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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修阳看的饶有兴致，双手抱胸，肩膀抵住墙壁，和她四目相对，“是的来过，但是我个人原因造成到访不遇。”
江笑朝他看一眼，不错，会超常发挥了，她头点的像拨浪鼓，“你就实话实说房屋受损情况……”
“嗯，我懂，自然灾害，和曙光社区没有关系，我对社区服务很满意。”
江笑的三分钟速妆已经进展到涂口红阶段，她拿着香奈儿唇膏192，转头对上陈修阳的脸。
满眼惊喜，“对！陈先生！就照这样说！”
陈修阳手握拳抵在唇边轻笑，朝窗外扬扬头，“已经很漂亮了，他们快来了。”
电石火花间，江笑用手指沿着唇角摩挲，让唇部颜色均匀一些，手指上剩余的口红她轻点在脸颊上，就当是腮红提亮肤色。
陈修阳看的有些入迷。
真好看。
在江笑扭头的瞬间，某人迅速摆正姿态，重新回到君子模样，他走在前头拉开落地窗玻璃门。
江笑从托特包里找出工牌挂在脖子上，迎上记者。
“您好，我是曙光社区支部工作人员，我叫江笑。”
“你好，我们是港市电视台记者，想跟踪报道下澜庭小区的受灾情况。”
陈修阳在一旁看着她生活中不曾流露出的另一面，她笑起来和初中时候一样，那话怎么说来着？三月桃花水抚平凡人心。
恍惚间他好像回到学生时代，那个在考场上笑着安慰他的姑娘正站在眼前，“不着急哦，还有时间，你慢慢写嘛。”
“陈先生？”
记者打断陈修阳的思绪，他点点头，“抱歉，您再说一遍。”
记者露出标准职业微笑，“我们想对您做个简单采访，请问您有时间吗？”
摄像机对准陈修阳，他姿态淡然，“可以。”
“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陈。”
“陈先生您好，您是澜庭小区几号楼的住户？”
陈修阳侧侧身子，示意记者往后看，摄影机镜头随着他的目光给到9号别墅一个全景。
记者正对镜头，“哇，陈先生身居豪宅，不知道此次台风有没有给您出行和居住带来什么不便呢？”
“自然灾害所带来的困境在所难免，对于上班族来说，最切身的伤害可能就是，通勤路上会不太方便。”
记者朝着镜头点点头，“嗯，陈先生所言极是，那此次台风过境对陈先生的住所不知道有什么影响呢？我们社区又为居民提供了哪些便利呢？”
陈修阳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江笑，江笑双手捏住工牌，小姑娘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他姿态放松，莞尔一笑，“灾后断水断电都是正常情况，也请同小区的居民朋友不必惊慌，曙光社区在灾前灾后都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应对措施，我们社区居民能做的就是积极配合工作。”
在陈修阳回答完毕之后，摄影师很自觉的把镜头对准江笑，记者说道：“看来我们曙光社区的支部同志一直奋斗在一线，俗话说的好啊，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没有过不去的难关！感谢我们居民陈先生接受采访，也感谢我们曙光社区江笑同志的积极协助，以上就是本台发送的报道。”
摄影机一关闭，记者对江笑满意的笑了笑，“辛苦你们了，不出意外，今天电视台就会报道的。”
“不辛苦，应该的。”她在原地笑的真情实感。
待摄影师和记者开车离开之后，江笑才缓缓的动了动已经笑僵了的脸颊。
她想起来什么，赶紧转身看向身后的功臣，“哇！陈先生！你说的太好了吧！”
她倒不是阿谀奉承，她是真心这么觉得，从上周认识到现在为止，她第一次看到陈修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原来他是可以说这么多话的。
陈修阳被夸的胸口有些发烫，他表情明亮，“嗯，是江老师教的好。”
江笑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低头踢了踢身边的小石子，“才不是，我都没有说什么的。”
话音刚落，她想起来还在沙发上放着的袖扣。
她双手一拍，“对了，陈先生！我有东西要给你。”说完她脚下轻盈，一蹦一跳的往陈修阳家里走。
陈修阳在原地缓了下才跟上去。
她像只小猫，探过脑袋，将沙发上的盒子递到陈修阳的面前，“陈先生，感谢你昨晚上的帮助，我不知道你会喜欢什么，看你经常穿西装，所以就帮你挑选了个小礼物。”
后边的话声音越来越小，不凑近，陈修阳差点都没有听到，“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刚才回来的时候，陈修阳就看到她拎着的纸袋，他伸手接过的瞬间看到了纸袋上的标志「冉玉坊」。
他眉心皱了皱，这家店的店主他知道的。
之前邓冉玉想和他们公司合作，给他的公司员工统一定制西装。方案也被童文斌审核通过，只是材料递交到陈修阳这里的时候。
陈修阳一眼认出她，她是江笑的同班同学。且陈修阳逐渐意识到邓冉玉总是深夜给他发西装图片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就给pass了......
只是他有些疑惑这个小姑娘怎么会去了这家店？如果没记错的话，她们不是......合不来的吗？
他从包装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我发小推荐的这家店，好巧啊，店主也是我初中时候的同班同学，趁着中午的时候，我们还聊了些之前的美好回忆，就是......不知道这个你能不能用的上。”
美好回忆？她是忘了被邓冉玉欺负之后坐在图书馆角落里哭鼻子的事了吧。陈修阳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撒谎，他并没有拆穿面前人的谎言。
袖扣外观金属材质，底层是黑贝母转色装饰，细看顶面上有一片小小的海浪标志。
“我看你头像是一片海，所以猜测你会喜欢海，就......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我很喜欢。”陈修阳说完就直接取出来别在衬衣袖口处。
江笑将头发别在耳后，内心独白：这人怎么这么直接，怎么不等她走了之后再带......
陈修阳看了看，“好看吗？”
“啊？嗯嗯，好看，好看的。”
这问的不是废话吗？不好看她也不能买啊，不过面前男人从身材到外貌都是一顶一的没话说，看样子也不是一般的上班族，手里肯定吃喝不愁。
可是想到他不是个“完整”的男人，江笑就止不住的一阵惋惜，果然，老天爷对人还是比较公平的，哎......白瞎了......希望现代医学能够再进步一些，还他一份属于男人根本上的尊严......
“晚上还需要回社区吗？”
她在欣赏面前这份杰作，压根没听到陈修阳的问话，见她没反应，陈修阳身子又凑近一些，大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江笑？”
“啊，啊！我在！”她被吓的一激灵。
陈修阳笑出了声音，“晚上几点下班。”
江笑看了看时间，以为是对方在发出逐客令，“下班了下班了，现在就可以走了。”
陈修阳先一步走到鞋柜处，“那好，晚上想吃什么？”
江笑自认为是个晚熟的人，尽管现在已经是26岁的年纪，但心智还停留在学生时代，就算抛开心智不说，光是外表上也不止一次被人当成孩子。
那次程月华不在家，遇到燃气公司上门抄表，她穿着毛茸茸的睡衣，脚踩羊绒袜去开门，工作人员愣了一下，缓缓开口：“你家没大人吗？”
也就是近两年的工作磨炼，让她的心智和外表逐渐同步起来。如果说有什么装大人的可取之处，大概也就是两点：一、万事顺其自然、发乎天然；二、加班。
面前发生的事情，如果按照她装大人经验来应对的话，那只能采取第一条。
顺其自然。
她在原地小手摇出火星子，“不不不，陈先生，我不饿的。”她本意只是买个礼物，没说还要一起吃饭啊。
陈修阳穿好鞋子，转身，“我饿了。”
应变法则――万事顺其自然。
于是，时隔十八个小时之后，她又一次坐上大G的副驾驶座。
一样的车，一样的人，一样在窗外飞速倒退的港市大街，一样没有太阳的天气，一样的视野，一样紧张的心情。
严格来说，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比如......驾驶座的男人默默勾起的唇角......
第十四章 陈修阳学生时代的秘密（1）
车里的真皮座椅散发出阵阵淡香，江笑浑身充满一种难以挥别的倦意。
这人的副驾驶怎么这么好睡？这是她短时间内得出的结论。
车子拐到东浦路，陈修阳侧眸看向身旁略带慵懒的眼睛，“有什么想吃的吗？”
江笑被打断和周公的约会，她伸了伸手臂，“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请你。”她率先摆好东道主姿态。
绿灯跳转，陈修阳的车子停在斑马线前，他故意逗她，“那就去嘉岛。”
这个名字江笑可不陌生，这就是昨天她查的两千一位的餐厅。
她能感觉到心脏的变化过程，清澈，沉静，紧张，发紧。
“好。”她扣住座椅上的侧缝线，咬牙回答。她只能用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种理念来让自己心里稍微好受一些。
她伸手开了车窗，扑面的冷风带有湿润的气味，车子越开越远离市区，植被和泥土的清香布满周身。又往前开了一会儿，就看到嘉岛餐厅。
刚到门口，就有侍者上前接过陈修阳的车钥匙，有人引着他们往里进。
餐厅不算大，但是很温馨，刚进去一股墨兰香气扑面而来，工作人员上前接过陈修阳的大衣，在前边带路，“陈先生，这是您定的靠窗餐位。”
店里是会员预约制，临时定是订不到位置的，江笑不知道这些，她歪着脑袋一脸疑惑的看向陈修阳。
“刚趁你睡着时我定的。”他反应迅速，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侍者低笑，和陈修阳交换了个眼神。
江笑第一次来这种餐厅，她有些懊恼今天只画了三分钟的速妆，早知道出门的时候应该画全妆的。
服务员把菜单递给他们的时候，陈修阳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看到来电人是公司的员工时，手指轻点桌面，犹豫一下，起身和江笑说抱歉，出去接电话。
江笑摆摆手示意工作重要，对面座位空了之后，她更加自在的在位置上翻着菜单。
唯美和理想主义的作品往往具有更高的价值，现实主义行走在地面上，价值不高，相比之下她更喜欢街边的麻辣烫，垃圾食品确实能给人带来短暂的愉悦。
可是，中国有句古话，“来都来了......”她认命般拍了拍荷包，“今天怕是保不住你们了，自求多福吧，”
权当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吧……
她在服务员的建议之下，选了几道菜，此时陈修阳还没有回来的迹象，她在位置上小口喝着白水，转头看向窗外，窗外是片绿草地，夜晚的草地沾了湿气略显凉薄，她手指拨楞着桌边的银匙。
一个白色的身影闯入草地，随后又一个身影追了上去，两人在凉薄之地拉扯几番，她承认她有些等着急了，索性托着下巴看向窗外的二人。
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像是在发生争执，矮一些那个男人，一直在捶打高个儿男人的胸膛。
她拧眉身子倾斜，待看清楚那人之后，她放下托腮的手臂，“您好，等下陈先生回来的话，告诉她我遇到熟人。”
侍者还没来得及回应，她抓起挂在凳子上的大衣披上就踏向窗外的黑暗之地。
是江舟，高个子的是她的阿舟哥。
世间万物都是由原子构成的，它从不曾停止运动。高山，大海，恼人的细菌，尚未开发的银河，光线，粮食，流淌的血液，清晨沾了露水的野花。
还有面前人的眼泪……
江笑跑出来有些喘，她手心撑住膝盖，对着不远处叫道：“阿舟哥！”
这一声让那两人停下拉扯，江舟转身看到妹妹的瞬间，眼里流露出了不可思议，那神情让江笑看的有些陌生，她从未见过阿哥有这样的表情。
她的阿舟哥一直都是不愠不火，好像从没有什么能让他情绪起伏，可是面前的男人分明是激烈的，是茂盛的。
他快速调整状态，挂上笑容，“笑笑怎么在这里？”
江笑还有些余波未平，她表情呆呆的，“哦，我和一个朋友来吃饭。”
她错开身子，目光落到躲在江舟身后的男人。
她很少用“漂亮”一词来形容一个男人，如果有，面前这人算得上一个，他个子小小，皮肤在黑夜里显得越发白皙，刚哭过的脸颊上还有未风干的泪珠。
江舟宽肩窄腰挡在二人中间，“唔，笑笑，这是我一个同事，梁彬。”
“小梁哥好。”她年纪小，阿舟哥的同事她自觉叫哥。
梁彬偏了偏脖颈，拂去脸颊上的泪水，强挤出一个微笑回应。江笑知道自己现在的目光不太礼貌，可是她脑子里充满疑问。
“笑笑。”从身后传来陈修阳的声音。
三人目光齐聚在陈修阳的身上，江笑介绍，“阿舟哥......这是我朋友。陈先生这是我哥。”
陈修阳这才放松下来，他学生时代听过江舟的传言，是个很努力很优秀的人。
二人点点头就当是打过招呼了，江舟清清嗓子，“那你们进去吃吧，我们就准备走了。”
江笑目光从梁彬身上移开，“哦哦，好的，阿舟哥你先走吧。”
陈修阳颔首，二人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江笑此时感觉有些异样，语言和思绪这一切的文明都只是装饰，她的胸口开始惴惴不安。
阿舟哥看到她和一个陌生男士在一起，竟然如此淡定，要放在以前，他一定用最温柔的语气刨根问底。他的离开也略显匆忙，总之，今晚上的江舟太过反常。
“外边冷，先进去吧？”她耳畔有风声掠过。
和陈修阳回到位置上的时候，她整个人还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牛排已经上来了，陈修阳切小排的间隙抬眼看了看对面的人，“要聊聊看吗？”
她下意识的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她现在确实很想倾诉和表达自己。
母亲总是想让她尽早结婚，想让她依附男人生活，母亲认为在这个男权社会上只有在男人身上才能学到东西，每次说到这里的时候，江笑都很想提醒母亲：那你从爸爸身上学到了什么呢？
但是她从来没有开口过，她看到过程月华破碎的一面，她可不想让自己也跟着陷入这种鸡飞狗跳的境地。
“你可以接受最熟悉的人也会有你不为人知的一面吗？”她划拉着意面，缓缓开口道。
陈修阳把面前的牛排切好，把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他放下刀叉，做好一个倾听者的姿态。
“怎么不能接受呢？笑笑，人性本就是复杂多变的，千人千面这句话也是真实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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