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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江晓秋面色狐疑，她解释道：“沈雁回对其他人都像凉白开一样，淡淡的，就只有面对你的时候像可乐，咕噜咕噜的冒着欢喜的小泡泡。”
江晓秋被她的比喻逗笑了，她拿着手边的可乐尝了一口，入口微辣而刺激，然后才是平和下来的回甘。
沈雁回像可乐吗？
她不知道。
但曾经的沈雁回确实是热烈而丰富的。
可如果按照陈妍的说法，江晓秋想，他现在对她的态度就像凉白开。
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也不奇怪，两个人从认识到交往总共还不到一年时间，感情能深到什么程度。
他现在对她像陌生人，一点都不奇怪。
烤肉吃到差不多，小群里也收到了洛洛发来的消息，说是已经落地。
江晓秋和陈妍结完账也打了辆车赶往酒吧街和洛洛汇合，她们到的早一点，随便选了家看上去比较安静的酒吧，找了个靠走廊的卡座坐下。
洛洛是十五分钟后到的，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大大咧咧的性子，短发，惯常穿卫衣和牛仔裤，一坐下就灌了一杯柠檬水。
都没等两人问，洛洛就自己把出差期间的悲惨叙述了一遍，尤其吐槽了自己水土不服。
“每次出差回来我必须看到你们俩，才会有一种回家的真切感。”
洛洛酒量一般但性子豪迈，进了酒吧难免要豪饮，江晓秋一个没拦住她就点了一桌子。
红橙黄绿青蓝紫的各色鸡尾酒，在暗色调的光线里散发着五彩斑斓的光，还挺别致。
她们到的算早，九点来钟，酒吧的舞台上正有歌手弹唱，曲子温柔缱绻，很适合聊天讲八卦。
三个人还拍了张合影发在了四人闺蜜小群里，这让回到老家当老师的南南直呼羡慕。
“呜呜呜，等放寒假我就去申城，你们要陪我再去一次酒吧，我要不醉不归。”
大家纷纷表示热烈欢迎，又听南南碎碎念的诉了会身为初中老师的苦，三个人才放下手机再度回归面对面聊天模式。
“你去了这么长时间，参加的还是经济论坛，就没有遇到个看对眼的青年才俊？”陈妍好奇的问道。
“可拉倒吧，不是大叔就是大爷。”洛洛啧了一声：“我现在对男人是彻底失望了，酒店住了半个月，光捉/奸的看到五回！”
她一本正经的说：“能碰到一个好男人的概率太低，我感觉我这辈子没这运气，干脆不考虑。”
洛洛的初恋是她的高中同学，两人谈了八年恋爱长跑，结果情人节那天，洛洛奔赴两千公里给他惊喜，意外目睹男朋友出轨现场。
这件事给她的打击非常大，以至于直到现在都有心里阴影。
这片刻歌手换了一首粤语歌《偏偏喜欢你》，听到前奏江晓秋就和陈妍对了个眼神，果然就见洛洛的表情滞了滞。
这首歌是洛洛和初恋的定情曲，上大学时两人每天晚上视频到最后，初恋都唱这首歌。
以至于全寝室都对这首歌耳熟能详。
果然，接下来的半小时，洛洛一个人喝了五杯鸡尾酒，江晓秋和陈妍拦都拦不住。
很快洛洛就喝醉了，大骂渣男，怕她继续耍酒疯，江晓秋连忙用手机叫了个车，准备送她回家。
等待过程中江晓秋和陈妍好歹给她喝了杯蜂蜜水，让她靠着沙发休息，但她还固执的握着一杯莫吉托不撒手。
也是巧了，刚好这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三人的卡座旁路过，洛洛眼疾手快。
“你慢着！你停下！”
男人停住脚步，转头看过来。
洛洛眯起眼睛打量男人，旋即惊呼道：“沈雁回！你是沈雁回！”
酒吧里热闹的氛围灯从男人头顶落下，他一张冷隽清雅的脸被染上斑斓，但依旧是让人印象深刻的清俊模样。
此刻那双幽深的眸子在洛洛身上落了落，又移到她身边正试图拉住她的江晓秋脸上，旋即点头：“我是。”
“好啊你！”洛洛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江晓秋，趔趄着奔向沈雁回：“你居然还敢回来！”
她的声音很大：“你说，你当时为什么要始乱终弃，为什么要抛弃我们家秋秋去国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秋秋当时有多伤心吗？”
她的步子本来就不稳，又被桌子腿绊了一下，手里的一杯莫吉托就那么不偏不倚的，直接泼在了沈雁回的胸前。
好在陈妍眼疾手快的捞住洛洛，才没让人跌在地上。
但洛洛人是站住了，嘴巴还没停：“渣男！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江晓秋此刻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她颇无奈的对陈妍说：“滴滴还有两分钟就到了，你先带着洛洛出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陈妍点头，好说歹说的扶着洛洛出了卡座，但她嘴里闷闷的声音还是隐隐约约传了过来。
“沈雁回也是个臭男人，始乱终弃的臭男人……”
江晓秋呼出一口气，抬头看向沈雁回：“不好意思，我朋友喝多了，你别在意。”
男人没说话，也没动作，任由蓝绿色的液体顺着他质地优良的西装外套往下滴，只那双漆黑的眼眸泛着点凉意，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气氛莫名尴尬。
意识到刚才的一句道歉似乎有点敷衍，江晓秋犹豫着再说点什么，她指了指男人被酒水淋湿的衣服：“那个，你西装很贵吧？”
旋即，补了一句：“是赔你一件还是帮你干洗？”
此刻，酒吧里的音乐依旧是深情低柔的调调，她确定男人肯定听到了她的声音。
但他依旧保持无动于衷的状态，浓黑的眼睫被灯光投出一小片阴影，连带着他周身的气场都冷沉起来。
这好像还是重逢之后第一次，江晓秋在男人的眸光里感受到情绪。
但却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手机传来提示，江晓秋叫的车已经到了，想着洛洛的状况，她也不好一直在这里耽搁。
但看男人似乎没有搭理她的意思，便说道：“今天真的不好意思了，衣服的金额你回头发给我吧，我转钱给你，或者你想怎么解决都可以提。”
话毕她朝他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江组长。”这片刻，男人没什么感情的声音却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江晓秋顿住步子，转身，瞧见男人单手解开西装扣子，脱掉外套递了过来。
依旧是漫不经心的动作。
她下意识伸手接住。
“道歉就要有点诚意。”
男人的语气微沉，似乎对她的行为有些不满，但她也不确定到底是哪里不满。
江晓秋只能从善如流道：“好，我会尽快拿去干洗。”
然而男人又往她的方向走了一步，微微躬了躬身子，清隽的眉眼被头顶璀璨的灯带染上冷色。
“另外，我们两个谁是被抛弃的那一个，还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江晓秋脊背一僵，心头突的被什么扎了一下。
男人复又站直身子，挺拔的身形挡住一片光亮，嗓音恢复如常寡淡:“希望江组长不要颠倒是非黑白。”
“毁我名誉。”
第005章
一直到坐上返程的车子，江晓秋的心里还染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堵在胸口，晦涩难耐。
沈雁回说得对，在那段感情里，说分开的那个人确实是她。
他确实不应该被冤枉，不应该背上为了出国抛弃女友的罪名，不应该成为她的朋友们口诛笔伐的渣男。
他坦坦荡荡，清清白白，面对她时自然问心无愧。
所以被冤枉以后才会用那么复杂的眼神看她，大概是不满吧。
谁愿意在一段坦荡赤城的感情里，被误会成背信弃义的渣男呢？
而她的懦弱和逃避却让他成为了那样的人。
大概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佳，后排的陈妍从她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只超市购物袋递给江晓秋，示意她把西装外套装进去。
“把衣服装进去吧，拎着怪不方便的。”陈妍说：“待会咱俩得一块搀着洛洛。”
江晓秋已经习惯了陈妍的体贴细致，四个人里，她永远都是想的最周到的那个人，她的包包好像一个百宝袋，总是能掏出她们需要的任何东西。
江晓秋收敛了情绪，把沈雁回的西装简单叠了一下收进袋子里，那抹萦绕在鼻尖的被酒精浸润过的清冷雪松味道也被一并收纳。
莫名其妙的，江晓秋又想起初见沈雁回那日。
他穿着白色的迎新文化衫，浅蓝色牛仔裤，嗓音低沉悦耳又掺着点漫不经心：“新传系大一新生吧？女生宿舍在那边。”
他拉过她的行李箱：“走吧，我带你过去。”
相比于其他学长嘴甜又殷勤的模样，他似乎格外沉默内敛，连笑容都是公式化的。
有学长打量着江晓秋跟他打趣：“美女学妹，回哥运气好啊。”
他也只是神色淡淡的点点头，把人送到宿舍楼下，完成交接以后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
还是江晓秋喊住他：“学长，留个联系方式吧。”
大概时间久远，她已经记不清更多细节，只记得男人那一身干净的气质和矜傲的气场。
回忆的闸门一旦打开，便是汹涌而至的洪流，江晓秋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从回忆里抽离出来。
她回头看向后排，洛洛正靠在陈妍的肩膀上睡觉，倒是格外安静。
“洛洛没事吧？”她问了句。
“没事，喝懵了，一上车就睡了，希望回到家也能这么乖乖的。”陈妍问：“沈雁回那边……你俩没事吧？”
江晓秋摇头：“没事，明天把衣服给他干洗一下就好了。”
洛洛现在是一个人住，安全起见两人把她带回了福和苑，江晓秋让出了自己的卧室。
把洛洛扶到床上躺下，陈妍先去厨房准备蜂蜜水，留了江晓秋应付洛洛。
洛洛睁着一双迷离的大眼睛，拉着江晓秋的胳膊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江晓秋被她问懵了。
“为什么分手。”洛洛说：“你和沈雁回到底为什么分手啊？六年了，六年了我都不知道你们分手的原因。”
关于这件事，江晓秋确实从来没有提过，宿舍里其他三个人大概也察觉到了那段时间她的情绪不好，也都没有问过。
洛洛思维发散道：“是不是他也劈腿了？还是他为了学业放弃了爱情？”
“都不是。”江晓秋把她的手塞进被子里，看她一副醉的稀里糊涂的样子也知道说什么都是白说，便只道：“睡吧，睡醒了再说。”
很快陈妍端了蜂蜜水过来，洛洛的注意力又被转移，她拉着陈妍的胳膊：“妍姐，我知道你和陈峰走到今天不容易，但你回去一定要看牢了他，我总觉着他啊……不老实！”
自从洛洛发现异地前男友劈腿，她对男人的信任度就直线降低，基本每次喝醉都要数落两句陈峰。
江晓秋知道陈妍心里有数，便安抚着洛洛赶紧喝蜂蜜水。
之后洛洛又把沈雁回来来回回的念叨了几遍才沉沉睡去。
回到客厅以后，陈妍拉住江晓秋：“秋秋，别在意啊，洛洛就是喝多了，她平常话就多。”
江晓秋摇头：“真没事。”
“那就好。”陈妍犹豫了一下，到底开口说道：“虽然沈雁回现在混得很好，但我们秋秋也不差呀，人美心善工作能力强，你以后绝对会非常非常幸福的，相信我。”
江晓秋抱了抱她，扬着眉梢说：“就是，我一点也不赖。”
陈妍笑：“必须的。”
时间也不早了，两人也没多聊，陈妍让她上楼睡，江晓秋拒绝了：“我在楼下吧，万一洛洛半夜起来找水喝，我也方便帮个忙什么的。”
陈妍便也没坚持，打着哈欠上楼了。
江晓秋先去洗了个澡，之后拿了床被子布置了一下沙发，本来还很有困意，结果躺下以后反倒清醒了。
今日满月，月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似乎给客厅笼上了一层纱。
这让江晓秋情不自禁的想起曾经和沈雁回在校园操场散步的情形，沈雁回特别喜欢和她一起散步。
那时候的月光总是这么明亮。
也可能单纯是因为她很开心，所以觉得那时候的月光很美，很亮。
她总是喜欢走在他前面，转过身一边跟他讲八卦一边倒着走路，沈雁回每每都要提醒她好好走路，她不听，他就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膀，把她带进怀里慢慢走。
那时候她以为，两个人会这样一辈子。
所以分手那天，她应该也是鼓足了勇气吧。
当时沈雁回也问了洛洛问过的问题。
为什么分手。
她是怎么回答的？
“累了，倦了，玩够了！”
或许还说了更过分的话，因为她说完之后他足足沉默了一分钟，之后是他艰涩晦暗又格外坚决的声音。
“很好，江晓秋，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的名字。”
思绪被回忆填满并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这让江晓秋感觉胸腔里闷闷的。
她索性拿过蓝牙耳机塞进耳朵里，点开音乐软件开始播放催眠曲。
毫无疑问这一觉她睡得格外不好，昏昏沉沉的，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
清晨被闹钟叫醒的时候，残存在脑海里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沈雁回那张无波无澜的脸，还有那句平淡的。
“江组长。”
江晓秋忽的清醒过来，她们之间的关系早已不是可以并肩在月光下散步的情侣。
现在他是沈总，而她是江组长。
仅此而已。
看了一眼时间，她从沙发上起身，简单洗漱了一下就拿上沈雁回的衣服出了门。
路上她给陈妍发了消息，说是会去早市买早餐回去，让她不用准备了。
把衣服送进附近的干洗店，跟店员约了加急，江晓秋顺便问了衣服洗好以后可不可以让跑腿送。
店员很痛快的答应下来，江晓秋便给她留下了公司的地址。
从干洗店出来，江晓秋又去早市买了些早餐，回到家的时候其他两个人都已经起床了。
不知道是不是陈妍跟洛洛说了什么，总之洛洛没再提昨晚上的事情，也没再追问关于分手原因的事儿。
三个人在家窝了半天，下午去超市大采购，晚上在福和苑吃的火锅，九点来钟洛洛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要不是我工作的地方太远，通勤不方便，我真想搬过来跟秋秋合租。”
“这样隔三差五的聚一聚就挺好的。”陈妍说：“秋秋也该认识新朋友了。”
洛洛抬手拍了拍江晓秋的肩膀：“秋秋你勇敢飞，姐姐我永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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