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来人越走越近,德拉科一把拉住我蹲下身来,然后带着我弓着腰慢慢向离我们最近的一个雕像移去。
喷泉池中的水不是很深——仅仅没过我的小腿。
我们躲在一座还在喷水的小雕塑后面,尽量让两人的影子完全融入它的阴影里。
两束光线扫过我们的头顶,还有男人的说话声。
“斯卡比奥,你去花坛那边看看。”一个男人说。
耳边传来一阵窸窣声。我和德拉科几乎同时屏住呼吸。显然那个叫斯卡比奥的男人刚刚经过了我们藏身的雕像。
留下的那个男人并没有迅速离开,而是不停地用魔杖的光扫射喷泉的每一个角落。
月光在水面辗转流溢,可惜此刻没人会花心思欣赏。
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感觉嗓子火辣辣地疼,情不自禁地想要咳嗽。可是碍于现在的处境,我只能拼命忍着不发出声音。
很快那个叫斯克比奥的男人回来了。
“并没有任何人。”他说,“老兄,你是不是听错了?”
“怎么可能?我听的很清楚,刚才这里绝对有一声巨响。”
“喀——”
我突然发出一个咳嗽似的声音,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它会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溢出来。
我赶紧抿起嘴,紧绷嗓子,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声音?”男人立刻警觉,“我说的没错吧,这里绝对有什么。”
“我再去看看。”另一个说,然后再次朝我们的方向走来。
我下意识握紧了德拉科的手,抬眼偷偷看向他。他的薄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眼睛紧紧地盯着斜上角来人的必经之路。
这一次男人检查的要仔细了许多。他们不再是单纯地查看泛着破碎月光的水面,而是将魔杖伸进喷泉池子的边缘,试图弄清楚水下是否隐藏着什么。
“柏妮丝,”德拉科扭回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你呆在这不要动。等没人的时候赶紧回房间去。”
“那你呢?”
“我不会有事的。”他说,语气里难得有一丝自豪感,“这可是我家。”
“不行!”我几乎想都没想就否定了他的话。
“我不值得……”
“听我的,柏妮丝.卡尔!”他伏在我耳边恶狠狠地说道,“你给我活下去!”
为什么每次惹麻烦的人都是我?
为什么每次他都会把我护在身后?
我鼻子一酸,突然又生出想哭的冲动。
可我又不想他再次因为自己而冒这个险,赶忙搂住了他的腰。
“松手——”德拉科抽出一只手试着掰开我放在他腰上的手,可我抓的紧紧的,坚决不放手。
我甚至已经在短暂的几秒内想好了对策。
只要食死徒将魔杖伸到雕像的下面,我就立刻伸手夺下来。
这是个很疯狂的点子。
不过对我而言,后果如何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
最好他们能失手杀死我。
我想。
这样我就可以轻松地带着秘密离开了。
眼看光线已经扫过离我们不到一英尺的池底,突然有什么东西从我们头顶飞过。
“嗷——嗷——”
一只白孔雀拍打着翅膀从水面上掠过,溅了我一脸水。最后停在距我们相隔两个位置的雕像上,冲着那两个食死徒不停地叫着。
“好了,老兄。别紧张,不过是只臭孔雀。”男人收起了魔杖。他放弃了搜寻,转身朝孔雀走去。
“嗷——嗷——”孔雀依旧叫着。
“烦死了。”其中一个嘟囔道,随即举起了魔杖,“阿瓦达索命!”
一道刺眼的绿光闪过,孔雀瞬间没了生息。它掉入了冰冷的水里,在水面上漂转了一会便不动了。
“我看这些孔雀早就不爽很久了。瞧它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跟马尔福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人嚷嚷道,“失去了黑魔王的宠信,他们屁都不是,还敢给我们摆脸色看!我们搜捕队天天在外面奔波抓捕在逃的波特,他们倒好,在这大庄园里舒舒服服地呆着。”
“好了,斯卡比奥。”另一个劝道,“知道你们辛苦。我们不如去喝一杯。”
“这可不行!黑魔王外出期间我们更要谨慎些。谁知道那些不安分的俘虏……”
“看管犯人那是卡罗那小子的活。主人不在,我们应该放松点。别老绷着脸,走走走,喝一杯去。”那人搂住斯卡比奥的脖子带着他往花园外走去。
四周很静,隐约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我最近可够倒霉的了!”斯卡比奥抱怨道,“好不容易抓到个疑似波特的家伙,结果白高兴一场。马尔福那小子支支吾吾也不敢确认。还有莱斯特兰奇那个疯女人。大吼大叫着非要拉着其中一个去楼上谈谈。真是烦死了。一个个都那么莫名其妙的!”
他说着回头朝喷泉这边瞥了一眼,气呼呼地说着大话,“别说是只孔雀了,就算是马尔福家那小子老子今儿个也敢杀了他!”
“他不是被卢修斯关禁闭了吗?”另一个接道,“对了,我今天中午没看到他。”
“谁?”
“还能有谁?卡罗呗。他向来喜欢来餐厅吃饭。就好像坐在那张桌子上就能证明他的身份似的。真可笑,明明是他信誓旦旦地向主人保证波特肯定在那个什么峡谷,结果扑了个空反倒把错误推卸到别人身上。主人现在都不拿正眼看他。”
“他当时还说自己是被一个女人设套了呢。要不是他妹妹给他求情,以他那封信肯定死定了。对了,你还记得他说那女人叫什么吗?”
“管他呢?搞不好是他为了脱罪瞎编的。”
又是一阵奚落嘲讽,两人大笑着勾肩搭背离开了。
确认他们走远后我和德拉科才从喷泉的池子里迈了出来。我们的衣服还滴滴答答地淌着水,黏在身上湿乎乎的难受极了。
四月的风还算温和,但在水中呆了那么久不免还是感到一丝寒意。
我回头望向池中漂浮着的白孔雀的尸体,心里兀地生出几分悲怆。
这可能就是我未来的命运吧。
然而德拉科的声音将我拉回到现实。
“解释一下,柏妮丝。”他的声音很平静,眼里却蕴着不易察觉的怒火。他的脸庞在路灯的照射下更显苍白。
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于是错开了视线。
“这没什么好解释的,”我装出一副很无所谓的模样,“事实如你所见。”
一阵短暂的沉默。
“柏妮丝,”他叹了口气,“如果你想离开这里,我会尽快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藏匿地。或者别的、嗯……能让你开心起来的事都可以。”
面对德拉科的关心,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是来自.杀的”这种事。几番犹豫之后,我只能含糊道。
“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那你呢?”
“我……我想在花园里呆一会。你知道的,我一向很喜欢花。”
话说出口的那一刻我就立刻后悔了。我根本不喜欢花——他是知道的。
我怎么会用这么蹩脚的谎言!
“你到底要做什么!”
德拉科突然吼道,吓了我一跳。
这是他第一次冲我发火。而我因为欺骗了他心虚的完全不敢接话。
看我半天没什么反应,德拉科走到我面前微微弯下了腰。
“上来。”他说。
“我……”
我下意识想要拒绝。毕竟我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安息在此处。
“要不还是算了,我一个人……”
“上来。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他用一种异常强硬的口吻说道,似乎容不得人拒绝。
“快点。”他又催促道。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慢慢爬上他宽厚的背肌,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将脑袋轻轻靠在他的颈肩。他的双手则托着我的大腿,温热的手掌隔着湿透了的布料传递着热量。
回去的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人。德拉科走的很慢,走的小心翼翼。我们叠加的身影投在碎石小路上,被月光拉的长长的。
夜静得像一潭水,一切显得那么安谧。整个世界仿佛都已睡去。
我贴在他的背上,听着他轻微的呼吸声和有节律的心跳声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似乎这样也挺好的。
我的内心开始动摇。
可是过了今夜,神秘人回来后又该怎么办呢?
直到穿过挂满画像的走廊回到那个熟悉的房间,我们彼此都没有说一句话。
我满脑袋都是关于神秘人的东西。
包括他会问我哪些问题,又会用什么手段,甚至是假设他与我的对话。
我知道这些揣测毫无意义(毕竟我之前差一点就被食死徒抓住,由此可见他要远比我想象中的更有手段),但还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里模拟我们之间的对话。
“把外套脱下来。”这是我们回到房间后德拉科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衣服黏在身上自然不舒服,我乖乖地脱掉外套递了过去。
他接过我手里的外套,掏出魔杖对着我施了几个快干咒。衣服立刻变得干燥而柔软,不再紧锢着皮肤。
确实要舒服很多。
接着他又对着我的外套施咒,然后把它挂在一边的衣架上。
不知怎么的,我的思维变得异常活跃。刚才的压抑痛苦一闪而过,脑袋里不断冒出一些有趣又有些莫名其妙的点子。
我实在无法忍受自己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什么也不做的样子——这让我感到我的人生毫无意义。
我必须做点什么。
于是趁着德拉科脱下外套给自己施咒的功夫,我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风从外面吹来拂在我的脸上,吹动着我的发丝。
这让我感到无比的惬意,心情也愉悦起来。
这一刻,久违的自信充刺着我的大脑,我感觉自己简直就是梅林的化身。
这样的认知让我变得更为大胆,踮起脚探出窗户的边框想要更加亲近感受这一切,背后传来德拉科略显焦急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吹风啊。”我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怎么了?”我不明白他看我的眼神为何如此恐惧。
“柏妮丝,别做傻事。千万别。”他嚅动着嘴唇小心翼翼地朝我走过来,然后牵过我的手将我带离了窗边。
“瞧你那副担心的模样,我只想吹吹风而已。”
我挣脱了他的手再次朝窗口走去,却被他紧紧地厄住了手腕。
“不许去,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他说,放缓了语气,“我看见你刚才将魔杖对准自己。求你,不要那样好不好?”
“放心吧,德拉科。我想开了。”我笑着拍掉了他的手,“神秘人根本算不上什么,他不过是个天天宣扬狗|屁纯血理论的混血而已。一个把自己切成几片的疯子罢了。别说是哈利,只要给我一根魔杖我就可以轻松地打的他满地找牙。噢——我怎么记得他没有牙呢?”
我说着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放在平时,神秘人那副骇人的模样会让我心生恐惧,但此刻只让我觉得好笑。可惜德拉科并没有配合我笑,他的脸比一旁的墙还要苍白。
“对了,魔杖呢?”我突然想起了卡罗的魔杖,于是径直走到自己的大衣旁将手伸进去摸索。然而里面空空如也。
“我的魔杖……”我嘟囔着转过身,发现它正被德拉科握在手里。
“把它还给我。”我的语气有点不耐烦。
“暂时不行。”他说,“乖一点,去睡觉吧。等你醒了,我们好好谈谈。”
“我不!”
我突然有点生气。
又不让我吹风又不给我魔杖,他到底在搞什么?
“把魔杖还给我!”我又重复了一遍。
我迫切地需要身边带有一根魔杖来给予我少的可怜的安全感,即便在我认为自己无所不能的前提下。
“柏妮丝,冷静点。控制你的情绪。你现在很不对劲。”
“我没有耐心听你说这些,我要我的魔杖!”他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宛如一个可怜虫。我的自尊心不允许被如此对待,即便是我最亲近的爱人。
我被彻底激怒了。
我冲过去试图用最直接但也最有效的办法抢夺他手里的魔杖。
或许是没想到我会如此冲动激进,在他愣神的功夫,我将卡罗的魔杖从他手里夺了下来。
然而我还是高兴太早了。
正当我为自己刚才潇洒帅气的动作沾沾自喜的时候,德拉科迅速抽出另一根魔杖,一道绳索从里面喷出,将我的手脚捆了个结实。
我倒在铺有毛毯的地上愤怒地扬起头瞪着他。
他抿了抿嘴唇,没说什么而是避开我的视线将魔杖别在胸前然后蹲下身从我手里抽走了魔杖。
我看见他别在胸前口袋里的那根熟悉的桤木魔杖,不由得怒火中烧。
拿我的魔杖攻击我,这简直就是种羞辱!
我气的和他大声辩论。
“放开我!这不公平!把魔杖给我,我们来决斗……”
德拉科并没有理会我的挑衅。他垂下眼睑看着手中的魔杖半晌,双手分别握住了它的两端。
“咔嚓”
魔杖被撅成两段。
我看着一根羽毛状的内芯从断裂的魔杖里露出来,目瞪口呆,一时间竟忘了挣扎。
他将断裂的魔杖扔到一边,低声哀求道。
“不要做傻事……求你……冷静下来……”
他的眉毛皱到一块,压制着嘴角,一副要哭的模样。
“你怎么了?”
魔杖被毁掉,明明该哭的人是我。德拉科倒是要先哭上了。
“你不是跟我发誓过以后都不会再哭了吗?”我试着调节气氛,“你看,你毁掉了我的魔杖我都没说什么呢。男子汉,坚强点。”
“对不起……”他的嘴唇抽动着,声音在颤抖。
“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我、我救不了你……我连像样的魔药都做不好……”
“放轻松啦,我又没生病。不过是,你知道的,我只是有些情绪激动罢了。”
我感觉自己的思维比语言表达的频率更快,甚至有点语无伦次的意思。
“何况斯内普都研究不出来这方面的魔药,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斯内普呢?他在哪?”
“他中午前就离开庄园了。似乎是很急的事,他什么都没说。”德拉科吸了下鼻子。
我看见有亮闪闪的东西在他眼里打着转。
“我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一走……”
“噢,走就走了吧。”我满不在乎地说道,“天天阴着张脸跟别人欠他几百金加隆似的。拽什么拽。诶,对了,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绝对要比他的酷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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