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的人干在了一起,文官一派,武官一派。
崔陆离看着少女叉腰看热闹的神情,若给她一袋瓜子,她能嗑起来。
根本不带半句劝的。
两位公子哥打挂彩的时候,景赋与景词总算是带着护卫来了。
景词最讨厌这般粗鲁的行径,“怎么一回事?”
沈笑语:“二位公子为谁先射中这野兔,争吵了起来。”
“崔公子非要逼我,说我瞧见了。”
“我没有认真看。”沈笑语一番颠倒,将崔陆离推到大家跟前。唐扬忍不住,“那你方才胡说什么?”
“因为崔公子的驾马而来,我害怕。”
骑马装的女子,英姿飒爽,一双狡黠的眸子里满是算计,等着看崔陆离的好戏,哪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这头彩终究是属于两位公子。
进入围猎场不久,唐扬和闫兆祥又被请回去,包扎伤口去了。
这两人
,不管有没有着这头彩,都会吵起来的。
愿意让自家乖儿子,进入猎场的达官贵人,着实不多。
崔陆离被带回去问话了,沈笑语则因得与此事无关,继续留在猎场内。
崔陆离临走,回头看了一眼沈笑语,沈笑语并未着急追随晋王的方向而去。
四目相对,崔陆离了然明白,自家妹妹输给她的原因了。
“县主真敏锐。”
发现的快,想法子的更快。
这场游戏,沈笑语无论说谁,都是错的。
头彩是谁并不重要,唯独故意拉着两位公子而阻拦沈笑语前进的崔陆离,不知做的什么打算。
待到四周已经安静下来,沈笑语抬头看着偌大的森林。
其实树木枝叶的生长都有其规律,向阳,会更加茂密。
沈笑语之前早就与晋王约定,要朝着正北方向出发。
但晋王的马,朝着的却是西北方向。且地上早已经被踩乱脚印,唯独晋王的马蹄印如此鲜明。
一切太明显了。
有人在故意引着沈笑语,往错误的方向而去。
沈笑语朝着北方,快马跟上,越往前,脚印便愈发的分散,大家都朝着各自中意的方向走了。
厚雪太深,一旦踏错,马蹄也会陷入深雪中,这个时候格外需要人谨慎。
沈笑语越过一个山坡,正前方出现一只野鹿。
迟疑之际,箭矢从耳后飞过,折断了几根碎发。
沈笑语摸着耳朵,一声的哀嚎声后,野鹿便失去了声音。
又一支箭矢,正中腹部,这
下野鹿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 第102章 黑熊
燕王的骏马是黑色的。
但是男人穿着白色的狐裘,在这雪地里和雪色融成一片。
沈笑语:“殿下倒是不怕这误伤的箭矢。”
一般雪地围猎,最忌讳穿白色,因为害怕旁人没看到,而不小心伤了人。
但燕王不惧怕。
料定没有人敢动手,或者说一切都瞒不住他。
他的马停在沈笑语身侧,“这野鹿县主瞧不上?是要猎杀一头野狼吗?”
沈笑语:“殿下太看得起笑语了。”
燕王不喜欢多管闲事,也不喜欢手下人多管闲事。他定了定,道:“我给你机会,不是让你白白将功名丢掉,跑去怜惜别人的。”
若非之前燕王下令,杀掉所有的刺客,如今沈笑语已经被抓。
沈笑语:“多谢殿下的机会,我自会好好把握。”
救下晋王后,沈笑语自会猎杀一头孤狼,力求获得前三甲。
燕王的随从,将射杀的野鹿扛在了马背上,归了。
“那便等着县主的好消息了。”
雪茫茫的地上,多了许多红色的血迹,瞧不清楚是人血,还是猎物的血。
沈笑语根据树的高度,与雪掩盖的深度,大概辨别出来基本的地形和道路。
吼叫声,从远处传来。
沈笑语辨别出来,那是黑熊的叫声。
为何?
沈笑语错愕。
黑熊按理已经冬眠,为什么会现在苏醒?
被强行打扰冬眠的黑熊,会格外的暴躁与狂怒,而声音传来的方向,正好是正北方。
该死!
千防万防,将人的踪迹都盯紧
了,却独独漏掉了这野物。
沈笑语驾马而去,因得速度太快,马陷入了厚雪中,明显举步无力,走不动了。
眼前一片狼藉。
阳朝的马被黑熊撞翻,正奄奄一息的躺在雪地里,马的腿和脖子上的血窟窿,是被野熊抓出来的。
血液根本止不住,只能睁眼瞧着血流走,而失血死。
沈笑语上前,在马的呜呜声中,手覆在马的头上。
狠心,结束了这可悲的生命。
沈笑语的马已经不敢上前,沈笑语只能自己举步前行,幸亏野熊的足迹大,方便辨认。
越过一个稍微高一点的山坡,沈笑语看到溪流旁的一个山洞,山洞里躺着一个弱小的野熊的尸体,大概是野熊的幼崽。
小野熊身上还有一把匕首,匕首是晋王府的,死去的小野熊身下的衣衫,也是晋王所有的。
血液还未干,大抵上杀黑熊的人,还未走远,黑熊被唤醒的时间也不算久。
继续向前走了一里地。
沈笑语看到巨大一摊的血迹,沿着血迹,地上躺着两个人,是晋王的侍从。
死状凄惨,没有留下全尸。
“在前面。”
杉树上的血液沿着树干滴下,阳朝捂着肚子,坐在树干上,以此逃过了一劫。
阳朝脸色苍白,失血过多。
“抱歉,我本是处处防着刺客,却没想到他们如此狡诈,利用了洞里栖息的黑熊。”
“不怪你,是我没有计划周全。”沈笑语掏出来口袋里的药,丢给了阳朝。
“金创药可
止血。”
阳朝的烟花无力的掉在地上,里面是空的,并不能点燃。“他们筹谋周全,我们稍慢一步。”
沈笑语摸了摸自己手里的烟花,一看,也是一样,被添加的沙子。
阳朝:“我暂时死不了,快去救晋王。”
幸亏,沈笑语早有准备,在皇家分发的信号之外,带了一支别的烟花。
可是这烟花一旦放入空中,沈笑语会自动弃赛,更有可能暴露,前来救人的暗线行踪……
在沈笑语点燃烟花之前,阳朝出言阻止:“我不止这一个信号。”
阳朝拿出口哨,吹了三响。
“我得撤退了。”
“新的武榜眼,被野熊吃了。”阳朝有气无力,却还能开玩笑。
阳阁的身份再不可用。
阳朝也不能暴露人手,去帮沈笑语,他劝道:“你现在可以离开,一个晋王,不至于搭上你的命。”
“我若贪生怕死,便不会赌这一遭。”
沈笑语不敢再耽误。
沈笑语先寻到的是黑熊。
黑熊在用鼻子四处搜寻着晋王的踪迹,像是把晋王,当做是杀害孩子的真凶。
沈笑语抓起冰凉刺骨的土,将自己的身上全部抹上,隐藏味道。
晋王到底在哪里?
雪地上只有野熊的脚印。
沈笑语感觉到冰水溪涧里有涟漪,细细去看,正是晋王藏在水里。
他死命的捂住嘴,马上就要撑不下去了。
沈笑语握紧手里的弓箭,朝着黑熊射过去,为防止继续激怒他,并没有射在致命的位置,她也不
能仅凭借着弓箭,杀死一头巨大的黑熊。
沈笑语喊了一声,“过来。”
野熊惊觉还有人,朝着沈笑语冲过来。
黑熊体型巨大,一个巴掌便可折断沈笑语的腰。
幸亏她之前先算过距离,在野熊过来之前,假装跳下小山坡。
沈笑语挂在一棵歪树枝上,野熊大步跑过来,一不小心便滚落了下去。
滚下小山坡,这对于野熊来说,不算什么伤害。
但可以短暂的拉开,他们与黑熊之间的距离。
沈笑语在野熊爬上来之前,潜入水底。
晋王换了一口气,没想到沈笑语这么大胆,居然和他一起入寒潭。
过于冰凉的水渗入骨髓,连游泳都变得格外的艰难。
沈笑语长在塞北,并不怕炎热,正因如此,她格外的害怕寒冷,尤其是这冬日的寒潭。
她是怕水的,可奈何这里只有这一处可藏的地方。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总能活一个。
倒是沈笑语比晋王先撑不住,晋王游过来拖住沈笑语的身子,满脸写着,不要命了!
沈笑语捂住晋王的嘴,带着他往下潜,不过沈笑语的学艺不精,最后变成晋王带着沈笑语往下。
往下,可以隐藏味道,地下的水,温度也没有那般低。
野熊还在林子里巡视。
晋王看着沈笑语涨红的脸,搂着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跟前带,正要附身给她唤气的时候,一支带火的箭矢,直扎在野熊的一只眼上。
野熊被烧的痛,朝着射箭的人跑过去
,势必要同归于尽。
🔒 第103章 拼死反抗
野熊离开,晋王一个托举,将沈笑语推出了水面。
沈笑语大口喘着粗气,逐渐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握。她爬出水面,朝着晋王伸手,拉出还在寒潭里折腾的人。
两人冻得嘴唇发紫,一个劲的打着哆嗦。
与黑熊奋战的人,正是本该在躺在营地的谢虞。
黑熊与谢虞一道摔下刚才的山坡,一旁并没有多余的人前来支援。
谢虞是一个人追上来的。
沈笑语掏出来靴子里的匕首,朝着山坡下看去。
谢虞的后背被黑熊抓破,他人因为刚退烧不久,反应动作不如之前灵敏。
谢虞在有意的,将黑熊往沈笑语相反的方向带,要引开黑熊。
黑熊拽住了谢虞的腿,将原本挣扎的谢虞,拉了回自己身边,甚至趴在了谢虞的身上,一口打算咬掉他的脖子。
“不要!”
沈笑语滑下山坡,左手拿着匕首,右手拿着长剑。
黑熊只有一个眼可以视物,但听力丝毫不减弱,反而更加灵敏。
谢虞闭上眼,沈笑语的长剑砍进黑熊的肩膀。肩膀没有砍断,黑熊一个反手的力道,将沈笑语撞到了对面的树上。
鲜血从口腔里溢出来。
黑熊朝着沈笑语走来。
千钧一发之际,沈笑语和谢虞同时出手,一个砍中了黑熊的另一边肩膀,一个扎中了黑熊的另一只眼睛。
黑熊的嘶吼声传遍整个森林。
谢虞反应过来,拉着沈笑语往另一个方向跑,在一个岔路口,两人分开。
谢虞:“我之前
来过这里,前面有一个悬崖。”
只要黑熊掉下去,他们就安全了。
沈笑语的手握紧了谢虞,她并不打算离开。
以她如今的身体,再猎杀一头野狼已经不可能了,她只能现在结束这头黑熊的生命,以此获得燕王想要的,获得自己想要的。
黑熊站起来的身形,就像一座萧山一样。
弱小与强大。
黑熊负伤后,并没有放弃攻击两人。
沈笑语扑过去,捡起来之前掉在地上的长剑,长剑寻找到角度,还是可以穿破黑熊的身体。
今日,不是沈笑语死,便是黑熊死。
长剑没有落下,谢虞只手捂住了沈笑语的刀刃。
刀刃划破手心,血液滴答掉在地上,“你方才可有看到山洞里的尸体?”
谢虞是尾随沈笑语而来的,他看到了。
这不过是一个被打扰了,可怜的动物而已。
黑熊被声音唤过来,又朝着两人盲目的扑过来。
没有了视觉,只要刻意控制声音,黑熊的攻击很好躲。
但偏偏沈笑语失血过多,动作迟缓。
她看着少年人紧蹙的眉眼,并没有责怪他方才阻止了自己,“谢虞你终究是你。”
善良仁义。
沈笑语靠着刀剑支撑在地上,跑了几步后,人重重的砸了下去。
又正巧摔到山坡上,沿着地势一直滚,陷入了雪地里。
沈笑语并没有失去意识,她只是没有力气撑起来了。
靠着极大的毅力支撑,沈笑语朝着旁边的溪流爬去,爬出一条几米长的血印子。
沈笑语借着水,恢复了一点清明。
不远处是伺机而动,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山匪,正好七人,是刑部大牢里失踪的七人。
一个手里正握着小黑熊身上的匕首,另一个还手里拿着黑熊皮。
这七人,就是前一世掀开自己马车帘子,逼自己去死的那些人。
“老实点,顺着哥几个,说不定还能救你一命。”
为首的人手上一道长长的疤痕,沈笑语猛的抬头,对上那张扭曲阴暗的脸,“谁派你来的?”
“景词?”
“贵人的命令,我们从不多问。”
沈笑语的手放在脑袋上,好似在整理发髻。
凌乱的衣裳,带血的美人,凄惨而凉薄的笑容,对于喜欢折辱人的山匪而言,正对胃口。
看见搓着手,满眼精光朝着沈笑语走来的山匪头子,沈笑语做势要晕倒。
山匪来扶,手上的簪子直插在山匪的脖颈处。
血窟窿就像是涌出来的泉眼,山匪死死的捂住伤口,一脚将沈笑语踹入溪涧的水里。
沈笑语最终,还是摔倒在溪涧里,再无反抗的力气。
又是这样一个雪日。
沈笑语闭眼前,看着这漫天的雪白,天空中的飞雪落在沈笑语的眉心,又最终融化。
不甘心,两世都死在这样的美景之下。
摸着腰上佩戴的瓷葫,这里面有一颗暂时麻木疼痛的药物,只是一旦服用后,沈笑语会筋脉受阻,从此成为个废人。
缠绵病榻的废人,且对于女子而言,极难再有孕。
大概
是不想两世,都死在同样的人手里,沈笑语在山匪查看他们大哥伤势的时候,服用了药物。
药效很快,沈笑语从山匪手里夺走了刀剑。
一刀两刀。
一个两个。
……
血液喷溅在身上的瞬间是滚烫的,但随即便变得冰凉。
人命是不值钱的,尤其是那些畜生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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