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撑着也没意思,她其实不想闹别扭,难得见一面她不想把事情憋在心底,把刚吃一口的晚餐盖上了。
门被拉开,覃惟从他手臂下钻进来一个脑袋,瞅他。
“干什么?”
周珏拿着漱口杯,把最后一点泡沫吐掉,准备刮胡子了,覃惟的眼睛眨了眨,狡黠地说:“好久不见哦。”
“你刚刚是没看见我?”他看着她亮亮的瞳仁戏谑道,目光移向鲜红的唇瓣,心中又是一动。
“现在确定是私人时间了。”
“又想玩什么把戏?”他大概知道她的套路,绝对没好事。
“你猜?”她的身体挤在他和洗手台之间,屁股要坐不坐,手臂环住了他的腰。
他感觉自己几乎要接近答案,本能地往后退让,但是她会从台面上掉下来,于是用手去拖她的臀,往上掂了掂。
“亲一下。”
他眼神表示拒绝。
覃惟身体后仰坐去台面上,语调慵懒,“真的舍得不亲吗?真的么?”手指在他的胸口戳了戳,拆了手边的一个刮胡刀,“我来帮你好不好?”
周珏瞧着她眼梢的洋溢,大概知道她又要释放她的“可爱”或者玩儿了,低声问:“会吗?”
她的手臂已经从他的禁锢里滑出来,小吊带从上往下看,布料小到形同于无,刀片在他眼前晃着,“那你教我。”
“到底谁帮谁?”而他的脸已经低了下来,似有往她的刀片上凑的意思。
他的脸庞是湿的,覃惟的手贴着他的掌心,在他的下巴上慢慢游走……听见隐秘的“刷刷”声音,听得人心尖酥麻起来。
她觉得很好玩,嘴角笑了笑,小腿不自觉往他腰上贴。
两个人的身体跟着微晃,他出言提醒,“悠着点,手抖要出血的。”
“啊?”覃惟恰在这时手指就抖了那么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在他的皮肤上划了细细一道痕迹。
“疼么?”
周珏没回答,捏着她的下巴吻了起来,缠着她的舌,吮吸着吻得很深,他的手在她身后的镜子上,眼神一撇,细道上冒出一点点血,唇上还在亲,没舍得离开。
他想。
她这些天必然是疲倦的,或许还有些不为人所知的委屈,周珏短促地皱了下眉,直到把她亲得面颊潮红,眼睫湿润搓成几缕。
后来有粘腻的声音,疾风骤雨落下,他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
“你有点不对,是工作太难了还是累了?”他抚摸她的头发问。
覃惟想说,但是大脑宕机又不知道怎么说。
*
隔天上午回。
周珏在路上问了她几句接下来一周的安排,大部分时间还是奔波在各店铺之间,她目前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好在她还年轻,能消耗得起。
覃惟翻着自己的备忘录,里面是她接下来的工作计划,有新品上市的培训,还有重要的活动。
周珏说:“这车你先开,方便一些。有喜欢的车再告诉我,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路上。”看了看她,又问:“有喜欢的吗?”
覃惟不会让周珏给她买如此昂贵的东西,她已经经济自由,可以负担得起,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沉默着是在想另一件事。
“你怎么了?”周珏看她抿着唇似乎在闷一口气。
覃惟决心不再纠结:“我只是有点混乱。你昨晚专门来看我,并没有别的行程,我理解的没错吧?是担心我工作进行不顺利吗?”
周珏问:“混乱什么?”
“可是那天我告诉你,担心做不好这份新的任职。你却质问我既然不确定为什么要去。”她说。
“有问题吗?”周珏的眼神有些奇怪。
“你的话让我有点难受。”覃惟承认:“其实,我当时是想你鼓励我。”
“工作就是工作,应该被公正客观地对待。”他不再看她,目视着前方,“我不可能对你的能力含糊,也不可能向你倾斜。”
“我没有跟你要好处的意思。”她每一步都是自己用业绩累计起来的,从来没通过他获取捷径,“我只是——”
她本来还在陷入低落情绪,突然明白过来,声量提高问道:“你根本不好看我,对吗?”
周珏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她谈公事,还是表明了态度:“你自己要去,Stella同意,那就做吧。我也没阻止。”如果他最终不签字,她是没法去的。
“我懂你的意思了。”她的语气不好起来,甚至有些凶,“你觉得我不行。”
“覃惟,”周珏缓缓开口叫她的名字,手机在旁边震动,他也没管,“你不要偏激。我更希望你慢慢地走,再沉淀一段时间,步子跨得太大容易摔跟头。”
当初,他就不希望她跟着林晓蓓学。林晓蓓是个相当激进的人,这两人的心理素质完全不一样,可是她还是跟对方学得如出一辙。
如果她真的游刃有余,就不会压力大到失眠焦虑。有些事,她现阶段做起来就是困难。
“你觉得我的能力还不匹配现在的职位,是么?”
“你觉得自己有吗?”
覃惟听他这样说着,挑衅道:“可是我已经踏出去这一步了,怎么办呢?”
“你急什么?”他语气平静地反问:“无论你怎么样,我说了会给你多几种选择,你急着要去抢钱?”
覃惟不理解那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给我走后门吗?你刚刚还说,在工作上不会向我倾斜,又变卦了吗?”
“我们之间只有工作关系吗?”他忽然也有些烦躁了,厉声质问,“你是我的什么人?路人吗?”
覃惟被他的否定弄得难受,鼓了鼓脸颊:“你曾经跟我说过的,我们要重新相处,就是要接受对方有不好的一面,打开自己。”她顿了顿:“我就是急的人,又菜又爱赌,你真能接受吗?”
周珏被她最后那句话逗笑,过后又意识到这场对话有多不妙。
“如果你面对工作也是如此偏激的态度,连最基本的冷静思考都做不到,那我劝你重新思量自己的能力。”他淡淡地道:“是不是真的能做好。”
“我是没有你职业。但我做不做得好,结果会证明。”
“行。”
工作的问题,永远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一直横亘着,现在争吵没意思。
周珏把车开到她家楼下,两人一起上了楼。
下午各自还有工作,覃惟去洗澡,换衣服。周珏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手机,他们全程没说一句话,跟陌生人似的。
偏偏又要一起出门,同要去公司。
周珏把车钥匙丢进她怀里,说:“你来开,熟悉下车况。一个人才不会有问题。”
车还是那辆,一直没人开,也没多少公里数。
她拎着车钥匙默默不语,绷着唇线,心中又伤又倔却也知道不能闹脾气。
周珏坐在副驾看她,拐出去的时候说一句:“对,就这样开,直接往墙上撞。”
“……”要你管?
下午的培训一点开始,覃惟提早到了,跟周珏在停车场分开上去。
明天就是月初的复盘会,她把月度报告发了,主要是新接手区域门店的概况,Stella正好在会议室,一边看一边告诉她:“本来,A市那边没打算让你去负责的。”
覃惟挺意外,毕竟过程顺利,她觉得自己的动作是最快的,没想到有人比她更快,就问:“那原来是让人谁去的?”现在问问也没事。
“老板的意思是让Tina兼顾,”Stella看向她:“但是,我愿意给你一次机会。”
“哦。”覃惟被她的眼神看得心虚。
第114章
覃惟记得月前Tina对自己说的那些质疑的话, 忽然合理起来,原来自己分走了她的片区。
Stella花了几分钟看完报告,注意到她有些出神, 便小声叫了她的名字:“Vivi,你在想什么?”
她摇头, 笑了笑,“没什么。”
“你在因为别人的否定而影响心情吗?”Stella难得跟她多说几句私下的话:“这不是一个成熟的经理人该有的表现。”
覃惟说:“我可能有点困。”
Stella点点头, “你记住了,向下管理自己的员工, 永远不要让人看出来你在想什么。”
老板在教自己做leader的心态,她这几年接触的所有女上司里,每一位表面上都是温柔可亲, 心思敏锐, 也很体贴,但永远看不出情绪端倪。
她也该做到这样。
“知道我为什么挺你么?”Stella阖上了电脑,对她说:“尽管资历上还欠缺一些,但是你敢跟我提,不满现状的人思维才更灵活, 现在,你知道你比Tina的优势在哪里吗?”
“我一定不会辜负老板的期望。”覃惟再次笑了笑, 这会儿脸色好看很多。
她跟Tina比,最大的优势是年轻胆大。
很快会议就开始了。
这次要培训新产品是限量的秀款,各大小区的经理都来了,还有业绩排名靠前的店长。店铺上新总是给业绩带来新的爆点, 后半程就产品的定位, 目标受众来跟MKT那边确定营销策略。
然后是店铺分货的问题。
覃惟对面坐着宋明奇,两人几乎是就着分配额度的问题吵了一架, 这个货要怎么分,按照什么指标分,谁也没让谁。
她能和大部分同事相处得很好,但不知道怎么的,就是看眼前这个人不爽,只能尽量不搭腔,偏偏这人还挺不识数。
Tina的职级高,给他争取到了最大的便宜,他还不忘阴阳一句:“漂亮又有冲劲的女孩,还是很有优势的,有人给撑腰哦。”
覃惟本来低着头在记东西,将笔帽盖上,抬起头对上宋明奇的眼睛,问道:“你敢不敢把你刚刚说的话,再大声地重复一遍?”
这个办公室里很大一部分都是女人,宋明奇是在得罪她一个人吗?
“Benny,你在干什么?”Tina皱着眉喊他。
“开个玩笑。”宋明奇耸了耸肩。
Stella已经走到门口,回头看他们吵架,“你是让我也给你一些优待的意思吗?其实你也蛮漂亮的。”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哄堂大笑。
Stella暗自叹了口气,这帮子人精心里九九多的都要扑出来,难管得很。
她看了看时间,然后去了Enzo的办公室,秘书说他这会儿没在忙,可以进去。
她进去汇报下个月的工作计划,Enzo接过她递来的纸质文件看了会儿,Stella看这个比自己年轻很多的老板,视线落在他的手腕上。
今天不需要见外客,他的衣着稍稍随便,衬衫衣袖卷了两道,Stella知道,他在某段时间里总戴着同一款表。
“你在看什么?”周珏察觉了她的目光。
“手表好看。”好像在说一件随意的事,周珏没接这句话,而是说起店铺活动的具体实施上:“活动效果的预估数据不够清晰,你让人再做一份过来,预算也是有限的。
“OK。”Stella点了头,“还有别的事么?”
周珏迟疑几秒,又开口:“Vivi那边怎么样?”
“她做事不错啊。”Stella观察着 他的表情,又说:“还是你需要我过去帮她看着?”
“你自己判断,不用过问我。”周珏的表情很淡定,“明天零售的复盘会我去听一下。”
“好。”Stella明白他的意思了,就是要去帮vivi盯。
*
覃惟知道周珏并非只是口头上否定自己。就像他说的,考虑的是利益最大化,性价比,他不会为她让步。
意识到这个问题,她心里有种沉到湖底的无法言说,也没有道理可讲。她只能想,再努力这一两年,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这天的会本来开得无波无澜,但是因为Enzo的到来,下面的人都变得沉默谨慎起来。
覃惟迅速低了头,不是在心虚什么,只怕别人看出来他们私下有染。
轮到她讲,在站起来的瞬间,想起来得把手表摘掉了。不在一处工作时没人会注意,但是出现在一个场合,如果和老板有同款,必会引起怀疑。
她瞥了一眼离她最近的他,他也在看着自己。
距离如此近,能看见他的下巴上有前天晚上她划的伤口,已经结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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