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我松了口气。
庞费雷女士开始给德拉科上药。或许是因为我在场,他紧抿着唇,偶尔忍不住发出几声呻丨吟也会把声音压的低低的。
“我出去一下。”我扔下这句话落荒而逃,跑到了不远处的女盥洗室里。
我需要冷静一下。
可能是刚才太过紧张,现在放松下来,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甚至开始干呕。
我双手撑在洗手池上,低下头深吸一口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连我的手上都沾上了德拉科的血迹。
我拧开水龙头正要洗手,桃金娘突然从水管里冒出来,吓了我一跳。
“他怎么样了?”
我犹豫了一下才吐出两个词。“还好。”
“看来他是不会再来看我了。”桃金娘失望的摇摇头,“亏我还挺喜欢他的。”
她的话令我困惑不已,“他经常和你见面?”
“当然。他是个很敏感的小男孩。”桃金娘皱起眉,似乎有点惋惜,“他很脆弱,不愿意暴露自己的感情。不过和我在一起不一样,想哭就哭,没人会打扰他。”
“你的意思是……他经常……哭?”
“他是个可怜的孩子。他总是边哭边说‘完不成任务,会被人杀掉——’”桃金娘模仿着德拉科的语气让我的情绪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
“别说了!停下来!停下!求你——别说了!”
桃金娘诧异的看着我,我这才感到自己刚才太过失态了。
我大口的喘着气,挤出一丝笑,“抱歉,刚才我太激动了。”
“你的反应怎么这么大?”她飘过来,好奇的打量着我。
我赶紧错开她的视线,故作镇定的开始洗手。
“你还想知道点别的吗?”
桃金娘絮絮叨叨的接着说道,“他还跟我提过一些其他的事情。他告诉过我,他很后悔做了错误的选择,而且搞砸了和女朋友的关系,他还说……”
“够了!”我一把关掉水龙头,跑出了盥洗室。
等我调整好状态回到医疗翼的时候,庞费雷女士早已处理完了德拉科的伤口。
我轻轻拉开隔帘,他正闭着眼昏睡着。
见我回来了,庞费雷女士又过来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我认真的听着,争取全部记住。
庞费雷女士走后,我再次拉开帘子。德拉科下颚处还有血迹。我从他的口袋里抽出手帕——他总是随身携带着它。
可惜血迹已经凝固了,我轻轻擦拭了几下都没什么效果,我只能拿着手帕去盥洗室沾点水。
等我带着被水润湿的手帕再次折返的时候正好在门口碰见了斯内普。他的脸色依旧难看。
“跟我来,卡尔。”他叫住了我,来到一处离医疗翼不远的角落。
“关于什么,教授?”我不安的用手绞动着手帕。
“德拉科希望你能原谅他。”
“抱歉,教授。”我轻轻摇了摇头,“我不会原谅一个利用我的人。”
斯内普沉默了一会。
“或许你可以试着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只想离他远远的。在他的事上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这太糟糕了。我不想这样下去。”刚刚我还冲桃金娘大吼大叫来着。
“这恰恰说明你还在乎他。”他停顿了一下,“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
“我承认我还爱他。”我叹了口气,“但是我不会再喜欢他了。您明白我的意思吗?爱和喜欢是两件事。”
斯内普抿起嘴看着我,显然他没有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解释道,“我无法控制自己对他的感情,但我对他没有期待了。如果一个人本身就在堕落,还承载着别人的期待,这未免太让人失望了。”
“在没有酿成大祸之前醒悟不叫堕落。”
“随你怎么说。”
斯内普一向很固执,我不指望他能被我说服。
“你在逃避自己的感情,卡尔。”他说。
我被他盯着感到莫名的烦躁,“我来到这个时空是为了改变过去,不是来谈恋爱的。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学生的感情问题了?”
今天的斯内普怪怪的。但他身上也没有复方原药剂的味道,尤其是他一贯油腻的头发,他确实是货真价实的斯内普。
“因为这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斯内普的目光变得深邃,“当年有个年轻人也选择了错误的道路。他以为可以因此得到很多东西,包括他喜欢的女孩,后来却间接害死了她。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或许就是另一个结局了。”
“那个男孩现在怎么样了?”
“他还活着,”斯内普的声音很低,“但跟死没什么区别。”
“为什么?”我不明白。
“他再也没有机会得到女孩的原谅,所以他在用余生来赎罪。”
“这可真是个悲剧。”我感慨道。
“那个男孩是谁?”
“邓布利多当年的一个学生,我想你应该没有兴趣。”斯内普抽动了一下嘴角。“我只是随便讲讲而已。”
“好吧,看在这个故事和梅林的份上,我会重新考虑的。”我松口了,这也是我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德拉科再让我失望,我发誓我会永远把他抛之脑后。
“不过我也希望你能和邓布利多教授谈谈。我来到这里不是要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的。”
“邓布利多已经计划好了一切,想要他改变会很难。”
我紧紧的盯着他。
“不过我可以试试看。”斯内普说。
“好吧。”
我们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共识。
气氛融洽了许多。
“我差点忘了你是位黑魔法防御课教授,”我打趣道,“有没有兴趣竞争一下‘情感专家’的职位?”
斯内普不屑的哼了一声,“如果我能知道你们女孩子都在想什么,也不至于……”他没再说下去。
“当然了,我不会强迫你做出决定。”他淡淡的说,“原谅与否是你的事。”说完就朝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看来斯内普教授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他刚才欲言又止的话让我对他的过去产生了好奇。不过我想起我只是随口提了哈利母亲的名字就被他摁在冰箱上,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算了,还是命要紧。八卦什么的还是有空问小天狼星吧。
mix剧场
很多年后,在马尔福的婚礼上,斯内普铁青着脸看着德拉科。
“如果不是教授你当年劝查尔娅改变主意,重新接受了我,我或许就没有今天的成就。”
斯内普冷哼一声,“但这也不是你把我的画像从霍格沃茨墙上取下来强迫我参加这场愚蠢的婚礼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闲着没事又看了一遍毛姆的《面纱》。我觉得柏妮丝的感情应该和里面的一段话比较契合。
“我对你根本没抱幻想,我知道你愚蠢,轻挑,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的势力,庸俗,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有时候爱一个人,最糟糕的处境就是,我没有爱上你尽力呈现的美好一面,而是爱上了你浑浊不堪的内心。”
我爱你的优点,更重要的是我爱你的不足。
这段话非常能体现情感,但毕竟用的人太多了(笑),就不在正文中引用了。
第51章 (已修)
斯内普走后,我低下头发现手里德拉科的手帕被我弄的皱皱巴巴的。
我尽量把它抚平,然后回到了医疗翼。
庞费雷女士不在,整个房间里只有德拉科一个人的病床用帘隔着。
我走过去拉开帘,正准备擦拭他的脸,突然有人跑了进来。
是潘西.帕金森。
她气喘吁吁走了过来,盯着昏睡中的德拉科。
“他的伤很严重吗?”
“还好,没有生命危险。”
她明显松了口气,把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
她看了眼我手上的手帕上,挑起眉。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以代劳。”
我下意识拒绝了她。
潘西倒也不生气,反而露出一个玩味的笑,“这样也好。”
什么好不好的?
被她用那种眼神注视着,我不免有些窘迫。
“告诉扎比尼给他带件干净的衣服来。”我转移了话题。
“当然可以。”潘西爽快的答应了。
“是波特干的?”她又问。
“或许是吧。”我想起刚才的场景,心还是颤了一下,“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
“无论他们有什么矛盾,他都伤害了德拉科。”潘西气愤的说道。“我会告诉格兰芬多,他们的救世主如何对同学使用了恶咒。”
“我要走了,”她呆了一会就起身离开了。临走前她对我说,“看来我的诅咒成真的。你爱上他了。是时候让你尝尝爱情的苦了。”
这话让我感到莫名好笑又暗自窃喜,或许这就是命运——你看,连潘西都看得出我对他的感情。
这么想着,我抬起手,轻轻的用手帕擦掉德拉科下颚的血迹,然后盯着他发呆。
德拉科闭着眼,面色苍白——是那种不健康的白。皮肤带着暗灰色,没有光泽。一段时间不见,他似乎更瘦了,颧骨都凸显了出来。
他看上去疲惫不堪,躺在那儿,没有一点生气。
我怕他着凉,拿起他脚边的杯子轻轻盖在他身上,又给他掖了掖被角。
他似乎感到了什么,皱了皱眉。
当我不经意碰到他左臂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缩回手,把手藏在身下。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床边静静的陪着他。
墙上的钟响了几下。
我抬起头,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想必大家应该在大厅里吃晚餐呢。
我看了一眼德拉科,显然他在睡梦中。
或许我可以去礼堂拿些吃的再回来。
我站起身,把椅子放到床尾,正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回过头,德拉科已经醒了,他正不安的看着我。
“你要走了吗?”他问。
“你不饿吗?”我反问道。
他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我一会回来。”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天知道我有多担心他,但我并不想表现出来。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匆匆离开了医疗翼。即便我不回头也能感觉到身后的人紧紧的盯着我。
我来到大厅的时候晚餐已经开始了。为了不引起注意,我从最右边的赫奇帕奇长桌旁弯着腰一路来到了教工席上。
“噢,柏妮丝,你来了。”斯拉格霍恩笑眯眯的看着我。
“教授晚上好。”我笑了笑,然后在他身边坐下。我的目光在格兰芬多的长桌上搜寻,哈利不在。想到这,我看了斯内普一眼。
我本来想装点食物就走,但斯拉格霍恩今天格外的热情,他拉着我不断的询问美妆魔药的一些做法。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知道我之前向他索要记忆是邓布利多的意思,既然他现在已经交出了记忆,我也应该告诉他一些美妆魔药的知识。
我客套的回答了几个问题,然而他还在不停的追问具体的步骤。
我看了看时间,有些焦躁。
但我还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他,就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斯内普开口了。
“你是想饿死我的学生吗?卡尔。”
“噢,怎么回事?西弗勒斯。”斯拉格霍恩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
“我的学生还躺在医疗翼,而卡尔小姐却在这大谈自己蹩脚的魔药配方。”斯内普不屑的哼了一声。
斯拉格霍恩教授立马笑呵呵的说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亲爱的。”虽然他说着责备的话,语气里却全然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别饿着可怜的孩子。替我向他问个好。”
斯内普不露痕迹的看了我一眼,“还不快走?”
“好的,我马上走。”我赶紧装了些吃的离开了大厅。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感谢斯内普替我解围。
我回到医疗翼的时候,德拉科正躺在床上。
听到动静,他勉强抬起头看向了我。
“你的晚餐。”我把打包好的食物放在他的枕边。
他用胳膊支撑着上半身慢慢坐了起来。尽管他的动作很慢,但还是牵动了伤口,从他有些扭曲的表情上能看得出来。他停下来喘|息了一会,把手伸到背后摸索着枕头,试图把它立起来却没有成功。
我实在看不下去,走过去帮他把枕头立起来。
“谢谢。”德拉科低声说,然后慢慢向后靠了上去。
我们彼此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低头吃着各自的食物。
这情景似曾相识。
我想起自己当助教的第一年,有个幼稚又嚣张的小混蛋就不安分的躺在医疗翼里。而他现在长大了还是这么混蛋,再次把自己作进了医疗翼。
我正想着,突然听见德拉科剧烈的咳嗽声。
我下意识的起身接了杯水端了过去。
他憋的满脸通红不断咳嗽着,接过水杯喝了几口才平静下来。
“这让我想起我三年级的时候,也是因为我的自大在这里躺过几天。”他垂下眼睑,盯着手里的水杯。
“很抱歉当年故意难为你。”他偷偷看了我一眼,“我当时真是太蠢了。”
“或许你觉得那样很好玩?”我想起他过去总是把“我爸爸”挂在嘴边,但自从卢修斯入狱后已经很久没用听他提起过了。
“当然不是,”他显得有些局促,“你是助教,却那么年轻。我就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是吗?”我看了他一眼,接着啃手里的三明治。
“还有就是……”他忸怩的样子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小男孩,“你挺漂亮的。”
“是嘛。”我轻笑一声,拿了一小块曲奇放进嘴里。
德拉科却没有再吃东西,他沉默了一会,问道。
“我们还能回去吗?”
“我不知道。”我茫然地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你愿意陪陪我吗?”德拉科看了我一眼又慌忙错开视线,“不是我对你抱有幻想。柏妮丝,你没有必要原谅我。在这里我很孤独,也许我将终身如此孤身一人。但是在你身边,这样绝望就会变得轻松一点儿。你明白吗否则我就得像条狗一样过完我的一生。”
“或许吧。”我终究是爱他的,“如果你能认识到自己错误的话,还不算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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