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身手不行。
沈笑语第一眼便这样觉得。
至少在沈笑语的面前,不过跳梁小丑。
那如何会暗杀到,功夫远在自己之上的景赋?
“前面那三个人呢?”
知道自己打不赢沈笑语,刺客直接就服毒自尽了。
林叔细细去树上查看,发现几圈细线的缠绕痕。“姑娘,是细铁线。”
一把大刀怼到了沈笑语的脸上。
“姑娘好武艺。”
是个女人的声音,她声音粗糙,穿着兽皮,说是个男人也不为过。
脸上还有个刀疤,在她之后还有许多拿着自制简易弓箭的人,想来这些才是名正言顺的山匪之徒。
眼前的人不知敌友,总归若非她刚才看热闹的心态,没有插手,沈笑语也不会简单了解了这个刺客的命。
“放开。”沈
笑语身上随身携带着软剑,这个女人武艺高,但沈笑语与她,拼个你死我活,也能对半开。
不对大家都不想闹这么难看。
女人先收了刀,“姑娘,别这么着急。”
女人从刺客的身上摸出来一块令牌,丢在了沈笑语的身上,上面赫然写着东宫二字。
“这人拿着这块令牌来找我们暗杀几个人,说是不去,就带兵来围剿我们。结果武功这么差,被一个女人单挑死了。”
女人朝着沈笑语伸手,要她起来。
沈笑语身上的衣裳早就变成泥巴衣了,发髻也掉在了地上。
女人捡起发髻还给沈笑语,“姑娘,我看你武义这么好,诚意招揽你,做我们山上的二把手怎么样?”
沈笑语在身上擦干净簪子上的泥,罗千户追上来将刀又架在女人脖子上,“刚才那三个骑马的人呢?”
“跑了。”
“那是锦衣卫,我们就象征的追一下,哪敢真追啊!”
女人举手投降,“那绳子也是这个刺客牵的,和我们没有关系。”
女人的跟班有几个见钱眼开的,前面马车的帘子,被林叔拿剑架着,不敢开,只开了后面的马车。
“老大,晦气的很,里面是灵牌。”
“一马车的灵牌。”
女人问沈笑语:“姑娘带灵牌回乡?”
“想让父亲他们都魂归故里。”
大昭哪有女子有这等魄力,同为女儿身,女人对沈笑语敬重起来。
“我叫曲三娘,我看姑娘仁义,今日愿结你这个朋友
,这往南走三百里官道,都有我们的人手,我会叫人护送你们回去。”
🔒 第55章 原来如此
“多谢姐姐。”
曲三娘想起来,沈笑语在找与她们同行的三个锦衣卫,便指着树林,“方才雨下得大,那些人沿着树林子就进山了,若想寻人,不如等到明天会更安全,妹妹你觉得呢?”
雨下得太大,打得人眼睛都睁不开,雨水早已经浸透了沈笑语的纱布,原本要好的伤口又被泡发了。
手臂在打斗后,有隐隐的疼痛。
沈笑语比了一个不出声的手势,握紧手里的长剑,细细的辨别着雨里面的声音。
雨中还有马蹄声。
“难道还有刺客?”
罗千户也听出来不对劲,走到沈笑语身后,将她护起来。“姑娘不用怕,有我在,我会替大人保护好你。”
“无需,是我草木皆兵了。”
沈笑语放下了剑,雨声中有人行马的声音,同样还有车轱辘声,没有人刺杀会带上行动不便的马车。
所以是赵姣等人。
半刻钟后,马车缓缓的停在了,沈笑语的跟前。
沈笑语还没来得及去找的人,正坐在马车前。
景赋经过一番刺杀,身上也湿透了,不过他们毕竟不是刺客针对的人,身上没有什么伤,也没染上泥。
反观沈笑语自己,幸亏雨水大,可以将身上的泥泞冲掉。
罗千户:“是大人。”
“可有伤着?”
景赋下了马车,不知是否担心沈笑语的身死,刻意走快了两步,见到沈笑语身边站着山匪,冷声道:“将人放了。”
不等曲三娘解释,沈笑语将刺客的尸体
往山坡下一踢,滚落在景赋跟前。
不需要刻意将东宫的令牌交给他,锦衣卫自有一套查案的方法。
老茧在手心,是握剑或者刀的人,不善使用弓箭。
景赋勘察完看向沈笑语,解释:“这刺客大概是个护卫,没做过什么暗卫的营生,即便换上这身衣服,含着毒,功夫也不到家。”
沈笑语:“二哥早就知道了?”
要杀沈笑语的人不是真的要杀她,是在试探。
一次试探,二次下死手。
“这人伤不到你。”
沈笑语:“二哥如何知道我就能打得赢呢?”
少女看向他的脸很冷。
其实沈笑语很怕追杀的。
手脚冰冷,不知是雨水打的,还是后怕。
“你……”
景赋小时候就见过威武侯教沈笑语习武,他本能的相信她的本事,也只记得她夜闯锦衣卫,以为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
却忘记了少女上辈子死的时候,也是被山匪围杀。
“你应该庆幸,今日只有一个刺客。”
若是很多人,沈笑语死也会拉着他们陪葬的。
“阿赋,发生何事了?”
赵姑娘在马车上其实听不太清楚外面谈话的声音,只是见景赋迟迟不上车,有些担忧。
马车里的赵家姑娘终于现身了。
若说沈笑语爱笑是绚丽明艳的美人,阿岁容貌是异域风情的绝色,那赵家姑娘就是清纯的莲花,即便几经落入风尘,看起来也是一点凡尘不染。
难怪两世,都能让景家兄弟自甘付出。
“你便是沈
家妹妹了吧,我听人说过你。”赵姣温柔的笑着,一席白衣,挽着与沈笑语相似的发髻,幸亏沈笑语的头发早就散了。
赵姣:“雨下这么大,妹妹怎么淋雨呢?”
赵姣想下马车给他们撑伞,却吹了风,咳嗽了两声。
“咳咳。”
景赋的语速很快,“呆里面。”
赵姣不解:“你们都在雨里,为何……”
“你身子弱……”
沈笑语一道回应,“是啊,不要在雨里冻着了。”
瞧,这男人不管是谁,都是会心疼人的。
阿岁打着伞走到沈笑语跟前,“姐姐,这雨这么大,你拿着伞。”
沈笑语早已经忘记,自己在雨水中半个时辰了。
“你怎么下来了。”
阿岁无奈,“刚才那番箭,将马车顶射破了。”
外面是大水帘洞,里面是小水帘洞。
青二与林叔正寻着东西,想将运着灵牌的马车给遮起来,但都不防雨。
沈笑语看着被打湿的灵牌,亦如当年她沈家祠堂被百姓踏破,丢满烂菜的那日。
见沈笑语不开心,曲三娘踢了身旁的年轻山匪一脚,“还不将你的蓑衣脱下来,盖上去。”
“好妹妹,这次算我们的,先去我们寨子里休整片刻,等到雨停再启程吧。”
已经这么狼狈了,总不能再启程。
景赋也只等暂作休整。
沈笑语跟着曲三娘回了山寨,这山寨有一道简单的寨门,还有几栋屋子,在雨里看不清楚,但可以断定,这山寨里没有人常住,应该只是
个山上山匪落脚的地方。
沈笑语全部将马车上的灵牌,都带回屋中擦拭干净,只可惜威武侯的灵牌被竹箭划过,多了几道划痕。
曲三娘:“我这里也有做灵牌的手艺人,可要重新帮妹妹刻一个?”
“多谢,我爹不在乎这些伤痕。”
威武侯常说,伤痕刀疤,才是沙场的战士。
曲三娘让人去烧水了。
“那姐姐我先去换身衣裳。”
沈笑语一行人坐在屋子里,赵姣的马车走得慢,慢一刻钟才到。
沈笑语闻声一抬头,便看到景赋打着伞,和赵姣一道走了进来。
青二一眼瞧出来,“长得漂亮,但瞧着也不是个简单的。”
沈笑语笑而不语,当然不简单。
景家三兄妹,景诗不聪明有癔症,景词才高气傲不会用后宅手段,自己前世遭遇的种种,怎么会没有这个好嫂嫂的助力。
好歹是前世夫妻,景赋对赵姣不算亲近,但毕竟将她护得很好。
“奇怪。”
沈笑语陡然想起来,前世现在的赵姣早已经沦落红尘了,如今却被景赋保护得好好的。
阿岁:“怎么了?”
“近来春回街的那几个花楼,可有闹出什么官府事故?近一年的也无碍。”
这事阿岁不知,青二清楚,“无事发生,最大的事,大概是姐姐与谢家公子那次。”
“谢大人清晨敲响了花楼的门,这事罕见。”
春回街没有出事,确实在沈笑语在蛮子街闹事前,锦衣卫就将赵姣带走了。
除自己之外
,有人重生了。
🔒 第56章 如你所愿
沈笑语拿起来桌子上的花生米,又捏起来桌子上的红枣。
“青二,你去帮我叫来曲三娘。”
曲三娘就在隔壁屋子,来的很快。
沈笑语吃了颗红枣,“曲姐姐近来是有结亲的打算?”
“妹子,你就别说我了,姐姐不像你长得漂亮,我只能从山脚下抢个郎君。”
曲三娘开着玩笑,“不过姐姐我,结亲不成,抢婚也没抢,只好就顺了些喜果。”
这就是这些果子的来源。
沈笑语又拿了一颗红桂圆,“可否劳烦曲姐姐帮我个忙?”
“这本是我亏欠的你,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沈笑语:“劳烦姐姐给我哥哥嫂嫂准备两根红烛,另外还请姐姐拿来两张红纸,一个信封。”
他们这一行人中,只有景赋与赵姣亲近些,年纪也合适,曲三娘当然知道所指哥哥姐姐是他们。
瞧着沈笑语与兄嫂不熟的模样,曲三娘不敢多问。
“一定给妹妹办妥。”
曲三娘很快就拿来了笔纸。
景家三兄妹的字都是一个师父教的,沈笑语的字学的景词,也能模仿写出几分景赋的风格。
红纸上写的是景赋和赵姣的生辰八字。
沈笑语写了两份,一份收进信封里,一道的还画了一朵杜鹃花。
“劳请曲姐姐再帮个忙,将这个送到长安城景国公府景世子手里,一定要他亲启。”
“我瞧这宅子很新,大概是你们临时所用,明日天亮之前,姐姐务必带着人手,从寨子撤出去。”
景
词脾气虽然藏的好,但总有忍不住的时候。
比如自己亲弟弟与未婚妻搅合在一起。
“那是自然。”曲三娘早就知道沈笑语等人,是官家子弟,他们沾不得。明早之前,本来就有要撤的打算,被沈笑语戳破,还有些不好意思。
“还有一件事情要向姐姐打听?”沈笑语抬眸对上曲三娘,“这长安城外,收钱做事的山匪,只有你们一家?”
曲三娘看到沈笑语笑里藏刀,疯狂在脑子里搜索沈笑语这个人,不记得哪里得罪过她。
“也会做抢良家女子的事吗?”
沈笑语又吃了颗花生,说得云淡风轻。
曲三娘这回对上来了,“妹子,我与你实话实说,我们这山寨下面有十八个堂口,除了我这二堂,其余人会不会收钱办事,我不晓得。”
“但如若有这种事,我第一个砍了他。”
沈笑语:“断了一根小指,断指的手上,还有两道疤痕,交叉的。”
这是上一辈撩开沈笑语帘子的山匪。
曲三娘认了真,“妹妹放心,我会去查的。”
别了曲三娘,沈笑语洗漱干净,刻意换了一身打眼的红衣,瞧得那些山匪眼睛都直直的了。
沈笑语敲响了锦衣卫的门,本以为她会和赵姣一个屋子的,结果却是使唤的罗千户在赵姣屋外守着。
七个锦衣卫与景赋是一个通铺。
景赋看到沈笑语穿得轻便,又只身前来,还端着菜,不悦,“你出门在外穿成这样?”
“给二哥
你们来送些饭菜。”
沈笑语自顾自的将菜都摆好,景赋不肯坐下,其他的几个锦衣卫也不敢动。
他们何德何能,吃指挥使妹妹做的饭菜。
沈笑语:“二哥是在为难我的心意吗?”
景赋看了她一眼,沈笑语是会下厨房的,但她很少亲自去掌厨,瞧这些精致的菜式,由得沈笑语做的不假。
沈笑语喊来罗千户,“一起吃吧。”
罗千户笑得憨憨的,方才闻了一口酒香,如今还有好菜,“多谢姑娘。”
“吃。”
景赋一声令下,几个锦衣卫的小伙子不敢吃也得吃。
沈笑语端起来碗筷,靠在景赋身旁,“二哥是伤了手,要我喂吗?”
景赋看向沈笑语的伤手,从她进来的时候,就隐隐的闻到了血腥味。
景赋两口,就将饭干完了。
“屋外的雨小了。”
沈笑语靠在窗户的位置,看着夜晚的雨滴。
“沈笑语,你下药!”
待到景赋发现时,他已经头晕眼花,体力不支。
景赋的手掐在沈笑语的脖子上,但已经没什么威胁了,随手就可以拂掉。
沈笑语:“二哥猜,眼睛这一闭上,你还能睁开吗?”
景赋谨慎,若非沈笑语亲自送来,他根本不会吃外面的饭菜,只会吃自己带的粗粮。
景赋昏迷了,连昏迷了都站着,手还放在沈笑语的脖颈处,好像要随时苏醒,掐死她。
赵姣闻讯而来,见到这一幕吓坏了。
“沈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阿赋怎么了?”
景
赋被赵姣抱在了怀里,沈笑语拿出写着他们生辰八字的庚帖,“赵姣,对吧。”
赵姣一愣,没想到沈笑语早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
“赵姑娘不用怕,我只是帮你个忙,让你如愿的进国公府的门。”
赵姣落入红尘,与她曾有婚约的景家是唯一的希望,可偏偏景词的心思难猜,就算是景词先找到她,景词也不会让赵姣入国公府的门,顶多是外室养起来。
只有景赋会心软妥协。
上一辈子赵姣是这样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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