明珠这会儿,才发现,她确实有些饿了。
毕竟,一天嘛,也没吃什么多东西。至于刚刚不久前,那一碗鸡汤,真不顶饿。只是,当时才醒来,没甚胃口罢了。
现在,明珠似乎感觉到饿了。
于是,明珠没有拒绝,是食用了这一碗药粥。
“嬷嬷,为何我家的两个小孩儿这般丑?”
“别人家的小小婴儿,不都是白白胖胖吗?”在用完了药粥后,明珠不解的对萧嬷嬷问了话道。
想当初,明珠怀孕时,也是召见了一些外命妇们。所以,也是见到了好些高户豪门中的婴儿期小世子小公子们。
只是,那些娃娃们,跟年画里的金童一样,都是可爱得惹人心疼。
哪像她家的两个娃娃,丑得像小老头一样,都不好意思拿出手啊。
“娘娘,您这是什么话?”
“这让小皇子、小公主听了,不是伤了两位小殿下的心吗?”萧嬷嬷嗔怪了一句,然后,笑着解释道:“刚出了小婴儿,都是有胎皮的。这过上几天,等长开了些,就变得白白嫩嫩,惹人疼爱了。”
“娘娘,你仔细瞧瞧,小殿下、小公子的眉毛,是不是长得特别像您。至于这脸庞和鼻梁,却是像极了圣上……”
萧嬷嬷像是哄小孩儿一样,哄了她家娘娘话道。
明珠左瞧瞧,右看看,挺实诚的摇头,道:“嬷嬷,我越看,越觉得我家娃娃俩个,真心丑。丑得不忍直视。”
“不过,嬷嬷您硬要说,他俩像我和圣上,我怎么看?都看不出来,哪像我和他们父皇了?”明珠表示,她不眼瞎,真看不出来,丑丑的儿子和闺女,哪里像她这般美人,像贤哥那般俊俏了。
唉,明珠心中暗暗祈祷,但愿真像嬷嬷所言,两个孩子过些日子,就会长得漂漂亮亮的。要不然,这般丑,满月的祭祀宴,她都不意思举办呀。
“咱们的孩子,天底下最尊贵的。”
“你这般说孩子丑,我这当父皇的,是要替他们伤心了……”
耶律贤的话,在此时传来。
明珠抬头,正好瞧着从屏风后,走进来的夫君。
“就如嬷嬷所言,过些时日,小孩儿长开些,必然是出众的天家人物。”
耶律贤话,那叫说得一个理直气壮。
明珠听罢,却是有些害羞,道:“你怎么突然出现?为何没宫人通传?”
帝王出行,是要响鞭的。
这没听着响鞭声,明珠都是不知道夫君神出鬼没啊。
“我怕吓着皇儿皇女,让传了话,来椒房殿,不必响鞭。”耶律贤解释话。说这话时,这位新出炉的爹,那叫一个满面春风。
“你瞧孩子,就瞧孩子。别凑近我了,我这身上,全是些汗味,闻着熏人……”明珠瞧着直往她跟前凑的夫君,脸红扑扑的。
这女为悦己者容,明珠可不想,夫君凑近了,被熏着了。
反正,她醒来时,自己就给熏了一遍。想沐浴,是不行。至多,是用帕子沾了温水,擦了擦。
可这样,哪能治了本啊?
至于放香料什么的,明珠怕对刚出来的自家孩子有防碍,无奈拒绝了。
“这算什么?”
“我又不是刚享福,没吃过苦头的人。再则,咱们是夫妻,香点臭点,我都能受得住。”保宁帝耶律贤这会儿,是无赖子的模样。
当然,这话保宁帝耶律贤也不算是假话。毕竟,当初,去冀州巡视时,他还真是吃足了苦头的。
“你受得住,我受不住啊……”明珠吐糟道:“你得离我远一点儿,至少,等我守月结束后吧。”
“你怕熏着了,我怕你被熏着了……”
明珠伸手,在夫君面前,推了一把道:“对了,咱们的长子长女,可取好了名儿?”
“已经取好。”
保宁帝耶律贤答道:“皇儿的名,叫安。皇女的名,叫长寿。”
“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算是我这皇父,对他们的期盼。”
保宁帝耶律贤说得挺明白了,这两个名字,挺普通。喻意,就特别明显了。
明珠听罢,点点头,回道:“贤哥,你费心了。平平安安,长命百岁,是最好的兆头,最美的愿望。”
对于当爹娘的人而言,这也就是足了。
五月十六日,在皇子皇女出生的第二日。
那是午时末,在德政殿的空旷大殿中,保宁帝耶律贤召见了安王世子耶律令。
“朕为何召见于你,世子,你可知?”
对于保宁帝耶律贤的问话,安王世子躬身答道:“臣唯尊君父旨意,效忠圣上。”
“一切,旦依圣上吩咐,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保宁帝耶律贤望着那个在丹台之下,低头垂目的男子,笑道:“你很识趣,也很会说话。”
“罢了,朕不是赶尽杀绝的人。”
“全瑞福,让人把东西交给世子吧。”
有保宁帝的吩咐,全瑞福公公是应了诺。然后,拍拍手,一位小黄门走到了安王世子跟前,一个托盘,上面有三样东西。
一把小匕首,一个小玉瓶,以及一张弓弦。
“世子,这匕首是自尽之用。这玉瓶中有见血封喉的穿肠毒药。这弓弦嘛,可以割断人的脖颈。”
解说的话,从全瑞福公公的嘴中,够清楚明白了。
第47章
“圣上让臣取其一……”
安王世子脸色苍白起来, 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保宁帝哈哈大笑起来,他道:“世子,这三样东西, 自然不是给你用的。”
这话落,安王世子耶律令是镇静下来了。他微躬身,道:“圣上,臣……”似乎想表白一下忠心什么,不过,安王世子显然高估了他在保宁帝心中的地位。
这不, 帝王摆摆手, 道:“你的忠心, 朕瞧着了。”
“这三样东西, 朕是为西黎郡王准备的。”
“既然他是由你告发, 而被揭穿了狼子野心。朕想,你这等将来要继承王位的宗室嘛, 还是与谋逆之事,撇清楚干系为好。”
“如此,你去送西黎郡王父子二人一程吧。”
保宁帝耶律贤的话,这回真够明白了。
安王世子耶律令,自然是唯唯应诺。
“世子,请选一样。”
全瑞福公公此时,已经走到了安王世子跟前,对世子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安王世子耶律令望着托盘上的三样东西, 最终, 把手伸向了弓弦, 然后,他势起了那一把牛角弓。
“东西选好了, 世子,跪安吧。”
有保宁帝这话,安王世子自然行拜礼,然后,退了出去。
至安王世子离开德政殿后,整个大殿安静下来。良久后,保宁帝耶律贤方道:“全瑞福。”
“奴才在。”
“待西黎郡王死后,其头颅掩好。朕要将其头颅供奉到大哥墓前,请法师念七七四十九天的往生经。”
“如此,来消大哥的冤死之念。”
保宁帝耶律贤说到这儿后,又是顿一顿,然后,又道:“法会结束后,让人打理好西黎郡王的尸体,准其入葬为安。其子,与父葬一起吧。”
“到底是宗室,朕总要保一保皇家颜面。”
说到皇家颜面二字时,保宁帝耶律贤有些咬牙的味道。
对于庄王的死,西黎郡王是刀,那么幕后黑手就是统历帝这位皇叔父。
只是,保宁帝耶律贤是当天子的人,那么,有些事情,他就不能过份了。这不,皇家的祭祀祖庙中,每逢节庆,保宁帝耶律贤去给列代先皇燃了香火时,还得去给皇叔父也上上香,祭拜一翻。
这般时候,帝王之尊的保宁帝呀,自然是觉得够憋屈难受。
午时,一天阳气最盛时。
大牢深狱,却是幽冷森森。
安王世子耶律令手持着弓弦,随跟侍卫和小黄门一起到了关押西黎郡王父子的牢房前时,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
然后,由守牢的狱卒打开了门。
“大哥,是你……”
对于被关押后,第一个来看自己的人,西黎郡王耶律谦觉得有些惊讶。
当然,惊讶后,他又是觉得理所应当。
亲兄弟卖了他,攀了富贵荣华,来瞧瞧落魄如他者,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伯父,伯父,你是来救父亲和侄儿吗?”
相比起西黎郡王耶律谦的从容,他的儿子就是显露出了富贵窝出来的少爷秉性。性格是胆怯,而且懦弱的。
“糊涂。”
“看不明白吗?你这伯父是来嘲笑我父子的。”
“哈哈哈……”
西黎郡王耶律谦是笑得肆意,他清楚的知道,他注定是活不成的。所以,他自然没有在长兄面前,卑躬曲膝的道理。
更何况,他这长兄,还是一个庶子,一个抢了他继承人爵位的敌人。
最终呢,这位长兄也是靠着出卖他,得了未来的富贵嘛。
“若不是你的好伯父,我父子岂会落入牢狱中。”耶律谦的话中,更是暗讽,他道:“好大哥,你来,不是述旧吧?”
“来送你们父子一程。”
安王世子耶律令是一个拿得起,也放得下的人。
下了决心,自然是准备执行到底。
“押解住西黎郡王父子,临行前,倒底不好让他们父子过于挣扎。”有安王世子这话,随行而来的侍卫,自然是上前。
两个壮汉押住了西黎郡王世子,四个壮汉是押住了西黎郡王耶律谦。
此时,当着西黎郡王的面,安王世子耶律令是拿着那张弓,绞杀了他的亲侄儿。
一个少爷,从挣扎到最后没了生息。
一具尸体,就这般出现在了牢中。
西黎郡王耶律谦是满目的红光,那整个身体被四个壮汉押着,都是摇摇晃晃的挣扎着。他似乎想冲开一切,想锤起了面前的庶长兄。
奈何,在牢中时,他一直没得饱饭,整个人是十分力气,也被饿得弱了五分。
这时候,亲侄儿死在自己的手中,安王世子耶律令本来以为,他会内疚一会儿什么的。事实呢,他只觉得兴奋。
打从心底里,这位庶子出身的世子,从小到大是恨着他这位嫡出的弟弟。
这时候,见着这位嫡出的弟弟如此狼狈不堪,他是一种从脚底板直冒了头顶的爽快感,是舒服得直想仰天长啸啊。
“二弟,你莫急。很快,你们父子就要去下面团聚了。”
“为兄,送你一程。”
把弓弦勒在了嫡出弟弟的脖子上,安王世子耶律令莫名的在嫡出弟弟的耳边,小声嘀咕了话,道:“为兄一直觉得,出卖二弟您啊,真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你的世子位,如何没的……”
“你府上的龙袍,如何来的……”
“可惜,二弟,你注定见不到了,为兄踩着你啊,能得一辈子的富贵荣华。”
听得庶出长兄的话,西黎郡王的最后意只消失前,只有茫然的摇晃着身体。他最终,在死前,唯一个念头:他,不甘心。
等了许久,在嫡弟没有动静后,安王世子是松开了弓弦。
这时候,他发现,他紧张与兴奋的混杂中,是眼中有些泪花了。
望着牢房里,侄儿惊惧而死的面容,望着侄儿旁边,双目怒瞪的嫡弟,安王世子耶律令是心头闷笑啊。
他想,从今往后,安王府的一切,注定由他继承了。
五月十八日,北京城出了一桩大案子。
安王世子耶律令弑父,被下解大牢。
最终,宗人府裁定,世子耶律令死,其子继承爵位。只是,有弑父之名在前,保宁帝耶律贤下圣旨,安王的爵位被削,这个侄儿继承时,只是得了一个安顺侯的爵位。
五月十九日,安顺侯的事情,明珠从进宫的二姐姐萧珍珠嘴里,是听了一耳朵消息。
午间,夫君来探望了明珠母子三人时,明珠就是问道:“宗室最近是不是太乱了?”
“怎么前有西黎郡王出事,后又有安王府出事?”
明珠话这儿时,还是挥手,让侍候的宫人全部退出去。
没了外人在,明珠才说道:“我总觉得,这中间有贤哥你的影子在。”
“你呀,就像是棋手一样,摆弄了棋局。让别人做了你的棋子。”
保宁帝耶律贤听得这话,摇摇头,道:“我给了一些利益,只是没想到,人心,难测。”
保宁帝这话,说得是挺诚心实意的。
他给的东西,让别人动心。
只是,他没料到,最终会是如此结果。
“西黎郡王父子死了,大姐那边,你能宽容些吗?”
明珠小声的寻问道。
二姐今个儿,可是给明珠带了父亲和母亲的意思。
这不,明珠总得知道,夫君如何想嘛。
“当初,她害你早产时,我是有心,让她用命偿还。”说这话时,保宁帝声音很冷。那时候,他确实动了杀心。
“只是,待你平安生产后,我念她是你的嫡亲长姐,已经差人送她回娘家了。”
“对她,朕十分宽容优待。”
保宁帝讲起萧宝珠,就会忍不住想到,若不是皇儿皇女平安……哼,要是有个万一,他必然让那等祸害,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我没事儿,咱们的孩儿也没事……”明珠笑了笑,宽慰道。
“当然,我能理解你的。”
“其实,我想,也是孩儿们都没事。若不然,哪怕长姐与我再亲近,我必然也是会恨她的……”明珠说这话时,是抿了抿嘴唇。
“说吧,你有何事?居然用话想套了我的意思?”保宁帝耶律贤单刀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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