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为难的。青州本是咱们得来的便宜。谁曾想,这捅起了篓子来,也是功夫利害的。”保宁帝耶律贤表示,青州那地主如今都成了臭水潭。谁陷进去,都是麻烦呀。
“贤哥,你觉得青州应该的官场,是重一些?还是轻一些?”
明珠这一问,也是目前五阁老的为难之处呀。
“不管重一些,还是轻一些,都不过一场抉择。”保宁帝耶律贤挺轻松的回道:“朕眼中,如何都无妨。”
因为,保宁帝耶律贤绝对不会是背锅之人。
反正在办事前,顶锅的人,保宁帝耶律贤已经选好了。他呀,从来是圣明无二过的圣天子嘛。
“以本心说,若我的话,绝对会对青州动一场大的。把那方好好的洗一洗……”明珠叹一声后,又道:“但是,为了南方的大局,青州其实就只能小打小闹一下。若是弄得太过了,我担忧人心的问题……”
“青州归复的时间太短了。特别是吴国那边似乎是有些小动作呀。”
明珠这般说的原由,她担心的,便是坏了一统南方的局面。
保宁帝耶律贤听得明珠的话后,却是摇了摇头,道:“若依明珠你的意思,我倒觉得,不妨大动作一回。”
“为何?”
明珠忙问道。
“反正洗一洗,打扫的更干净一些。”
“有心的,总会来。无心的,趁此清理了,也省的。”保宁帝耶律贤表示,他就是这般的干脆呀。
明珠想了想后,才说道:“嗯,贤哥你的话,也是有道理。”
其实,此时,明珠与夫君的立场是站了一块儿。那便是青州那地方,动一动吧。有时候,打草惊一下蛇,也是可以看出许多东西的。目前,大齐朝廷上下的力量,很强很强。所以,是有本钱做一些事情的。
“那明日且与五位阁老议一议,贤哥你的主张吧。”
明珠就是说了法子。
如今的朝堂,五阁那通一通气,是必不可少的。
明珠这话,保宁帝耶律贤听后,挺顺意的点点头,他道:“当如此,当如此。”
“贤哥,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明珠想了想后,又说了她的担忧,道:“咱们皇家手里的金、银、铜等矿脉,开发的不错。这铸的钱嘛,也是越来越多。”
明珠这般说后,保宁帝耶律贤却是笑得开心,道:“别人都是巴望皇家多钱,怎么?明珠你倒担心皇家钱多了,花不完吗?”
对于一个帝王而言,府库充盈,这是大大的好事嘛。
明珠摇摇头,说道:“钱,一堆死物尔。”
“我觉得,皇家存一堆的钱在那儿,还不如花了出去更合适。特别是花到了合适的地方。”明珠这般说的原由嘛,是真觉得那些钱堆在了皇家的库房里,如果不花在了刀刃上,那跟一堆矿藏在地底,又有何等的区别呢?
“你想做什么?”
保宁帝耶律贤一听,就明白了妻子又想事情想办了。
“我觉得,咱们幽、冀、青三州之地,似乎缺了一条路,将三州之地的府城连接起来。”
明珠这般说后,还是若有所思的望了望夫君一眼。
“你想用皇家的钱修路?”
保宁帝耶律贤挺平静的问道。
“是呀。”
明珠理所当然的说道。
“不是发徭役。我就是想着,用这些钱,顾了民夫修路。”
“在秋收以后……”
明珠这般说后,保宁帝耶律贤是叹道:“不征徭役,而出钱修路啊?”
“这事情你若做了,五阁老那儿都得有异议。”保宁帝耶律贤这够大实话的。
“咱们的钱,说到底还不是找了胜仗的战利品嘛。”明珠笑说道:“今年花一些,顾了民夫修路。让民夫挣一些钱,过了肥年。这算是变向了为民间多让了一些福利,这样不够好吗?”
“民夫得了好处,咱们官府得了一条好路。也是见得着实惠的双赢嘛。”
明珠表示就是花了银钱,这些银钱是见到了成果的。
至少,比皇家把钱子儿收藏起来,当守财奴要好呀。
第109章
“贤哥, 你总不会觉得咱们治下的百姓,多挣一些过年钱都是坏事儿吧?”明珠这般反问了话道。
“当然不。”保宁帝耶律贤表示,他是一个好皇帝, 自然不会如此想。
“既然官使的俸禄涨了,那么,让利一些给百姓又何妨?”明珠凑近了夫君的近前,继续说道:“咱们朝廷打了胜仗,上层的勋贵和宗室们,肥肉涨汁都得了。这些蝇头小利, 于皇家而言, 就是九牛一毛。”
“为毛, 宗室勋贵们得了好处, 可以。那些百姓们, 就不能沾上一点光彩呢?”
明珠是真心想让百姓得一点的实惠。
直接废除了徭役,才是明珠想干的。但是, 五阁老的革新之法中,这一条一直是按下了。那么,明珠觉得,我这变向的动一动,总成了吧。
这皇家都掏腰胞了,还不成吗?
“算了,依你之意吧。”
保宁帝耶律贤最终,还是没能顶住了妻子的请求。
倒底就如妻子所说, 这些钱财的得来, 全是那矿脉所得。反正是长久的财源, 今年呀,就当买一个欢喜年吧。
保宁六年, 进了十月后,天稍稍的凉了起来。
北京城,还是如旧。
而在南京城所在的冀州,不,应该说幽、冀、青三州之地,倒是在十月时,都在黄榜上得了一个天大的消息。
皇家恩典呀,今年不征了无偿徭役。而是改为有偿的。
这一回,就近修了府道和沟渠,那是干一天的活,给一天的铜子儿。
三州之地的普通百姓,只要是个男丁,就是带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冀州以南,一个小村庄里。
刘大狗是一个很普通的百姓,就是那种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闷屁的家伙来。不过,这种普通的百姓,却也是最肯吃苦耐劳的。
徭役,对于百姓而言,给官府抗了上千年的活计。这呀,都是老皇历,习惯习惯了。
可今年,交了赋税后,倒是里长下来了,村村给传了话儿。说是什么今年的徭役,干一天的活,就给一天的工钱。
“官府不按人头拉人去,全凭着自愿。”
里长是这般说的。
于是,村里倒不少人,都不乐意去了。
徭役那哪是轻省的。苦不提,这是吃不好,在风雨里有时候还得苦干。总之,病了倒了,算百姓自己霉运呀。
总之,百姓嘛,苦一苦,也就是继续忍受着。
刘大狗却是没拒绝。原由嘛,也是简单。
刘大狗是一个佃户。
刘大狗的爹,在一次军役里,去了就没回来了。当然,那时候当兵,跟如今的四十亩田地事儿,是不同的。那时候,人不回来了,那就叫一个命。
刘大狗他娘,在刘大狗十岁那年改嫁了。嫁得挺远的,总之,母子二人打那后,再也没见过面了。他娘如今咋样,刘大狗是不知道的。
刘大狗就靠着他爹留下来两亩薄田渡日。当然,这两亩薄田,刘大狗也没守住,被他祖父以养他的名义收回去了。如今,两亩薄田在刘大狗的亲大伯家种着。
刘大狗二十五岁了,举了债,总算是讨了一个媳妇。
如今,三十一岁的刘大狗,看上去跟个五十岁的老农没什么分别。当然,被生活的压力,压得弯着腰的刘大狗是非常吃苦耐劳的。
这不,刘大狗打算着,去服了徭役。
若有钱,就当是挣些好处。若无钱,也算是给家里节省两口吃的。好歹,他省下了,他媳妇和儿子能多吃点儿。
刘大狗是一个穷人,可他也是当家人。家中,有一个媳妇和一个儿子。事实是,刘大狗和媳妇是生了三个孩子的。只不过,只活下了最大的头一个儿子,今年五岁了。
至于后面的两个孩子,没站住。穷人家嘛,是生病了,没钱财治的。
熬呗,熬过来,就活下去。
熬不过来,就叫命。
“当家的,你真去?”
“要不,还是不去了。那徭役不是说,可以不去吗?”
媳妇的话,刘大狗听后直摆手,道:“咱庄稼人,不怕苦。咱去了,你和狗子能多口吃食。能省些,家里总能多省些……”
作为佃户,田租是一定得给东家地主的。
这田租可不低。除了赋税和田租,刘大狗这样的佃户,能得了种田的四成收入,就是普遍的情况。
那点子收入,还要交了人丁税。
可以说,每年过的也是紧巴巴的。
眼瞧着,孩子一天大过一天。刘大狗这等老实汉子,还是想给家里多攒一点积蓄的。毕竟,这儿子大了,要讨媳妇了,聘礼是需要的。
修路,挖渠,这些活计,是体力活,累人是一定的。
刘大狗随村子里愿意出徭役的同乡一起,聚了一堆儿。然后,随着里长的安排,去县城听从差役的安排。这是干起了重体力活。
一天下来,汗流得多,那徭役给的吃食嘛,还是同往常一样,就是糊口的。
直到一天下来,人人都累得慌。
就算如此,可大家的心思却是起起伏伏的。
“这真会给钱吗?”
“里长不是说的嘛,官府应该不骗人吧?”
“……”
各种各样的话在汉子们的人堆里嘀咕着。
人人都在盘算着,这衙门说话算话吗?
直到有差役领了似乎是帐房先生的人来,那跟在了帐房先生后面的。可不就是差役抬着的铜钱箱子嘛。
打开盖子的箱中,那满满的铜子儿,真是让人见了,就是爱呀。
“这……”
“……”
服徭役的汉子们都有些动容了。这时候,人人都知道,这是真发钱呀。
差役喊话了,让排了队,发了村的来领了工钱。
等着刘大狗时,从帐房先生那里接过了四个当五文的大铜钱时,刘大狗一边接了钱,一边随了前面的同乡,在帐房先生面前的那什么帐册上,按了拇指印。表示着,他是领到了钱的。
四个大铜钱,整整二十文呀。
这重重的大铜钱,那黄澄澄的光芒,在刘大狗的眼中,真是最可爱的。
在心里,刘大狗想着,这有钱的徭役,一定得继续的干下去呀。
等着大家伙都领了钱。
差役出来发话了,道:“从明天开始,愿意来干了,继续来。”
“这结算工钱的话,就不是一天一结。而是每十天一结钱。”差役这话,说得够响亮。当然,事后嘛,后乡的里长,同样是说了这么一翻话。
意思就很明显的,愿意干的,就好好干。
这如今徭役有钱拿,是朝廷的恩典呀。
当晚,在工地的旁边棚子里,对付了一晚的刘大狗在晚上睡觉时,总是不安稳。这四个当五文的大铜子儿,总让他揣了怀里,也觉得是宝贝,应该好好收藏好了。
次日,刘大狗发现,这来干活的人,多了。
当然,有些熟悉的面孔,也是他熟识的人。
对此,刘大狗能理解的。在这个老实的汉子看来,有挣钱的活儿,难寻的。特别是农闲了下来,这等挣钱的事儿,自然是越多越好。
农家的汉子,都不是爱躲懒的。
人人有法子多挣了银钱,那都是恨不能一分的力气摔成八瓣的使啊。
这个秋至冬,一直到天下雪了。
冬季里的徭役,才是结束了。
而似刘大狗这样的普通百姓的兜里,已经是装着好几百文的铜子儿。
多的有六百来文,少的也有四五百文钱。总之,这些银子在百姓的眼中,就是一个大肥年的收获呀。毕竟,这干活有吃食,这挣钱得的铜子儿,就是纯落下来的。
在盐栈里,买了腌肉。
那是刘大狗眼中最美味的东西。不管是肉味儿,还是盐味儿。
当然,那整整的一百斤,刘大狗的钱财是不够的。不过,同乡里有人愿意一道分呀。于是,整整的一百斤肉,被五家人分了,一人得了二十斤。
那二十斤腌肉,背在了肩膀上时,刘大狗觉得,这个冬天的年味真是最好的。在回家途上时,刘大狗的心情,是成了一个幸福的正比。
两间茅草屋,是刘大狗的家。
当刘家媳妇看着那重重的一袋子腌肉时,脸上是喜色。只是在喜后,又挺担心的问道:“当家的,这是哪来?”
“可别有麻烦……”
对于穷人家而言,这二十斤的肉食,搁了面前多大的一摊儿啊。
这媳妇子是担心着,里面有麻烦的话,可如何是好?
“这是咱家的,我挣钱买来的。”刘大狗说话时,底气是十足的。他话落后,更是掏出了胸前的袋子,数出了他挣来的四百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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