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现在大家都去林中狩猎,没人关注她一个小小的奴隶,息禾便一个人到了林子外围,去挖石蒜根茎。
这些日子让她明白了这个时代的危险,如今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想弄点东西防身。
息禾找了树杈辅助挖石蒜根茎,她挖了几根,找了石头将根茎锤烂,用手帕包起来,装到荷包中。
如今她干活熟练,就算一只肩膀受伤,依旧不到半个时辰就将事情办妥,随后便返回到营帐中。
到了申时,息禾听到营帐外一阵喧闹,她走出营帐,发现外面乱做一团。
她撇撇嘴,这猎场的事可真多。
这是又发生了什么事了?
一个奴隶跑来,见到她还在傻愣愣的站着,赶紧拉着她跑:“快跑!有黑熊袭击人!”
这时,一声熊吼,震耳欲聋。
人群中时不时传来刺耳的尖叫,声音夹杂着浓浓的绝望,直让息禾背后发麻,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息禾往后瞟了一眼,黑熊已经发狂,冲进人群见人就咬,已有数人被咬断喉咙。
其中有一个婢女被黑熊咬破肚子叼在嘴里,血和肠子在地上蜿蜒。
她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压下喉咙的不适,往山坡跑。
这时息禾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笑声,她抬头,看见半山腰的一块大石头上面站了几人。
他们穿着锦衣华服,用弓弩指着奔逃的奴隶,几道弩箭破空而出,发出“咻”的音爆。
息禾若有所感的回头,身后奔逃的奴隶被射中心口,胸前染了黑红的血,女奴奔跑的身子顷刻顿住。
她看了眼胸口的弩箭,还未来得及倒下,后面的黑熊冲了上来,一口咬下了脑袋。
无头的躯体跪倒在低,随后重重倒在了血泊中。
“曹公子箭法果然厉害,以后上了战场,必定杀得那匈奴片甲不留!”
“曹公子好箭法!我等自愧不如!”
“……”
息禾停住脚步,因为曹襄的弓弩,已经对准了她。
而黑熊已经到了她的身后,咆哮着张开血盆大口。
息禾绝望的闭上眼睛,难怪这曹襄第一次上战场就战死,就这脾性,竟还妄图想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她嘴边出现了一抹冷笑。
千钧一发之时,一声暴喝传了过来:“这是在干什么!”
下一刻,曹襄松开了弩箭。
箭破空射到了黑熊的眼睛,刘彻身边的羽林军瞬间冲了上来,将黑熊包围。
长矛将黑熊刺了对穿,黑熊朝天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随即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息禾也瞬间软了腿,跌倒在地。
所有人都跪倒在地,她听见震耳欲聋的呼叫:“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得很啊!黑熊作乱,伤人性命,朕大汉的将士竟然在一旁看戏,更有甚者,在一旁火上浇油!这就是朕大汉的臣子!大汉的将士!”
威严的声音由远及近,已到中年的刘彻坐在轿撵上,目光冰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臣子。
猎场此刻寂静无声,就连之前嚣张的曹襄也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不敢做声。
这是息禾第一次近距离的感受到天子威仪,好似被一座大山压在身上,她不敢抬头,甚至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心脏比面临死亡时跳得更快,浑身惊惧发软。
当初息禾曾在网上刷短视频,隔着千年的时光,后世网友骂刘彻是个渣男,负了青梅竹马的陈阿娇,又负了贤惠的卫子夫。
可现在,息禾实实在在的感受到,刘彻是一国之主,是威仪四海的大汉皇帝。
帝王语气冰冷的宣布:“今日执勤的将士,每人杖五十,以儆效尤。”
杖五十,轻则也要在床上躺上半年,重则丧命,是很重的责罚了。
此时,无人敢置喙:“诺。”
隔了许久,刘彻坐着轿撵离开,息禾感觉到周围有人走动,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曹襄光天白日下杀人,没有半点处罚,众人似乎已经习惯。
这便是权贵。
息禾抬起头,正好对上不远处曹襄冰冷的眼神。
他嘴巴动了动:“算你走运。”
息禾立刻低下头,内心惊惧,转身往营帐跑。
营帐并未被黑熊毁坏,息禾回到营帐,压着自己心中的恶心,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压压惊。
刚坐在床边,霍去病和勾钺便回来了。
霍去病得知了有黑熊作乱,将息禾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你没事吧?”
“奴婢无碍。”息禾违心的回答。
只是差一点就又要死了,底层人民真是命如草芥呢!
息禾握紧装着石蒜根茎的荷包,第一次生出了对权力的渴望。
她不想再做奴隶了。
霍去病见到息禾果真没事,松了一口气,脸色却依旧难堪:“我从陛下那得知,这件事是曹襄惹出来的祸端。”
原来曹襄想要猎杀黑熊,没想到黑熊并不易杀,惊惧之下跑到了营帐作乱,这才害死了这么多人。
息禾冷漠的想,曹襄这人,委实不堪。
勾钺在一旁提醒霍去病:“公子,今晚的布置可还要依计划进行?”
霍去病冷笑:“自然要给他一点教训。”
只有息禾听得一头雾水,霍去病扭头看她:“我听闻曹襄今日想射杀你,你也去看看吧?”
第10章
戌时,一轮明月挂在夜空,满天的繁星都成了陪衬。
到了一出灌木林,霍去病带着息禾和勾钺藏在一丛隐秘的灌木后。
灌木丛后面有一只白色的狐狸被绑着腿,见到息禾等人,凶狠的对着他们龇牙咧嘴。
野生食肉动物向来凶狠,即便白狐长得十分可爱,面对它锋利的爪牙,息禾也很害怕,忍不住往霍去病身边靠了靠。
她不解的问:“公子,这里怎么有一只狐狸?”
“我听闻曹襄想给阳信公主猎一只狐狸做围脖,便抓了一只白狐狸做诱饵。”霍去病在息禾耳边解释道:“白狐狸难寻,待会曹襄得到消息,定然会前来。”
霍去病说话时的气息钻进息禾的耳朵里,让她感觉到有些痒痒。
两人离得很近,让息禾感觉到十分的不自在。
偏偏霍去病无知无觉,指着远处的马蜂窝继续说:“看见没,待会他来了,让勾钺放了这狐狸,扰乱他的视线。曹襄盯着狐狸的时候,我便趁机将马蜂窝给打下来,让马蜂蛰他满脸包。”
马蜂有毒,被蛰轻者要躺在床上数日,重者会要人性命。
这教训可不小。
息禾扭头看着霍去病,只见他正扭头看盈盈带笑的看着她。
她低头避过了他的眼睛,深吸一口气:“公子,这可是会死人的。”
在她话落,勾越冷冷解释:“公子自有分寸,死不了人。”
息禾顿时不再说话。
没一会儿,霍去病耳朵一动,道:“他来了。”
闻言勾钺捏紧白狐狸的后颈,解了它腿上的绳子。
片刻,果真听到一阵马蹄声,曹襄带着几个侍从骑马而来。
见到曹襄,息禾心里冷嘲。
他白天杀了奴隶,晚上竟然还有心情狩猎,也不怕晚上做噩梦。
这时勾钺看了一眼霍去病,见他颔首同意,松开了白狐狸。
狐狸一经松开,直接窜了出去。
“公子,是白狐!”
曹襄的侍从一嚷,他扭头看去,果真看见白色的毛团在眼前一闪而过。
他身边的侍从立刻骑马前去围堵,曹襄眉毛一扬,搭好了弓弩对准了逃窜的白狐狸。
就在这个时候,霍去病看准时机,捏紧石头,息禾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法,石头就像是弓箭一样射出,瞬间将马蜂窝从树上打了下来。
蜂窝掉在地上,里面的马蜂争相恐后的飞了出来,发出“嗡嗡嗡”的振翅声。
曹襄正聚精会神的瞄准白狐狸,就这时,一群马蜂对着他冲了过去。
被一群马蜂围攻,即使高贵如曹襄,此时也只能狼狈逃窜。
“这鬼东西打哪来的!”曹襄眼神凶狠:“若让我知道是谁做的,我定然要他的命!”
有侍从道:“公子,兴许只是巧合。”
曹襄一边驱赶马蜂,一边骂道:“蠢东西,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侍从被骂得狗血淋头,顿时不敢作声。
马蜂体大身长,毒性也很大,面对一群马蜂,就算曹襄武艺高强,身边有侍从保护,身上、脸上也难免被扎了好几个包,被逼得抱头逃窜。
息禾在一旁看得十分痛快。
霍去病见到曹襄脸被蛰得高高肿起,报了仇,带着息禾和勾钺悄悄离开。
“曹襄被扎这几下,得在床上躺个一两个月了!”回到营帐,霍去病双手抱胸,脸上痛快。
息禾担忧的问:“公子,曹襄会不会查到是我们做的这件事?”
霍去病坐上榻,拿着矮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茶水自顾自的喝了一口,毫不担心:“放心吧,曹襄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得罪的人众多,这些人平日里敢怒不敢言,如今都在这上林苑之中。他就算有所怀疑,也查不出是我们做的。”
“那便好。”
息禾从这几次雨曹襄的接触中感觉到曹襄生性残忍,但并非是什么草包,甚至某些方面还十分的敏锐。
就比如今日霍去病的这番设计,他的侍从都觉得这是一个巧合,他却能一语道破这是别人故意为之。
这也给息禾提了一个醒,不能小瞧了这些出生世家权贵的公子小姐们。
两千年前的古人,并不比现代人差在哪里。
虽然息禾心里提高了警惕,但是接下来的日子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上林苑因为有众人狩猎,野兽也不怎么在上林苑外围活动了,息禾便继续在外围采摘一些草药晾晒。
她也不背着人,霍去病打猎回来见到息禾在晾晒草药,专门问了一句:“你竟还识得草药呢?”
息禾只腼腆的答:“奴婢识得一些。”
息禾虽然大学学的是理工类的专业,但是她出身中医世家,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当大夫的,耳濡目染之下,医术不差。
这话一出,霍去病倒是没有继续打听,反倒是勾钺皱着眉头看她。
又过了几日,息禾的伤好了大半,随之春猎也结束了。
这一趟出来,的确危险,也的的确确让息禾长了见识。
回到了将军府,霍去病知道息禾的伤未好,便又放了她几日假,让她好好休息。
息禾并不知道曹襄被马蜂蛰到后,在卫府的阳信公主就得到了消息。
要说在卫府息禾最怕谁,一定是阳信公主,她虽然没有见过她,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能给弟弟送女人的女人,定然不是什么善茬。
第11章
卫府。
莲池旁的亭子中,阳信公主跪坐在榻上,懒散的看着矮桌上个的棋盘,正自己与自己对弈。
她头上戴着珠钗,长得珠圆玉润,人到中年,却保养得很好,岁月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痕迹。
“公主,那人做得隐秘,未曾发现是何人设计的公子。”侍从跪在地上道,“属下查探的时候,痕迹已经全部被人抹去。”
阳信公主脸上看不出喜怒:“知道了。”
侍从又道:“公子在上林苑与霍公子产生了冲突,曾意图射杀霍公子身边的婢女泄愤,却被霍公子及时出现制止。”
阳信公主将白子落入棋盘,黑子退无可退。
她微微一笑:“这倒是有趣。”
……
息禾回到将军府后,她就老老实实在房间里养病,她的身体不能再折腾了。
这日,息禾在院中扫地,春敏拿着壶热水进到院子里,路过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她朝着息禾招了招手,笑意盈盈道:“小禾妹妹,你将这壶水给公子送进去吧。”
春敏一向是不给她好脸色的,息禾只觉得春敏这笑得有些渗人。
她心中疑惑,却不得不放下扫把,朝着春敏走过去,行礼:“春敏姐姐。”
“妹妹可要拿好了。”春敏笑意更深,却趁着息禾不注意,一把将水壶送进她的怀中,息禾身体刚接触壶身,只觉得这壶子滚烫,猛得接触直烫得她皮肤生疼。
息禾下意识往后退,水壶顷刻跌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滚烫的热水亦飞溅得到处都是。
“贱婢!你做事可太不谨慎了!”春敏脸上笑意全无,她阴沉着脸,声音冰冷,“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以后怎么伺候公子?”
息禾低着头,目光冷意一闪,看着烫得发红的食指,声音轻而缓:“春敏姐姐,这水壶里装的是滚水,实在是太烫了,我才没接稳,这也算是情有可原吧?”
“贱婢,还敢狡辩!”春敏一巴掌就朝着息禾的脸扇来。
息禾本想侧身躲过,却硬生生的定住了身子,这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她的脸上。初时脸有些麻,不一会儿便火辣辣的疼,哪怕她没有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上定然是肿了的。
春敏见状,冷笑着走近息禾:“我才是竹院的管事,你不过是最低贱的奴隶,竟敢越过我去。”
息禾面上故作不甘的低头,眼睛含泪:“春敏姐姐,您误会我了,我不敢的。”
春敏见她唯唯诺诺的样子分外看不上眼,她冷哼一声,心道这贱婢也就一张脸能看了。
随即,她趾高气扬的离开。
见她走了,息禾这才收起了唯唯诺诺的表情,目光微沉。
看春敏这架势,定是因为霍去病前些日子只将她和勾越带去了上林苑,春敏担心她取代她在霍去病身边的位置,心有不甘,这才来了这一出。
息禾心中觉得颇为好笑,原来就算她换了一个主子,只要她还是身份低贱的奴隶,谁都能欺她、辱她、骂她。
她本想抱住霍去病的大腿,能够好好活着就行。现在她醒悟了,她不仅要抱紧大腿,她还要让霍去病看到她的价值,进而引荐给刘彻。毕竟谁又甘心任人欺辱呢?
争吧!无论是权力还是地位,她如今都要!
她来自二十一世纪,受过高等教育,文理兼修,学习的是华夏上下五千年最优秀的文化。在这个时代,她就如同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只要从指甲缝里露出一点东西,便足以改变这个落后贫穷的社会,震撼世人。
当然,若是她暴露,或未能遇到良主,以她如今的身份,功劳好处不一定能到她身上,甚至还有可能被人□□拷打,来以此逼问关于现代的科技文化。毕竟古人是科技落后,并非脑子愚笨,多得是阴谋诡计,《孙子兵法》、《鬼谷子》、《三十六计》被后人推崇的计谋可都是这些这些古人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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