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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这里是咒术高专，是曾经那个小女孩最想去的地方。
然而这样的想法在第一节 下课的时候就被狠狠地击碎了。
起因是朝凪有点疑惑为什么没有教材，便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教材？是指书本吗？我们不学这些啊。”
硝子的话给朝凪带来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那我们学什么？”
“就刚才上课那些啊，咒术的原理啊什么的，非常无聊。”
说着硝子撇了撇嘴，显然是对这些课程不屑一顾。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教室内迅速弥漫开一股低气压。朝凪的语调沉了下来，神情严肃地开口问道：
“所以，咒术高专不教历史政治，不教逻辑思考，而只教这些没用的东西？”
夏油杰看向散发着低气压的少女，其实他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生气？
但他直觉这时候该说点什么。
“嘛……也不能算没用吧，这些对普通的咒术师还是很有帮助的。”
虽然对他们来说确实没用。
夏油杰还不知道朝凪的咒术水平，但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其他人确实是可以被称为天才的存在。他和悟都对咒力和术式有着自己的深刻理解，更别说掌握反转术式的家入硝子了。
但朝凪已经听不见他的话了。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在来到这里之前朝凪曾真情实感的憧憬过校园生活，那时候乱步哥是怎么说的来着？
“朝凪还是不要抱太高的期待比较好哦。”
啊，对了，还有修治哥也在送行时对她说过“你真的觉得那只是一所学校吗？”这样的话。以他们两个人的洞察力，怕是早就从咒术界透露出的寥寥无几的情报里猜到什么了吧？
弥漫着的低气压突然消失了，少女粲然一笑，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轻柔：
“原来如此，不是在培养同伴，而是在豢养鱼鹰啊。”
鱼鹰，一种擅长抓鱼的鸟，古时候渔民豢养鱼鹰，不给它吃东西再用细线勒住脖子防止逃走，放其去抓鱼，再收紧绳子逼它将抓到的鱼吐出来。鱼鹰因为饥饿不断去抓鱼，再不断吐出来，如此循环往复，渔民就不费吹灰之力获得了许多鱼。
高专不就正在这么做吗。用道德与责任感当细线绑住这群实力强劲少年，再用强权掠夺他们的成果。以及最重要的一点，固化他们的思想。让他们不去挣脱这条线，不去反噬掌控着线的人。
虽然最后一点她目前还没有切实的证据，但从五条悟分明有着天才的实力和次代家主的地位，却还是乖乖地呆在高专上这些没用的课程这点就可以隐约感觉到。
虽然从她的语气和前半句能微妙地理解她所表达的意思，但由于不知道鱼鹰是什么，夏油杰下意识地想反驳朝凪，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可恶，下课就去查查鱼鹰是什么！】
“对啊，所以这咒术界简直烂透了对吧？”
朝凪有些惊讶地向说出这话的人看去。
白发的少年单手支着脑袋，偏头看向她，鼻梁上的墨镜已经快要滑落，露出那双含着苍空的眸子。他说这话时难得地没有露出标志性的轻浮笑容，脸上是一种近乎于天真的神情。
突然间朝凪就不太想笑了。
“是啊，烂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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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洗过澡后，朝凪扑在床上，把脑袋埋进柔软的枕头里，这才有空开始梳理今天繁杂的思绪。
她发现自己错的离谱，本以为只要干掉御三家那些讨人厌的老家伙，再挑几个正常人类暂时顶上去，等两所咒术高专的学生毕业后安排他们逐步介入高层就好了。
现在看来完全不行啊！
夏油杰一看就是那种道德和责任感极强的少年，如果有意引导的话，毁掉他一直坚守的信念就相当于废掉了他；家入硝子作为反转术式的拥有者，被保护的同时也一直被束缚着，这种密不透风的生活很容易让人想消极避战吧；至于五条悟……目前来看空有实力却毫无政治素养，明明是在五条家长大的孩子，却带着一种类似孩童的天真，该说真是难得吗……
如果东京校是这样的话，京都也好不到哪去吧，再加上禅院家那个厌女的傻子和加茂家……
绝对，完全，抗不起咒术界呢。
不过，要毁掉的话，好像意外地很简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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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和江户川乱步在一起吃寿喜锅。其实本来同行的还有织田作和中原中也的，不过才刚开始吃，工作繁忙的首领大人就被一个电话叫回去了，顺便带走了在场唯一能带得走的下属织田作。
“啊是朝凪酱的电话。”
太宰治接起电话：“摩西摩西，这里是朝凪酱最帅气的哥哥太宰——乱步你不许趁机偷吃我的蟹肉！”
看着对面的人略显遗憾地放下那片蟹肉，太宰治满意地点点头。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少女的声音熟悉而温柔：“修治哥是在和乱步哥一起吃寿喜锅吗？”
“Bingo！可惜答对没有奖励哦。”
之前每回总是会笑着回答“哇那真是太遗憾了”的少女这回却沉默了下来。
“修治哥，你是对的，改变果然比毁掉难太多了。”
少女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因为意识到哥哥才是正确的一方而气闷。
但太宰治知道，这可不是什么来自妹妹的可爱撒娇，而是这孩子在发现真相后，有点克制不住自己了吧。毕竟他可是亲眼见过这孩子疯起来的样子，那可真是……惊艳。
“所以要改变想法吗？”太宰治依然是带着笑意的语气，“这样的话今晚就可以让中也去下战书哦~”
正专注吃着碗里食物的江户川乱步听见这话抬起头来：“要开战了吗？那朝凪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东京的特产！要甜品哦！”
朝凪坐在屋顶上感受着空气中流动的水汽，小指不自觉地卷起了发梢。听着电话另一边两个幼稚哥哥为东京的特产是什么而吵吵闹闹，她从下午开始就在心中躁动着的毁灭欲突然就淡了。
她还有很多要守护的人，有很多喜欢的事或物，不能让自己的毁灭欲伤害到这一切。毕竟有些事情一旦开头，再想停下来就难了。
表示还是别给首领大人增添工作量了并再三保证过一阵子就带各种各样的东京特产回去看他们之后，朝凪终于成功挂掉了本来是由她发起的这通电话。
面对着月亮缓缓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她的心情重新愉悦起来。
于是她难得地主动对着只有她能看见的那些“东西”说了句：“今晚月光真好对吧？”
结果这句问话却等来了意料之外的回答。
“是呀！所以朝凪酱要和我们一起赏月吗？”
作者有话说：
虾油：对没错我就是那个“们”（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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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称呼
一个毛茸茸的白脑袋突然从屋檐边探了出来，随即是另一个长毛的黑脑袋不情不愿地跟着冒出来。
虽然朝凪觉得自己对各种事的接受度已经够高了，但还是被这出乎意料的出场方式吓了一跳。
【这两人是在练什么杂技之类的吗？大晚上从屋檐边边冒个头出来，是完全可以当恐怖片场景的程度啊！鬼都不会这么做的好吗？
而且这个屋顶在高专里都算偏僻的，这两人难不成是跟踪她来的吗？】
“呃……请问你们是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吗？还有五条君为什么突然改了称——”
话说到一半，朝凪突然想起修治哥就是这么叫她的，而刚才她恰好在和修治哥打电话——所以你们不仅大晚上跟踪还偷听我打电话吗？？？
刹那间，朝凪看这两人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变态”两个大字。
被一个少女用看变态的眼神盯着显然是超出了夏油杰忍受范围的事，他撑着屋檐的边翻上屋顶，以一个帅气（自认为）的姿势收尾站好。
“你别误会，是这样的，悟他说要出来散步然后我们碰巧遇见你从宿舍出来然后——”就跟着到了这里、然后因为你在打电话不方便上去、所以挂在屋檐边上、顺便不小心听到了你哥哥想对咒术界下战书——
后面的话夏油杰没能说出口，因为怎么都像是两个猥琐男高中生晚上尾随青春少女偷听人家的隐私最后还暴露了啊！
明明才和朝凪认识一天，但夏油杰觉得自己维持了十多年的正经礼貌好人形象已经完全崩塌了。
“——然后我们就觉得今天月亮真亮所以来赏月啦！”同样站上屋顶的五条悟走到夏油杰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自然接过话头，对着朝凪竖起大拇指，“所谓要和我们一起赏月吗朝凪酱？”
更像是随便编的敷衍理由了啊！
“谢谢，不用了，再见。”
礼貌拒绝三连后朝凪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屋顶，但五条悟却像小孩子一样她往哪边走他就挡在哪边，就是不让她走。
朝凪不由自主捏了捏拳头，按下心里一拳揍上那张笑得欠揍的脸的冲动，努力维持自己温柔知理大小姐的人设。
“……五条君是还有什么事吗？”
原本只是随意站着的人突然俯身前倾，欠揍的脸迅速在眼前放大，近到能看清那一根根细长的雪白睫羽，近到这一刹那、朝凪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五条悟今晚没有戴那副总是虚虚架在鼻梁上、感觉随时都会掉的小墨镜，眼睛就这样毫无阻碍地直直跟她对视着。
是一望无际的天空啊——这是朝凪内心的第一想法。
这还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地细致看清五条悟的外貌，上次说夏油杰比他好看其实也不过是当时的她不想跟他有太多接触的敷衍罢了——当然不排除她心里也有故意跟这个自大狂作对的想法。
但此时此刻，朝凪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少年的眼睛，是她所见过的人里最好看的。毕竟，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总是喜欢仰望天空，仿佛这样就能看到光。
——突然靠这么近做什么啊！把自己从那双眼睛里抽离出来的朝凪只觉得自己更想打人了，就算她可以接受五条悟是个没距离感的粘人精设定，但不代表她一个女孩子可以接受同龄非敌人的异性一下面对面凑这么近啊！
【这简直就像要……亲上来一样啊。】——因为突然的少女心而羞耻地握紧了拳头的朝凪
【这简直就像要……打起来一样啊。】——看见朝凪已经紧紧抿着唇握紧了拳头的夏油杰
正在夏油杰纠结要不要上去拉开五条悟以避免一场打斗的时候，朝凪开口打破了这份诡异的沉默。
“……五条君？”
她礼貌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五条悟的距离，微微偏了偏头以示疑惑。
五条悟也跟着偏了偏头，然后往前走了一步。
他本来只是抱着恶作剧一样的心态想看看少女被惊吓到的反应，却在拉近距离后，突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有很多人说过他的眼睛很好看，是被称为苍空之瞳的存在，他自己也一直这么认为。
第一次见面时五条悟就注意到了朝凪的眼睛也是蓝色的，跟他偏青色的蓝不同，少女眼睛是更深一些的湛蓝色。
直到此刻，他在朝凪的眼睛里看到了大海。一望无际、风平浪静的大海。
就像少女的名字一样，朝凪。
忍不住想把那片大海看得更清楚一点，想看看那片海里到底有什么，想看看那轮在海底栖息着的月亮。
于是在少女退后的时候，五条悟下意识上前一步。
然后他隐隐约约意识到，这样做好像有点不太合适？——但是管他的呢，反正他也没做过什么“合适”的事。
朝凪在五条悟上前一步的时候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人怎么还得寸进尺了？要不直接把他踹开吧？】
“为什么那么生气？”或许是感受到朝凪投来的疑惑目光，五条悟又补充了一句，“下午。”
这句话成功打断了朝凪准备抬腿的动作。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这两人是在担心她吗？
朝凪用余光瞥见假装转头在看别处但明显竖起耳朵等着她回答的夏油杰，再看看还认真盯着她的澄澈眼眸，忍不住失笑。
什么嘛，明明才认识一天不到就擅自把她当同伴了吗？还真是没经过社会毒打的男高中生啊……怪蠢的。
但也挺可爱的。
“你笑什么？”五条悟看着面前虽然没有出声但眼角眉梢都写满笑意的少女，微微有点疑惑。
“抱歉，没什么……”
朝凪收了收外露的笑意，嘴角回到那个完美的弧度。
五条悟看着那熟悉的微笑面具，难得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不过关于五条君之前问的那个问题——”朝凪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两人明显拉长了耳朵认真起来的神情，她长出一口气。
“无可奉告哦。”
这下连一直别着脸假装在欣赏景色的夏油杰也忍不住转头过来看她，甚至因为动作太快而导致脖子发出了咔嚓一声。
然而朝凪的脸上仍然是温温柔柔恰到好处的微笑，恍若刚才那个故意吊着他们的不是她本人一样。少女甚至还朝他投来担忧的目光，关心道：“夏油你的脖子还好吗？”
夏油杰抬手摸了摸脖子，一时不知道是该说“谢谢关心”还是向罪魁祸首投去谴责的目光。他好像发现了朝凪性格中恶劣的一面？
“我没事……谢谢关心。”
最后还是道谢了。
“我之前就想说了，为什么朝凪酱叫我‘五条君’却对杰不用敬语，这不公平！”
五条悟双手插兜直起身子，对朝凪的避而不答倒是没再追问下去，反而把话题转到了奇怪的关注点上。
“首先，五条君可以对我换个称呼吗？”
修治哥可是超喜欢这个他的专有称呼啊，被听到五条悟也这么叫她绝对会想办法弄死他的吧。
“其次，我和五条君才认识不久吧，对夏油不用敬语一是因为他自己说过让我直呼名姓，二是因为夏油已经是我认可的朋友了。”说着朝凪看了眼旁边的夏油杰，补充道：“当然，如果夏油不习惯我这样称呼的话我也会改用敬语的。”
夏油杰被看得一愣，他什么时候和她成朋友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但居然有种诡异的感动是怎么回事？
假的。
朝凪并不是一个很重视交往距离的人，也不介意跟刚认识的人短时间拉近距离，甚至让她现在就直呼他们的名字其实也无所谓。她只是心理上不想叫他“五条”罢了。
这会让她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朝凪淡淡地想着，如果少年继续不依不饶的话就干脆把对夏油杰的称呼也换回敬语好了。反正他应该只是不喜欢被不平等地对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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