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阳信公主的玉镯!
曹襄见状,想要嘲讽卫不疑,又见绛辰在,这才打住了。
而绛辰看到长公主的玉镯,想到当初因此被杖毙的几个姐妹,再也顾不上什么脸面,脸色难堪:“公主的玉镯怎么会在这?你在哪里找到的!”
管事压低了声音:“在婢女的房间里找到的。”
绛辰直接黑了脸色。
这帮贱婢,真是好大的胆子,竟连长公主的心爱之物也敢偷窃!
宴会上的公子小姐们饮着酒,耳朵却偷偷的竖了起来。
绛辰本不愿客人再看卫府的笑话,而此事关乎公主的心爱之物,还牵扯到了她当初死去的姐妹性命,她便不得不重视,不由冷了脸色:“究是哪个贱婢干得好事?”
采薇自是认得管事手中的玉镯,她站在卫不疑身后,耳尖的听到管事跟卫不疑耳语,知道这玉镯和玉佩都是在婢女的房间里搜到的,她心里一阵快意。
想来息禾将那玉镯藏得好,之前那帮废物没有在息禾房间里翻找到玉镯,只当管事又去了找了一遍才找到。
而玉佩……
卫不疑与霍去病向来交好,今日卫不疑的生辰宴缺人手,春敏也被借调到鹤院帮忙。
她的人在得手后,她便让人偷偷将玉佩藏在了春敏的房间里,这玉佩想必就是在春敏的房间里翻出来的了。
一石二鸟,不愧是我。
想到这,采薇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她期待的看着管事,想从他口中听到息禾和春敏的名字。
下一刻。
管事却只提到了她的姓名。
“回姑姑,玉镯和玉佩是在采薇房间里翻出来的,不仅如此,她的屋子里还有其他赃物,都被她藏在床下的暗格中,藏得十分隐秘,差点就没能发现。”
说着,他让身后的随从端上一个木盒。
将盖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堆珠宝银子,价格不菲。
采薇感觉自己的手脚发凉,脑子空荡荡的。
怎会这样?
春敏不是说她将玉镯送给了息禾,怎么会在她房间里?一定是春敏这个贱婢害她。还有那玉佩,她也让那贱婢栽赃给春敏,怎么又回到了她房间里?
她心里惊慌,手脚发软,浑身动弹不得。
好一会儿,她“扑通”一声跪下,浑身抖成筛子:“公子,奴婢是冤枉的!一定是有人陷害我,一定是这样!公子你要为我做主。”
卫不疑本质上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权贵子弟,他又不喜欢采薇,自是不会为她辩解,只立在一旁冷冷的看着采薇:“证据确凿,我帮不了你。”
第27章
采薇上前抓着卫不疑的衣摆,红着眼睛看他:“公子,如果你也不相信奴婢,奴婢会死的。”
“你的死活,与我何干。”卫不疑将自己的衣摆从采薇的手中抽出来,语气轻飘飘的,对采薇没有任何的主仆之情。
采薇僵硬的仰着头看着对她毫不怜惜的卫不疑。
他长得这般出色,玄衣黑发,还有一双天生的含情眼,她与他一起长大,从小便喜欢这个天潢贵胄的二公子。
小时候,卫夫人与她娘亲说,以后她长大了,就让她给卫不疑做妾,也许这只是一句戏言,她却一直记在心里,记了好多年。
她跟了卫不疑这么多年,一开始卫不疑不是这样的,他那双桃花眼看谁都含着三分情意,她总以为有一天会嫁给卫不疑。
她身份低微做不得他的正妻,但能与卫不疑共度一生,能让自己的子女有个更好的前程,她便心满意足。
可是,息禾出现了。
卫不疑整日围着她转,给尽她宠爱,甚至为她豪掷千金。
原来,恣意骄傲的少年在心爱之人面前,也会放下矜持,像一个开屏的花孔雀。
可这贱婢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叫花子,凭什么一出现就得到卫不疑的宠爱。
她的母亲曾跟她说过,不要爱上自己的主子,他们这样的人永远不会只有一个女人。
而女人一旦有了情,学会了嫉妒,便是一脚踏入深渊。
采薇以前不信,后来卫不疑身边有了息禾,她才能明白什么是疯魔的嫉妒。
她被嫉妒冲昏了头,当初才会陷害息禾,想让卫不疑看着息禾在他面前被自己的母亲杖毙。
可她低估了卫不疑对息禾的感情,他竟然为了一个奴隶放下骄傲,跪在夫人的面前,为她求情。
就连刚刚息禾被她指派的婢女污蔑,卫不疑也是极尽维护息禾,明明同样是被人污蔑,都曾伺候过他,为什么他能为息禾辩解,不能为她说一句话。
采薇仰着头,眼睛里的泪顺着她美丽的脸颊流了下来。
如此区别对待,她的心如同被刀劈成了两半,连呼吸都感觉到十分的困难。
卫不疑却不再理她,对着绛辰道:“虽然采薇是我院子里伺候的人,但是这件事涉及到公主的玉镯,该如何处理。全凭姑姑做主。”
绛辰点应道:“诺,卫公子。”
她心里暗恨:她的那些姐妹,可不能白死。
息禾本默默看戏,眼尖的看到春敏板着脸的看着采薇,眼神轻蔑。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霍去病,离羽给她的证据里,有春敏的名字,也不知道霍去病是怎么个想法。
霍去病见到息禾的眼神,扭头满脸疑问的看着她。
息禾只好问:“公子,绛辰姑姑将会怎么处置采薇?”
“别急,你且继续看着。”霍去病凑到息禾耳边道,“等会还会有好戏。”
息禾皱眉,证据确凿,莫非还有反转不成?
果然,绛辰正准备让人抓拿采薇,卫夫人现身了,身边跟了一个与她同龄的侍女。
卫夫人保养得极好,貌美如花,人到中年,亦能看出她年轻时有多么的貌美。
息禾没见到过卫青,如今见着了这卫夫人,才晓得原来卫不疑的长相随了卫夫人。
而卫夫人身边的侍女,看上去比卫夫人老得多,目露精光,看上去极为不好相处的人。
这便是采薇的母亲寒霜姑姑。
“绛辰姑姑,且慢。”寒霜面上带笑的跟绛辰道,“这其中恐怕是有什么误会,我的孩子我自个晓得,她哪有胆子盗窃,必是有人陷害她。”
她面上虽然带着笑,眼底的神色却冷了三分。
采薇是她寒霜的女儿,府上谁不知道,绛辰不可能不知,竟还不给她脸面,想要处置她的女儿。
卫夫人点头,为寒霜说话:“绛辰,采薇这孩子是我见着她长大的,我信得过她。”
绛辰见状,卫夫人行了一个常礼:“卫夫人。”
随即道:“如今物证都在,寒霜姑姑可有翻供的证据?”
“自是有的。”寒霜给身后的婢女使了一个眼色,一个奴隶被五花大绑的拖了进来,“这便是真正的盗窃者。”
绛辰嘴角勾出一个讽刺的笑:“哦?赃物是在采薇房间里找出来的,怎么盗窃者又成了他人?”
寒霜有备而来,不慌不忙道:“不如听这奴隶怎么说。”
那奴隶嘴里被塞了麻布,寒霜话一落,她身后的婢女就将麻布从他口中拿了出来。
这奴隶木然的道:“是我偷了府上的东西拿出去换钱给我的母亲看病,我今日见到管事搜查被盗窃的脏物,便乘机将盗窃的东西藏在了一个婢女的房间,我以为做的隐秘,没人知道,却被小桃见到了。”
小桃走上前,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了一场:“我见他想要将脏物栽赃给采薇姐姐,便跟夫人说了,此时我能作证,这些不是采薇姐姐偷的。”
采薇被卫不疑伤透了心,见着了自己的母亲为她翻供,脸上依旧是木木的。
吃瓜群众见此,也不装了,开始窃窃私语:“证据都拿上来了,还能翻供?”
“不过是空口白牙,做不得数吧。”
“这奴隶怕不是替罪羔羊。”
“对啊对啊。”
“若是这样就饶恕了盗窃的奴隶,那这卫府岂不是乱套了。”
寒霜见状,知道在这贵人们面前,想要为自己的女儿脱罪,还的出些血。
她将一个包袱拿出来,呈道众人眼前,道:“这是在这奴隶的房间里找到的,诸位请看。”
寒霜道:“人证物证皆在,如此,还不能证明采薇是无辜的吗?”
卫夫人是向着寒霜的,立即道:“自是可以证明采薇无辜。”
见到此情此景,息禾忍不住扭头看向霍去病。
这么多人都看着,这些权贵公子哥可个个都是人精,若真让采薇蒙混过关,这些权贵子弟回到家,指不定如何编排卫府。而卫青未被启用之前,可是奴隶出身,如今这事若被传了出去,一个治家不严,奴仆欺主,便就是让整个长安城看了笑话。
绛辰是长公主的贴身侍女,总不至于这都看不明白。
此时,春敏站在阴暗处,手里捧着酒壶,冷眼看着这一幕。
随即,轻蔑一笑。
采薇这蠢货,脑子里除了男人,其他怕不是装的全是水。
她真的是脑子有病才找了这么一个蠢货合作。
她本联合她一起去嫁祸息禾,这蠢货竟想一箭双雕,将曹襄的玉佩放到了她的房间。
她从最底层的奴隶混到了霍去病身边,怎么会栽在这样不入流的手段中。
于是,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偷偷将玉佩放入了采薇的房间里,想让她自食其果。
本以为采薇今日死定了,竟忘了这采薇还有一个手段了得的母亲,黑的竟也能说成白的。
至于息禾这贱婢,她如今倒是学聪明了。
她找了个没人的时候将阳信公主的玉镯送给息禾,而最后玉镯竟出现在采薇的房间里,想必息禾早就知道了她送礼的动机。
只是有一点她想不明白,为何息禾不将玉镯陷害她而拿去陷害了采薇?明明玉镯是她送给她的。
莫非息禾也想要采薇死?
想到这,她看了一眼息禾。
如今采薇眼看就要翻供,她能轻易放过采薇吗?
息禾心里可不慌,她有预感,这件事不会这样算了。
只是可怜了卫夫人,身边伺候的到底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第28章
而这时,绛辰见卫夫人这般说,镇定道:“此言差矣,这奴隶我也见过,是府上养马的马奴,而这些脏物大多是女子用的首饰珠宝,你且说说,他一个外院的马奴是如何瞒过所有人,将夫人们的首饰盗窃的?”
绛辰说到此处,冷冷一笑:“我知道寒霜姑姑你救女心切,也不能随便找一个替罪羔羊,草草结案。”
卫夫人听到绛辰这般说,道:“绛辰,你莫不是也信不过我?认为我包庇自己的侍女。”
“不敢。”绛辰并不退让,“此事尚有疑点,岂能草率了之。”
息禾见两方僵持着,默默看向了霍去病。
只见他已坐回席上,正给自己倒酒,此处的热闹,仿佛与他毫无关系。
可是真无任何关系吗?息禾保持怀疑,今日这事,她总觉得并非只是奴隶争斗这般简单。只是她刚穿越到卫府时间尚短,如今也未能全然被霍去病所信任,此时这局面看着,亦有些糊涂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管事亦是人精,见这局面,必不能让外人笑话卫府治家不严,小声道:“卫夫人、绛辰姑姑,今日搜查,奴才发现,并非只有一人偷窃。”
绛辰恼怒:“你刚才怎么不说?”
管事为难:“这本是家丑,本想着等宴席散去,再跟长公主汇报,不成想……”
言于此,绛辰自是明白了管事的话。
管事继续道:“奴才还在采薇房间里搜到了一份账本。”
说着,便将账本教给了绛辰,绛辰看后,便递给了卫夫人。
卫夫人接过账本,看后脸色一白,不由一巴掌甩到了寒霜的脸上:“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竟瞒着我做下如此荒唐之事!我真是看错了人,信错了人!”
寒霜摔倒在地,一脸震惊:“夫人!”
而采薇也懵了,她房间里可没有账本,账本一直是母亲管的,怎么会出现在她房间?
卫夫人已捂着心口,做西子捧心状:“真是要气死我了!”
见状,卫不疑连忙扶着卫夫人:“母亲,这是怎么了?何事如此生气?”
“你看吧。”卫夫人将账本拿给卫不疑,目光看着绛辰,忧愁道,“将军将府中上下交给我来打点,如今却出了这等纰漏,我以无颜再管府中之事,此事还请劳烦姑姑请长公主处理。”这账本上牵连的人,有一半是她的心腹,她识人不清啊!
绛辰不紧不慢:“诺。”
而卫不疑看了账本,目光冷凝地看着寒霜和采薇,冷哼一声:“真是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不仅是吃瓜群众,就是息禾也好奇了,这账本到底上是写了什么。
而主子发怒,寒霜和采薇娘俩这才知道怕了,她哆哆嗦嗦问:“夫人,您,您是怎么了?”
卫夫人都要被这蠢妇给气倒了,竟敢公然偷窃府中财物倒卖,还排除异己杀人作恶,这等刁奴是仗她的势啊!这可让她与将军如何解释,那可是要与将军离心的!
她目光俯视这寒霜,声音凄凉:“这事,我保不住你了。”
半刻之后,阳信公主便到了。
而这是息禾第一次见到阳信公主。
阳信公主比她想象中的美,肌肤细腻而有光泽,细眉丹目,浑身因皇族贵气天然的渲染使其雍容华贵,仪态万方。
她的眼神有着上位者欲望得到满足的倦漠,让人猜不透她是怎样的想法。
阳信公主一出现,所有人都朝着她行礼,而她淡漠的让众人起身,随即坐到了主位。
绛辰将账本呈给阳信公主,她只眼神瞥了一眼,问道:“这账本上面所记录的,可查明了?”
“已然查明。”绛辰点头,在阳信公主来前,她的便让管事将搜出来的账务进行清点,是能对上的,“上面记录的证据全部属实。”
阳信公主只冷冷一笑:“来人,将账本牵扯的奴隶,一个不饶,绑了杖毙。”
这话一落,直接将息禾惊住了。
全部……杖毙?
当然这是卫府,阳信公主自然有权处置府上的奴隶。
她话一落,她身边的护卫便动了,护卫全都分散开来。
被捉拿的首当其冲就是寒霜与她的女儿采薇。
见状,息禾冷眼瞧着。
寒霜牙齿都在打颤,仍然不死心地问:“公主,饶命啊!奴婢究竟是做错了什么,要被处死?”
而阳信公主端起茶杯喝茶,对于寒霜的求饶与质问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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