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首愣了一下,这小辈还真是犀利,一点也不客气,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希望你们能杀了我。”
此言一出,岁和他们几人当即愣住,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仔细打量公首,他的表情很认真,甚至郑重得看不出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岁和试探着问:“您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看起来很闲吗?为什么要跟你们开这种玩笑。”公首坐在树枝上,惬意地晃晃,神色轻松的像是在和他们说,今天的天气真好。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帮我,但是鉴于你们见过我,只好……”说着,冲他们眨了下眼。
这未尽的话语中充满遐想,让他们止不住地联想关于自己的一百种死法。
他这分明就没有给他们选择!
岁和咬牙切齿地看着他笑眯眯的模样,要不是打不过,真想给他一下子。
“你容我们讨论一下。”也不管他同意与否,岁和拉着他们二人艰难地滚到一边去嘀嘀咕咕。
“你们说我们三个人合起来打的过他吗?”岁和刻意低声说。
“要不我们试试?”雪兆年还认真地思索了一番,觉得放手一搏也不错,这老头看起来就一肚子坏水。
果然看起来越纯良的人就越不可信,就像他哥似的蔫坏。
墨时翊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你们有没有想过,就算说的再小声他也听得见。”
岁和与雪兆年同时一愣,这里好像也确实是他的地盘来着。
僵硬地转头只见那边,公首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还挥了挥手。
岁和泄气,“算了,先答应他,问他要先好处,毕竟他让我们办事,不能什么都不出吧。”
这样想着岁和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片刻后由墨时翊和雪兆年两株参将她提溜回去。
“我们可以答应的要求,但是你也得给我们一点帮助吧。”岁和看着公首,两个叶片像模像样地放在身前摩挲一下。
“不然你看我们连走路都不利索的样子怎么帮你。”挺起胸膛理直气壮道。
公首闻言来回打量他们几人,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也罢,就你们吧,再换也麻烦。”
他的手一挥,手中出现一根毛笔。
伸手一抓雪兆年与墨时翊就被他抓到了身前,公首用笔给他们画上了歪歪扭扭的四肢。
像是小孩子的铅笔画一般,看起来实在是磕碜,让人觉得不忍直视。
岁和看着凭空长出他们凭空长出的手脚,与公首画的别无二致,狠狠地沉默了。
仔细地打量他们一会后,公首不满意地摇摇头,沉吟片刻,手中的笔轻轻一点。
岁和就看见墨时翊他们的脸上多了几个简易的线条,歪歪扭扭的线条组成五官。
公首满意地点点头,自我感觉颇为良好地说:“我果然宝刀未老,画的真是有神韵。”
岁和看着墨时翊顶着一张丁老头的脸,他这个样子实在是太抽象。
看着他们脸上那个歪七扭八,极为滑稽的表情,岁和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公首转头看向她,“放心你一个小女娃,我一定会给你画得漂亮点的。”
岁和立马就想滚走,就他这个鬼斧神工的画技,实在不敢恭维。
但还没来得及滚远,岁和圆圆的萝卜身体就被抓住,不一会圆圆的身体上就多了一对黑黑的,大小不一的墨点作为眼睛,随后又多了短短的四肢。
公首确实把她画得笔墨时翊他们要漂亮点,至少画她的线条比较直。
她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粉色的球,扎了四根黑色的牙签,她头上叶片的下方为了体现她是女孩子,还特意画了一朵花。
末了还帮她画了一条抽象的小裙子,岁和都不敢想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吓人。
第114章
他们三个排排站,看起来就像是一幅奇怪的儿童画。
奇怪的简笔画五官和短短的黑色粗线四肢。
尽管岁和他们现在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但公首却看起来十分满意的样子,用手捋着长长的胡子,不住地点头。
“你们看老夫这手艺是不是还不错。”公首颇为自得。
岁和几人面面相觑,看着对方这副怪异的样子只觉得不忍直视。
几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几个字,“您开心就好。”
公首只当他们脸上扭曲成一团的线条是满意的意思。
“既然如此,你们答老朽的事可不要耍赖,不然这里可是我的地盘,要找你们几个东西的麻烦,还是轻而易举。”他像是有些累了,歪斜地靠在一旁的树干上。
一份像是地图的东西凭空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其中整个地图最中心的地方被标红,那里有座山。
见他们有些不解,公首解释道:“这就是我所在的地方,你们要做的事就是到这里,然后杀死我。”
空气中涌起无形的波动,公首的脸色一变,“我的时间不多了,剩下的等你们到了再说吧。”
岁和心底很是疑惑,“你为什么让我们杀了你?活着不好吗?”
闻言公首先是一愣,而后怅然道:“我已经厌倦了这样的日子,只想归于混沌,活着有时候也是一种折磨。”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声音也变得虚浮,说着他的身影一点点消散。
而这树上除了他们几个奇怪生物以外,再没有其他多余的存在。
漂浮在空中的地图落到岁和的手中,昭示着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看着这个地图,岁和眨巴着他大小不一的眼睛,“我们真的要按他说的做吗?可是我们的任务是离开这里,但这地图标注的位置明显在灵参园的中心。”
雪兆年蹲在一旁,心不在焉地回答:“现在形势比人强,我们能怎么办,万一不按他说的做,我们明天就被抹脖子了,那可怎么办。”
“你们也不必太担心,或许这是个转机。”墨时翊低头一脸深沉地道,似在思索着什么。
只是配上他现在这副样子,看得人只想发笑。
“这件事先不提,话说我们仨,要怎么从这里下去。”岁和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
歪头向下看了一眼,这样的高度足够她摔成萝卜泥,头顶的叶子可怜地抖动几下。
瞥了一眼把她抬上来的那两根树枝,“你们说这树枝还能把我们送下去吗?”
雪兆年的做出思索的表情,两根像是毛毛虫的样的眉毛狠狠地打了一个死结,看上去颇为苦恼的样子。
试探性地动了动公首画的这抽象四肢,奇异地发现,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用起来感觉还不错很灵活。
“诶你们试试,我发现他画的不怎么样,但是东西还是不错。”雪兆年抓住一根树枝用力地一荡,灵巧得像是人猿泰山一样,一根接着一根地荡过去。
别说这样赶路看起来有效率多了,不一会就荡出去好远。
已经窜到远处的雪兆年,冲着还在原地的他们大喊,“快来,照着这个速度,我们今天就可以到地图标记的地方。”
岁和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试探性地抓住树枝,闭上眼用力地往前荡去。
一声惊叫回荡在树梢之上,随后被风吹散。
岁和转了一圈又荡回了原地。
睁开眼睛,看着站在她眼前的墨时翊,“你这么快就荡过来了吗?”还有些惊讶于他的速度。
墨时翊两根眉毛皱到一起,黑色线条的嘴巴一开一合,“不是我荡过来了,是你又回来了。”
岁和无语凝噎,这不能怪她,这实在是太难了。
墨时翊无奈地将岁和短短的手圈到自己身上,扯住身旁的树枝,极快地向着前方荡去。
在树梢间穿行的速度极快,呼呼的风声不停在耳边回响。
被扯动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本来该是个很浪漫的场景,但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他们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细长的棍子拎着一个红色的皮球在空中飘来飘去。
地上的一株灵参灵敏地察觉头顶好像有什么动静,抬头一看一个红色的东西极快地从一棵树上到了另一棵树上。
那奇怪的东西似乎还长着手脚,黑色的线条不停地晃动。
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推搡身旁的同伴,“你刚刚有没有看到有什么东西从头顶过去?”
“什么东西,不就是鸟吗?还能有什么?”
“不是鸟,我看得清清楚楚,那好像是灵参,和我们一样的灵参,不对好像有些不一样,反正很奇怪。”
“你还是想想要怎么完成任务吧,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说完也不理会同伴,径自到前方蛄蛹到另一边去。
而半空中随着墨时翊的动作,岁和也逐渐习惯这样的高度。
心中的恐惧消散,看着下方,突然觉得别有一番味道,霎时间心胸开阔。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黯淡的月光透过树梢照射下来,灵参园里安静极了。
岁和他们现在正在一棵大树上休息,思索下一步的计划。
就在刚才他们又收到浮屠塔给出的信息。
【每日每日将有半时辰的时间变回人形,请注意合理分配时间。】
这浮屠塔依旧是来去匆匆,不给人一点准备时间。
岁和几人正在看着地图发愁,地图上标注的地方明明是座山。
但是他们几乎已经快到地图标注的地方,但是这里除了树什么都没有。
望着眼前一望无垠的树海,“我们是不是被人耍了?这里根本就没有山,还是说他的地图标注错误了?”岁和有些茫然地说。
几人站在树顶,借着黯淡的月色四处观望。
看久了还真看出了些门道,墨时翊突然开口:“你们看这里树的排列看起来像不像是一个阵法的样子?”
被他这样一说,仔细地端详片刻,还真的发现了些规律。
“好像是。”岁和有些不确定地说,但是具体是什么阵法她是看不出来。
“这是个什么阵法?我怎么好像没看到过?”雪兆年有些疑惑。
“这是一个失传已久的上古阵法,我曾在一个秘境之中有幸得见残卷,此阵法的作用为将人永远地禁锢,作为本源,将他的力量化为己用,不过这个阵法与那个还有些不同,不过我猜测大致的效用应该差不多。”墨时翊回忆着娓娓道来。
“这也太阴毒,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雪兆年一脸的不认同,这简直丧心病狂,说着打了个寒颤。
“所以公首是被作为阵眼了吗?那他也太惨了点,怪不得想让我们杀了他。”
“嘘——有人来了。”
这样说着,下方的空间出现一阵扭曲,而后一个人从其中出来。
就在同一时刻,岁和他们周身的风缓缓拂动,一层淡淡的轻纱笼罩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气息隔绝彻底隔绝。
看着他这一身华贵的衣袍,便能知道他的身份定然不凡。
远远地隔着月色,那人的嘴动了几下,好像在念些什么,手势极快地变幻,顷刻之间。
眼前的树海一阵扭曲,缓缓地消散,一座巍然的山峰赫然出现。
原来不是他们找错了,而是这座山峰被藏了起来。
看着他进去,墨时翊当机立断地变回了人形,将岁和他们揣到自己的袖子里。
轻盈地从树上跃下,轻巧地落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保持一段距离,悄悄地跟在那人身后。
迈入那片区域,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拂过他们的身上,他们只感觉自己浑身一轻。
这是公首在帮他们?
一路尾随那人,这个诺大的山洞中满是浓郁的参香,这参香几乎化为实质。
但是有些奇怪的是这个参香化作的浓雾之中,夹杂着一些奇怪的黑色雾气。
这些黑色的雾气岁和一点也不陌生,这是缕缕的魔气。
黑色的雾气隐藏在阴影之中并不明显,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穿过一条长长的通道,来到一个巨大的门前。
黑袍人于门前站定,手臂轻轻挥动,厚重的石门缓缓地打开来。
他们位于通道的另一边,并不敢太过于靠近。
岁和悄悄探出头来向那边看去,雾气缭绕间看不太清,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大致轮廓。
“你来做什么?确认我是否还活着?我当年就不该心软。”公首嘲讽道。
“我不否认你救了我,但是我不觉得我的选择有什么错。”那人的声音听起来颇为年轻。
“今日弟子来报说这灵参园有异样,想来又是你在捣鬼,我劝你还是老实点,这样可以少吃点苦头。”说完,黑袍人将一个白玉瓶子丢下。
白玉瓶哐当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那人从门后退出,厚重的石门又缓缓地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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