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惑人,搅动一池春水。
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只被霍去病看着,她都觉得自己浑身都软了。
息禾巍巍颤颤的抬起一只手,攀住他的肩膀,声音怯怯的问:“就是……就是……”
霍去病松开她的下巴,转而握着攀住他肩膀那只手的纤细胳膊,低头在她耳边揶揄的问:“就是什么?”
这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啊。
她不说话,便听到霍去病揶揄一笑:“什么都没看见。”
息禾松了一口气,想要挣开霍去病的桎梏,这时受伤的脚不小心踢到了被子,她痛得吸了一口凉气。
“嘶——”
霍去病立即皱眉:“弄到伤口了?”
“嗯。”息禾点头。
一只大手覆在她的脚踝上,轻轻揉了揉。
他面上没有看不出什么表情,手却很暖,暖意从脚踝,直传到她的心里。
霍去病揉了一会儿问:“还痛吗?”
息禾摇摇头:“不痛了。”
霍去病“嗯”了一声:“时辰还早,继续睡吧。”
可息禾已经完全清醒了,根本睡不着。
霍去病已经重新的躺在了床上,她心里有些失落。
明明她离他这样近,还是觉得够不着她。
“公子……”息禾小声的叫了一声。
“说。”霍去病有些无奈,倒是很有精神。
息禾不说话了。
隔了一会儿,霍去病闭上眼睛,呼吸平稳,看上去快睡着了,她又娇声娇气的开口:“公子,我睡姿不好,若是等会我吵到你,你不要生气哦。”
霍去病淡淡道:“赶紧睡。”
翌日。
寅时末,天微微亮。
息禾从梦中惊醒,额头上浑身是汗。
不知何时,她竟然又趴在了霍去病身上,腰间被他攥紧,两人紧紧的挨着。
看来她的睡姿的确不好。
第67章
她微喘了一口气。
梦中的情节却像电影一样在她脑子里划过。
她梦见战场上尸骨累累,霍去病穿着一身绯红的衣服骑在马上,一身血气,大漠的残阳在他身后,显得满目荒凉。
一寸山河一寸血。
那种惊惧的感觉,萦绕在她周围,竟然让她惊出了一声冷汗。
外面天色渐亮,天光从窗户透进来,没出太阳,房间里依旧有些暗。
回过神,息禾发现自己正趴在霍去病的身上,他的胳膊攥紧她的腰,两人贴在了一起,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是胸腔的起伏。
此时他似乎还没醒,闭着眼睛,嘴唇抿着。
息禾的目光往下移,定在他脖子上突出的喉结上,一时没忍住,伸出手轻轻碰了碰。
好半天,她回过神了。
她怕不是魔怔了?
可是这样霍去病都没反应,睡着了?
息禾胆子渐大,手指往上。指尖触碰他的的嘴唇、鼻尖、眉骨。
她乱了呼吸,随即收回手。
她这爪子怎么就忍不住,她怎么敢?
见霍去病没有醒,她忍不住动了动,想要以此挣脱霍去病攥紧她腰间的胳膊。
若是在让他醒看见她趴在他身上……她也是要面子的好吧。
不过他的双臂正搂着她的腰,将她固定在他身上,她又害怕将人吵醒,因此放轻了动作。
“别动。”霍去病闷哼一声。
他半夜被这丫头吵醒之后,就没有再睡,只是在闭目养神。
息禾睡觉喜欢翻身,抱着被子在床上乱滚,这让霍去病有些无奈。等息禾再一次滚到他的怀里,霍去病索性便搂住她的腰,让她老实一点。
没想到这丫头刚安生没多久就醒了,手还不老实。
霍去病懒得睁眼,本是不想理会,就想知道她能作怪到什么时候。
没想到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
霍去病清心寡欲,可他怎么说也是一个男人。
息禾骨架小,身上的肉不少,软乎乎的身躯柔软。
此时贴在身上胡乱扭动,他喉结滚动。
他无奈的挣开眼睛,便见到息禾看着她,好像受到了惊吓。。
霍去病松开揽住她腰间的手,带着鼻音:“既然醒了,便起来吧。”
息禾病不知道霍去病一直是醒着的,她脸上一红,赶紧应道:“哦,好的,公子。”
她慌忙起身,坐在床边。
随着她起身,凌乱的黑发披散在息禾的肩膀上,嘴唇动了动,却一时无言。
而霍去病调整好了呼吸,从床上起身,慢条斯理的整理被息禾弄乱的衣衫。
外面的雨已经完全停了,雷声也停了。
房间里十分的静谧。
息禾想到刚才不小心感受到的那惊人的滚烫,原来清心寡欲的霍去病,也是会……情动的。
她不小心脑子里多了一些废料。
十指连心,这时候她的心情很是古怪,指尖也因为自己脑补的画面而酥酥麻麻,好像有电流划过一样
霍去病将衣衫整理好,转身面对她。
随即幽幽开口:“这是正常反应。”
“啊?”息禾没想到霍去病会解释这个,一时间有些错愕。
她抿了抿嘴,怯怯地问:“公子,你是说什么正常反应?是刚刚……”
霍去病伸手,整理息禾脸上凌乱的碎发。
她假装懵懂的看着他,眼睛水润,眼尾有些红,在外的皮肤雪白。
息禾是清纯甜美的长相,皮肤清透,长相十分的柔美,极大的激发了男人的保护欲。若是房间里换成任何一个男人与她共处一室,恐怕都难以把持得住。
霍去病见她含羞带怯的表情,却笑了:“装不懂?”
被霍去病戳破自己的小心思,息禾顿时被噎住。
息禾抿了抿嘴,眨了眨眼睛,像扇子一样的睫毛跟着颤动,反问:“啊?公子您说什么?”
霍去病没有回答,而是给她整理了额前的碎发,指腹摩擦她的耳垂,告诫道:“记住我昨晚的话,无论多么信任的人,都不能失了防备。我不在长安城,你自己更要多加小心,不要让陌生人在家中留宿,明白吗?”
息禾点头:“我听公子的。”
他直起身子:“已经卯时,可以起来了。”
外面天光已经大亮。
光线从房门打了进来,让屋子里变得亮堂了起来,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带着凉意的风。
息禾用手挡住光线,顺便揉了揉脸,试图让自己清醒。
庭院里有奴隶起床在打扫院子,霍去病吩咐女奴端水进房间里梳洗。
清早加上下雨,空气很是新鲜,空间里面带着泥土的腥味。
两人梳洗好,息禾在房间里重新换了一件新的衣服。
她看着昨晚被放在梳妆台上的暖玉,拿起来将它挂在了腰间。
这可是霍去病送给她的,自然要随身带着。
息禾出到房门口,便见到霍去病站在长廊上,看着飞入院子的麻雀在枝头跳动。
她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见状上前道:“公子,时间还早,留下来吃早餐吧?”
霍去病点头:“好。”
息禾的脚虽然及时的上了药酒,但是早上依旧肿了起来,走起路来带着刺疼。
她一向怕疼,仅是几步路,便让她疼得皱起了眉头。
息禾只好将脚受伤的脚抬起,另一只脚一蹦一蹦的跳向垫子前。
见她蹦蹦跳跳的,霍去病看不下去,不由上前将她抱起放在矮桌上坐好。
药酒要想有效果,一日需要擦三次,霍去病抿了抿嘴,小心将她的鞋脱下,怕弄疼她。
经过一夜,她脚踝的伤肿得老高,甚至泛红。
不仅没好,这伤更严重了。
“公子,我没事的。”息禾尴尬道,“过几天就消肿了。”
霍去病没说话,在房间拿了药酒出来,给息禾上药:“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是睡觉,也要注意自己的伤。”
第68章
他嘱咐道:“这药酒记得擦,一日三次。”
“哦。”息禾看着被霍去病双手包裹的脚踝,他的手掌真的很烫,伤处传来微微的刺痛还有对方令人无法拒绝的热度。
沉默了片刻,她忍不住暗示道:“公子,我今年十六了。”
在古代,女子及笄便可嫁人。只是女儿家的及笄礼都是父母操持,她在这个世界上孤家寡人一个,更没有人给她操持。不过,她本也不在乎这些虚礼。
霍去病闻言,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
见他这个样子,息禾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明白她弦外之音。
息禾的脚很漂亮,白里透红,脚趾圆乎乎的,脚还没有他的手掌大,一只手就能将其包裹住。
上好药,霍去病松开手,他道:“明日巳时,我便会离开长安,前往定襄。”
“我去送你。”息禾立即道。
霍去病给她穿上鞋,无语道:“明日人多眼杂,你脚又伤成这样,还是好好在家休息吧。”
息禾抿了抿嘴,无法反驳。
吃过早饭,霍去病便离开了。
翌日。
这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利于出行。
霍去病被刘彻封为剽姚校尉,作为前锋,前往漠北。
此行,众人只以为霍去病一个勋贵子弟只不过前往战场历练一番,捡些军功回朝,将来好升官加爵。
除了息禾,没有人会知道,大汉王朝将迎来一颗璀璨的星星,他的光辉穿透时空,而他的功绩将在历史上留下不朽的勋章。
此时,息禾站在十里长亭,看着气势恢宏的军队浩浩荡荡的离开,马蹄声震得她头皮发麻。
直到看不见官道上军队的尾巴。
小水看着息禾低垂的眉眼,道:“女君,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好。”息禾点点头。
小水会武功,是霍去病离开前给她找的侍女,找来护卫她的安全。
息禾有些羡慕,她虽然找了教头习武,但是已经十六岁,并非时习武的年龄,就算学了招式,也不过是唬人的假把式。
好在习武能加强体魄,好处大概就是能让她能够遇到危险的时候跑得快一点。
这一年,淮南王想要谋反的事情被门客伍被状告到御前,朝野上下都在讨论此事,科举制的事情暂时搁浅。
这日,她被皇后卫子夫召见。
息禾不明所以,前往未央宫时,当利公主也在。
她被卫子夫的美貌晃了神,随即跪在地上行礼:“臣女见过皇后,皇后娘娘千岁。”
“免礼。”卫子夫的声音轻柔,听不出情绪。
息禾起身站在一旁,心里有些紧张。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进宫,以前都是霍去病陪在她身边的。
当利公主上前道:“表兄去漠南前来向母后辞行时,跟母后说你已经十六岁了,还没有办及笄礼,想着你如今独自一人什么都不懂,便求到了母后这里,请母后为你操持。”
息禾闻言愣住了。
她与霍去病提起她十六岁了,并不是为了办什么及笄礼。
只是想告诉他,她已经是成年人了。
息禾委实没有像想到,霍去病会求到卫子夫面前,让她操持她的及笄礼。
卫子夫可是皇后,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如果哪家姑娘的及笄礼,皇后娘娘能够前往,便已经是很大的殊荣了,更何况是由皇后娘娘进行操持。
“当利说得没错,去病这孩子,向来寡言少语,也未见对哪个女子这般上心过,听他提起你,我也是惊讶得很。”卫子夫朝着息禾招了招手,“好孩子,过来坐。”
闻言,息禾上前,坐在卫子夫的对面腼腆一笑。
离得近了,她越发能感受到卫子夫的美丽,难怪当初刘彻会见色起意。
而卫子夫也在打量息禾。
她早就听说过这个平宁君,不过是小小年纪,生得却十分的伶俐。
如今她用的伏羲纸、军马装备的马蹄铁、夏日用的冰等等都是她造出来的。
只是息禾向来低调,甚少与人私交。
那日去病来未央宫辞行时,陛下也在。
他对这个时不时爆出装备的丫头很是欣赏,听闻息禾如今十六岁还没有行及笄礼,便让她代为操持,以表对她的重视。
之前卫子夫只在夜宴上远远见过息禾,如今她就在眼前,只觉得这个丫头长得倒是极好。
息禾不喜麻烦,不由道:“多谢皇后娘娘的好意,及笄只是一个仪式,我在长安并未有什么朋友,也没有几个人来,我倒是没那么多讲究,不办也可以的。”
旁边的当利闻言,立即道:“那怎么行,及笄礼这般重要,怎么能省略。”
卫子夫面容没有丝毫的变化,语气却不容置疑:“这可不行,我可是答应了陛下和去病这孩子,这及笄礼,自是要办的。”
闻言,息禾只好答应:“多谢皇后娘娘。”
卫子夫问:“你想要一个怎样的及笄礼。”
息禾不知道古代的及笄礼是怎样的,她道:“我不知道,从简即可。”
卫子夫见息禾并非是铺张浪费之人,对她的印象好了几分,她伸出手拍了拍息禾的手背:“好孩子,吾不会委屈你的。”
息禾再次跪谢:“谢皇后娘娘。”
……
在卫子夫的安排下,息禾的及笄礼办得极有排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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