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nny笑了声,“你不是拿的人淡如菊的人设么?这么牛,是老板给你的勇气吗?”
“我做事坦荡,不需要别人给勇气。”覃惟说。
Benny被她内涵,也气到了:“你最好保证自己的不出问题。”
“事实证明,我的每一笔账目都是清清楚楚的。”她没有非法侵占公司一分便宜,哪怕一包咖啡豆,“你想看我的笑话,可以慢慢等。”
Benny狠狠瞪她一眼,然后甩着西装出去了。
*
覃惟剩下的工作主要是交接任务,吴竞这边已经熟悉了业务流程,能力没有问题,庄夏也可以很好地给她当副手。
过了几天,周珏出差回来,覃惟知道他很忙,就没有打扰。
这天是周末,晚上覃惟在公司开会听门店整改意见,周珏说让她等下,晚上一起回家。
会议结束时已经很晚,公司人已经走光了。
这么久以来,覃惟第一次走进他的办公室,他的秘书也已经下班。覃惟想,他做老板在公事上苛刻,却并不过分压榨员工,也时常有人性的一面。
周珏朝她抬手示意了一下,让她先坐。覃惟看着他的办公室,和他家一样整洁空旷,黑压压的色调。
过会儿他终于挂电话,覃惟想了想,说:“公司同事,知道我们的事了。”
“没关系,你不要在意。”周珏点了下头,正要站起朝她走去。
覃惟又说:“我提了辞职,已经通过了。”
周珏的脚步停下,顿住,又坐回了椅子里打开电脑,“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
他的语气很重。
覃惟立马就感受到来自他的压力,这明明是私下的对话,“上次我们见面,我跟你说我想换个环境;而且我的辞职信也抄送给你了。”
“这么大的事,你这样通知我?”周珏皱了皱眉,往前翻了翻,果然看见她的辞职报告。
覃惟说:“你也没有及时看我的邮件,不是么?”又说:“就算我现在跟你说也不晚,你能别凶我吗?”
她停职的这些天并没有停止工作,已经被弄得很崩溃了。
“你想换个环境我知道了,OK,但是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辞职?”他并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依然是那样冲的语气质问她:“因为这次的风波?”
“你是因为我辞职生气,还是因为没有及时向你汇报而生气?”覃惟最近的情绪很不稳定,也有点火。
她没有办法向客户发泄,也不可能向上司诉说,只能向他示弱,“我有什么义务一定要跟你报备,你在做决定之前告诉我了么?”
周珏看她“腾”的一下站起来,怒目而视的样子,非常不像她,他觉得奇怪,只好说:“你先冷静一下。”
覃惟盯着他的眼睛,被他惹怒:“别再跟我说这两个字,我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吗?我要不要把你当成客人,弯腰屈膝点头微笑?”
周珏却没有说话,似乎是等她自己平复。
“我跟你说了,我很烦,到了倦怠期,没有办法在这个地方再待下去了。”
“你工作了这么久,还是凭一时冲动做事吗?”周珏很不解她的情绪从何而来,“一开始你告诉我你的目标,你的野心,你拼命要升职,现在你又要放弃?只是因为烦?”
“是。我自己选的路,我能力不足,现在我认赌服输。”覃惟忍了很久的脾气终于忍不住,她的眼睛湿润着,要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放弃?
她不想要周珏这个反应对她。
“我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周珏走过去,去牵她的手,“你在着急什么?你不想受流言困扰但这将不存在,我离开也会把你安排好。”
“所以,我要为你权衡利弊后的选择感恩戴德了么?”她的眼泪一直流,表情也很痛苦,“你知道不知道,我非常讨厌你总是那么理性,计划一切。”
周珏被她哭得心脏疼,用手抹掉了她的眼泪,但不知道怎么止住,他只能说:“覃惟,我不喜欢失败 ,所以要计划,我也不希望你选择错误的路。”
“够了!你嘴上说尊重我,可实质就是希望我乖,然后控制我,你真的认可过我吗?”
周珏又沉默很久,才问她:“你想要什么?”
覃惟甩开了他的手,“我想要喘口气,你让我走吧。”
周珏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不一样,提醒她:“我们要结婚了。”
覃惟在此时也意识到自己的心境的变化,一切都变得明朗起来,无论是工作还是感情。
“我们不会结婚了。我现在忍不了你,就像我忍不了工作。”
他的眼里第一次闪过慌神,还有几不可察的脆弱,“覃惟,惟——”他的声音哽住,并不允许自己软弱。
“可你已经同意了。”
“是。”覃惟不介意告诉他:“你受伤那段时间我产生了这个想法,即使相处还没有那么合拍,可我爱你。但我们不合适了。”
“哪里不合适?”他竟然也会问听上去很蠢的话。
“我们第一次分手,你说我们在感情里所求的东西不一样,所以得分开,那我现在跟你说,你让我感到累,不快乐。我可以对客人卑微屈膝,因为我对别人没有情感需求,但是我不能对你也卑微。”
“我没有让你卑微。”
覃惟不想说了,“我们复合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下一次的决定权在我手里。我们分手吧。希望你遵守承诺。”
她再次甩开了他的桎梏,拿起包,快步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一次停顿和回头都没有。
周珏没有上去追她。
他站在原地良久才挪动身体,走到窗边,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写字楼不眠的灯光,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微弱的湿意。
事情的发展再一次偏离了他的计划。
他已经买好戒指。
记得她说喜欢夏天,因为阳光,热闹;他却偏爱寥无人烟的边境冬日,他们有诸多不同,但这也没什么关系。
等他六月份卸下工作的担子,可以带她去南法或者任意的海边,她喜欢的地方,他会向她求婚。
但是现在,她说厌恶他透顶,所以他们得分手了。
*
覃惟从公司出来后上了出租车,车没开多久,经过商场。
她扭头看见还在亮着的巨大的Rossi的灯牌,奢靡的金色光芒,用无数的珍珠饰品点缀着。
一段恋爱,她也全力以赴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当初跟着黄叔叔来到这里,看见光鲜亮丽的画面,急于拿到入场券,究竟是对还是错。
她被欲望、光鲜华丽的梦吞噬了。
她的情绪像是被困在暴雨里,面目狰狞,冲最亲近的人说最难听的话。
覃惟多想这是一场感冒,发烧,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对周珏说:我生病了。放弃不是因为我能力不行,太懦弱。我需要你对我柔软些。
她拿出手机给朋友发消息,想寻求一些安慰。并没有人回复她,群聊虽然被她置顶,却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当初她嫌闲聊太吵,什么都不及工作重要,渐渐地大家都不再聊天。现在,她身边一个朋友也没有了。
一切都在证明她的失败。
覃惟下了车走回家里,她太难受了,太孤独了,无人可找。
最终,她只能给妈妈打电话。
“喂?”听声音惺忪,妈妈已经睡下了。
覃惟没有说话,十分不忍。
过了很久。
“怎么了,宝宝。”妈妈温柔地询问她。
覃惟蹲在地上,忽然哭得很凶,
第124章
覃惟只告诉妈妈她辞职了。
妈妈说:“辞了就辞了吧, 一份工作而已。”
覃惟“嗯”了一声说:“你睡觉吧,我挂了。”
“你还好吗?”
“我没事的,就是想告诉你一声。”她掐着自己的大腿, 哽咽住,又催促说:“你快点睡觉吧, ”
她这么晚打电话来,妈妈怎么睡得着。
覃惟的工作到了收尾的阶段, 最后一天小伙伴们说要去吃一顿告别宴,在一起工作的这段时间大家相处得还是很愉快的。
庄夏问她:“Vivi, 你一向工作最努力为什么要辞职?目标都不要了?”
覃惟说:“就是因为努力把所有精力都用完了,所以我要在这个临界点上,悬崖勒马, 调整好自己再出发。”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竟意外地保持了端庄, 并不是耍上司的威严,而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体面。
她喝了一些酒,脑子不是很清楚,回到家,看到妈妈站在客厅, 温柔地看着她。
覃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眨了眨眼睛, 走近一些,闻到妈妈的味道。
终于没有忍住泣意哭了起来。
妈妈拍拍她的脑袋,又抱抱她,“ 妈妈来了, 没事了。”
*
妈妈什么都没问, 在覃惟离职的第二天就带她回了家。
她在家睡了两天,总是半夜会醒来, 早上六七点被公主踩了脸就再也睡不着,她从床上爬起来。习惯使然去摸手机,每当新消息多的时候还没点开心脏就开始乱跳惊惶了。
点开后才发现是群消息,她把群退掉了,滑到下面看见关联邮箱里多了一封公司发出来的感谢信,末尾写着:
亲爱的Vivi,感谢你这些年为公司的付出与真心,分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遇,希望我们在未来能探索更多的可能性。
祝你身体健康,
生活顺利。
Rossi中国
覃惟关掉了手机,抱着公主下楼。
爸爸妈妈在吃早饭,招呼她过去,“今天天气很好,又是周末,我们出去逛街吧?”
覃惟听到周末,条件反射地脊背都挺直了。爸爸端着饭碗偷偷观察着她,“对对对,去买点东西,老爸买单。”
坐在车上,覃惟的右脸被晒得热热的,拉上了兜帽,路上的人和车都很多,她忽然想起一件小事来:“我工作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过周末,好神奇。”
“这不就有周末了吗?”
覃惟又垂下眼睛,默默说:“我这次,不光是辞掉了工作,也不结婚了。”
妈妈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听来只会觉得心疼,“有什么关系,一切以你开心为主。”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挺失败的。”她每次都是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再戛然而止,是她自己要结束,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没有想到工作,临门一脚却心态崩了。
“不要说丧气的话。在妈妈眼里,你已经很棒了。”
“让你和爸爸为我操心了,对不起。”她早已经独立,可是最难过的时刻第一想法还是找妈妈。这很幼稚。
“惟惟,我们从来没想让你走到多高的位置,只希望你成为一个很好的人。”妈妈下了车来牵她的手,揣进自己的大衣兜里,像小时候,“你知道吗?爸爸三十岁才开始创业,我们一家人也还挤在家属楼里,现在不一样过得很幸福?虽然这段工作受挫,可不能否认你获得的阅历和见识。可比他成功多了。”
“真的吗?”
“当然了,你又漂亮皮肤又白,个子还这么高。”妈妈摸摸她的头发,用力地赞美她,“头发还这么长,多优秀啊。”
覃惟有点开心。
过会儿反应过来,“这是弯抹角夸你自己吧?和优秀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笨蛋还听出来了?”
“我只是情绪低落,又不是变弱智。”
妈妈带她逛了一下午的街。买了五条裙子,三双鞋,两个包,覃惟她喜欢漂亮的东西。
妈妈喜欢打扮她,看她收获满满就开心,听着店员赞美她们母女像姐妹,爽快刷卡。
“想不想更开心一些?”
“怎么呀?”覃惟好奇。
“带你出去玩。”
妈妈心说小样儿,你是我生出来的,还不知道怎么哄你么?说走就走,回家就收拾行李订机票。
*
周珏最近在很多事情上心情阴晴不定,孙慷能明显感觉到暴风雨随时降临。
其他人上来找他汇报工作,都会提前问一声里面什么情况。
孙慷觉得自己又变成了敬事房的小太监。
这天周末,他健完身回到家,莫名其妙地走进了那间书房,沙发上有两本没看完的图册,书桌上的乐高还剩一点没拼完。
他坐在她的椅子里试着补上,但实在耐心不足。
覃惟在这个家里的东西都没有拿走,像上次一样,把烂摊子留给他收拾。可是他们的生活再一次进行了分割。
她总是这样。
覃惟已经彻底离开公司,他们也不再联系,他不知道她的去向。D牌给她递了offer,但是据他所知,她并没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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