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有种无法控制脾气的冲动。
“周梦岑,周六你生日,我还从来没有给你庆祝过生日。”
提起生日,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了七年前,那个缠绵的夜。
周梦岑更是不可抑制地肩膀颤了颤,握了握拳头。
“秦总,大家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如果闹出什么……”
“周梦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什么未婚妻……”
“秦墨!”
这是重逢以来,她第一次这样叫他的名字,有些失控,却依旧保持冷静。
周梦岑看着他,神色冷冷:“我不会做第三者的。”
秦墨:“……”
不等他说话,周梦岑直接从他手里拿过相册,低声说了句谢谢,便转身往停在庭院外面的车子走去。
而直到周梦岑上车,启动车子离开,秦墨才无奈笑出声。
第三者?
她这是终于知道急了?
原谅他确实藏了坏心思,想看她一点一点失去克制,扣群八一司巴以刘酒陆伞,上传此文,加入还能看到更多完结文哦这远比他直接说“周梦岑,我没有未婚妻,所以复合吧!”要更有趣。
直至那车子远离听不到行驶的声音,秦墨才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国外电话。
“上次跟你说的,带你‘小男友’回国一趟,时间安排好了吗?”
“下个月?不行。”
“嗯,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
“无论如何,这个月必须回来,机票、住宿我来报销。”
她再不回来,他怕某人连夜拖家带口搬走。
——
清明这日,阴凉微雨。
长华陵园络绎不绝,来往祭拜的人,不顾风雨,只为前来缅怀逝者。
周氏夫妇陵墓前,更是花圈层叠,鞭炮连天。
周梦岑率领族人亲者几十余人,一一上香祭拜,读祭词、行大礼、告亡魂……
周氏夫妇陵墓地理位置本就独特,与公共陵墓相距甚远,周梦岑也不想太过张扬,便在四周都安排了保镖。
有媒体记者前来,也不能入内,只远远拍几段模糊的视频,隐约可见周氏集团董事长清瘦修长的黑色背影,旁人为其撑着一把黑色骨伞,偶尔拍到正面,也是神色忧伤凝重,胸前的白色山茶花格外夺目。
而隐秘的树林之后,同样停着一辆黑色库里南。
车窗降下,秦墨倚在窗边看了许久,目光深邃。
祭拜仪式举行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结束,陆续有人离开散场,而那道黑色背影一直立在陵墓前,低着头,一旁有苏琪陪着。
这个画面不禁令秦墨想起七年前那则新闻,她站在同样的地方,捂着脸失声痛哭,最后晕倒被送去医院,住了几天院。
秦墨回想那个时候,他正在做什么?
递交出国留学申请、收拾行李,然后毫无留恋离开。
或者说,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
挺混蛋的。
可那个时候,他以为她即将成为别人的新娘。
“钟老要过去吗?”
秦墨回头,看向后座的钟先成。
钟先成已经摘下老花镜,正擦拭着眼角不停的眼泪,声音哽咽颤抖。
“不了。”
昨日钟先成应约前去颐和公馆吃饭,看到秦墨亲自做的那一桌菜,十分惊讶,每一道竟都是他喜欢的,甚至一些菜除了他的太太和秘书,旁人根本不会知晓,便不由询问秦墨如何得知。
秦墨坦然回道:“不瞒您说,这一桌菜,是特意向周总请教过的。”
钟先成很是讶异:“你是说梦岑?”
秦墨微微点头,往日矜冷的眸光,似乎在提起周梦岑时,会不自觉露出一丝柔情。
钟先成便好奇:“你们之前认识?”
秦墨笑而不语。
钟先成回想起那次企业峰会,两人见面的场景以及周梦岑眼神的躲闪,便多少有些明白两人之间的关系,只是他不确定,两人的关系,是否跟书颜有关系。
他仔细打量了秦墨的眉眼,心中多年不解的疑惑,忽然隐隐有了眉目。
“秦生跟梦岑在大学,是如何认识的?”
“辩论赛。”
“是有听她父亲提过,梦岑大学参加过辩论赛,你们一个队?”
秦墨摇了摇头:“我们算是棋逢对手吧。”
“听起来很精彩,不知输赢如何?”
“她是个心高气傲的女生,输我一次,便会想办法复盘,下次再赢回去。”
“那最后……”
“当然是她赢了。”
最后,他的眼里、心里永远只有周梦岑,哪里还有什么反方正方。
就像这段感情即便已经断了许多年,可只要她一出现,他便会缴械投降。
Willian教授曾说过,任何投资一旦涉及感情,就别计较得失。
秦墨以为,与她亦是如此。
可直到再见,才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做到不计较。
他第一次正视自己的欲望,是想她完完全全只属于自己。
“钟老跟周家关系很好?”沉默片刻后,他转移话题,问钟先成。
钟先成心中大致已经确定他的身份,便不再隐瞒:“我跟她父亲是战友,生死之交。”
生死之交的战友,已无需多言,秦墨便明白其中深厚。
他有许多疑惑想向钟先成请教,只怕太过唐突,便没有多言,钟先成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息明日周家祭祀,他作为战友,也想去祭拜一下。
秦墨便顺势提出自己明天有空,可以与他一同过去。
两人一个小时前抵达,直至祭祀活动结束,众人渐渐离去,陵墓前只剩下周梦岑,其他人与周围的保镖也撤得远了些。
钟先成看着那道孤零的背影,叹道:“当年我若早点知道周家出事了,就不会让她一个人面对。”
秦墨沉默,心中亦是自责。
“秦生,或许我的请求会有点荒唐,但我还是有个不情之请。”
“您说?”
“小梦父亲的死一直是个谜,她也不愿意相信父亲是自杀,所以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搜查,但查到了什么她不愿跟我说,无非是怕我被牵扯进去,就像当年她外公一家也蒙冤许久,秦生以后与小梦来往颇多,如果她遇到什么困难,还希望你能伸手帮一把。”
秦墨先是愣了片刻,显然是没想到,钟先成突然会如此托付他,而后才郑重点头。
“当然。”
“那我们走吧。”
钟先成把车窗升起。
他知道周梦岑是个要强的姑娘,或许并不想让人看到脆弱的一面。
然而秦墨手搭在方向盘上,转头再望去陵墓方向,心情如车外渐大的雨势,低沉而压抑。
“您先回,我去陪陪她。”
七年前,他没陪在她身边,已成为永远无法弥补的悔恨。
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一个人。
第32章 顶峰
陵墓前, 周梦岑捧着一束母亲生前最喜欢的玉兰花,像个失去父母的小孩一样,孤零零坐在那玉石砌的阶梯上, 看着父母的墓碑,开始诉说这些年的事。
“槐南跟苏安的婚期订了, 你们一定要保佑他们, 幸福快乐。”
“书颜又长大了,她很乖巧懂事, 刚刚一直是她抱着外婆的照片, 还有她在国外录的那个视频,你们看到了吧,她远比我们想象得要更优秀, 对不对?你们要保佑她健康快乐成长……”
“符姨生病了,但她不会再悲伤,只记得跟你们在一起的日子,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总归是快乐的, 母亲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
“周氏集团如今很好,曾经被卖出的地皮, 女儿也已经全部收购回来, 兰亭医院在加速建设中,文旅城也开始动工了,父亲您放心, 我们的宏图, 我会替您完成……”
“要是你们看到如今的周氏集团,也会为女儿感到高兴的。”
“至于我, 也很好,因为我又遇见了他,唯一的遗憾,就是他要结婚了……”
只是越说心里越难受,像是有什么堵在心口,脸上也冰凉濡湿起来,她抬头看了眼黑沉的天,老天爷仿佛也在帮她伪装。
冰凉的雨水砸在脸颊上,与眼尾的泪水混在一起滑下。
又或许,那本就是泪。
周梦岑不再压抑,闭上眼,任凭泪水随雨滴肆意而出。
人前,她是周氏集团董事长,要顶天立地,不可轻易落泪。
人后,她只是他们的女儿,无需掩饰脆弱,尽可释放悲痛之情。
倾盆大雨落下的一瞬间,她准备迎接一场暴风雨的摧残,或许这种刺骨冰冷可以缓释一下那颗麻木的心。
然而顷刻间,大雨变成微风细雨拂过脸庞,有脚步声靠近,在她身后停下,隐约能感受到头顶有一抹清冷气息罩着。
周梦岑睁眼,看到黑色的伞面,为她遮挡了风雨。
她以为是苏琪,回头看去,却是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
秦墨一手撑着伞,一手捧着两束玉兰鲜花,站在她身侧。
周梦岑看着他,一时无法移开视线。
泪水也像是忘了落下,蓄在发红的眼里,酸涩肿胀。
这一刻,她来不及拾起伪装的笑容。
他的出现,总是那样猝不及防。
但不可否认,这一刻见到他,她内心是无法克制的喜悦。
即便那喜悦带着眼泪。
她看着他发呆不动,只泪水不受控涌出,砸在冰冷的地面。
没有雨水的遮掩,她哭得那样肆意,又那样沉默。
秦墨撑着伞看着她,也没有哄她,像是要等她哭完。
“……你怎么来了?”
周梦岑呆呆看了半晌,意识到自己失态后,才仓皇起身,声音也染上了难过,沙哑哽咽。
秦墨这才将伞递给她,抬脚上前一步,将两束玉兰花摆在周云亭和温雪兰陵墓前,“跟钟老一道来的。”
雨水打湿了他的西装,精致的宝石袖扣在雨中闪耀,乌黑的发也瞬间湿润起来。
周梦岑连忙将伞前倾,想为他遮挡,只是一把伞终究太小。
“钟叔也来了?”
秦墨放好花束后,退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默了片刻,才侧头看了她一眼。
他还是来迟了。
那张苍白的脸庞,发丝、睫毛、鼻尖都染了雾一般的雨水,又或者是被泪水,她眼尾和鼻尖嫣红,像是被风雨摧残的山茶花,依然傲立枝头,染了一身的露水。
他从西装口袋掏出一块丝质手帕,抬手想为她擦拭。
周梦岑下意识想要阻止,可她一手撑着伞,一手捧着花,实在空不出来,只能身子往后退一步,却被他拉住手腕。
雨伞遮挡住了外面的视野,又像是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将他们困在狭窄的空间。
除了“簌簌”的雨落伞面声音,还有彼此的心跳。
确定她不会躲开后,秦墨才继续刚才的动作,轻轻擦拭着她的眉眼,语气温柔,动作却全无半点狎昵。
“抱歉,钟老不太舒服,我擅作主张,让苏秘书替我送他回去了。”
扣在手腕的力道虽然不重,却足以让她无法移动。
“他没跟我说会过来。”
“大概是不想让你费心。”
周梦岑不自觉屏息:“那你过来是……”
手帕擦完她的脸庞后有些微润,秦墨顿了两秒,又用小拇指勾起她耳畔被打湿的发,用手帕包裹着压了压,直至头发不再滴水。
擦完后,秦墨将已经湿透的手帕收入怀里的口袋,才抬眸定定望向她眼里。
“大概是想,履行一场迟到的约定。”
周梦岑目光怔然,忽然明白过来,他是在说那年之约。
若无意外,七年前他与父母,就已相识。
可如今,已经不再需要。
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属于周梦岑的秦墨了。
——
从陵园出来,雨渐渐滂沱。
周围没有旁人,只有她二人并肩在雨中行走。
秦墨将西装外套脱下盖在她肩上,右手撑着伞,左手将她虚虚揽着,不让雨水浸湿她半分。
周梦岑抬眸,想起多年前图书馆那个雨夜,他亦是这样护着她。
她忽然福至心灵,后知后觉发现,那天晚上他是特意等在图书馆门口的。
也许不止那一天。
就像他说的,连续好几天。
他就那样默默坐在她不远处,看着她,只是因为那天下雨,才出来拦住她。
周梦岑怔了片刻,心底只觉更难过,复又低下头,看着鞋尖。
这种感觉,就好像刮到了七年前的头等奖彩票。
过期的中奖,徒增的烦恼。
偏偏又心有不甘,贪心的人总会臆想,如果当时去兑奖,生活会有什么不一样。
她沉默不语,压下不可言说的杂念,秦墨亦没有说话,只是在她即将走出伞下时,又不动声色靠了过去,自始至终保持着手臂贴着手臂的距离。
直至走到那辆黑色库里南,秦墨拉开副驾驶位,伞撑在上方,手抵着车顶,等周梦岑安然无恙坐进去,他才关了车门,绕到驾驶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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