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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慕之宾——海青拿天鹅【完结】

时间:2024-03-20 14:41:32  作者:海青拿天鹅【完结】
  大约是方才落在了地上,被他拾到了。
  我忙应一声,接过来,这才想起了正事。
  有一说一,虽然被困住了,可土还是要挖的。
  这个地方种的就是栀子花,倒是正好。我四下里看了看,拾起一根小木棍,就动手在地上挖起花泥来。
  齐王站在一边看着,没有说话。
  想来,他会觉得我得了什么大病。
  我无所谓。
  毕竟我又不曾像我的朋友们那样对他垂涎三尺。
  “你要这土做什么?”
  过了好一会,他终于问道。
  我说:“养花。”
  “养花?”
  “栀子花。”我说。
  他没再问。
  直到那布袋装满了,我才罢手。提着沉甸甸的袋子站起来。
  抬眼,只见他仍站在那里,看着我手里的东西。
  “你喜欢栀子花?”他问。
  我“嗯”一声,但不打算跟他在这等不相干的事情上费唇舌,也看看他,道:“殿下打算如何离开?”
  齐王似乎对这个问题不屑一顾。
  他朝不远处的墙根走去,而后,突然一脚蹬上墙壁,转眼之间,就要上了墙头。
  我一惊。
  幸好自己跟在了他后面,见得情形不对,随即眼疾手快地一把扯住他的袍角。
  “不许扔下我!”我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威胁,“殿下若敢自己走,我就去找方才那两个人,跟他们告发,是殿下进来偷花。”
  齐王双臂架在墙头上,回看着我。月光下,那神色毫无怯意。
  “那么你如何解释你自己?”他说,“莫非要说,大半夜的,你这左相家的闺秀到荣春宫来偷土?”
  我张张口,发现这确实是个问题。
  “我如何解释不须殿下操心。”我昂着头坚定道,“殿下不若操心操心自己,大名鼎鼎的齐王,半夜溜到荣春宫里偷花,难道不比我这偷土的闺秀更惹人侧目?这事若是被圣上知道了,他会如何发落?殿下可要想清楚了,好好决断才是。”
  嘴上说着让他自己决断,可我的手却仅仅攥着他的衣服。我知道这是空口无凭的事,他若他真的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把我扔在这里,我明天就只有丢尽脸面的份。
  他没有答话,只看着我。
  那片刻的沉默,仿佛半辈子一样漫长。
  就在我心里把佛祖和老君挨个念叨的时候,只见他说:“你会攀墙么?”
  我精神一振。
  “会一点。”我说,而后忙又补充道,“只是不曾攀过这样的。”
  我方才没有撒谎,攀墙这事,我一点也不陌生。
  从小到大,为了溜出去玩,府里的假山和矮墙,我全都爬过。我乳母说我是属狗的,天生不安分。
  只是我攀墙的时候,都要找好下脚或者有树木的地方,这里没有。且府里毕竟是府里,不像宫里有那么高的墙。
  “我接着你。”
  说罢,他放开手,双脚轻轻落地。
  微风拂面,我又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清淡而干净。
  我心里忍不住琢磨,他平日里究竟用的什么香,倒是不错。
  正当我转着杂七杂八的念头,突然,齐王屈膝蹲下。我以为他是要让我踩着他的肩头蹬上墙去,不料,他抱住我的腿,而后,一下站起身来。
  我又惊又怒,登时热气冲上脑门,瞪起眼睛:“你……”
  “你大可叫得再响亮些。”他冷冷道,“将园丁招来了,孤便放下你自行离开。”
  我一下闭嘴。
  形势比人强,我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将手伸向墙头。
  说来,他的个子比我高出不少,因得这一下,我确实颇为轻松地够上墙头,手臂稍微用力,就爬了上去。
  再回头,他已经似方才一般,也轻松地上了来,而后,似狸猫一般,轻轻跃下。
  不过,他没有离开。
  他仰头望向我,伸开手臂,道:“下来。”
  “不用你管。”我倔强地说着,先把手里的布袋扔下去,而后,将身体翻过墙头。
  这墙虽然高了些,但我估摸着,只要自己尽量吊低一些,应该也无大碍。只求下面的地平整些,别藏着坑或者石头,让我把脚崴了。
  正当我晃荡着脚,在墙上四处摸索,企图能找到一处稍微能踩的地方之时,突然,双脚再度被抱住。
  我忙抓住他的肩头,直到稳稳落地。
  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齐王,我正要发怒,却见他神色严肃,低低道:“有人来了。”
  我再度定住。
  果然,没多远的树丛外,光影绰绰。
  那是提着灯笼夜巡的禁军。
  我一动不敢动。过了好一会,我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抓着他的肩头,连忙收回来。
  齐王只侧头望着那边,似全然不曾留意。
  那几个禁军颇是磨蹭,像逛园子一般闲聊吹牛,还有人跑到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解了个手。
  我几乎屏住呼吸。
  四周围,除了那几人聒噪的说话声,便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以及几乎挨在鼻尖的那个胸膛。虽然上方的树影挡住了月光,但莫名的,我能感受到它的起伏,以及上方的呼吸。
  就这么如石雕般地挨了好一会,那队禁军终于走了。
  我松口气,再看看齐王,忙与他隔开。
  “你……”我拾起自己的布袋,踌躇片刻,道,“你我立个约定,今夜之事,谁也不可再提。”
  齐王扫我一眼。
  “你若只想光凭这土把花养好,那未免要失望。”他说。
  我愣了愣,忍不住看看手里的布袋。再抬头,却只看到了他离去的背影。
  花木枝叶摇曳响动,没多久,他就消失在了月夜之中。
第三十一章 旧事(三)
  回去的时候,倒是很顺利。
  无论乳母还是宫人,都没有发现我溜出去。
  我蹑手蹑脚地从后窗进了屋,藏好了花土,然后,脱了衣裳躺到榻上,假装从来无事发生。
  但我闭着眼睛,却很久才入睡。
  我总能想起那张月光下的脸,近在咫尺,几乎能碰到我的鼻尖。
  梦里,我似乎总能闻到香气,分不清是栀子花的,还是那人身上的。
  第二日,我小人长戚戚地等了半日,荣春宫那里并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我松一口气,知道此事大约就这么揭过去了,于是自己去把花泥换了。
  当我在房里志得意满地伺候着我的那盆栀子时,有做杂活的老宫人看到了,好奇道:“小娘子这花,可是栀子?”
  旁人笑道:“你怎识得?”
  “怎不识得?”老宫人道,“当年齐王的母亲许昭容还在时,妾就是她宫里的。”
  忽然听到有人提到齐王,我的手顿了顿。
  “这花与许昭容何干?”我问道。
  “小娘子有所不知,这同春园里的栀子花,最早时,是为许昭容栽下的。”她说,“许昭容是涪州人氏,平素最爱栀子。当年得幸之后,先帝就特地从南方移来了大片的栀子,栽在她宫中,以解她思乡之情。”
  我愣住,忽然想起了昨夜里,齐王站在那片栀子花前的身影。
  还有地上的那些果子。
  “这位许昭容,爱吃荔枝么?”我问道。
  “正是。”老宫人奇道,“小娘子怎知?”
  我敷衍道:“从前似乎听人说过。”
  老宫人道:“许昭容家乡涪州盛产荔枝,穆皇帝见到她之后,甚是喜爱,当年进贡来的荔枝就全都送到了她那里。那等荣宠,啧啧……”
  旁人听着,忍不住道:“妾听说,许昭容也是宫人出身?”
  “她可不算是寻常宫人。”老宫人道,“我等都是从良家子中选出来,送入宫中来做事。许昭容却不一样,她是穆皇帝在外头相中,亲自带回来的。”
  年轻宫人们都来了兴趣:“这又是怎么回事?”
  “详情如何,妾也不是十分懂得。”老宫人说,“当年只听说,穆皇帝当年身体不好,又厌恶宫中人多繁杂,就到同春园来养病。路上遇到大雨,穆皇帝就在路边一处人家里暂避,就是在那里,他遇到了许昭容。许昭容那时年方二八,生得很是美貌,从涪州到京城里来探望舅舅,据说还已经定了亲。不料,穆皇帝见了她之后,十分喜欢,当日就将她带回了同春园。”
  众人听着,神色愈加好奇。
  “穆皇帝既然如此喜爱她,为何却让她做了宫人?”有人问,“莫非,她这宫人出身,其实是讹传?”
  “那倒也不是。”老宫人道,“许昭容的家中是贩运南北杂货的,本算不得良家子,何况又早许了人家,于情于理,都是不能入宫的。当时,穆皇帝的母亲梁太后还在,听闻此事之后,极力反对。可穆皇帝一意孤行,非要将许昭容留下。他身体不好,梁太后虽恼怒,却也怕穆皇帝气坏了身体,病情加重,终于也还是允了。不过在名分之事上,她死死压着。许昭容只以宫人的名头进宫,过不久,才得了个宝林。到了后来,她为穆皇帝生下了皇子,即封了婕妤。”
  众人听着,皆是了然。
  “穆皇帝这般疼爱她,想来,她过得也是十分风光了。”
  “哪里有什么风光。”老宫人摇头叹道,“妾当年在她宫中,日日能见到她,可从不曾见她脸上有过什么笑容。穆皇帝越是宠爱她,就越是多人恨她。宫里的梁太后、皇后和一众嫔妃,没有一个善茬。穆皇帝也是深谙此理,于是让许昭容就待在同春园里,直到故去,也没有正经住到皇宫。”
  “原来如此。”众人纷纷点头。
  “那也怪不得齐王一直养在同春园。”有人道。
  “可惜许昭容走得早。”另有人道,“不过听姊姊所言,这许昭容的性情郁郁寡欢,确也难在宫中活得长久。”
  “正是。”老宫人道,“妾记得,她去世之时,也是这个月份。先是病了,太医说是得了风寒,没过几日,就去了。”
  众人皆是欷歔。
  “依我看,要是穆皇帝能多撑些日子,许昭容也不会短命。”又有人道,“穆皇帝那般疼爱齐王,说不定,后来继承大统的要变成……”
  话没说完,突然,有人用力咳嗽一声。
  顺着她的眼色,沉浸在八卦乐趣之中的一众人等这才发现我还在边上听着,如梦初醒。
  “小娘子。”那位老宫人讪讪笑着,忙对我道,“我等方才胡诌,小娘子听听得了,切莫往心里去。”
  我一边摆弄着我的花,一边答道:“我又不认得什么许昭容王昭容的,反正你们说了我也记不住。”
  众人赔着笑,连忙称是。
  我神色无所谓,心中却似有波浪涌起。
  破天荒地,我觉得,自己对齐王大约有些亏欠。
  ——
  我并非是个喜欢反思的人,在很多事情上,家人总说我没心没肺。
  不过母亲早逝是个什么感觉,我却是十分明白的。
  我的母亲,是一个爱笑的人。她会讲许多故事,也不像父亲那样,处处要我守规矩。在家中,我最爱的就是她。她去哪里我都会跟在她的后面,她总笑着说,我是她的小尾巴。
  母亲去世之时,我刚满八岁。大约整整半年,我都不肯接受她再也不会回来的事,每天睁开眼睛就要找她,又难过又愤懑,大哭大闹,拦着父亲不许他上朝,要他把母亲给我找回来。
  那般巨大的痛苦,我花了许久才慢慢走出来。
  但仍然有无数次,我在夜里梦到她,醒来的时候,枕上的巾子已经湿透了。
  每年,她的生辰和祭日,我都会认真对待。不过我不爱到坟前去,因为在那里,我会清楚地明白她已经是冢中枯骨。
  我会在她最喜欢的院子里设香案,再摆上她最爱吃的东西,跟她说话。就像她还在一样。
  而齐王昨夜到荣春宫里,说不定是在做跟我同样的事。
  没想到,被我搅了。
第三十二章 旧事(四)
  先帝不喜欢齐王在没有被召见的时候出现,所以,直到两日后,先帝和群臣们游乐尽兴,打道回城,我也没有再见到齐王。
  不过,很快,我就不得不去找他了。
  因为如他所言,我的栀子花就算换了土,也没有好上多久。天气变冷之时,它的叶子上出现了些奇怪的斑点,看着又要枯了。
  既然齐王言中了,可见他也许知道些什么,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我考虑再三,学着明玉撒谎说我要到京郊的广寿寺礼佛,带上我的花离开了家。
  我是左相的女儿,又经常跟随先帝出入宫禁,同春园的守卫见我来到,并不敢盘问许多便放行了。
  要找到齐王并不难。
  多亏了我那些号称齐王死忠的闺中好友,我知道京中的齐王府还未修好,此时他仍住的同春园的清澜殿里。除此之外,我还知道他每日都要到同春园校场去练习骑射。
  我假装路过,跟随从说我不舒服要下马车透透气,而后,堂而皇之地抱着我的花进了校场。
  同春园很大,皇帝不来的时候,绝大多数地方都是空荡荡的不见人。所以这校场里,除了两个侍从和那个骑在马背上驰骋的人,鬼影也不见一个。
  首先看到我的是两个侍从。
  见到我一个女子抱着一盆花出现,他们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还没走到侍卫跟前,我看到远处的齐王勒住了马。
  而后,他再度催动马匹,稍稍转了个圈,就朝我奔跑过来。
  那匹马是栗色的,额头上有白斑,我想,那就是被世人爱屋及乌的雪落琥珀。
  它四蹄矫健,跑起来时,地面扬起尘土,逼近之时,颇有迫人的气势。
  我头一回面对这般场面,不由生出几分惬意,将我的花紧紧抱在怀里。
  齐王勒马停下之时,离我堪堪两步开外。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纵然太阳不大,我为了看清他的脸,还是眯起了眼睛。
  “何事?”没有客套,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虽然要求人办事,但我并不想失了左相女儿的矜持,强自从容地答道:“那日殿下说我的花就算换了土也未必能养好,我不解,特来请教。”
  他的目光扫了扫我怀里的花,毫无讶色。
  似思索了片刻,他下马来,将马鞭交给侍从,而后,朝我伸出手。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是要我把花交给他,犹豫片刻,递过去。
  这盆花有些沉,我须得双手抱着,才拿得稳。
  可齐王捧着,却似轻松得很。
  见他左看看又看看,颇有几许认真,我忙道:“我问过家中的花匠,他说,这是斑枯之症,须得用药。我每日都仔细上药,可从不见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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