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哈利红红的眼眶,有点心疼地走过去搂住他,轻声地道:“傻瓜,我怎么会怪你呢。我不恨他,只是有些事情不是短时间可以解决的,我和他之间发生过太多事情了。我很抱歉让你为难了,你别担心,也不要在乎我之前说的气话,你当然可以和他一起相处,也可以聊天,甚至可以叫他同你玩魁地奇呢。”
“真的吗?”哈利的绿色眼睛亮闪闪的,犹豫了片刻,又问:“那我在霍格沃兹时可以和他通信吗?”
莉亚抿起笑,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当然可以,你想的话甚至可以在周末回家待一会儿呢,只是一定要小心,你暂时还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赫敏和罗恩也不行。”
“嗯,我知道了!”他心满意足地躺在椅子上,嘴角刚扬起一半又僵住了,失落地道:“我忽然想起他昨天对我说的话。”
“怎么了?”
“昨天他跟我说起他们以前在学校的事,然后我说了句我很挂念爸爸妈妈,他便道在阿兹卡班的十二年里没有一天是不想念他们的。”哈利低低地道:“我看到他眼角的泪光了。十二年前的旧事我没有亲身经历过,对我来说失去爸爸妈妈虽然难受,但是一定没有你们那么难受。西里斯有经历过,而且我感觉他还没有走出来......他还在被那些旧事折磨着,根本还完全活在过去。可是那些事情上我根本没有怪过他,从来都没有,我也知道爸爸妈妈不会怪他的。但是我不知道怎样帮他,莉亚,你能帮帮他吗?我不能失去他。”
莉亚心里泛起一阵酸,眼眶也胀胀的,思绪有些混乱。他的话如同针刺在她身上,她早该注意到的,如果她不被那些该死的怨怒占据着大脑的话,她便该早早发现他的痛苦。哈利不能失去他,那她呢?难道她又能承受再次失去他?她终究也还是放不下他,哪怕只是怨着怒着。
“我会帮他的,你别担心。”她轻轻吻了吻他的额角,把他脸上的泪水拭去。
事实上,莉亚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帮助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重拾他们的关系,更不知道他们之间该是什么关系。她只想逃避,正如十二年前般,想不清理不顺便逃去法国,可是这次为了哈利,她不能再逃避了。
八月余下的几天过得飞快,为了让哈利不会错过每年和朋友坐火车回校的传统,她便提早一天送他到漏居,让他明天和韦斯莱一家去车站。回程时她也没有用飞路粉,只是幻影移型到离家一个多小时脚程的地方,一步一步慢慢走回去。哈利回霍格沃兹后,屋里便只剩下她和西里斯两个人,她九月中才会开始在古灵阁工作,而莱姆斯也不能经常过来探望他,否则会惹人怀疑,所以也就是就他们要单独相处近半个月。她有点害怕。
“你回来了。”在推开木门的一刹那,西里斯略显沙哑的声音便从大厅传来。
“嗯,我回来了。”
养了将近两个月,他的脸色终于脱了腊黄,微微带点红润,双颊也饱满了些许,不再像两个月前那般令人心惊。垂到胸前的头发也在上星期时被莱姆斯剪掉了,他黑色的头发此刻才刚刚搭到下巴对上的位置,看上去清爽了不少。他手中翻着唱唱反调,等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你要......我们一起吃饭吗?还是你比较想我不打扰你?”
她轻轻叹了口气,“不用麻烦了,一起吃就好。”
“好。”
餐桌上安静得有点诡异。相隔十二年后,这是他们第一次单独吃饭。又是熟悉,又是陌生。西里斯发现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莱姆斯面前的那种自如消失得一干二净,舌头也像打结了般说不了太多话,只得笨笨地吐出句,“你最近忙碌吗?我是说除了上班。”
“还好吧。”她僵硬地应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也有些约会。”
说完这句后她几乎想打自己的嘴巴,但是转念之间又觉得这样说完全没有问题,她只是想显得自己没有那么可悲,想证明没了他她一样能过得好,最重要是她没有在等他。正如两个月前她怒极时对他说的话,他不再是她的谁。
“噢......那挺好的。”他握着叉子的手顿了顿,抬头露出一个笑容,“只要你过得好就够了。”
对上熟悉的眼眸,莉亚却先垂下眼,只呢喃了句谢谢。
一个谎言需要用另一个谎言去掩盖,另一个谎言又要天多的谎言去掩盖,就像雪球般愈滚愈大。她知道,可是都已经脱口而出了,难不成她还能告诉西里斯一切都是假的,是她为了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悲才编出来的,那这样听上去就更可笑了。所以在周六下午,她换上米黄色的真丝衬衫,套上同色系的阔脚裤,然后仔细地在梳妆镜前画了精致的妆容,再戴上耳环和项链,才慢条斯理地走到楼下。
西里斯正对住庭院发呆,他穿着件松兮兮的白衬衫,领口随意地敞开,头发也披散着,闻声转过头来,他怔楞了小半刻,便收回目光,轻声道:“看来你今天去约会呢。”
“对的。”
“那希望你的晚上过得愉快。”他抿起一个笑容,对上她的眼睛,“还有......我希望你会开心。”
“谢谢你。”她呢喃道:“对了,莱姆斯今天会来找你。”
“嗯,好的。”
“那我先走了,再见。”她扯起个笑,套上高跟鞋,落荒而逃。
没有目的地晃荡在伦敦街头,还要作如此打扮,让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好笑。到底争了那一口气真的很重要吗?况且,是在争给谁看呢?她忽然很疲乏,似是腰背也挺不直了,脚上也传来阵阵疼痛。她轻轻叹一口气,随意走进了一家路边的咖啡店,点了杯美式咖啡,一坐便是一个下午。
玻璃窗外路人走走停停,路灯红红绿绿,一切似是井井有条,欢声笑语从偶尔推开的门外传来,没有恐惧,也没有烦忧。有时候她就想躲在麻瓜世界中,可耻地逃避掉所有责任和麻烦。在少年时代时她没有将魔法界的所有事情告诉父母,只是把大部分糟糕事都留给丹尼尔,她从来没有让他们知道自己有个在牢狱中的男朋友,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便和他们道她的男朋友在战争中不幸牺牲了。事实上,有段时间里,他如她便真的是死了一样。可是,他却回来了。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现在有一个死而复生的男朋友,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步错,步步错,所有事情都变得一团糟。
天空渐渐变成橙黄,似是回到拿到魁地奇冠军的那天,天空也是同样漂亮。余辉落在少年身上,他手里捧着一束花,朝着人群中的她走来,一步又一步,双眼十分明亮,写满了话,脸上带着张扬恣意的笑容。那个场景她大概一辈子也忘不了,是她在霍格沃兹最开心、最骄傲的时刻了。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永远待在那一天。
桌上咖啡早已经凉掉,她一口气灌下去,结帐后便又再次晃荡在大街上,寻找着可以让她感到舒适的餐厅。最后她选了家装修随性的法式餐厅,一个人点了杯红酒,吃着面包和芝士,却再也没有胃口吃任何东西,只是点了杯威士忌看着街外发呆,喝完草草结账后再次漫无目的地走着。
走得累了,她也就不管什么仪态,踢掉高跟鞋,坐在泰晤士河附近的石礅上,踩着湿软的草地,看着波平如镜的河面,又一次迷失了思绪。站起来时,酒气一时涌上头脑,霎时间晕呼呼的,眼前也出现了可笑的幻觉。
她看到西里斯穿着一件花衬衫和牛仔裤,头戴鸭舌帽,手捧着一束花朝他走来,就如十多年前一样。虽然他脸上没了热情似火和放荡不羁的笑容,但是此刻嘴角微微弯起,带着的却是无尽温柔以及些许紧张,让她僵硬地立在原地。他慢慢地走到她身前,灰黑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她,“嘿,我来了。”
夏风吹过,莉亚的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面前的幻影并没有消失,她吓得跌坐在地上,压低声音道:“噢梅林,你是见鬼的疯了吗,你怎么跑出来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找你?在麻瓜界里你也是通缉犯!”
“他们不会知道的。”他轻声道:“是莱姆斯带了得去他家,我再变形出来的,而且我身上还有反追踪咒和隐形咒,来到伦敦后我也是用隐形斗篷的。况且说实话,我现在这个样子有没有人认得出我。”
平心而论,他现在精神颇为饱满,也脱去了那股疯癫之气,与通缉海报上大相迳庭,如果不是知道他年少模样,根本认不出来。她只得低喃了一句,“可是这也很危险,你真是个疯子。”
“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在这里。”他坐到她旁边,隔了半晌后才道。
“什么一个人?”
“我问莱姆斯了,他说他不知道你有和谁在约会,而且,他家里还有两箱你的东西,我都看过了。”
“见鬼的,西里斯,”她把头搁在自己的膝盖上,脑袋有点晕,心跳也有点快,“我约会也不见得一定要告诉莱姆斯啊。”
“嗯,你说有约会便有吧。”他低笑道,“但是这并不妨碍我来找你。喏,给你。”
莉亚打量着他手中那捧花,懒懒地挑了挑眉,“这是家里饭桌上拿的吧。”
“我总不能大摇大摆地走去花店吧。”他耸耸肩,躺倒在草地上。
“也对。还有,那两箱东西该扔掉了。”
“为什么?我觉得应该留着,你不想要便给我好了。”
“随便吧。”
“一切都变了。”
“是啊,”莉亚也躺在草地上,天上星空扭作了一团怪异的光云,大脑中的所有顾虑都消失了,“你还记得吗?曾经我们和莉莉詹姆约定好要等战争结束后到伦敦来一场四人约会。十二年了,我每次想起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总觉得很近很近,就好像是昨天一般,有时候我还觉得他们总在我和哈利身边,很笨,是不是?”
西里斯看着满天繁星,找到了天狼星和狮子星,低呼出一口气,“十二年了,我没有一天不是在想念他们。”
她脑海中又浮现起几天前哈利和她说的话,便问:“你想去戈德里克山谷吗?”
“现在吗?”
“嗯。我们去看看莉莉和詹姆。”
“我......我不能......”
“逃避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她没有让西里斯有拒绝的机会,一下子坐起身来,扔了个幻身咒给他,攥住他的手臂便幻影移型到戈德里克山谷。他们狼狈地摔落在一片青草地上,泥土沾污了衣服,一如年少时,每次幻影移型她都不能好好落地,把自己弄得一身脏。那时候詹姆总爱嘲笑她狼狈的模样,莉莉则会嗔骂他,然后帮她清理衣摆和头发。
深夜的戈德里克山谷很安静,也没有多少灯火,十二年前的废墟还屹立于此,西里斯在门口站了许久,眼眶发红,浑身也颤掉着,十二年前他曾经来到这里,看了一眼后便夺门而出,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他要杀.死彼得。十二年后重归故土,双腿却如石头般沉重,迈不开步,他只听到身旁的人轻声道,“十二年了,该要放下仇恨和愧疚了。”
她轻轻拉着他的手,走进了废墟之中。他从来不知道他们爱在玄关处摆上各式各样的花草,也不知道哈利在大厅中霸占了一大个角落用作玩乐,更不知道詹姆在饭厅中放了一大堆魁地奇和掠夺者的各种照片和摆设。所有事情都停留在那一夜,年轻夫妇脸上的笑容永远地消逝了,那些人都是他少年时代最最珍惜的人啊。
“那夜我拿走了不少照片和物品,全都好好存放在家中,后来魔法部便用咒语封锁了这里,所有的物件都拿不走了。”
大厅中摆着的是六年级末绝对魁地奇冠军后大家一起的合照,当时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真挚的笑容,没有爱仇,没有忧伤,也没有死亡。他伸出手慢慢地抚摸着照片中不停在动的他们,耳边彷佛响起了詹姆那声:“嘿,大脚板,在发什么呆呢?”
“我曾经要求魔法部移除这座废墟,至少把里面清理干净,可是他们却说这是用来提醒和警惕整个魔法界战争的残酷。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一间房子对我们生者来说是种折磨。”
山谷不远处有片墓地,他不想走过去,如果可以,他想要逃走,可是旁边的人却紧紧地捉住他,不容他后退。
脑海中浮现起七零八碎的回忆,有詹姆对着他笑、对他生气、对他抱怨,也有莉莉语重心长地跟他说话、对他开玩笑。失去他的日子甚至比认识他的日子还要长,心里像是被狠狠剜掉一块,空洞得很,没有了詹姆,一切都不再一样了。
詹姆第一句对他说的话便是,“嗨,你太酷了,我一定要跟你做朋友。”
而最后一句是,“好,大脚板,我相信你。”
白色大理石的坟墓上刻着两个极度熟悉的名字——詹姆·波特和莉莉·波特,还有一句“最后一个要消灭敌人是死亡”。他觉得很晕,甚至喘不过气来,手颤抖着抚摸冰冷的字母,终究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墓地前。
他把手中的花变成一束盛放的百合花,吻上自己的手指,再轻轻搭在他们的名字上,“对不起,詹姆。对不起,莉莉。”
他再也忍不住伏倒在地上,如同小孩般放声大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久没修文了哈哈太懒了,我应不应该继续修(望天),最近有点不务正业哈,不停在写短篇......怎么好像大家都想我继续虐下去呢哈哈哈小天要开始追妻了!!来点评论吧呜
最近在老福特开了一篇亲世代群像互动文:
来自中世纪女巫玛格丽特被猎巫士追了许多年,然后不小心穿到了所谓的魔法界里还要被几个奇奇怪怪的少年穷追不舍,她真的人生艰难
大家有兴趣的话便关注我的老福特吧=》 “陶九九啊”,也给我一点热度吧哈哈,爱你们! ! !
第72章 陆贰救赎
西里斯睡得极不安稳,硬朗的脸上尚有些泪痕,眼角带着淡红,眉宇间是掩不住的憔悴,状态似乎比前几天还要糟糕。
他还是困在自己的牢笼之中,甚至好像再次跌落了深渊。
戈德里克山谷里那压抑着痛苦的哭声似乎还萦绕在莉亚耳边,他像个惊惺失措的小孩般,跪倒在墓碑之前,一遍又一遍抚摸着两个名字,语不成句地反覆道歉,最后是她用了力气拉扯着才把他带离墓园,跌跌撞撞地回到家里。他不发一言,径直走进了房间之中,待她半夜进去时他已经紧皱着眉睡下了。
冗长的咒文从莉亚口中缓缓吐出,巴掌大的水晶石正散发出虚虚淡淡的蓝色光芒,渐渐飘向在床上歇息的西里斯,飘渺地笼罩着他全身。几丝金光忽然冒出,在半空中交织成复杂的如尼图阵,空气间的流动突然停止了,时间也缓慢了不少,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床上的人影便突然消失无踪了。
是真是幻、是虚是实,谁也不知道。
西里斯被暖融的阳光照耀而醒,头还有些痛,骄阳耀眼得让他有点噁心,他难受地眨了眨眼睛,闭上眼想要继续休息,却又猛地睁开了眼撑起身体。
这是哪里?他不是该在家里吗?
夏风轻柔拂过,混沌的脑袋清明了些许,他正躺在一片大草地之上,眺望下去是小型的商店街,左右两方则是疏落的民居。这里分明是戈德里克山谷。怎么还会在这儿呢?
他扶着树干站起来,发现身体轻盈了不少,垂眸一看,他的双手竟然没有任何伤痕和纹身,随手扯开衬衫的钮扣,看到的也是健康的肌肤,像是回到牢狱生涯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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