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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掌门密信。”
魏明朗读道：“出逃的几千魔修下落不明，但最近通过拷问抓获的一名魔修得知，魔族与人族结界边缘产生了一块新的地域，几乎所有魔修都会集聚在此，那里大概率是所逃魔修盘踞之地，请收到密信的所有人速速前往黑界，与长老联手除魔。”
“能惊动长老下山？”裴锦书咂舌，“看来这黑界肯定凶险无比。”
“秦师兄也许比我们先接到密信，所以才先走一步。”
黎溪思来想去，觉得这种解释颇为合理。
裴锦书点点头，“那我们也出发？”
“等等，今天发生太多事，大家都累了，这里距离边界不远，赶过去也来得及，我们还是修整一晚，明早再走。”
正考虑着，门外传来掌柜与其他人的对话——
“您确定是这间房吗？”
“是的，公子就在里边，我们家小二亲眼看着他进去的。”
黎溪眉心微蹙，双手紧握剑柄，指关节青筋凸起。
脆弱的神经习惯性地将一切风吹草动视为潜在的威胁。
其他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吱——”门被缓缓打开一条缝隙。
屋内众人的眼神冰冷如霜，只要来者不善，他们的招式便会立刻砸向他。
门外的人被吓了一跳，但立刻反应过来自报家门：“各位，我们见过的。”
周叔？
大家脑子才回忆起那个和蔼的老人形象。
裴锦书飞快冲了出去：“周叔！”
“哎哟！”周叔被裴锦书撞了个踉跄。
“周叔你没事吧！”他赶忙去扶，“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先找人跟我说一声，我们差点都要对你动手了。”
“无妨，无妨。”周叔摆摆手。
“周叔，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想到来找我们了？”
提到这里，周叔表情严肃：“小少爷，回家吧。”
裴锦书表情瞬间变得错愕。
“周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家主让我务必召你回去。”
裴锦书的情绪激动起来：“我都那么多年没回去了，现在让我回去做什么？”
“许是家主想你了。”周叔道。
“想我？”裴锦书冷哼一声，“我修的是剑道，回不去了。”
他背过身，不去看周叔的脸色。
“裴锦书，可能你爹真的有事找你呢？”宁弈劝道。
“不可能！”声音大得有些震耳。
“好好好，不可能就不可能。”
说话吼那么大声干嘛。
周叔拍拍裴锦书的手臂：“小少爷，走吧，家主真的只是想见见你。”
“不不不！我就不！”
裴锦书像撒泼的野猴子一样在地上滚来滚去。
“就不！！！”
“就不就不就不！！！”
周叔也被吵得头疼，只能先安抚道：“那怎么样才能跟我回去呢？”
“嗯……”裴锦书脑瓜子一动，想到了个绝妙的主意，“师兄师姐们跟我一起回去，我就回去！”
“怎能劳烦他们？”
周叔知道这是裴锦书躲避回家的方法。
裴锦书自以为奏效，可谁叫黎溪也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行，我们去。”黎溪打断裴锦书的哭闹。
裴锦书一愣：“什么？”
撒泼打滚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趴在地上瞪大双眼看着黎溪，完全不敢相信这是从她嘴里说出的话。
“呜呜呜，你们怎么如此狠心呜呜呜呜——”
“因为你太吵了。”
裴锦书止住假哭：“……”
“那就好，家主已经到了。”
“到了？到哪儿了？”裴锦书从地上爬起来。
怎么有种不详的预感。
“家主就住在客栈旁。”
什么？！
裴锦书这下才知道，他爹为了逮他，都直接在他临时落脚的客栈旁置办府邸了，看来今天他是不去也得去。
“那他直接来见我就行，干嘛还特地找人叫我过去。”嘴里嘟嘟囔囔。
“说是让少爷在朋友面前有个面子。”
裴锦书又开始撒泼打滚。
身后的众人一脸“原来如此”，感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
嘶……
目视前方，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好像天狗食月过后，把天空中唯一剩下的亮光全部都吞噬了。
四肢也好似被蚂蚁啃食过一般，祝余艰难地起身，耳畔那清脆又熟悉的少年音响起：“醒了？”
刚想拔出剑应对，但四肢完全不听她的使唤。
已经成为灵魂体的洛云城在黑界充沛的魔气下，终于能够凝聚成实体，展露出他原本的样貌——竟也是位少年的样子。不过比起之前的皮囊，他原本的五官更加精致深邃，更富有攻击力，皮肤不再透出病态的白，而是因为过白而发出的青色，配上他流光溢彩的紫眸，更像一只来自地狱的恶魔。
“你们人族是不是有句古话叫什么……来都来了？”洛云城顿了一下，“来都来了，不如跟我好好参观参观。”
参观？
拜托，她现在哪儿有这个心思。
“这是哪儿？”
洛云城洁白的虎牙轻抵嘴唇，露出天真灿烂的笑容：“当然是魔域啊。”
祝余：“……”
倒霉如风，常伴吾身。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神经病又莫名大笑起来，“我开玩笑的，你当真了？”
他把手搭在祝余的肩膀上，从远处看见，就像是一对亲密无间的伙伴。
但谁能想到，站在自己身边的居然是万年前的杀戮之首，让整个大陆血流漂杵，带领百万魔兵重创三族的魔将洛云城？
面颊微微凑近，带有凉意的呼吸喷洒在祝余额头上。
“看你紧张的，魔域可被你们三族联手给封印了，暂时进不去。这里是魔族和人族相交之处，我听这边的家伙都叫它——黑界。”
他略带赞赏地点点头：“这名字取得好，我喜欢。”
祝余看着眼前英俊秀美的恶魔，捉摸不透他的心思，问道：“为什么不杀我。”
“我不杀族人。”
“谁是你的族人？”
祝余一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带有蛊惑力的紫眸眨了眨，“字面意思。”
嗜血的唇瓣一张一翕，看着祝余难以置信的眼神，洛云城抬手对着祝余的眉心一点，随之，极其微弱的魔气从她身上若有若无地透露出来。
祝余也同样感受到一股异样的力量从自己的体内散发出，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宗门弟子爆改魔族子民？！
她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是不是你干的！”祝余瞪大双眼。
她想不出第二个有能力干出这种事的人。
洛云城微笑着点点头，“满意吗？”
他还向祝余仔细解释道：“魔种能让非本族之人获得魔族的力量，一旦种入体内就无法剥离。这可是世上最后一颗魔种，我将它赐给了你，怎么样？是不是很开心？”
开心个鬼啊！！！
种族是能说改就改的吗！！！
“不过……”他顿了顿，好像有什么话没说完，似笑非笑地盯着祝余的脸。
“你想说什么？”祝余问道。
洛云城摇摇头，“没什么。”他绕到祝余身后，贴着她的耳朵细语，“随着魔种在你身体里生根发芽、日渐长大，你身上的魔气将越来越难以掩盖，假以时日，云霄宗必定会认定你为魔族奸细，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最后你将被囚禁处死，魂飞魄散。”
“但其实……你并不是只有回云霄宗这一个选择，你可以跟我回魔域，在那里，你不会被视为异类，你们是一样的，魔族人民会欢喜你的到来，我也将许诺你至高无上的权利。只要你打开魔域的封印，我们就能一起回家了……”
尽管洛云城的话语很有诱惑力，配合上他魔力的催使，只要受听者心智不坚，的确会让人产生动摇，但祝余早就对这种话术脱敏，更何况她对洛云城可一点信任都没有。
“哦。”她挖了挖耳朵，“你说完了吗？”
祝余这无所谓的样子让洛云城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不打一处来。
正当洛云城即将伸出一只手掐住祝余的脖子逼迫她就范时，祝余却突然点头：“虽然你废话多了点，但是你说的不是不能考虑。”
第三十八章
“既然要破封印, 总得把我送回去吧？”
“当然。”洛云城点点头，“不过在此之前，你还得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
“当人质。”
话音刚落, 一位同洛云城一样拥有着紫眸的少年快步走了进来。
他在洛云城身旁附耳轻语, 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洛云城听后脸上荡漾开一圈笑纹：“来得巧哇～”
瞅着洛云城笑那么开心，肯定没什么好事。
还没想完, 自己命运的后脖颈就被一只冰凉的大手给摁住。
“到你出场了。”
祝余被丢出屋子, 但还顾不上膝盖上的疼痛, 一根两米长, 两根手指那么粗，上边还带有倒刺的鞭子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细长的鞭子甩在地上劈啪作响, 扬起好一阵沙尘。
她得赶紧想个办法, 否则看洛云城的样子，这鞭子迟早得打到她身上。
粗糙的砂砾划伤她的膝盖，她抬起头，目光炯炯，“你要对你的族人下手？”
听了这话，洛云城松了松抓着鞭子的手，笑得不怀好意：“看到鞭子就承认你是我的族人了？我要用你做人质，没点伤不太像吧？”
“不是你说的, 我是你的族人？你现在是要打你的族人吗？”祝余回道，“对族人屈打成招算什么本事？”
洛云城的表情变换不明, 这让祝余也拿不准他是什么主意。
洛云城盯着祝余足足看了有十几秒，才开口道：“行, 跟我走吧。”
……
黑界地方很大，入口却十分狭小, 不过由于处于魔族边界处，里边的魔气十分强盛，哪怕站在狭小的入口，也能感受到铺天盖地的魔气逼压而来。
三位长老带领着几十位弟子站在入口前，其中，顾陌嘱咐道：“魔修不除，无以护世间太平，此去艰难，大家小心为上。”
“是！”
“慢着！”
一声清脆的男声横空出世，让所有人停住步伐。
洛云城站在高处，身后的侍从将装晕的祝余从后边带上来。
“是祝余，祝师姐！！！”
队伍中间发出一声惊呼。
大家都难以置信地看着祝余，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她皮肤苍白，头发凌乱，衣服有被刮破的痕迹，露出了红肿的皮肤，膝盖也不幸有明显的擦伤和划痕，伤口还在微微渗血。
“祝师姐怎么在这儿？”
在客栈时，黎溪等人选择陪裴锦书去见他的父亲，延后一天再赶来支援，而魏明朗小队则立即赶往黑界。
现在说话的，正是魏明朗小队里的人。
一时间，人头攒动。
“为了庆祝你们顺利来到黑界，要不……献祭一个云霄宗的弟子来给你们助助兴？”
洛云城笑得猖狂，看得山谷下的弟子们牙痒痒。
“长老！救救祝师姐吧！她也是为了救我们才被抓的！”
魏明朗感恩祝余来救援的恩情，他自是要为祝余说话。
此次他们前来的目的虽然是剿灭出逃的魔修，可若是洛云城拿祝余相威胁，他们怕是要么只能选择救祝余，要么只能选择放弃祝余去剿灭魔修。
可祝余毕竟是朝夕相处的同学，到底放不放弃，弟子们都拿不定主意。
站在高台上的洛云城听下边窃窃私语，掏了掏耳朵，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啧，叽叽喳喳的，吵死了。
“说完了没有啊？怎么样，这个礼物长老可还满意？”
洛云城又笑嘻嘻地拿出那根长鞭，往离祝余很近的地方一扬。
“啪”的一声，非常响亮。
一鞭子下去，所有话都消停了。
没人敢想象这样的力度打在人身上会怎么样。
作为祝余的师傅，顾陌十分心疼，怎么说也是他的徒弟，不可能就看着她受到如此的虐待。
“放了她！”
“长老们开玩笑呢，好不容易抓来的，说放就放啊？那我也太没面子了。”
“要不这样，你们给我当面立个天地契，承诺云霄宗全员一生都不踏入魔族领地，我就把人还给你们，如何？”
天地契是世间唯一受天道约束的契约，一旦签下，不可更改，而且必须要完成契约上所承诺的一切，否则将受到天雷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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