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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必行那么大的礼，我可没有红包给你。”
陶知意笑笑，拿剑鞘敲了下他脑袋，周围几人忍俊不禁。
也没人上前搀扶，樊小天只能自己爬起来，狠狠瞪了陶知意一眼，躲到了东霏身后。
一行人进了东城，此处房屋构造虽然和西城北城相似，但内里确实完全不同的氛围，在他们进入城门的同时，便有一群赤膊壮汉围了上来，神色阴鸷，凶神恶煞，左脸上刺着统一的陌生文字。
陶知意脑海中，系统自动检索：
【该字出自神界碑文，类比于人界‘囚’字，是曾犯下食神罪的重犯。】
第二十三章
食神罪，是字面意思吗？
神界凌驾于下界之上，修仙之人几百年都不一定能见到一个神仙，这群魔族，居然把神仙当下酒菜！
陶知意心底生出一阵恶寒，暗暗握住了剑柄。
“我奉西城城主红真之命，押送梨花寨罪犯来面见城主大人。”
曼羽亮出腰牌，然而几人并不不领账，阴冷的目光在陶知意一行人身上扫过，很快锁定在樊小天身上。
“就是他，杀了莽庆家的老小。”
“是他？”
“就是他吗？”
“是他。”
“他杀了莽庆家的。”
“杀了他。”
一呼百应，越来越多的人围上来，恶魔低语，将他们团团围住。
金赤抽出剑来挡在陶知意身前，摆出防御姿态。
几人背对背围靠成圈，面对着眼前虎视眈眈的魔族，陶知意在心里估计胜算。
不算曼羽和小泉，他们五人众除了樊小天，应当都能自保。
如果扔下樊小天不管，安全离开倒应该不成问题。
陶知意已经做好了抛弃樊小天的打算，东城魔族步步紧逼，邀月出鞘，一只布满可怖疤痕的手已经伸至她面前——
“退下。”
一道雄浑有力的声音传来，面前的魔族皆转头望去，顷刻间便散开一条小道，一身形高大的男子缓步走来。
“是红真的人。”
待看清她的样貌，陶知意才发现她是女人，只是身材格外威猛，比魔族男性还要雄壮，但面部还是偏向女性特征，她身后背着两把大斧头，斧身几乎和石磨一样大。
【系统：魔界东城城主蔺瑶，两千一百岁。早期喜食.人肉，战斗力不详，危险系数极高。】
陶知意内心崩溃：【你现在说这个是要瓦解我的信心吗？】
【系统：宿主，注意安全。】
它难得人性化了一次，却也让陶知意更加紧张，说明眼前是个强敌。
蔺瑶解开双斧，扔在地上，大地都随之颤了一颤，身后有人给她搬来石凳，她豪放地坐下，使了个眼神，便有两人冲上来，将樊小天拖了上去。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杀他的！”
樊小天连连求饶，刚回归的自信被蔺瑶的双斧砸成齑粉。
他的腿早已软了，两人一松手，便像块沾了水的抹布，附身跪了下去。
“一命抵一命。”蔺瑶说着，便要去拿斧头。
“且慢。”东霖站出来，“城主，请您饶他一命。他是我们寨主的儿子。”
“小庆儿也是莽庆家的孩子。”
东霖：“他是寨主唯一剩下的孩子，上面两个哥哥一个姐姐，早在十年前战死。”
蔺瑶冷漠：“那他也不能杀别人家的孩子。”
东霖半跪下去，“只要城主能饶他一命，我们什么条件都能接受。”
蔺瑶收回手，托腮思索，樊小天趴跪在地上，抖成了筛子，一副没有出息的样子。
而他身后同行几人，想必都是宗门佼佼者，才敢带着这个废物深入魔界。
她沉思片刻，同红真一样伸出两根手指：
“我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我断他手脚，留他一命，你们去给莽庆父母赔礼道歉，此事算是了解。”
樊小天闻言，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庞，崩溃哀求：“不行，要是手脚断了，那和废人有什么区别！我还要练剑，还要掌管梨花寨，一个废人怎么能……”
蔺瑶一脚踹在他肩头，将他踹飞半米，“第二，用东城的方式。你们的人，和我们的人打三场，输一场，砍他一根手指，若三场皆赢，我便放过他。”
她轻笑，眼中尽是轻狂，“就算全输了，也不过三根手指而已，如何？”
樊小天：“不行，手指也不行……”
“我们选二。”陶知意打断他，举起了右手。
樊小天向她投来愤恨的眼神，陶知意冷笑：“你既不想断手断脚，也不想以命抵命，全天下的好事儿还能让你一个人占了？我们冒着受伤的风险帮你，你就好好受着吧。”
“好！”蔺瑶爽朗地笑了几声，“你们修仙的也不全是小气之辈，这位姑娘倒是豪爽，那我再让你们一条，对战之人可以自己选。”
她一声令下，族人立马在空地上摆起了战场，一群人斗志昂扬，似饿了数月的猛虎，摩拳擦掌盯着众人。
和他们的阵仗比起来，陶知意几人显得有几分单薄，他们围聚在一起，商量出战之人。
曼羽只是说客，自然不可能上场，樊小天吓得连剑都抽不出来，而且修为低下，上场之人也只能在陶知意，金赤，东霏东霖四人中挑选。
金赤道：“这是你们梨花寨的事情，你们二人自然要上，我既然受了掌门嘱咐，也不会冷眼旁观。”
陶知意：“师兄，你不打算让我上吗？”
金赤语气柔和下来，“你修为尚浅。”
陶知意指着东霏兄妹，“上届论道大会，他们梨花寨的人派出的人是我手下败将，他二人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能比我强？”
东霏脸上一红：“姑、姑娘，我，二二人只是……没有报名。”
“和我打的人叫尘修，你们打得过？”
“那……确实不、不能。”
“所以说，师兄你让我上吧。”陶知意抬眸急切地看着他，低声道，“你去年受的伤，还没有全好。”
“我已经无碍了，若是旁的也就罢了，和他们对战，未必讲究武德，听话。”
“所以才更要我上场。师兄，你的伤……”
陶知意欲言又止，一旁的令玄却是看不下去了，抓出一把彩石来。
“既然决定不了，那就抓阄吧。一枚红石一枚绿石，红石上场。”
金赤：“不必。”
陶知意：“就这么决定了！”
她拉着金赤上前，率先抓了一颗，睁眼看到手心红石，陶知意喜出望外。
“师兄，我上吧。”
“不成！”
陶知意笑着推开他，“师兄，你要信得过我，且好好看着吧。”
她把抓到的石头放回小泉手中，对他说了声“谢谢”，小泉没搭理她，转身站到曼羽身边。
“定好人选了？那就开始吧。”蔺瑶说。
金赤担心地跟了上去，试图劝说陶知意让他来，陶知意捂着耳朵，冲到了最前面。
令玄站在最后方，曼羽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
“尊上刚才那两枚，都是红石。”
城主明明说尊上喜欢陶知意，又怎么舍得让她去冒险？
令玄随手把掌心的石头扔了，道：“那人确实受过伤，真气不稳，若他再伤了，陶知意又得哭天喊地整日照顾他，麻烦。”
哦，原来如此。
“尊上深谋远虑，属下佩服。”
第二十四章
第一局开始前，陶知意叮嘱过他们，不要选脸上有刺字的人，东霖在人群中选了个面容苍白的瘦高男子。
那人看上去没有其他魔族凶狠，但眼眸黑中透金，在踏入斗场的瞬间，圆瞳缓缓收缩，变成了深金色竖瞳。
围观魔族哄笑，“真有眼光，挑了这个不要命的家伙。”
东霖手握弯刀，不安地回头看了眼哥哥。
曼羽道：“明灌，魔族和蛇族的混血，那家伙每次蜕皮都会变得极具攻击性，是个疯子。”
令玄冷笑：“不同种族本就血脉相冲，他父母只图一时欢好，他们的子孙却要承受妖血与魔骨相斥带来的痛苦。”
曼羽微顿，“尊上，那家伙不好对付。”
“他们自己选的人。”令玄并不在意，“咱们只是来看戏的。”
东霖的手心已经满是汗水，在对面阴冷目光的注视下，她的心脏上好似被毒蛇紧缠，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曾经多次下山游历，也斩杀过在人间作乱的妖魔，但和那些叛出魔界的小鱼小虾比起来，眼前才是真正的“魔族”，但从外表看不出一点暴戾的迹象，偏偏却又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但她不能怕，若是第一局失利，哥哥和陶姑娘只会更加紧张。
“远来是客，百招之内，只要你还能站在台上，就算你胜。或者，你主动认输也可以。东城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不讲究你们人类的点到为止，只要人活着就行。”
蔺瑶说完，举起双斧相击，金属碰撞出震耳的声响，这是战斗开始的号角。
明灌将身一扭，双腿未动，上身自腹部起无限拉长，蟒蛇出洞般冲向东霖，口中露出两颗尖牙。
东霖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躲闪不及，只得拿弯刀去挡，獠牙嗑在剑刃上，发出清脆一声，明灌丝毫没被影响，稍一用力，东霖便被压的屈腿半蹲下去。
才一招，她便有些招架不住。
陶知意为她捏了把汗，听到有人叫他“明灌”，便将此事反应给系统，让它查一查对方弱点。
【系统：明灌，妖魔混血，母亲是蟒蛇，死于天幕坍塌之时。】
说了好像没说。
陶知意想了想，如果是蛇类的话，火攻会更有效些。
她翻出两枚火石，握在掌中。
眨眼间，东霖已在他手下过了五十一招，胳膊上被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弯刀却连明灌的衣裳都没能碰到，而他仅仅用了上半身攻击，下盘稳稳地站在原地，未曾挪动过半分。
行至六十招，东霖越发吃力，躲闪的动作慢了下来，有一瞬间明灌的蛇牙离她的喉咙近在咫尺。
东霏急得走上前去，却被蔺瑶阻挡：“场外干扰，默认你们认输。”
六十七招，明灌眼眸翻白，竖瞳完全被眼白覆盖，脚下也跟着挪动。
“那小子疯了。”
“又开始了，他脱皮时也这样。”
“他失去理智了……”
议论声传来，陶知意攥紧火石，紧盯着东霖的动作。
明灌来势汹汹，直击她的心脏，如此至关紧要的时候，东霖的弯刀脱了手，落在地上，她来不及去捡，只能在明灌的眼白中映出自己麻木而绝望的模样。
早知道不该来的，怎么能在哥哥面前受伤。
胳膊的伤口隐隐作痛，这惊人的咬合力，就算她不死，以后怕是也要废了。
她放弃挣扎，闭上双眼，明灌的气息逼近，阴冷潮湿，是死亡的味道。
然而预料中的重击并没有降临，只见眼皮外红光一闪，东霖的脸颊感受到了滚烫，她以为是自己的血，睁开眼，却见周围完全着了起来，形成四面火墙，将她包围起来，明灌骤然停住，眼眸恢复正常，身体缓缓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陶知意摊开手掌，掌心还残留着火石的痕迹。
人群躁动起来，蔺瑶环视一圈，锁定在她脸上，“我说过，有人干涉，视为你们认输。”
“那就认输好了。”
陶知意握拳，漫不经心地说。
樊小天暴起，“你怎么敢！”
不等陶知意回他，东霏大步迈过来，从背后将他踹倒，“你怎么敢让我妹妹替你送命！”
他不结巴的时候倒有几分凛冽的帅气，陶知意后撤两步，欣赏东霏暴打樊小天，并伸出胳膊挡住要去劝架的金赤。
等樊小天被揍得鼻青脸肿，她才收回手，让金赤去把东霏拽开。
被暴打的樊小天掩面趴在地上，身后是暴怒的同门，面前是嬉笑嘲讽他的异族，他咬着牙，杀心瞬起。
但以他的修为，约等于咸鱼扑腾尾巴，连翻身都难。
陶知意收了火石，东霖伤口的血迹已经浸湿了她半面的衣裳，东霏将她接过去，陶知意则来到蔺瑶面前。
“城主大人，第一局我方认输。”
蔺瑶看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玩味，“按照规矩，我会砍掉他一根手指。”
“城主可以等三局结束，一起执行。”
蔺瑶微愣，勾唇道：“既然选了第二条，那边不能轻易结束，你们至少得在他们手里挺过五十招才能认输。”
“可以。”
五十招也不难，陶知意回头和东霏交换眼神，不需交谈，彼此已经了然。
第二局，东霏迎战蔺瑶侍卫，躲过五十招后，他停剑认输。
在场看客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仇恨变成了单纯地看乐子，上去比的人只是切磋，要看真废物还得看地上趴着的樊小天。
许是觉察到这些嘲讽的目光，樊小天一动不动地撅屁股趴着，像只赖皮龟。
最后轮到陶知意，她站上台，正打算说出自己选中的人，蔺瑶却站了起来。
“我跟你比。”
“……啊？”
蔺瑶握起双斧，不容置疑地站到陶知意面前，“我改主意了。”
“你若是能在我手下过十招，我便只断他三根手指，若不能，我便看了他整个手掌。”
“城主，这可不是刚才的规矩……”
“东城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蔺瑶站定，问，“比不比？”
陶知意犹豫了，询问系统：【我胜算有多少？】
【系统：50%】
【这么高？！】
【系统：死或不死，两者其一。】
【……你是真该死。】
陶知意假笑：“姐姐，我入宗门不过十年，别说十招了，你一招我都扛不住。”
蔺瑶已是蓄势待发，“是吗？看你如此潇洒，想必有过人之处。”
“我只是脸皮厚而已……”
“别废话了，开始吧！”
不等陶知意回答，蔺瑶的斧头已经落了下来，陶知意边抽剑边躲避，踩着斧头顶部跃到别处，而她刚才站过的地方已经成了大坑。
“姐姐，再商量一下吧，五招行不行？”
“看招！”
蔺瑶第一招是放了水的，第二斧头劈下来，力道和速度都快了数倍，情急之下陶知意抽出邀月抵挡，险些被震碎手臂，邀月的身上也出现了裂痕。
陶知意悲痛不已，“我的剑……我的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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