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无深意地扫过神色如常的弥虞,之后抱臂,笑而不语。
——呦,这两位,进度还挺快啊。
……
注意到对方朝自己投来稍显揶揄的隐晦目光,弥虞选择偏开了自己的视线。
……咳咳。
怪羞涩的。
她摸摸鼻子。
——
下午放学时,弥虞打扫完教室卫生,收拾好书包,走出教室时正好看到从篮球场回来的江北祁。
她懒洋洋打了个招呼,两个人并排走出校门,一前一后慢悠悠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怎么不回你家那个大城堡里住啊,祁祁公主?”她走慢几步,走到江北祁身侧,故意打趣他。
少年眼神淡漠,屈起指尖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弥虞捂着太阳穴吃痛,瘪了瘪嘴,“嘁,真暴力。”
“诶,对了,上次自由辩论会,你的发言让我觉得你这人三观还挺正的嘛,还有那次篮球场的事情。”弥虞提到之前的事情,和江北祁并排走在一起,拍了拍他的肩膀,“很难得呀,少年。”
“有什么难得的,没有正常三观的男人才奇怪吧。”少年插兜看着前面,这么无所谓地说。
弥虞听到这里,略微勾了勾唇。
她没看错人。
果然自己的眼光永远都是top1!
江北祁的电话忽然响了。
她漫不经心看着面前的少年拿出手机,看到手机屏幕,江北祁脸上原本轻松的神色稍微变了。
她脚步一顿,眼尖地看到那少年低头,之后神色淡漠地挂断了一个来电。
因为离得近,她注意到对方手机上的备注是“爷爷”两个字。
见状,她不禁有点好奇。
既然是亲人的电话,那他为什么不接啊……?
是有什么隐情吗?
张口刚要问问。
“我先走了。”江北祁忽然这么说。
——
在一个不起眼的拐角和女孩分别之后,江北祁塞上耳机,在听草东没有派对的《鬼》。
刚开始听,他就他觉得这词写的真TM好,很符合他目前痛苦又操蛋的绝望人生。
“从没想过要伤害谁/对一切也都感到抱歉/可是我的自卑胜过了一切爱我的……”
“是为了什么而流着血/是为了谁而流眼泪/我躲在夜里取笑着黑/因为没有人能杀死鬼”
蓝牙耳机里循环播放着歌曲,旋绕在自己耳边那个稍显倦怠的男声,如同对世界最无所谓的悲鸣。
少年略微扯了下唇角,眼神厌世又淡漠。
那个不愿被他接起的电话仍然执着地打来,一声一声,如同催命的符号。
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肯放过他呢?
还要怎么赎罪呢?
而他已经不想再找答案了。
……
一分钟后,电话再次执着响起,大有和他耗到底的固执。
这次江北祁没有再按掉,等着它整整响了一分半之后,被自动挂断。
之后他麻木地继续往前走。
穿过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不起眼的巷陌,以及繁华的商业街。
没什么想法,只是这样漫无目的地走。
仿佛这样,就能忽略掉什么难过的事情一样。
眼前这条长街的对面忽然出现了一群穿着流里流气的男生,他们手里拿着球棍或木棒,嘴里叼着烟,朝着过路人吐口水,骂脏话,面色不善。
他们朝着江北祁这边走来,看着少年,脸上挂着邪恶又恶毒的笑。
江北祁神色依旧淡漠的很,他没看他们,自顾自把手机放进机车外套口袋里。
之后少年抬头,眯起眸子,看了一眼头顶的天空。
眼前湛蓝湛蓝的,偶尔掠过黑色翅膀的飞鸟。
——好天气。
少年没所谓地扯了下唇,稍微掰了几下手腕和指节,发出清脆的关节声。
随后他单手把背包取下来,随手扔在旁边一辆共享单车的车篓里,手腕拧了拧脖子,抬步朝着那群不怀好意的人们走去。
几分钟后。
江北祁扔掉曲棍球棒,抬手用指腹抹了一下泛着淤青的唇角。
地上七扭八歪地倒了一堆人,被揍的很狼狈,大多是之前和他结仇的混混。
经过的路人吓了一跳,惊慌地避退,经过时,仓皇抬起偷偷窥探江北祁的脸,被发现后又赶紧怕惧地走开。
一片狼藉中,唯独傲然站立的凤眼少年神色淡漠,睥睨下来的眼神像在看着一群垃圾。
单手利落地把机车外套搭上肩膀时,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江北祁漫不经心地转身,正好看见了在不远处站定的弥虞。
原本早应该离开了的少女此时背着手,歪头看着他。
紫色蝴蝶发带,柔顺乌黑的长发披肩,歪头看他,目光清澄漂亮。
“你受伤了。”
她直勾勾盯着他略微显着淤青的唇角,这么轻轻地说。
少女的眼神不加掩饰,直白地映着自己的模样,神色间有种清澈的大胆。
江北祁一瞬间被她看的有些心乱。
“你心情不好吗?”少女歪头,问了这么一句话。
江北祁:“……”
“你为什么会在这。”
“跟着你过来的啊。”弥虞冲他眨了眨眼睛,之后看了看少年的身后,“你好厉害喔,一个人打得过这么多人。”
她似乎是想走过去,看看那些被揍的人。
江北祁见状抿紧了唇角,在那些人看到弥虞之前,他走了几步扯着少女的手腕,带着她离开了原地。
“跟我走。”
第45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被攥着手腕离开混乱的街角,弥虞看着他,“你要把我带去哪啊?”
两人来到一处开阔的地方,少年这才松开了弥虞的手腕。
他垂下眼,静静地看着她。
她皮肤很白,在手腕上稍微用点力,就会留下隐约的红痕。
弥虞没在意,而是仰着头看他,很认真地问:“江北祁,你一直都这样在外面打架吗?”
听了这话,他的眼神闪烁了几下,之后江北祁漫不经心地别过头看向不远处,冷冷地回答:“是又怎么了。”
“会受伤的吧。”她抬手,似乎想触碰一下他的唇角。
少女清澈的眸子里滑过几抹心疼的神色。
看到她的目光和动作,江北祁一愣,在女孩指尖碰到他的瞬间,偏过脸躲开了。
弥虞的手一下子顿住,之后收回。
她轻咳一声看向别处,垂下眼睑,有点尴尬的模样。
见状,江北祁的心里忽然有点懊恼。
——他狂妄又叛逆,行事叛道离经,是无法无天惯了的。
可是一旦面对弥虞,他就变得不像自己了。
明明很不像话吧……却又无法抑制。
……自己,果然很奇怪。
江北祁想。
“喂,要喝奶茶吗?”他插着口袋,装作漫不经心地这么问。
几分钟后。
弥虞喝着铁观音奶冻,和少年从奶茶店里走出来,一脸的满足。
“你总点这个喝。”他走到栏杆处靠着,回头好整以暇斜睨她,懒洋洋地开口。
“反正我喜欢喽。”弥虞吸着甜甜的奶冻,闻言扬了扬眉。
路过一家街边新开的中古漫画店,两个人都有兴趣,索性走进去挑起书。
弥虞拿着本《咒术回战》翻看着,看的津津有味。
两人在书店里随便逛了逛,发现不少好东西,最后弥虞还淘到了《电锯人》繁体漫画,非常惊喜。
江北祁也挑了几本喜欢的,两个人拎着装漫画的袋子走出去的时候,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缓缓停在路边。
之后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个气质儒雅的男人。
他大概四十多岁,眉眼温和,精英模样,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西服,下车后理了理衣服的褶皱,迎面看到他们,脸上露出一个很亲切的笑容。
弥虞见状,顿时有点疑惑:这人她也不认识啊?
没想到身侧的江北祁漫不经心一抬眼,看到了对方,少年原本淡漠的眼睛忽然一亮。
他居然主动和那个男人打起招呼:“途叔,你回来了?”
“小祁,好久不见,快让我看看。”被江北祁叫做“途叔”的男人几步走了过来,语气热络,上下看了看他,伸手亲切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赞赏道:“长得都比途叔要高了,还这么俊,真不错。”
江北祁听了笑了笑。
“途叔,您好几个月没回来了。”
“还不是因为工作太忙,一闲下来就想回来看看你怎么样。”
随后那男人看向了站在旁边、打量着他的弥虞,扬了扬眉,脸上的笑容温和近人:“这是你的……?”
江北祁有点迟疑。
“您好,我是他的同班同学,我叫弥虞。”她这么说。
“哦,原来是小祁的同学啊,你好你好。”男人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我是途华林,是阿祁父亲曾经的下属。”
弥虞微笑地点点头,“你好,途先生。”
可是,江北祁的父母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位曾经的公司下属,为什么和老板的孩子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
“不用这么生疏,你和小祁一样叫我‘途叔’就行。”男人笑容可掬。
弥虞礼貌地对他点点头。
其实在这之前,她对江北祁的身世还处于一种半知半解的状态,也不好去打听别人不愿意提起的隐私。
况且这对于江北祁来说,很可能算得上一种不可言说的巨大苦痛。
是不可以触碰的,红线。
所以弥虞只依稀听周极说过,江北祁的父母突然去世时,他们留下的公司瞬间大乱,有很多人过来争夺股份,他们转移资金,趁乱大肆敛财,争得不可开交。
这种时候,唯独有个不起眼的下属,在这种紧要关头,他非但没有趁机争抢夺利,反而主动承担了一些公司的事务,还对老板留下的唯一的孩子非常照顾。
现在看来,那个忠实的下属就是眼前这个途华林了。
想到这里弥虞忽然回忆起,自己之前在某个挺有名气的金融版报上看到过关于他的某篇报道,上面对他的评价非常正面。
原来在那上面提到的、当时正濒临险境的“江氏财团”就是江北祁家里……
如果不是家庭突然出现这么大的变故,那现在的江北祁,大概会是一个家世和美、真正眼高于顶、有骄傲资本的顶级世家公子哥。
——但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十七岁的他现在甚至不会出现在这座津北城,以及这个与顶级的繁华市中心相比,不甚起眼的京也镇了。
弥虞想到这,心里忽然涌上一抹微妙的感慨。
所以这算得上是……命运吗?
站在分叉口被裹挟向着某一方向而行的人,原来不止她一个。
接着途华林和江北祁聊了几句,两人姿态熟稔,看起来关系很不错。
途华林的情商很高,时不时和弥虞亲切地说一些说话,他今年虽然已经四十多岁,却看着没有一点精英人士的架子,而且礼仪也挑不出一点差错,让人忍不住信任。
而且江北祁这样淡漠又倨傲的人,和途华林的关系看起来也很融洽。
但弥虞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说不上来哪里,但心中就是有这种隐约的直觉。
不知道为什么。
眼前这个人——途华林,让她感觉不大舒服。
反正谁能预知一个人温和无害的外皮下面,会有着什么样的灵魂呢。
——她这么无所谓地想着。
途华林说:“这快到饭点了,你们饿了吧?这样,你们坐我的车,我请你们出去吃个饭?”
“不用了叔叔,我家里已经做好了,一会就回去了。”弥虞笑着推拒说。
江北祁貌似是想答应的,听到弥虞的话后,略微迟疑一会,也跟着点了点头:“下次我们再一起吃吧,途叔。”
“好,对了,江总下个月也有可能回来,到时候她来了,我们再一起聚一聚。”途华林说。
江总?
哦,大概是江北祁的某个亲戚吧。
弥虞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他曾经提到的姑姑。
但是江北祁的神色,却并没有多期待,只是平静地点点头,“嗯,好。”
回去的时候,弥虞又看到有人在拥挤的街头吵架。
还是她初来京也镇时,看到的那对男女。
他们站在街边,互相戳痛点指责怒骂,争得脸红脖子粗,吵架吵到昏天暗地。
女人哭天喊地,男人捶胸顿足,还有人拉架拱火,被卷入这场争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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