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末笑盈盈道:“有了改口费,我就叫你姐夫哥,是最高的认可,比二姐夫还亲呢。”
慕容澄摸出几粒准备好的金瓜子,送给这位小姑子,沈末忙不迭捧着金瓜子归位,点一点,预备匀给沈良霜一半。沈良霜牵着宝姐儿上前恭贺,慕容澄颔首应承,走向沈母鞠躬见礼。
沈母含笑领他入内,“世子请跟我来。”
慕容澄毕恭毕敬称了声是。
莲衣透过红盖头的缝隙看到了来在跟前的那双皂靴,紧跟着一只手掌落在眼前。
他的声音透着喜悦,格外坚定,“小花,我来接你成亲。”
莲衣叫他简简单单这一句话说红了眼,慕容澄见她不动,悬着手是收回来也不对,不收回来也不对。忽然“啪嗒”一下,一颗泪珠落在他的手掌心。
慕容澄跟着眼圈一热,朗然笑道:“我知道,你这是给我一个下马威,要看看我的诚意,好让我将来什么都听你的,那是自然,你不说我也能做到,这样,我抱你出去好不好?”
“啊?”天地可鉴,莲衣只是光顾着感动,忘了回应他,可从没往这方面想过。
他怎么能以为是下马威呢?别是故意捉弄她呢吧!
“啊什么啊。”慕容澄的确是故意的,但也的确打算抱她,他忍着不笑出声,“诚意我有的,娶媳妇就该抱着出去,好叫所有人都知道我视你如珍宝,是我最般配也是唯一的世子妃,叫他们说不出半句闲话。”
沈母和沈家姊妹两个在边上听得泪流不止,也就是莲衣戴着盖头看不见,慕容澄说这番话时笑容温柔眼神透亮,不过是在与她装傻,想在成亲这日给足她排场和体面罢了。
莲衣身子一轻,被慕容澄打横抱起,她看不见外头景象,不得不伸手去够他的脖颈,只听得一阵哄闹,她被他抱着走下楼梯,出了大门,过门槛,下石阶,外头山呼海啸热闹非凡。
路是熟悉的路,所经历的一切却是万分陌生,充满未知和期待的。
鞭炮声锣鼓声再度响起,慕容澄抱她稳稳坐进轿中,握了握她的手,说,“一会儿见。”
迎亲的队伍似长龙蜿蜒,她坐在轿中被人高高抬着,却感到满心踏实。这不是她与慕容澄的开始,更不是结束,这只是他们相守相伴的一生之中的一天,最盛大的一天。
后来慕容澄在京城军中任职都督佥事,在任六年,蜀王身体不济这才想皇帝请命回到藩地接任爵位。皇帝给了他一道恩典,准许他自由出行,不必在藩地禁足。
莲衣也在六年间在京城稳固了自家招牌,将这几间店慢慢交给了姊妹打理,她自己做了新的规划,和高老爷、曲建文合作又捣鼓起客舍,第一间开在北平,这第二间本来预备开在京城,但是那阵子薛凝怀孕临产,曲建文忙不过来便搁置了,于是这第二间便在蜀地莲衣的监督下先开了起来。
那一年慕容澄和莲衣带着二人刚满三岁的小姑娘球球回到蜀地,补了隆重的婚仪,让小球球见过爷爷奶奶和叔伯,快乐地当起了小郡主。
因为和西边离得近,莲衣还亲自去看了那间为她修建的生祠,慕容澄说那塑像有七分像,没有抓住他家娘子的神韵。
莲衣说他这是酸了,因为没人给他塑像。
球球趴在他肩头睡醒了,揉揉眼睛指着塑像说像娘亲,二人连忙抱着球球仓皇而逃,直到离开也没有表露身份,只是后来写了亲笔信寄去,感谢那位塑像的乡绅。
没多久西边来了回信,信上说老乡绅已经过世了,回信的是他的后人,老乡绅说那年流亡到北平,他们命比草贱,是莲衣买下满满一竹匾的包子,给他们一族人分食。
慕容澄正给她念呢,莲衣头脑微怔,想起了什么。这信纸上的内容也唤起了她对那一年北平的记忆,她还记得那位稳如泰山的老者,也记得那一竹匾热气腾腾的包子。
莲衣莞尔一笑,看向了窗外和云棋玩耍的小球球,“原来如此……”
“嗯?什么原来如此?”慕容澄搁下信纸,揽过自家娘子肩膀,与她一起看向窗外,“这信上说你给人家全族买过包子?你记得吗?我还以为那乡绅是因为你花钱救灾才为你建了生祠。”
莲衣沉吟片刻,将头枕到他肩上,蹭了蹭找个舒服的角度,阖上眼只是道:“真好。”
“什么真好?为夫真好?”
“天气真好。”
慕容澄一咂舌正要好好理论,球球抓着一颗圆滚滚的石头子跑进来,献宝似的要给爹爹看,“狮子头!”
眼看球球要将石头往嘴里塞,当爹的眼疾手快伸手去夺。
莲衣瞧着这父女俩,心说真好,原来冥冥之中,一切早已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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