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耳犬渐渐恢复了更多知觉,药效弥漫,它开始感觉到疼,齿间呜鸣出声。
下一刻,身侧劲风猝不及防袭来,簌棠超气,闪身躲过。
“好你个‘一只猫’,你偷袭上瘾是吧。”
还好她也一直眼观八方耳听六路,腿还曲着,方便跑路。
不然真给它偷袭到了。
浮桑又失了时机,这次纵身一跃,跳开她极远。
灵力无法施展,竟连遵循本性的攻击也会被无形的屏障弹开,那双鸳鸯眼中晦意更甚,裹挟着一丝交缠的困惑。
无形屏障,这很像……
“我警告你哦。”上回浮桑警告她的话还犹在耳,簌棠想了一下,“不许靠近我。”
“我们两个已经结契,你可伤不到我的。”
她观察着猫脸,学他一样仰起下巴。
果然,下一刻,灼亮的鸳鸯眼倏尔睁大,瞳孔如线紧缩,少年的声线含着犹如受了奇耻大辱的怒意。
“结契?”他的声音罕见不平稳,颤了一分,“你和我?”
第8章 积分奖励
簌棠其实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结契。
这个说法,是源于这个世界的。
她从原身的记忆里得知,原身是曾与一只灵兽结契过的,那才是真的结契,滴血成誓,互不可伤,彼此心有感应,无论万里,瞬息而至。
系统告知她的是绑定,只说了因为猫薄荷的压制,大猫才暂时难以动用灵力。
但或许还有什么新手保护期吧?
簌棠心想,好几次,她能感觉到大猫心起杀意,却被无形的屏障弹开。
当然,挠她血痕不算。
“是呀。”簌棠面上仍嘻嘻笑着,“小猫吸了迷药,整天昏昏沉沉,喵呜喵呜的,我就趁你不清醒下手咯。”
她能享受到的绑定福利,顶多就是能看到驯服值,以及从中牟利积分,兑换相应物品。
想着,她飞快地往白猫头上看去。
啧,还是“二”,好难攻略的小猫。
“你——”
浮桑微眯起眼,眼底泛起淡淡情绪,看得出是怒意,让他一双潋滟的眸子变得更加澄亮,灿若璀星。
“魔族之人,此话当真?”他问。
簌棠不看他的眼睛,对视的讯号对猫科动物来说是挑衅。
于是她望天,点头:“千真万确。”
浮桑前爪的利刃弹开,几息间,微弱的灵力起起伏伏,在水境中如丝缕蔓延。
“现在,我要给九耳犬继续疗伤了哦,你别打扰我。”
“现下,你又要给它灌什么迷药?”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簌棠察觉到浮桑爪尖的灵光,这下心中真生了警惕,往后退了两步,神色警觉。
在猫薄荷的压制下,它竟然还能动用灵力?
系统说的82年猫薄荷,好似不甚靠谱。
浮桑耳朵微动,似有顿住,开口缓了一瞬:“你给它倒的是药...粉?这药无甚作用,取白弥叶,便可抚梁渠之伤。”
古老的兽族,遵循着古老且原始的方式。
它们不常用配制好的药粉,更青睐自然之物,讲究更纯粹的对症下药。
九耳犬躺在簌棠怀里,它只是微睁开眼,依旧有气无力,伤口还在渗血。
“白弥叶?”簌棠想了想,“感觉听过。”
但应该不是她的记忆里,是原身的。
不过,她从前倒是听老人说过一个有趣的故事。
养的猫狗被毒蛇咬了以后,会自己去找草药,如果能跟上它,下回自己被咬也不用愁了。
虽然这真实含量有点难说,但此刻在异世界倒是验证了。
“魔心城。”浮桑看了她一眼,言简意赅,“东郊城墙边,便有。”
簌棠偏头看猫,猫已经一甩尾巴,像是一个孤傲的小少年被气到,一拂衣袖打算远去。
“诶等等,我给你带了吃的。”她买了肉串回来的。
浮桑的猫耳动了动,没理会她。
*
不过,簌棠还是不太能想明白,为何当日这只大猫会独自攻入魔心城。
东郊看了一圈,她差些没找见这白弥叶,原是毫不起眼的矮生灌木叶子,名字够白,可从外表来看只与寻常灌木没什么区别。
若非有好心且熟知地形的魔族老人引路,她或许都直接忽视了。
是兽族都有认清草木的本领吗?
还是,它是不是也曾生活在魔心城一片,所以对这里这么熟悉。
九耳犬已经好了不少,水境中,簌棠看着站在高处的猫猫,迟疑问道:“你有名字吗?是不是也住魔心城附近?”
柔软雪色的毛泛着盈盈光晖,如雪夜里的星。
大猫凝视了她许久,却一句话不说,好似又陷入了迷糊,只有耳朵微动。
但本质仍是一只对人爱答不理的猫,它轻抬前爪,转身又给了她一个背影。
背影成了小点。
不过又有另一个身影一瘸一拐奔来,小点成为大点,棕色的一团。
九耳犬的毛发油亮,短刺的毛蹭得人手心痒痒。
“九九,你很开心呀。”
九耳犬不会说话,簌棠给它起了个名字。
不过短短几日它恢复得还算好,就是贯穿伤的后腿仍有些不便行走。
驯服值也涨得非常好。
但九耳犬好似真的只是低阶灵兽,系统给到的积分很少。
系统:“有这个原因,但更多原因是宿主还没有完全驯服它。”
“提醒一下,只有‘一只猫’由于等级过高,积分采取现结方式,其他灵兽都是驯服后才能获取积分哦。”
“现在发放的积分,是宿主与灵兽互动触发的奖励。”
簌棠眼睛亮了亮,她倒不在意什么高阶低阶。
“意思完全驯服之后,还有一笔大的?”
是多是少,都是积分,是她赚钱活命发家致富的地基。
系统:“会比现在多。”
簌棠捏了捏九耳犬的耳朵,九耳犬呜了一声,它性格还有点害羞。
九耳犬并非是真的九耳,只是有一双很大很萌的立耳,耳边还有一圈尖形却软的毛。
“九九,你好乖啊。”驯服指日可待,簌棠不自觉露出铲屎官的迷之微笑。
狗狗很好摸,温糯的触感,绒绒的毛。
要比喻的话,像是柯基的大耳朵,但是有柴犬那种非常绒密的手感。
叫人欲罢不能。
簌棠又捏了好一会儿,九耳犬矜持地舔了舔她的手心,痒痒的。
“好了好了,我去给你买今天的粮了。”
因痒意,她笑出声,却没有察觉树上那道隐蔽的视线,只对九耳犬嘱咐着:“你乖乖在水境等我哦,少走动,腿还没好全呢。”
簌棠学会了将食物收进腰袋中,但还没学会保鲜。
积分还不够多,不能肆意挥霍,于是她在魔心城郊找到了一家兜售兽粮的铺子,先凑合喂吧。
离开水境,东郊并不荒凉,来往有人烟,一个魔族向她颔首行礼。
“尊、尊主……”
见簌棠轻轻摇头,他又改口:“尊小魔娘。”
簌棠:“……”
随便他喊吧。
此人是魔桁军,风褚部下,前日听闻集市的动静,前来寻她的。
但是魔殿还没修好,风褚说是护殿大阵受了波及,阵法有了裂口,正命人快马加鞭修复。
以簌棠现在的本事搞不定那么繁复的大阵,回去万一被拉着指点,反而容易露马脚。
于是她随意想了个万精油理由敷衍——
怀疑魔兽本就居于魔心城附近,她需探察一番。
“风褚将军说,魔殿已修复得差不多了,不日便能迎尊主回去。”
簌棠嗯了一声,这是例行汇报。
类似员工和老板说:在做了在做了,我没有划水哦。
经过这段时间和原身的记忆融合,簌棠已得知魔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实力为上,原身本就性格张扬,随心所欲,平日里也常不在魔殿,总是行踪不定。
行踪不定多半是去水境勤勉练功了。
但现在,成了她很好摸鱼的理由。
反正,谁也管不着她。
簌棠想了想,又问道:“前日让你查的集市一事,查得如何了?”
年少的魔将垂首:“暗市商贩们平日也常在魔心城四周走动,行踪无甚规律,但属下还是察觉一处不同——他们都曾去过西郊。”
暗市,就是交易魔兽的那处集市。
“然后?”
“然后……商贩们又各自分散走开,去的地方都有不同。”魔将看了眼簌棠的脸色,才道,“属下无能,暂时只查到这些。”
灰色产业嘛,总归难查些。
听他的描述,商贩们还挺谨慎,小心地不想暴露踪迹。
“继续往下查。”簌棠道。
才几日,就能查到第一条线索,也算不错了,她看了魔将一眼。
“若是人手不够。”她顿了一下,“……罢了,待我回魔殿后,再议。”
她已融合了原身大部分记忆。
缓过初来乍到的不安,簌棠给自己定了这么个日子,待重回魔殿时,她就真真切切要做这个世界的人了。
如今她还在外头,此事还是暂不声张。
魔将又应了声是,便告退。
簌棠于是也继续往卖狗粮的铺子走去。
魔界不分四季,偶有风来,树叶梭梭,交织成清脆宜人的乐音,树下好似也有人细碎的交谈声。
“那天魔兽攻入魔心城,你们有没有听到鸟叫啊?”
“没大注意,但你一说,好像真有。”另一个人顿了顿,似乎在回想,“哦对了,我在我家院子里发现了好几根羽毛呢。”
又一个人道:“你家也有毛?我也在窗台发现了,青色的,怪好看。”
咦?
簌棠停下脚步。
第9章 自由
“说起来,那日的魔兽好生厉害,只身从魔心城杀入魔心殿,也不晓得尊主会如何处置。”
“但不管怎么说,它好似没伤城中的魔。”
“没伤又怎样?”又一人道,“愚蠢无知的魔兽,胆敢擅闯魔族领地,这可是魔心城!尊主定然不会放过它,恐怕它早已被五马分尸了。”
这里有人骂猫了。
簌棠没走近,灵敏的五识已足够她将耳语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记得它不是鸟吧?倒没见过那模样的魔兽。”郊外的闲谈很随性,你一句我一句,说到什么算什么,“那羽毛是怎么回事?”
“是啊,我听到的也是鸟叫,不是那闯进了魔殿的魔兽耶,好生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鸟定是那魔兽的同伙呗。”一人分析道,“见魔殿里的同伴被捉了,就跑了。”
“有道理。”
“说得对。”
“这支援太不及时了,若是我,死也要去救同伴。”
他们本就是闲侃大山,这便达成了共识,哈哈大笑起来。又说了几句“得了吧你”的笑谑话,便准备离开吃晚饭。
刚走出来,就看见了不远处的簌棠。
绯衣灼灼,何况绯衣的主人生得明媚,艳若桃李,身姿窈窕,是惊心动魄的美,煞是引人瞩目。
魔族热情豪爽,他们还和簌棠打了个招呼。
说起来,簌棠已晓得那日在集市上,为何会被众魔发觉身份了。
风褚部下的小魔将透露的。
原身的灵力极盛,可她还不能很好控制。
那日,原是她的头发不知何时散下,发尾的一点赤红在众目睽睽下变得尤为明显,那是魔力凝结的表现——如今的魔界除了魔尊以外,还无人能将魔力这般具象化。
“等等,大魔哥。”簌棠喊住他们,“你们说的羽毛,可否借我一观?”
簌棠知道后,干脆利落把头发剪短了一截。
系统问她“下回还剪,会不会某天变成秃子”,彼时簌棠没回答,她不信自己一直这么弱鸡,控制头发控制不来。
面前的几个魔族面面相觑。
魔族崇强,五十步外而能听见他们低声交谈的魔,不会是弱者。
“那有啥好看的?”
但他们倒没有很提防,毕竟这还处于魔心城治安下,都是良民。
“实不相瞒,我是风褚将军部下。”簌棠拱手,“奉命调查魔兽攻入魔殿一事。”
“哦,原是这样啊。”他们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了。
眼里只有强者的魔族人不在意什么男女,魔尊都是女魔,魔桁军中也有不少女将士。
“小魔娘年纪轻轻,了不起。”
“了不起,前途无量。”
“前途无量,小魔娘必有大作为。”
言罢,心大的魔族人便带着她回家拿羽毛。
“本来都打算丢了的,我家小娘子非要留着。”几人家就住附近,魔族男子挠了挠头,递给簌棠,“不过还好留着,喏,你看看。”
簌棠听他们说起青色羽毛时,就联想到了那日水境中的神秘清啼。
同样是青羽,又同样发生在那一日,她隐隐觉得这二者或有联系,才说想要一看。
但伸手接过,透过弱光看,只见那羽毛如丝缎,柔韧,青光偏色,透出隐隐的苍黄与红,犹如日升熹微的色泽。
从质感上就不大一样,簌棠思索着,微蹙眉。
虽说羽毛也会随鸟儿的年龄有所变化,身体不同部分的毛也有一定差异……
但这可以说——完全是两种鸟的羽毛。
“大魔哥的妻子喜欢收藏羽毛?”簌棠养过鸟,此番没看出端倪,于是只得还给那魔族男子。
“唉,说不上。”魔族男子挠了挠头,“她就是常喜欢新鲜玩意儿,讨个新鲜劲,就、就给扫帚上插两片,好看。”
他有点紧张,才想起来簌棠是魔桁军,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跟前:“小魔娘,这事你可不能和别人说啊,我家可从没有私养魔兽过。”
簌棠一顿。
她这才想起,原身厌恶兽族,魔心城下过禁令不得私养兽族,连带着郊外亦是如此。
也难怪当日去暗市,她和商贩承认她要养九耳犬,对方眼睛瞪得像铜铃。
“大魔哥放心,我定不会说。”她保证。
魔族男子这才放心下来,说着好好好,将她送出了门外。
该说不说,魔界是真的民风淳朴。
这些日子来,她所遇到的魔族人大都这样,很好说话,也很单纯,你说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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