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笙笙也接到他的电话,谢知许还特地和她解释了一下,他爷爷病情稳定回国疗养了,京市那边医疗条件更好,就打算暂时在那边定居,今年过年他要陪爷爷,可能回不来了。
方笙笙倒觉得两人不用面对面相处,反而轻松一点,通过谢知许越来越频繁的来电和来信中,她感觉到他想要捅破纱纸的倾向。
席间王翔宇还帮方笙笙吹嘘起了她上次勇擒小偷的事迹,大家纷纷赞叹,暗地里都和当初的王翔宇一个心思,就是没想到小太妹一转身变人民卫士了。
林笃行问丁吉文申请入党了没有?丁吉文说还没有,这一开头,就把几个人话题引到入党问题上。陈明小声的和方笙笙道,他们临床班的学生们,就数他最要求进步。
陈明和林笃行从高中同学又发展成为了大学同学,两个人还是同寝室,真的是有猿粪。
男生们聊入党话题和最近国家形势时,女生们则聊起了彼此今天的服装搭配。
这两年突然流行起了兔毛和马海毛毛衣,南方天气不冷,大家冬天时外面也可以只穿一件大毛衣,当然里面还要鼓鼓囊囊多塞几件,今天几个女生,就有好几个穿着白色的兔毛和鲜艳的马海毛上衣。
方笙笙今天不小心和她们接触到,被电了好几次,后来选位置时,特地坐在卢海洋和陈明两个中间,以免再次触电。
好几次,她都看到那两个穿着兔毛衣服的女生,一旦有人擦身而过,浑身白毛竖起,像白刺猬一样进入防卫状态。
今天她们身边献殷勤的男生,成功机率可能会提高,因大家不时触电的错觉,以为彼此真来电了!
卢海洋打量了方笙笙今天的穿着,夸奖她的服装搭配大胆有特色,很好看。方笙笙高兴地说,学设计的果然眼光好!
陈明听了后,上下看了她一眼,“大冬天的,下面还穿着一条轻飘飘的碎花长裙,这不是颠婆吗?卢海洋,你不能这样无原则夸她了,她当真怎么办,让她一直颠下去?”
方笙笙掐了他一记,疼得他吱吱叫。
“不懂时尚的直男,少说两句。”过年父母给她钱,让她自己去买新衣服,她和程贝倍在东门市场找了好久,才发现这条深蓝底印碎花的雪纺长裙。
程贝倍起先也不理解她为什么买夏天的裙子,等她搭配黑色宽松的短外套后,她说虽然有点怪,但又有点好看。
她穿着这身,所过之处,引来了百分之九十的回头率,有大爷大妈觉得她颠的,还有年轻人觉得她有个性。今天现场只收获了两个人的肯定,一个是卢海洋,一个是谭元洁。
今天一见面,谭元洁惊讶的打量她一番后,竟然说她现在越来越会穿衣服了,这身打扮有点港风的味道。方笙笙却觉得,自己和谭元洁渐渐惺惺相惜这事,是不是不太正常。
正月十五元宵节,这一天也是西方情人节,现在还没有人过洋节,但是方笙笙昨天晚上接到了谢知许的电话,说自己回来了,约她明天见面,她又怀疑,是不是京市那边的人比较时髦,谢知许是特地赶回来和她过情人节的?
她仍旧穿着这身黑外套蓝长裙的熟女打扮去和谢知许见面,谢知许见到她的时候,脸上表情明显然有些激动。
他也是黑色的羊昵大衣,下身藏青牛仔裤,气质比夏天时更显成熟一些。头发比以前长了,跑过来时,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中分发型,让他更显俊逸,让方笙笙的心一下子被什么东西轻敲了一下,她果然还是十分看脸的。
两人见面后相视而笑,谢知许问:“你冷不冷?要不要去中山路上的咖啡馆坐坐?”
“我不冷,我们就在湖边走走吧。”方笙笙道。
谢知许笑着点点头,想起什么,把一个包装精美的袋子递过去,“这是……元宵节礼物,祝你节日快乐!”
方笙笙接过,粲然道:“我现在可以打开吗?”
谢知许含笑点头,目光中带着期许。
方笙笙拆开包装,打开后看见盒子里放着一顶——雪白的兔毛帽子。
“我表妹说今年兔毛帽很受你们女孩子喜欢。”谢知许观察着她的神色问,“你不喜欢吗?”
“呵呵,我很喜欢。”方笙笙让谢知许帮她拿着包装袋,她把帽子直接戴上了,调整好位置。今天的湖边虽然有风,但是阳光挺大的,晒到兔子毛线帽上,让她的头暖洋洋的。
两人边走边聊,谢知许说起自己爷爷的身体情况,还有他们钢琴系一群国际知名的大拿们,他说进了央音才知道,天赋多重要,里面大半以上都是音乐天才,相比起来,他就普通很多。
他虽然这么说,但话音里并没有落寞,反而有一种得入佳地的惊喜。方笙笙觉得他这样挺难得的,他一路走来在同龄人中都是拔类超群的存在,现在发现有比他更优秀的人,心态竟然没有失衡?难道他就是音乐发烧友,这是进入音乐沙龙的喜悦?
方笙笙也和他聊起警校生活的惨无人道,提起自己现在随便就能打趴下三两个壮汉,说得谢知许大笑不已。
前面走来一对情侣,一个搭肩,一个搂腰,甜甜蜜蜜的依偎在一起说话,路过他们时,谢知许还微微回头看了一眼。
又有一对坐在湖边的长椅上,交头接颈的,像两只野鸳鸯一般旁若无人。
方笙笙抽抽被湖风吹得有些凉的鼻子,正打算提议去喝点热饮时,谢知许突然停下来。
方笙笙回头看他,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情况,谢知许看着她,脸红了又红,终于开口道:“……我喜欢你,方笙笙!”
她怔了一下,后退一步,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谢知许连忙上前扶了她一把,两人的手不小心接触到,一小束电流穿过,两人刹那间分开。
“你没事吧?”谢知许问。
方笙笙摇摇头。
站定后,谢知许直视她的眼睛,方笙笙不自觉微垂眼眸,避开他灼热的目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会不自觉的关注你,在意你说的话,你的一举一动。知道你没有填京市的大学,我当时有点生气,我不知道自己气什么,后来知道,因为我那时已经喜欢你了,我想经常能见到你,能和你在一起。而你果断放弃了京市,也让我知道,你心里并没有我……今天我和你说这些话,并不是要你回答,只是想让你知道,有一个人,已经喜欢你很久了。”
方笙笙作为爱豆时,曾经有许多人,公开的或私下的和她表白过,她早已经能熟练客气的应对。但是在这个时空,作为一个平凡的少女方笙笙,没有明星的光环,没有以前耀眼的外表,却有一个十分英俊帅气的男孩子,对她表白,说喜欢她。她内心其实有一点虚荣,又有一点甜蜜,她这一刻觉得,自己应该也有点喜欢他的。
谢知许虽然说不在意她的回答,但是她一直没有说话,他还是有些失落,两人过马路时,一辆汽车急驰而过,谢知许紧张的把她护在一边,等车子过去,他的手突然被一只柔软的手牵住,谢知许微怔之后,笑容缓缓绽开,当那只纤瘦柔软的手一直拉着他,过了马路,也没有松开,他的脸慢慢的变红,直到耳朵红透。
一个主动表白,一个主动牵手,两人的关系从情人节那天起,自动升级成了一对情侣。
方笙笙后来想,那天的静电,可能是谢知许扶她时,不小心擦过她的兔毛帽子产生的。但刹那间心动的感觉,确是真实的。
两个人后面几天几乎天天见面,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也不在附近逛,约会的地点选在了比较远的区域。每次一见面,谢知许都会伸出手,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方笙笙觉得两人手牵着手摇晃着,就像两个幼儿园的小朋友,后来她主动挽着谢知许的胳膊,但是双手还是紧握,没有被他放开。
谢知许除了等人的时候,还维持着一副高冷且生人勿近的样子,等她到了后,立刻从冰山模式解冻,化身暖心男友,时不时要摸一摸她的头发,捏捏她的手心,吃东西时,喜欢夹她碗里的食物吃,看她的眼神火热又黏人。
方笙笙发现以前演过的恋爱剧里撩拨的小手段还没有机会发挥,他就已经是这副亲昵的情状,更加不敢有什么行动了。
谢知许回京市前,要带她去买一个传呼机,方便以后联系她。方笙笙没有答应,一个是现在传呼机价格不便宜,她不想收太贵的礼物,另一个是她不想带着传呼,像是身上被安了召唤器一般。
两人本来甜甜蜜蜜,因为配不配传呼的问题,有了小争执,没等谢知许冷脸,方笙笙先发了脾气,谢知许不敢再有意见,只能叮嘱女友以后多给自己打传呼,他想多听听她的声音。
两人寒假仅剩的一点时间,还把那首属于他们的歌曲《深深几许》给录制出来,谢知许弹吉它,方笙笙演唱。
重新回到警校后,面对规律严明的警校生活,方笙笙还有一点不适应,她还没有从甜蜜的恋爱氛围里走出来,就要天天穿着作训服,和男学员们摔摔打打,从芭比又变成了金刚。
这个学期,终于开了射击课,方笙笙有机会摸上手枪了,等她终于练出一点准头,子弹能命中靶心时,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噩耗。
第四十六章
陈晖部队来电,他外出执行任务时受伤,伤势较重,请家人急速赶往XX军区医院。具体情况部队领导没有说,陈大伯第一时间请了假,和已经吓破胆的张大妈一同赶往XX省军区。
方笙笙周末回家得知这个消息,也跟着心急如焚,问陈明情况,他们也什么都不知道,他父母应该已经到医院了,但是一直没有给家里来电告知情况。
程贝倍自从知道消息后,眼睛都哭肿了,她也想去部队看陈晖,被方笙笙劝止了。现在情况不明,她一个年轻女孩孤身跑那么远地方,不把程叔急死才怪。
她高中毕业后,还想去当兵的,只是市里女兵名额极少,等征兵通知下来后,名额早就被内部消化完,程贝倍根本没有机会。她后来才去了航空公司开设的空乘培训班。
大家跟着焦灼牵挂了半个月后,陈大伯先回来了,方笙笙再次见到他时,发现他两鬓的白发似乎一下子多了起来,他无奈又痛苦的说,陈晖在边境执行任务时受了弹伤——左臂截肢。
这一个噩耗一下把大家都击倒,方笙笙和程贝倍听到后,先是震惊怀疑,后就是嚎啕大哭,陈明和陈舟兄弟俩也泪流满面。陈大伯拍拍她们,让她们别难过了,后就收拾东西又回了监狱值守,离开时的背影,身形都弯曲不少。
张大妈留在医院继续照顾陈晖,他刚失了一臂,生活方面会有很多不便,需要有人看护协助。半个月后,张大妈也瘦了一圈回来了,程贝倍第一时间赶到陈家,焦急的问张大妈,为什么陈晖没有和她一块回来,张大妈抹着眼泪道,陈晖不想回来,要继续留在那边一段时间。
“那谁在照顾他?他一个人怎么办?”程贝倍急哭了。
“陈湖上个月退役了,他也去了那边,陈晖现在由他大哥照顾。”张大妈一想到健康英伟的儿子,变成了一个残疾人,一条胳膊空荡荡的,她不禁又抹起了眼泪。
陈湖今年26岁了,在省武术队里已经是一名老队员,他本来有了退役的想法,陈晖出事后,他就直接和队里递交了退役申请,后面赶去了军区医院,他去了以后,见张大妈在陈晖面前强颜欢笑,背地里偷偷抹泪,知道她的样子瞒不住心细的陈晖,就让她先回来,他留下照顾弟弟。
方笙笙知道程贝倍留信出走,去了陈晖所在的部队时,已经是几天后了。程序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担心女儿路上安危,陈大伯也帮忙联系部队那边,让他们帮忙找人,后来部队来电说人已经找到,并送上火车了,家里这边才放下心来。
程贝倍花了她所有的勇气,拿着积攒的压岁钱,坐了三十几个小时的长途火车,中间还要倒转几次,一路上担心受怕,终于到达陈晖所在的部队,到了以后才知道,她来晚了!陈晖已经办了复员手续离开部队了。陈晖的队长是提前接到了陈大伯的电话,特地等着程贝倍,告诉他陈晖两兄弟去了东北老家,他接到陈父来电,要把程贝倍安全送上火车。
程贝倍辗转几天时间,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出发,带着无限的遗憾回来,看着她神情憔悴,面无人色的样子,程序林要教训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以为女儿是小女孩崇拜邻居哥哥的心理,对陈家二儿子有些朦胧的好感,没想到她竟然会大胆到孤身前往千里之外地方去找陈晖。
方笙笙周末回家后,陪着抹着眼泪的程贝倍,不知如何安慰,事情发生到现在,其实她的心情也一直没有恢复,陈晖受伤的事,对她影响还是很大的,不过她现在才知道,程贝倍受伤更重,看来她是真心喜欢陈晖。
“我听陈晖哥的战友说,他在老家有个女朋友,他出事后给女友写了一封信,提出了分手,后来收到那个女孩子的回信,她把陈晖哥送她的东西退了回去。”程贝倍面上犹有泪痕,说到这事时,脸却沉了下来。陈晖哥的战友之所以会告诉她这事,是以为她就是陈晖交往多年的女友,以为她回心转意,过来找陈晖复合了。
方笙笙表情不禁也沉凝下来。
“她在陈晖哥最艰难的时候抛弃了他,她就是个虚伪自私的女人!”程贝倍情绪激动道。
方笙笙没有立场指责陈晖的女友,在这个残酷的考验面前,有几个人能坚持守在恋人身边不离不弃?何况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恋人,在磨难来临的时候,选择离开,似乎是非常正常的事。哪有那么多的一无反顾、此生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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