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日向守月,”现在这个小女孩坐在长椅另一端,晃着即使伸直后小白鞋也够不到地面的脚,对着北贪魑子露出好奇又天真的笑容,“姐姐呢?”
日向守月一边说着一边蹭到北贪魑子旁,向她伸出手。
北贪魑子眨眨眼,伸出手握住了日向守月的手,她嘴角上扬,看起来有些温柔,“北贪魑子。”然后在日向守月的“咦,这怎么写?”的目光下,她拿出日记本在末页用铅笔写了写自己的名字。
结果日向守月又眼睛闪闪地看着她,然后“哇”了一声,“是“魑魅魍魉”的“魑”诶!魑子姐好酷!”
在听到“魑子姐”时,北贪魑子缓慢地眨了眨眼。日向守月这个孩子的性格很突出,稍微一接触便能看出这孩子不仅活泼而且自来熟。
然后这个自来熟的孩子又笑着向她伸出了手,刚刚为了写字所以松开手的北贪魑子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本来以为小家伙是想要学着大人那样初次见面握个手,结果现在发现似乎并非如此。不过她依然把手再次搭在日向守月的手上——
然后心情很好到仿佛身旁散着小花的日向守月就牵住北贪魑子的手不放了。
虽然在长椅上牵手似乎有些奇怪,但是北贪魑子感受着日向守月小手温热的体温,觉得这样也挺好。
小女孩神色飞扬地在她旁边叽叽喳喳说着话,空闲的那只手随着她的话语也在空中欢快地比划着,而北贪魑子的目光在日向守月的呆毛上顿了顿,她惊奇地发现这呆毛竟然还会动。
北贪魑子并不是话多之人,所以多半是她听着日向守月讲。这小家伙从今天早上自己穿反衣服开始讲起,提到路上看到的好看花花草草,说到恰巧碰见的同学,当讲到刚刚是怎么和父母走散的,她皱着脸说当时不该只顾着看鱼,接着又瞬间快乐起来,推荐北贪魑子去看看观赏水箱中那几条让她走丢的鱼,她说它们真的很漂亮。虽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但是北贪魑子觉得从她口中说出来的事情似乎都变得令人会心一笑。
日向守月发现北贪魑子认真听完自己讲了这么多又没丝毫厌烦后,眼睛亮起来不说,这次连呆毛都直了。
北贪魑子看着竖起的呆毛,仿佛像碰到了什么无解的问题,她缓慢地眨眨眼。
而此时旁边的小女孩已经快乐地跑到了下一个话题——
“我长大以后想当医生。”
“挺好的。”北贪魑子点点头。
然后日向守月看着北贪魑子,头上的呆毛一甩一甩,似乎在期待北贪魑子继续说些什么。
秒懂的北贪魑子想了想,“想好以后要当哪种类型的医生了吗,外科还是内科还是其他?医学书现在看了多少了?”
结果她就看到面前的日向守月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头上的呆毛怏怏地垂下,微微自闭地说,“在想了在想了,在看了在看了。”
然后发现日向守月突然泄气后,北贪魑子虽然有些不明原因,但是还是打算说点话安慰安慰她。
结果还没等她说话,日向守月又自己振作起来了,“对了,魑子姐,你笑起来好好看!”
北贪魑子一时间没有跟上她跳跃的话题,愣了半秒,然后被日向守月之后夸她好看的各种奇妙却真诚的比喻逗笑了。
优雅又漂亮的黑发少女低眉浅笑,微微弯起眼眸,眼中半是笑意半是温柔,眼下是透露丝丝艳丽的赤红纹身,白皙的肌肤与柔顺的黑色长发映着唇色愈发嫣红。
“哇!”日向守月看着笑着的北贪魑子,“好看!”
小孩子天真又可爱的朝日蓬勃令她嘴角再度上扬。
“吵死了,小鬼。”少女脸上突然出现了一张利嘴,完全破坏了平衡。
“怪、怪物!”日向守月有些惊恐地看向北贪魑子,然后松开了她的手,慌张地跑到长椅背后。
北贪魑子看着这戏剧性的发展,刚刚眼中的笑意消失了。
怼了两面宿傩一句后,她将目光转向日向守月,小女孩在长椅背后略有些警惕地看着她,北贪魑子想站起来或对着她开口说话,但是她稍微一动,小女孩就更加警惕地打算往其他地方跑了。
有点无奈的北贪魑子想着也不能让这孩子单独在外面,但是日向守月显然拒绝北贪魑子的靠近,她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坐在这长椅上陪躲椅背后的孩子等到警察来吧。
北贪魑子从刚刚的接触中看出日向守月是个比较聪明的孩子。既然警察不久后会到,那么只要自己不动,她就不会乱跑到警察找不到的地方。干坐了一会儿后,北贪魑子想到了她和家入硝子约定的交换日记。
于是日向守月就看着非常平静坐在长椅上的漂亮但诡异姐姐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从背包中拿出了日记本。
她想要做什么……?日向守月虽然觉得还是和北贪魑子保持距离比较好,但是好奇心还是驱使她踮起脚踩在椅脚上,探探头看看北贪魑子在写什么。
然后日向守月就看到脸上会长嘴的北贪魑子安静又认真地写着“我碰到了一位名为“日向守月”的孩子,非常可爱又活泼。”
然后她就看到北贪魑子顿了顿,似乎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写了,接着黑发少女微微自闭了一秒,硬着头皮把刚刚她们之间的所有对话一句一句写了上去。
日向守月于是知道了,这个姐姐是在写日记。
她好笨拙哦,她想,我写得都能比她生动。
写着写着已经把所有的对话写了上去,那个不知道怎么结尾的姐姐想了想,写道——
“我把她吓到了,但愿她不要有阴影。”
然后日向守月就看到黑发少女对着日记本露出了与刚刚相似的漂亮微笑,但是这次令她非常难过,非常非常难过。
在北贪魑子停下笔把日记本关上放进背包后,她听到背后传来了哭声。
她转头一看,日向守月竟不知为何哭得稀里哗啦。
北贪魑子第一次碰到有人在她面前哭成这个样子,更不要提是小孩子了。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结果日向守月就一边哭着一边重新坐到了她旁边。
给她当场在长椅上表演了一个土下座的小女孩对她说,“对不起!”因为止不住眼泪,所以说话有些断断续续。
“魑子姐一定是得了很奇怪的病吧。”
“虽然还没看到和魑子姐相同的病历,但是我会努力想方法治好魑子姐的!”
北贪魑子微微睁大眼眸,接着把她抱进了怀里,怀里传来小女孩小声的话语。
“魑子姐!你衣服要脏了。”
“没事。”北贪魑子爱怜地摸摸日向守月的头,嘴角上扬。
等到警察带着她父母到来后,日向守月已经停止了哭泣。她的父母向北贪魑子疯狂道谢,并询问孩子是否给北贪魑子添了麻烦。
“没有,她很乖。”北贪魑子微笑着说。
她妈妈本来生气地打算责怪着日向守月怎么乱跑,而在看到孩子脸上的泪痕时却又心疼地问,“怎么还哭了?”
“唔……”日向守月含含糊糊地说,“总之现在没事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闪闪地问她妈妈要借了手机,又从她爸爸的购物袋中掏出几袋小零食。接着日向守月跑到北贪魑子边上把小零食推给她,再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
最后,这个特别可爱的小女孩一手牵着父亲,一手牵着母亲,转头对着北贪魑子笑得非常灿烂,“魑子姐,我们以后常联系!”
“好。”北贪魑子也笑着和他们道了别。
这次,她的视线没有像之前那样在孩子与父母相牵的手上停留,而是在他们离开后打开了日记本,因为这才是她现在更想做的事情,她拿起笔继续写了日记——
“她真的是非常可爱的孩子。”
“如果硝子遇上了,一定会喜欢的。”
伏魔御厨子中
血水一片平静,尸骸上半躺着诅咒之王,祂面无表情地看向外边的场景。
祂想到黑发少女对小女孩露出的笑容,想到她们牵起的手。
似乎随便谁都可以令她露出真实的笑容,都可以在大街上随意地牵起她的手。
祂想起北贪魑子刚刚怼祂的话语——
老师,您嫉妒他人拥有身体的嘴脸真可笑。
“……无趣。”祂闭上血眸,打了个哈欠,重新睡了回去。
第80章 第八十只魑子
发现自己无法和北贪魑子交换日记后, 夏油杰瞬间放弃了写日记的想法。但是五条悟不一样,他心血来潮决定开始写日记。
写了几天后,五条悟满意地拿着他的成果大晚上去找夏油杰, 而被扰清梦又被迫起床开门的夏油杰在发现是什么情况后果断地关上了门,只留下五条悟拿着他的日记本在走廊上吹冷风, “杰,你真的不看看吗?”
“不看, 我睡了。”屋里传来夏油杰冷漠的声音。
夏油杰不想看五条悟的日记,并且觉得五条悟半夜三更把人弄醒的做法极其毛病,他盖上被子继续睡觉。
第二天一早, 进教室的五条悟看到北贪魑子与家入硝子后兴高采烈地说道, “硝子,小魑子,快看我写的日记!”
此声中气十足到连棺材里的僵尸都能被他喊醒,趴在桌上补眠离睡着只差临门一脚的家入硝子在被五条悟吓醒的这一刻,连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不看, ”她冷漠地说完,然后企图继续入眠。
早起一直都有些艰难的家入硝子近期没有迟到听起来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但这却是事实,并且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有一段时间了。
在一个月前备考期末考时,她有些苦恼地和北贪魑子提到她早上不太起得来, 甚至有时连闹钟也叫不醒。
毕竟只是随口一提,她没想到的是好心友人北贪魑子从第二天起开始天天来叫她起床, 而这样的情形一直延续到现在。虽然现在是假期, 没有学业负担又早起艰难的家入硝子多度想翘掉工作, 但是都被北贪魑子哄到顺毛,最后准时起床来教室来补眠。
大概对这种情况最欣慰的是夜蛾老师。
北贪魑子对走来的五条悟比了比个“安静”的手势, 然后从他手上接过了日记本,压低声音地问,“那我先看了?”
“嗯。”同样压低声音的五条悟把自己的椅子搬过来坐她对面。
在看到黑发少女微微低头阅读自己的日记时,虽然知道北贪魑子不会说出什么否定的言语,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五条悟莫名觉得有点紧张。
北贪魑子一直觉得在他们四人中,五条悟从某种程度上算是最简单的一位。因为实力强大,所以委托上的事情不会有太多困扰,而与委托人沟通之类的事情很多也主要是夏油杰在办。本身天资足够,家世和学业不用操心,性格也比较乐天,麻烦的事情不会多想。
因此实际上五条悟所烦恼的事情是他们四人中最少的,这一点从他的日记中也可见一斑。即使没有像北贪魑子那样被家入硝子要求写一些快乐或有趣的事情,自由发挥的五条悟写的也都是这类事情。
五条悟写的并不多,北贪魑子看完后抬头,发现五条悟用着绮丽蓝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似乎身后还有尾巴在轻轻晃动。
她眨眨眼,“挺有趣的,”然后把日记本推给五条悟,然后顿了顿,对着五条悟微笑道,“悟就这样继续保持吧。”
保持写日记吗……?这是五条悟的第一反应。不过他莫名觉得北贪魑子指的其实不是这件事,而没等他细想,他就听到面前的黑发少女在问,“悟,你和杰的交换日记进展如何?”
“零,杰现在不准备写,”五条悟顿了顿,“而且说真的,我其实也不太想看他的日记。”
“嗯?”听到后半句时北贪魑子显得有些不解。
“怎么说呢……”五条悟不知从哪里摸出了夏油杰的试卷递给北贪魑子,指着作文的那一面给她看,“这是杰平时的写文风格。”
第一次发现平时和自己一起嘻嘻哈哈无忧无愁的友人竟然能写出透露着些悲观的文字时,五条悟是非常震惊的,但是后来就慢慢习惯了,只觉得夏油杰的文字和人是有些割裂的。
五条悟本以为北贪魑子也会和他当时一样震惊,但是她接过试卷并阅读后并没有显示出丝毫惊讶,仿佛早有预料。
“我觉得,”黑发少女将看完的试卷递给五条悟,“杰也需要将他身上发生过或遇到的好事记录下来。”
少女的眼底流露出一丝担忧。
五条悟知道北贪魑子有时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夏油杰,不过他一直不觉得夏油杰有什么需要北贪魑子担心或操心的地方。普遍意义上五条悟才是更容易被人操心的人,但是奇怪的是北贪魑子几乎没有用这样的目光注视过五条悟。
而在这一刻,接过北贪魑子递过来的试卷的五条悟听着北贪魑子的话,又将目光转向那些文字,他漂亮的蓝眸中闪过一丝沉思,似乎过去有些事情他发现了但是并没有细想,而现在他觉得自己开始理解北贪魑子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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