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份核心技术的文件包,是非常巨大的,所涉及的内容也多,只谈分析信息的话,还不知道要分析多久。
却听方焰离冷声道:“地址、联系方式,所有跟个人信息有关的东西。”
程浩微怔,骤然反应了过来。
对啊,屠宰所要公布这个东西,可以挑选任何的时候,可偏偏选在了今天。
如果说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事,那就是……越狱的蔚蓝。
“这么说来,屠宰所背后的人,还真的是秦楚月。”
有没有那个至今生死不明的云池不知道,但会通过这种方式传递信息的,必然是蔚蓝此前的同伴。
方焰离眼眸深沉,问道:“姬芙现在在哪?”
“……在星际学院,十五分钟前刚乘坐星舰抵达了学院,通过星际学院的设备确认过,是她本人。”
程浩皱眉:“屠宰所用这种方式传递出去的信息,应该是秦楚月的。”
他始终都不觉得目前A级天赋的姬芙会是云池。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姬芙真的是云池,在这个关头上,她也肯定会让蔚蓝先去找秦楚月。
秦楚月藏了这么久,就说明藏身的地方足够安全。
姬芙所在的,可是星际学院。
方焰离不置可否,只道:“先筛查信息。”
不管他们打算用什么办法,都会在信息上有所表现。
那边,星际监狱那边混乱一片。
管理监狱的骨干,眼下都格外焦灼。
蔚蓝是真的越狱了。
只是时间并不是昨天凌晨傍晚,而是三天前。
没错,三天前他就从守卫森严的最高层越狱离开,星际监狱的管理者难以承担起这个责任,紧锣密鼓的找了三天。
他越狱前受了非常严重的伤,按道理来说应该是跑不远,他们没办法跟司家、联盟高层交代,就想尽快找到濒死状态的蔚蓝。
可是一连三天,他们都快要将整个星际监狱附近所有星系的每寸土都翻遍了,仍旧找不到对方的踪影。
眼看实在是无法遮掩,这才将越狱的事呈报给了上级。
上级给出的指令也非常明确。
蔚蓝受了重伤,人跑不了多远,他入狱前所有的东西都被销毁了,只要没有人帮助他,找到他就只是时间的问题。
所以才会给出了信息这么不明确的通缉令,目的是为了防止蔚蓝同伴知晓他越狱的事,跟他接上头。
他们都清楚,一旦蔚蓝被人救下,想要再次抓住他,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星际实在是太大了,有无数的大行星小行星,更有数百亿的公民,一个正常没受伤的人想要躲起来,并不是件难事。
现在能做的,就是打时间差,出动更多人手,尽快且隐秘地找到蔚蓝。
为此,发出去的每个行星调令上,都特别强调了隐瞒逃犯身份这一点。
但通缉令发出去了快一天,还是没有找到人。
监狱的骨干们,为这件事情忙到焦头烂额,可在想起三天前发生的事时,还是觉得心惊肉跳。
在此之前,蔚蓝被关押在了最高监近两年时间,谁都没想到,他会突然暴起逃脱。
他们没想到,司家就更想不到了。
出于各方面的原因,司家这段时间非常焦躁,他们急切地想要让蔚蓝回归司家。
蔚蓝面对他们,却连头都不愿意抬一下。
情急之下,司家有人想了个法子。
蔚蓝被关在黑牢里,所有的营养补给都来自于营养瓶。
在司家的人动手前,他确实从那个连接的营养瓶上,看到了姬芙传递来的信息。
她让他等她,他就耐心地等着。
直到他察觉到了这些人给他用的营养液不对劲。
因为黑牢的缘故,蔚蓝用的营养液都是注入式。
司家为了逼他就范,给他下的量非常吝啬。
也是为了避免他逃脱,一个营养瓶可以使用近一个半月的时间,让他长期处于体力不支的状态下,又不断受着电击和黑海水的折磨,以此来削弱他的意志力。
但这个法子如果奏效的话,这么长的时间了,蔚蓝只怕早就低头了。
近两年都没有收获,就说明这件事起不到任何作用。
更恐怖的是,负责检测蔚蓝身体状态的医生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蔚蓝这几个月精神状态尤为强盛。
他本来天赋就极高,在精神状态无比强盛的情况下,他的身体在这多重折磨下,竟然隐隐有自愈的倾向。
这对司家来说是好事,也意味着控制蔚蓝的成本更高了。
所以,他们开始在蔚蓝的营养瓶中,少量多次地掺入致幻药剂。
用的量经过了精准计算,可以慢慢地,让蔚蓝变得迟钝,精神涣散。
而在致幻药剂长期的麻木下,他的行动就会变得无比的迟缓。
只要他没办法动手再杀人了,就是司家的机会。
司家让研究院的人亲自过去,打算通过外力干涉,给蔚蓝置入记忆芯片。
这是他们能想出的最好控制蔚蓝的办法。
让他彻底的精神失常,那他就失去了效用,但只要他思维还正常,就不太可能受到司家控制。
置入特制的记忆芯片就不一样了。
在他们为他精心准备的记忆力,不会有云池,也不会有蔚蓝的从前,有的只是一个司家的天之骄子。
出身顶级世家,天赋极高,父母亲恩爱和睦,有一个出身相同的未婚妻。
只要记忆芯片可以置入他的脑中,此后他所有的记忆都会被芯片全部覆盖,有了这份对于司家的信赖感,也不怕他会失去控制。
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
记忆芯片实验了数次,调整了诸多细节,也是接近于完美的状态,是不会让他轻易就对置入的记忆产生质疑的。
移植芯片的那天,司家的人还亲自到了这边,打算亲眼看着那芯片埋入蔚蓝的脑海中。
而所有的变故,就是在那天产生的。
他们用的剂量非常小,也做到了绝对谨慎。
只可惜谁都不是蔚蓝本人。
从他的脑子开始莫名昏沉的第一天,他就知道有人动了他的营养瓶。
只是他不知道给他下致幻剂的目的是什么。
移植当天,他静坐着。
当他听到他们打算用一块芯片,来控制他整个人的时候,谁都没注意到他眼底的神色。
他们通过他身上的仪器,还有他当下的状态,判断出他当下处于了精神涣散的状态中,然后再次打开了那个双重保险的黑牢。
让置入芯片的人和助手进来。
司家曾考虑过,将蔚蓝移送到了外面后,再给他移植芯片。
但考虑过他很可能会在移送途中失控,而这座星际监狱的最顶层,则是目前来说最安全,防守也最严密的地方。
他们笃定蔚蓝逃不出去。
司家来的负责人,还特地进了玻璃房中,通过监控设备,监视着芯片移植。
他们要确保那芯片真正地被放入了蔚蓝的大脑。
移植手术不能有干扰,所以蔚蓝身上一直通着的高压电流被关停了。
但仍旧没有给他解开镣铐,就怕中间出现意外,他会突然醒来。
他们谨慎且防备,却怎么都没想到,蔚蓝还是醒了。
而且,还不光只是醒。
他直接夺过了进行移植手术的医生手里的手术刀,一刀直接击杀了医生和助手。
然后就用那把手术刀,卸下了双手双脚的镣铐。
在整个监狱惊慌的视线中,破开黑牢大门,冲入玻璃房,击杀了包括司家负责人在内的7个人。
那天夜里,整个星际监狱内都响起了长长的警报声。
最高层外部驻守的S级机甲,还有守卫的三台星级机甲一起拦截蔚蓝。
而蔚蓝的手里,仅有一台他抢来的S级机甲。
那机甲是看守他的狱警的,他用那个长期用来折磨麻痹他的高压电流,将人电到了半死,失去了对机甲的掌控权后,拿走了对方机甲。
众所周知,机甲是跟人的天赋紧密相连的。
那个狱警处于半死状态下,他的机甲哪怕是能用,也被削减了大半实力。
操控变形,实力也会大打折扣。
然而蔚蓝就是用这台破破烂烂的机甲,一路开启狂暴,抽了那黑牢里的镣铐,一路斩杀了12台S级机甲,一台星级机甲。
他当时其实已经处在了精神难以集中的状态下,头脑都是麻木的。
却仍旧还能操控机甲杀人,并且一路杀出了这个依黑海水建立的星际监狱最高层。
被两台星级机甲开启狂暴夹击,在无法躲避重重围堵的情况下,蔚蓝操控机甲,直接纵身跃下了黑海。
坠海之前,他还生生捱了一炮。
所以星际监狱的人才笃定,即便蔚蓝现在人还活着,那也处在了濒死的状态中。
甚至……他极有可能已经葬身于黑海。
可他们不敢托大,尤其是在三天的打捞后,蔚蓝当时驾驶的机甲残骸都捞上来了,仍旧没找到蔚蓝本人,他们便彻底慌了。
蔚蓝近两年一直被浸入黑海水中折磨,养出了抗性。
他敢直接纵身跳入黑海,别人却不敢跳进那茫茫一片的黑海中去找他。
三天了,打捞黑海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而蔚蓝却在落海的第一天逃离,他顶着重伤,在机甲解体前,挖出了机甲能源。
用那把手术刀,撬开了狱警休息室,在不断回响着的警报声里,昏迷了一天一夜。
再醒来后,他在狱警休息室内,换了身狱警服,遮掩了那一头深蓝色的头发。
在濒死的状态下,用狱警身份,逃离了星际监狱所在的星系。
联盟的人将星际监狱所处的星系翻了个底朝天,所以怎么也想不到,蔚蓝就穿着那身狱警服,去了帝星。
帝星,星际时代的首都星系。
他捏碎了那颗能源石,靠能源石里的材料续命,在帝星盘旋了两天。
直到能源石快要耗尽时,他瘫坐在了帝星纵横交错的巷子内,一抬头,看见远处联盟总局那栋最高建筑物上安装着的滚动光屏,突然出现了强制信息弹出。
是一个名叫‘屠宰所’的组织发出的消息。
蔚蓝只看了两秒,他就知道,是她在给他传递消息。
他当时眼皮已经沉重得将要睁不开,甚至某个瞬间,感觉到了心脏骤停的感觉。
可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她在等他。
他从阴暗潮湿的巷子深处站起来。
看着不远处不断盘旋的信息,轻笑。
那个从他出现在这里后,每天都会偷偷躲在家门口偷看他的小孩,见状很是不明白。
他都快死了,怎么还笑得出来。
因为他想起了他这辈子唯一高兴过的那段时光,是在她身边,她吃着甜筒,笑意盈盈地跟他说。
要是她哪天测出来了天赋,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炸了那些学校的大门。
他问她,先炸哪个。
她说,星际学院。
所以,她在星际学院,他笃定。
第二天清晨,小孩醒来后,悄悄爬起来去看那个奇怪的大哥哥。
她扒着门缝,还在犹豫要不要给那个大哥哥送一支营养液。
抬头却见巷子口空荡荡的一片,那个看着快死了的大哥哥不见了。
此刻的星际学院内。
姬芙从离开到回来,没花多少时间。
甚至回到了学院后,她跟往常一样,去了实验室中。
实验室里很安静,没有一个人。
所以没人知道,她在这里,用自己的系统,覆盖了整个星际学院的监控。
她在实验室内静坐了一整天,一直到了夜幕低垂时分。
暮色降临,最后一班开往了星际学院的星舰也停了。
姬芙起身,关掉了实验室的大门。
联考开始前,学院给所有学生放了假,很多人都回家休假去了,留在学院里的人不多。
她穿过树林,抵达了学院的医务室。
这地方,在这个时候,除了以往身体不好的她会过来,是再没有人会出现在这边。
姬芙打开了医务室大门,里面黑漆漆、空荡荡的一片,看着没有一个人。
她转过身,将大门关闭。
当最后一抹月光,被关在了门外时,浓郁的夜色里,有个人从背后抱住了她。
他将下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声音嘶哑到了极点,他说:“我好想你。”
跨越了一千多天,无数变革,他遍体鳞伤,带着最后一口气奔赴到了她的面前,只说了这四个字。
第42章
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痛得久了,连疲倦和疼痛都难以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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