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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连城脸色微冷：“按赵医生所说，是想让阿姨进行不人性的治疗？电疗法吗？精神层是一方面，可我作为乔阿姨的主治医生，更了解她的心理层面，她如今构筑的幻想世界至少是保护她抑郁症发作的一个前提。”
“秦医生，我认为你的保守治疗并没有好的进展，我当然不是指电疗法，但至少，得打破患者的幻想症，以正确的世界观让患者认清现实，矫正大脑功能紊乱引起的思维混乱，不破不立，如果任她的幻想症发展下去，病人何时能痊愈？”
赵医生当仁不让，一时间，他们二人便产生了争执。
“我会从心理层面进行干预，医生和患者需要建立良好的信任，才能更好的配合治疗，乔阿姨很信任我。”秦连城说着，又看向了沈鱼。
她会怎么决定？
当真要换掉他这个主治医生吗？
“患者的信任并不是治疗的关键。”赵医生摇了摇头，坚持道：“你所谓的心理干预，是指从催眠上出发吗？那为何患者的思维更加混乱，甚至出现新的幻想症？认为你是自己女儿的未婚夫？”
“催眠？”沈鱼一直没有出声打断他们的争执。
一来医生在讨论病情的时候，家属最好不要插嘴，毕竟她母亲的病症，不懂的人是插不上话的。
二来她是想等他们说出一个合适的，折中的治疗方案。
但赵医生所说的催眠，却让沈鱼微微吃了一惊。
电影里的那种催眠，当真能用在医学上？
她母亲，被催眠过吗？
她忍不住看向秦医生。
秦连城察觉她看过来，眼底的那一丝怀疑，让他心底升起了一丝躁意。
“小鱼，M国来的专家，可真会说一些匪夷所思的话，你相信世上有催眠这种东西存在？还是怀疑你母亲被我催眠了？”
沈鱼下意识的摇了下头，但随即又皱眉。
赵医生既然提了这个，会不会当真有？
“为何不相信？自己不会不代表不存在，心理医生做测试时，不也会用一些小小的催眠？不过，秦医生当真不会吗？”许惊蛰突然开口说道。
秦连城微眯了下眼睛：“许先生，我们在讨论病情，还请无关人员不要随意插口，不要以为自己看了几部电影，就觉得自己很懂。”
许惊蛰被他警告，倒也不恼，只是抬手揽上了沈鱼的肩膀，笑了一声：“抱歉，我恐怕不是无关人员，至少，也算半个家属，另外，很不巧，我并不是从电影里得知的催眠，而是从心理专家那儿亲眼看到过。”
沈鱼不由得转脸看向他。
亲眼看到过？
是他母亲曾经被心理催眠治疗过？
沈鱼的呼吸有些急促，心跳也不稳了，她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做一个选择。
是选秦医生的保守治疗，让母亲一直待在舒适安全区，再时不时的发作。
还是，换新的医生，接受他矫正的治疗方法。
“小鱼，精神病患者的世界拥有自我保护意识，有些时候，现实太苦，他们会选择活在幻想中，你真的要打破这个保护伞，让你母亲再次直面血淋淋的现实吗？”秦连城问道。
赵杰森立刻道：“照你这么说，病人永远不可能痊愈，用通俗的话来说，是一直疯癫下去，可这个世界，才是真实的。”
秦连城看出沈鱼的挣扎，他脸色沉了沉，再次说道：“沈鱼，你别忘了，你母亲还有自残行为，而从这一部分检查出的抑郁症，会让她无法面对现实。”
“抑郁症也不是就治不好，秦医生，你现在这样对着小鱼危言耸听，可你对乔阿姨的治疗，却始终停止不前，甚至是，越治越严重。”
许惊蛰知道沈鱼现在内心必定痛苦难受极了，她难以抉择，秦连城却还口口声声逼她。
过去两年，他也一直是用这种说词来跟沈鱼交流她母亲的病情的吗？
因为怕，所以不敢治？
他觉得可笑，毫不留情的开了口。
秦连城脸色一变，寒芒般的眼神刺向许惊蛰。
许惊蛰只是握紧了沈鱼的手，懒得再理他。
他正要开口跟沈鱼说话，就发觉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起来。
许惊蛰皱了下眉，拿出来看了眼，发现是邓鑫打来的，同时他的微信消息也跳个不停。
就在他看的时候，屏幕上又跳出来一条，不用解锁便能看到的内容。
【谢羽词：小鱼出事了。】
许惊蛰微愕，小鱼就在他身边，能出什么事？
但谢羽词不可能会跟他开这种玩笑，微信消息来不及看，邓鑫打来可能就是说这事的。
“小鱼，我接个电话。”他低声道。
沈鱼看了看他，点了点头。
许惊蛰快步的往外走去。
秦连城讥讽的嗤了一声：“不懂还乱说的人走了，小鱼，你当真相信这位赵专家？这两年，我对你母亲、对你，都是尽心尽力，你应该清楚的，你母亲误会我是你的未婚夫，并不是越治越严重，许惊蛰对我有偏见，他这么劝你，不过是因为私心，你母亲的病才是最要紧的。”
沈鱼心里乱，可并不是没有自己的判断。
过去的时间里，她一直因为害怕，因为相信更专业的医生，所以认可秦医生的治疗方法。
但现在赵医生给了她新的方向，她必须，要去试一试。
她皱着眉，看向秦连城，“秦医生，没有人能一直活在幻想里，我只想让我妈妈好起来。”面对现实，走出过去的阴影，如此，才能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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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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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惊蛰打完电话，推开病房的门，就听到了这么一句。
她到底还是选择了换医生。
他本应该高兴的，因为她并不是盲目的相信秦连城。
可是刚刚接到的电话，却让他的心上盛满担忧，同时因为看到的东西，而对这家医院产生怀疑。
秦连城听到沈鱼这么说了之后，他的脸皮突然微抽了一下，随即定定的看着她，淡漠的开口道：“所以，你要换掉我这个主治医生？”
沈鱼有些抱歉的看着他，诚如秦医生所说，他确实对她母亲尽心尽力。
而过去他也教了她许多照顾精神病人的方法，以及专业的医疗认知。
这样的亦师亦友，是她很感激的。
直白的话太伤人，沈鱼带些委婉的语气，说道：“秦医生，谢谢你这两年对我妈妈的照顾，我现在只是想换一种治疗方向，如果你能和赵医生商量一个折中的办法——”
“我看不必。”许惊蛰突然打断她，他冷冷的看了看马院长及秦连城，握住了沈鱼的手，道：“小鱼，我们为阿姨转院。”
沈鱼微愣，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秦连城嗤笑道：“许惊蛰，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都不用跟小鱼商量，就能作她母亲的主？”
“就是！”马院长立即愠怒的瞪了许惊蛰一眼，赶紧对沈鱼说道：“沈小姐，你应该知道，精神病患者很难适应新环境的，你母亲都在这里住了两年了，你难道真要换个不知根知底的新医院？你放心，我们医院一定会跟赵医生配合好，给你母亲制定新的治疗方案。”
“知根知底？马院长这南山医院，当真是为病人考虑吗？病人的隐私不仅得不到保障，甚至被大肆宣扬，你考虑过患者及家属的感受吗！”许惊蛰怒斥道。
沈鱼惊讶的看着他，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许惊蛰是真的在生气。
马院长被莫名怼了一通，正要说话，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先是指了指许惊蛰，“你简直是胡说八道，破坏我院声誉！”随后他才去接电话，“喂？”
电话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马院长脸色大变。
许惊蛰瞥了他一眼，猜测他此时应该已经知道了网上正闹得沸沸扬扬的事。
他没理会旁人不解的目光，只是担忧的看着沈鱼。
现在网上闹得太凶了，而她最近和他一起的CP热度太高，如此的讨论量之下，不可能瞒得住她。
就算他不说，晚一些时候，她也会从任何渠道知晓这件事。
许惊蛰紧紧握着她的手，低声道：“小鱼，你先跟我走，我告诉你一件事，但是，你一定要冷静。”
转院是势在必行，他说完后不等沈鱼回答，便又抬头对赵杰森说道：“赵医生，我先让助理送你回酒店休息。”
“好，你们决定好之后，再联系我。”他也不想再跟人争执。
而沈鱼看到许惊蛰严肃的脸色，又被他的话弄的有点慌，“发生什么事了？”
“沈鱼！”
眼看着许惊蛰已经将沈鱼拉到了门口，秦连城终于冷声喊住了她。
沈鱼回头时，就看到他死死盯着她，“不要拿你母亲的病开玩笑，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沈鱼皱眉，竟然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笃定。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马院长挂了电话，态度大变的从办公桌后奔出来，对着沈鱼喊道：“沈小姐！你一定得相信我！视频的事不是我们医院做的！”
“什么视频？”沈鱼心底的慌怕化成了实质，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拳，想去掐自己的手心，却忘了许惊蛰正牵着她，她一下子就掐到了他手上。
许惊蛰没说什么，只是带她出了这间办公室。
未合严的办公室里，是秦连城同样的疑问：“马院长，你在说什么视频？”
许惊蛰暂时将沈鱼拉到了安全通道的楼梯间里。
他深吸了口气，双手握着她的肩膀，说道：“小鱼，我给你看一个视频，但是你一定不要慌，我们能解决。”
沈鱼被他和马院长的态度弄的很不安，但还是点头答应：“好。”
什么样的视频会让许惊蛰这样？
她自认经历了18岁时的家庭变故，已经没什么能让她害怕的了。
最多就是她母亲的事——
沈鱼突然意识到马院长提到医院，她一下子瞪大了双眼，“是我妈妈出了事？”
许惊蛰拿出手机，点进了微博。
根本都不用去搜索，他的关注页面上，带着沈鱼名字的词条占满了手机页面。
再加上他们两人在节目里的关系，想必有很多人在同样艾特他。
#沈鱼精神病母亲#
#沈鱼，小三的女儿#
#沈鱼母亲砍伤无辜#
……
每一条热门微博里都带着类似的话题，刺目但又引人注目。
许惊蛰有几分后悔现在就让她看到这些。
可是，他更不愿意她看到这些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
连他自己都没看到视频里的内容，是邓鑫电话里告诉他的。
他忽略那些难听的词条，直接点开了营销号发出来的视频。
沈鱼几乎是屏着呼吸，她看到了母亲在南山医院砍伤人的全过程，比她之前看过的医院监控还要更加清析，甚至，有声音。
不但如此，还有拍摄者的声音，像一个解说。
“太吓人了朋友们，这个女的突然就拿着刀砍过来了，你们也听到了，她嘴里喊着要杀人啊！据我打听，这个女的是精神病，哦对这里就是精神病院，这个女的为什么要杀人？因为别人只是无意中提了小三这个词，刺激到她了！
这个女人自己就是小三，插足别人的家庭，被原配捉奸后，惨遭抛弃，这才受不了疯了，被送到精神病院了，没想到还是这么疯，那个路人做错了什么啊？真倒霉。
对了，我是无意中拍到的视频，跟这女的没仇哦，别找我。”
视频里的声音经过了处理，根本听不出原音了。
而且全程并没有提到沈鱼的名字，但这样的社会新闻上了微博热搜后，很快就被扒了个干净。
有自称南山精神病医院的工作人员提到视频里的人有个女儿，就是最近很火的恋综里的女嘉宾沈鱼。
这条关键信息就像是导火索，一下子蔓延、炸裂。
不到半天时间，这个视频已经在各大平台，各类聊天软件内被转发无数次。
沈鱼和许惊蛰最近是捆绑在一起的，这就导致，除了谴责做小三的下场活该，以及对精神病砍伤人不用坐牢的愤怒批判外，所有人都开始谩骂沈鱼，让她滚出恋综。
同时许惊蛰这边也出现了两波不同的声音。
一部分黑子骂他没眼光，丢人。
而他的粉丝们义愤填膺，一面让他赶紧远离沈鱼这种私生女，一面去骂沈鱼。
沈鱼的微博自然早已沦陷。
但此刻，她看着这个视频，听着这个偷拍视频的人说的话，只觉脑子一片空白，她甚至腿软的站不住，她往下跌去，许惊蛰赶紧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抱住。
他皱着眉，关掉了手机，不让她再看。
他满脸疼惜的说道：“小鱼！你别慌，这个偷拍的人侵犯了他人肖像权，又恶意散播言论，我们一定得追究到底，医院这边也得追究责任，但是现在，你听我说，我们必须马上带你妈妈离开这家医院，视频里暴露了医院的位置，已经有人堵在了医院门口，这家医院的管理有问题，我怕有人趁机混进来对你妈妈胡说八道，我已经让人安排了车，先离开再说。”
沈鱼总算回过神来，听到他的话，她先是点头，既而白着脸，抓着他的手臂说道：“我妈妈不是小三！”
她的声音都在打颤，许惊蛰抱了抱她：“我相信。”
他带着她出了楼梯间，沈鱼无意识的跟着他走，突然喃喃道：“一定是程絮，一定是程家……”
因为她要告那个男人，他们就要毁了她母亲和她的生活，甚至，把这样的视频发到网上，让人网暴她们！
沈鱼以前没怎么关注娱乐圈的明星，但是她是玩微博的，她清楚的知道网暴的可怕。
更何况现在她在恋综节目里被人熟知，她根本就躲不开了。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有种走入死路的绝望。
心里恨极了沈家和程家。
她不觉泪流满面，看着许惊蛰的侧脸，她现在还把他也拉入到了浑水中。
沈鱼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她不该这么连累他的，她得退出节目，她得跟他划清界线。
这个世界上，对她好的人太少了，她不能把他也拉到这种丑事里来。
“怎么了？别怕。”许惊蛰回头，见她在哭，他顿时心里一痛，反身将她抱进怀里，安抚的摸着她的头发。
沈鱼勉强擦干了眼泪，出声时却是哽咽无比：“现在，我妈妈已经被所有人看到了，没有医院会接收她的，许惊蛰，我会退出恋综，现在，我带我妈妈先——”
“小鱼，”许惊蛰温声打断她，认真道：“相信我，我来安排，先送阿姨去疗养院，那里私密性高，不会被打扰，至于节目的事，我们稍后再谈，先安置阿姨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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