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疑惑的在二人脸上来回浏览,谁知那俩人只是莞尔一笑就应声进屋,江笑走在后边扯了扯陈修阳的袖子,“你们在聊什么呢?”
陈修阳微微欠身,视线和她平行,像是在和小朋友说话的口吻,他表情真的有在认真思考,江笑静等下文。
“我们在猜......笑笑今天会不会主动吃带刺的鱼。”
那人故意拖长尾音,气的江笑原地跺脚,一些细碎的字词传到江舟的耳朵里,他也跟着低笑一声。
家里本就不大的小餐桌,因为多了一个人的存在而显得更加狭小,江笑和陈修阳并肩坐在一起,两人吃饭夹菜,肩膀一直碰撞摩擦在一起。
今天程女士也是提着劲儿做的拿手好菜,虾,小黄鱼,韭菜炒蛤蜊,还有一些时令小青菜,汤底是老母鸡汤。
“好孩子多吃点,我听笑笑说你喜欢海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程月华不住的给陈修阳夹菜。
每次程女士给他说话的时候,他都会先放下碗筷,回完话再继续吃,程女士看得是越发的欣喜。
江德本不会做菜,但是他嘴叼,今天冲着有客人在,他开始装起深沉,“要我说这蛤蜊还是要煲汤好喝,这么冷的天配着韭菜炒凉得快。”
程月华顿感没面子,夹起一大块头韭菜放进他碗里,“这就是专门给你做的韭菜,你虚,你多吃点。”
江笑一口米饭差点没喷出来,她小口扒拉着米饭偷偷看了眼身旁的人,旁边人神色无他。
趁着餐桌上无人注意时,江笑夹起一小块头韭菜火速到陈修阳碗里。
陈修阳看着这晃眼的绿韭菜,愣了一下,他看向身边人,身边人像是无事发生一般,朝他呶呶嘴,让他多吃一点。
他瞬间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难道这么久以来......她还记着中药铺的事情吗,他现在开始有点好奇,自己在她心目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了。
悟出这一点的时候,陈修阳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将韭菜一口吃下,随后皱眉抿抿唇。
他暗下决心,不行,他要找个机会证明自己。
吃罢饭,江舟学校还有事先走了,剩下四人坐在沙发上喝茶闲聊,几杯茶下肚之后,程女士终究是没忍住。
“修阳是在哪里上班呀?”她说着继续给陈修阳添水。
陈修阳双手捧杯,“阿姨,我是自己做进出口海产品的。”他说的内敛低调。
程月华想到之前问江笑,江笑说他是卖鱼的,她趁机瞪了一眼江笑,江笑用杯子挡住脸,缩缩脑袋假装和自己无关。
“我听笑笑说,你比她大三岁呀?今年29了?”
“是的阿姨。”
“大了好啊,大了知道疼人。”程月华看似不经意的朝着杯子吹着茶叶,继续缓缓开口道:“年纪也是般配。”
江笑:“妈......”
程月华压根就不看江笑的眼神,“修阳,吃水果,别光喝水啊。”
陈修阳欠身接过程母递来的葡萄。
“家里几口人呀?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兄弟姐妹,爸爸在我上学的时候去世了。”
江笑口中的葡萄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她看着陈修阳,有些意外,之前从未听他提起过。
江德本清清嗓子,瞪了程月华一眼,程女士现在也手足无措起来,她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
“不好意思啊小陈,提起你的伤心事。”程月华搓着手,脸色局促不安。
“没关系的叔叔阿姨,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日子都好起来了。”
程女士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成日大喇喇,但这种场面她是一眼都看不得,她自觉带入陈修阳母亲的角色,瞬间伤感怀秋起来,也不知一个女人是如何把一个孩子拉扯大,又培养的这么优秀。
两口茶的功夫,程月华一拍大腿迅速做了决定,“好孩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周末没事就上阿姨家吃饭!”
“妈!”江笑试图伸手阻拦,她现在生怕母亲再说出来什么虎狼之词。
陈修阳放下玻璃杯,找准时机,手握空拳在唇边清清嗓子。坐直了身子,将上衣扣子扣紧,缓缓开口,“叔叔阿姨,我是喜欢笑笑的。”
江德本一口老痰差点没上来,剧烈咳嗽起来,他肩膀上的鹦鹉也跟着叽叽喳喳四窜逃开,江笑瞪大眼睛看着他,疯了,疯了,今天果然人都疯了!
场面一度因为鸟兽逃窜有一瞬间的慌乱。
战火中心只有程女士一人独坐大梁,笑的满脸荣光!
第三十四章 我想求助妇联组织,本人常年遭受家暴......
“陈修阳!你干嘛呀!”一直到楼下,江笑才没忍住吼出来。
楼梯间里有人路过,朝着江笑打招呼,她怒目圆睁的小脸对着邻居笑过一瞬后,又拧紧眉毛。
陈修阳瞧着她生气也不忘朝人打招呼的模样,一不小心笑了出来。
这一笑,江笑原地跳脚,“陈修阳!”她压低声音,从鼻腔里发出声音。
“我在。”
吃过午饭的时间,家属院里不时有人进出去厂里上班,每个路过的人都笑吟吟的打量着二人,老小区就是这样,根本没有隐私,心里琢磨着估计老江家要有好事将近。
江笑一着急,攥住陈修阳袖角往车上走,她身子前倾,像一头愤怒的小牛,身后那人自始至终都是懒懒散散的模样,嘴角挂着微笑。
出了门洞,往前走,她条件反射扭头往楼上阳台看去,果然程女士在窗户那里露个脑袋,看到江笑顿住脚步,陈修阳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回去,程女士立马挥手,朝陈修阳再见。
陈修阳弯了弯身子,程月华碰了碰江德本的肩膀,“你瞧瞧,俩人感情多好,还手拉手来着。”
江德本给他的鹦鹉顺毛,试图抚平刚才鹦鹉受到的惊吓,他咂咂嘴:“我怎么觉得他俩跟不熟似的。”
程月华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知道个屁。”她大手一挥,鹦鹉又逃窜而飞,江德本脸拧巴的像老枯树皮,“我的鸟招你们了啊?”
这几年厂里效益不好,能卖的地皮都卖了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河上多了一个制造厂和一个水电站,都是小型的,排出去的废水顺着河流蜿蜒曲折。
江笑拉开车门先钻进去,待人坐好后,她双手抱臂,一副兴师问罪的神情,“你说吧。”
“……想说的刚才已经说过了。”
江笑还没来得及打断,陈修阳坐正身子,把刚才吊儿郎当模样抛在身后,他严肃几分起来,“江笑,我说的是认真的,我喜欢你,如果你有被催婚的困扰,不妨可以考虑我,我不介意做挡箭牌。”
这话糟口太多,她一时之间不知从哪里开始吐槽,“婚姻哪能是儿戏?”
“我并没有把你当做儿戏。”
他等这一刻等了这么多年,他可不想再错过。他承认,饭桌上的一席话,七分预谋,三分冲动,特别是当他捕捉到程女士并不讨厌他的时候,他有意把话题往这处引。
“可是……我们……”她想说他们不熟。
“我们有的是时间了解对方。”
阳光穿过大榕树,风吹动树叶,一晃一晃的光隔着车窗打在两人脸上,影影绰绰。
江笑瞧着陈修阳修长的睫毛,她嘴巴几张几合,终究是没再发出音节。
周一一大早,江笑就出门挤地铁上班。到了单位就没闲着,整理档案,规整材料,又接了几个投诉电话,这才有喘气的时间。
她嚼着苏打饼干,看着手头上关于数字化社区的相关报道。
红姐报完税回到办公室,瞧着她的模样咂咂嘴,“劳模,曙光劳模。”
江笑给她递过去苏打饼干,红姐摆摆手,“不吃,最近控碳水。”
她看了眼红姐已经很细的腰,“红姐你又不胖。”
“小丫头你们还年轻当然不懂,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代谢慢下去,等到胖了再减就晚了。”
江笑吐吐舌头,竖起大拇指,着实佩服红姐身上的狠劲儿。
这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江笑放下饼干,抽张纸擦干净手上的饼干碎,随后接通,“喂,您好曙光社区。”
电话那边一片寂静。
她将听筒拿远一点,看了看座机屏幕,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跳跃,明明还在通话中,但那边还是没人回复。
她又喂了几遍,还是无人应声,她挂断电话。
红姐摆弄着电脑,“是不是接通了不说话?”
“你怎么知道?”
红姐耸耸肩,“从上周就这样了,总有不同的号码打过来,但就是不说话。”
江笑闻言挑了挑眉,她伸手将拇指上的死皮撕掉,带出一丝血迹。
*
陈修阳这批货出口之后,整个人也闲散下来,周一睡到自然醒,手下的人打来电话,说是已经拿到赵华泰当时坑他们的证据。
陈修阳沉闷的应声后,挂了电话在床上又缓了一会儿,随后起身洗澡。
到了公司,童文斌就把录音和阴阳合同拿了上来,简言之就是,当时赵华泰存了两份合同来从中作祟。
“陈总,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陈修阳点上一根烟,赵华泰不过是受人指使,他一个物流公司的老板,二人没有生意上的重叠,自然不会朝陈修阳开刀,但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
“报警。”他要引出背后的大鱼。
*
第二天下午时候,办公室的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江笑看着座机,等过了几秒之后才接通。
那边依旧无人应声,原本她以为是小朋友的恶作剧,可是她清晰听到那边有颤抖的呼吸声。
“喂,您好,曙光社区。”
“......”
“您好,如果您一直不说话,我们是没办法帮你解决问题的。”思索良久之后,江笑尝试着引导对方,不知怎地,她总觉得对面人是有什么事。
良久,电话那边开始有小声的抽噎声,江笑握住听筒的指尖攥的有些发白。
“我可以相信你们吗?”开口的听起来像是一位中年女性。
“可以。”她默默按下录音键,语气坚定的说道。
得到肯定之后,那边开始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尖锐又无助,像是闷了很久之后才得以找到宣泄的出口。
江笑不是没有接到过这种求助电话,可是这般绝望且一直小心试探的,她也是第一次遇到。
她没有打断对方,那边足足哭了有三分钟之后,哭声才渐渐小了下去,“我想求助社区妇联组织,本人常年遭受家暴,现如今已经到走投无路,无法生存下去的地步......”
江笑发誓,这近一个小时的通话里,她遭受了几番重创,她不敢想象一个女性是如何在这样痛苦又绝望的关系里,维系了十几年的婚姻。
就连红姐进来的时候,她都没有察觉到,数度她都忍住泪水夺眶而出的冲动,这个世界上,只有女性才能共情女性。
“他妈的,这就是个畜生!就应该报警抓他!”红姐听完之后,把一摞资料狠狠地撂桌子上。
“男的有作案前科,反侦察能力较好,施暴时候从不留下证据,家里监控都被毁坏,做了伤情鉴定只能鉴定到受害人的伤残等级,并不能直接证明是男的所打。”江笑拿着笔在空白纸上写写画画,试图捋清一些思绪。
“要我说这瘪犊子就是吃准了女方的隐忍,所以才会下死手!”红姐气的一直骂脏话。
“所有的隐忍,都是为了他们高考在即的孩子,孩子一直不知道自己母亲生活在这种水深火热里。”
红姐听到这的时候,手心的拳攥了又攥,她也有孩子,当年为了孩子她也一直维系着一段已经烂透了的婚姻,所以她很能感同身受。
江笑一下午的太阳穴都突突直跳,生理性头痛让她现在有些难以忍受,她从包里翻出一片布洛芬就着温水吞服下去。
“现在当事人表示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所以希望我们可以低调介入,况且......”
“什么?”红姐疑惑的追问。
“受害者提醒,男方有暴力倾向,且报复心强,让我们调查取证的时候要小心谨慎,以防伤及自身。”
红姐摆摆手,一脸的无所谓,“这种人我见多了,在外边软弱无能,遇到不顺心的事,回家就发泄在自己老婆身上。”
“我已经联系了妇联主席,但是受害者现在还不敢直接面对我们,她怕这次援助失败,男的会继续变本加厉施暴。”
“无法无天了还,狗东西!我现在就想会会他!”红姐将手心里的塑料水杯捏的稀碎。
一直到晚上回家吃饭的时候,江笑整个人都显得心不在焉的,程月华一看她这模样,也跟着忧心忡忡,生怕她到手的姻缘又泡汤了。
“哎呀妈,真没事,就是工作上遇到了一些事情。”江笑把菜里的姜末挑出来。
程女士一听这,提着的气也卸下来些许,随后又叮嘱几句,那语气恨不得让他们现在就板上钉钉。
上次和陈修阳在车里商讨的结果是,一切都按江笑的节奏来,直到最后,她也没捋清楚二人现在是什么关系。
但是陈修阳提了一点要求,那就是不能拒绝他的示好。
她就这么心不在焉的吃完晚上饭,洗漱好之后,刚准备躺下,江笑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陈修阳打来的电话。
她接通,听到电话那边有浅浅的风声翻动着焦黄树叶的沙沙声。
“睡了吗?”
“还没有。”
“那你下楼陪我吃点,穿厚点再出来,下雪了楼下冷。”
江笑起身扒开窗帘,楼下果然有一辆车,车边站着的正是陈修阳。
那人身上已经有了层薄薄的白雪,像是预感到江笑会隔窗观望,他提前伸出手朝她挥手。
第三十五章 完了,她睡了客户的前夫
江笑把自己裹成粽子下楼,只留两双眼睛。
出了楼道,风裹着雪花迎面往脸上吹。她搓着手看着晶莹的雪花,人也跟着兴奋起来。
她跑到车边,小幅度跳脚,“好漂亮好漂亮!”
陈修阳伸手把她的围巾又系紧一些,“冷吗?”
江笑摇摇头,伸手接雪花,仰着脸看着漫天大雪,院子里现在安静极了,好像全世界都只剩下他两人。
江笑回过神,“你怎么这个点还没有吃饭?”
陈修阳拉开车门,示意她上车,“今天从公司回来有些晚了,所以耽搁了。”
江笑知道他忙,但他具体忙到什么地步,她不太清楚,陈修阳关车门的瞬间,她看到他白皙的手指上有一寸青紫色。
“你手怎么了?”车内视线昏暗,但他手白,那寸伤痕看起来格外醒目。
陈修阳躲了躲,“没什么,白天在公司碰到了。”那只能撒谎,不然他要说是打了赵华泰一拳的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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