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书中,乔父就是在断了一条腿的情况下,把一家物流公司给张罗起来的。他一开始跟车跑运输,身上常年带着一杆农村打猎的土木仓,靠的就是不要命的狠劲。
乔珍珍:“我坐火车去。”
“不行!你以为火车上抢劫偷盗的就少啊?”乔父说得斩钉截铁。
他看闺女看得很紧,绝不可能让她独自出远门。就连乔珍珍去首都上学,他也是亲自接送,实在是没空了,也要托人把她送进学校里。
以前闺女有小贺盯着,他还放心,现在小贺出国了,他私下交代了好几次,让她出门警醒些。平常就在学校里面活动,要出去了,也得多叫几个同学一起。
乔珍珍想了想,道:“我不自己去,我喊人陪我一起去。”
“喊谁?你同学?”乔父板着个脸,完全没商量,“那也不许,你就安安分分上学,不要想东想西。”
说完,乔父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我记得你去年订婚,贺家不是给了钱,让你们在首都置办房产吗?你要是闲着没事,就去找找房子。”
乔珍珍一时语塞:“这不是没有相中的嘛。”
去年十月,贺家平反,国家补发了7000多的工资,之后贺景行与乔珍珍订婚,贺母便拿了5000块钱给她买房子。
贺母当时想的是两个孩子毕业后,估计是要留在首都工作。等单位分房子结婚倒是可以,但这是要资历的,谁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正好她现在手头还算松快,便让两人先在首都看房子,有喜欢的就买下,等毕业后,再重新装修一下,置办点新家具,就能直接当婚房了。
贺景行还在国内的时候,两人趁着周末放假,还真看过几套房子。
只是乔珍珍眼光刁,不喜欢现在的人最爱住的筒子楼,觉得没隐私。和贺景行一商量,两人一致决定买个独门独户的四合院。
不过这年代,信息闭塞,想买个房子还真不容易,全靠人打听。
因为两人平日还要上学,也没什么空,经人介绍,陆陆续续地看了几套四合院。
那巷子又深又窄,里面的住户鱼龙混杂,环境堪忧。好不容易碰上一套还算看得过眼的,左右邻居们随意加建,占用公共过道,把房子糟蹋得不成样子。
乔珍珍没看上,直到贺景行出了国,那笔钱还存在银行里没动用过。
今日乔父问起,乔珍珍也是一肚子的牢骚。
乔父不搭这个茬,他就是知道买房子是个麻烦事,才会故意提起,好让乔珍珍别一心惦记着去南方做买卖。
乔父最怕她阳奉阴违,自个儿偷溜。这事乔珍珍是有前科的,当年高中毕业,工作都花钱买好了,就等着她上岗,她一声不吭地就报名下乡当知青了。
一想到这,乔父就来了火气,瞪她:“总之,不准往南方跑,买房子的事得上心,有事没事多看看,钱要是不够数,我来补。”
前些日子,乔父又晋升了,每天训兵,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更甚。平日还好,此时黑着一张脸,乔珍珍看着也有点怕,便不敢再顶嘴了。
*
晚上八点,贺景行的电话来了。
乔珍珍可怜兮兮地跟他告状,说乔父独断,脾气也越来越坏了,这也不许那也不许,整天虎着个脸,估计是更年期到了!
乔珍珍说乔父的坏话,贺景行当然不能附和。
待乔珍珍抱怨完,他才道:“珍珍,你要是没有看中的房子,那看看地皮吧,或者挑你喜欢的位置,多买几套平房,等我回来了,咱们推了自己建。”
“自己建?那也太麻烦了。”乔珍珍还是偏爱大平层,视野好位置佳,去哪都方便,住着也舒坦,可现在也没地买啊。
两人就这个问题接着聊,过了一会,乔珍珍才反应过来,贺景行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气呼呼道:“我懂了,你跟我爹就是一伙的!你也不赞同我出门做买卖!”
贺景行沉默了一瞬,并未辩解:“乔叔在国内尚且不放心,我与你还相隔着天南地北呢。珍珍,我但凡在你身边,我就自己陪你去了。”
乔珍珍噘着嘴,不说话。
贺景行平心静气道:“何况乔叔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世道不太平,坐火车同样也不安全。小偷小摸也就不提了,还有那种火车一停站,就用长钩从车窗外勾桌板上的东西,勾完就跑。车上的人下不去,只能认栽。”
贺景行再下一剂猛药:“我还听说,有乘客趴在桌板上睡着了,忘记关窗,结果外面的人一钩子,直接把乘客的脸勾得血肉模糊,等到其他乘客下去抓人时,那人早跑了。”
乔珍珍听得心惊胆战,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脸:“你唬我的吧?”
贺景行:“真的,不信你去问问同学,说不定他们还亲眼见过呢。”
乔珍珍内心其实早就信了七八分,也害怕得很,便暂时歇了南下的念头。
端午节过后,乔父送乔珍珍回去上学,一路上都在催她找房子。
于是等到周末,乔珍珍一得空,就四处看四合院。
她也想通了,反正也出不了远门,身上的现金也会贬值,那还不如多置办几套房产,反正房价铁定会涨。
不考虑自住,只以投资的角度,一些位置绝佳的破烂四合院也是能入手的。
第77章
乔父防着乔珍珍不听话, 私自南下,特地赶在暑假前来学校接人。
乔珍珍才考完期末,一见乔父,便兴高采烈地告诉他, 房子她已经买好了, 还是一套四合院。
乔父自是不相信, 毕竟上个月这事还没影呢。
更何况,乔珍珍手上有多少钱,他心里大致有数。去年升学、订婚收的礼, 都是让乔珍珍自个拿着,除此之外,他每月还给60块钱的生活费。
首都一个正式职工的工资才五十左右,节省些,都能养活一家人了。乔珍珍平日还要上学,这钱肯定花不完,再加上逢年过节的红包,估摸着能攒下小2000。
只是首都的住房紧张, 房价也不便宜,他原计划着自己再往里添一点,不然铁定拿不下一套四合院。
乔珍珍见乔父不信,便信誓旦旦地要领他去看。
乔父将信将疑地开车过去,房子离故宫不远。
停好车后,乔珍珍拉着乔父往胡同里钻。里面道路狭窄,弯弯绕绕, 四通八达。
乔珍珍走在前面, 连续三次找错路,转悠了七八分钟, 才总算找到地方。
乔珍珍指着面前红漆脱落的大门,大松一口气,朝乔父道:“爹,就是这了!”
乔父抬头一看,脑瓜子都疼,门头破烂不堪,大门摇摇欲坠,走进去更是不成样子,连个下脚的地都没有。
也不知道里面住了多少户人家,院子里全是私自搭建的棚子,明显的大杂院。
正值饭点,家家户户都忙着做午饭,看到乔珍珍,纷纷跟她打招呼。
乔珍珍领着乔父走了一圈,沾沾自喜道:“房子虽破了点,但这面积,这位置,挑不出毛病吧?”
乔父深呼吸:“花了多少钱?”
一说到这,乔珍珍更是得意:“7000!去年房主要价8000,一直没卖出去,今年房主急用钱,倒是便宜我了!”
乔珍珍继续介绍:“别看是个一进的院子,占地可不小。三间北房,西房南房各两间,因为东边开了门,所以东房只有一间。统共八间房,一个月能租五十多呢!”
乔珍珍从窗沿下摸出一把钥匙,开了东厢房的门:“这间原先是房主亲戚在住,前几日搬走了,我打算再找一个租客。本就是老房子,再不住人,破败得就更快了。”
关于房子后续的安排,乔珍珍说得头头是道。
乔父听得却是眼前一黑,这可是要做婚房的,现在该怎么跟亲家交代?
乔父焦头烂额地盘算起家里的存款,从前借出去的钱得快些收回来,另外还得再找几个老战友借一点。
乔父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跟乔珍珍商量:“闺女啊,这房子做婚房真不合适,不然咱再重新买一套,这套看看能不能转出去?”
乔珍珍猛摇头:“不行,周围像这么大的四合院,价格都在一万左右,我这次真是捡漏啦。”
乔父:“那你以后跟小贺结婚,就住这?这里可连厕所都没有!”
乔珍珍顿住,含糊不清道:“离结婚还早着呢……”
乔父还是不赞同:“你看这院墙都歪了,我都怕这房子撑不到你们结婚……”
“哪有这么夸张?修缮一下就好了。”乔珍珍振振有词道,“要不是房子太破,也不会是这个价。”
乔父叹气:“那你买得也太急了,跟家里商量一下也好。”
乔珍珍:“我这不是怕被别人给抢了吗?”
乔父哑然,事已至此,只能想办法补救了。
他走进唯一空置的东厢房,仔细查看屋内的状况。
自租户搬走后,东厢房就没收拾过,里面乱糟糟的,家具也都被带走了,只剩下一个靠墙的土炕,还有几件缺胳膊少腿的烂家具。
乔父主要是看房梁,房梁的情况倒还可以,只是要换一下屋顶破损的瓦片,免得哪天掉下来砸伤人。
看完东厢房,乔父又去看了其他几间已经租出去的厢房,问题大同小异,除了屋顶,就是几个墙角得拿砖头和水泥修补一下。
乔父正四处排查安全问题时,乔珍珍就去了门口,晃了晃松动的大门。
里面都要修了,这里作为门面,肯定也要好好收拾一下。
乔珍珍正琢磨着是换还是修,居委会的李大妈就带着一个黑瘦中年人过来了。
李大妈手上还端着饭碗,边走边吃:“咱们这个胡同,就找不到比这家还便宜的了!一间东厢房,再加一间做饭的棚屋,一个月才7块。”
这倒不是假话,周边的四合院一间厢房至少能租8块钱,只有乔珍珍的这套因为房子太破,这才租不起价。
乔珍珍听到动静,跟人打招呼:“李大妈,吃饭呢。”
李大妈看见她:“你在呀,那正好,租客我给你找来了。”
因乔珍珍平日要上学,找租客的事肯定不能亲力亲为,便提了两包点心,托住在附近的李大妈帮忙把房子给租出去。
乔珍珍闻言,点了点头,朝李大妈道:“行,不耽搁你吃饭了,我先领他进去看看房子。”
李大妈也没有客气,端着碗就走了。
乔珍珍带人进院子,实话实说道:“环境比较糟糕,你自个看看要不要租?”
一穿过门头就是东厢房,房门大敞着,一眼就能看全,附带的棚屋就在旁边。
看房途中,中年人十分沉默,并不为了压价,对房子挑挑拣拣。直到最后,才试探性地问了句能不能短租。
乔珍珍见他上衣皱皱巴巴,一脸风尘仆仆,问:“你是外地的吧?来首都做什么?”
中年人抿紧干涩的唇:“江省的,带闺女来看病。”
乔珍珍顿时反应过来,从这个胡同出去,走个十分钟,就是首都有名的大医院。
中年人担心乔珍珍不愿意租,补充道:“先租两个月,不,三个月,只要我能在首都找到活,就再续租。”
乔珍珍当然是更偏向于稳定的租客,况且想在首都找个工作可不简单,每个岗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原房主之前着急卖房,就是为了给儿女安排工作。
但乔珍珍并未一口否决,她观察中年人虽然黑瘦,但眼神内敛坚韧,莫名有一种军人特有的气质。
她问:“你以前当过兵吧?”
中年人错愕地点了点头:“复员快十年了。”
乔珍珍顿时好感倍增,也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了,爽快道:“短租就短租吧,也不一定非要几个月,按天算钱也行,多退少补。”
说完,乔珍珍直接将东厢房的钥匙交给了他:“你先收拾屋子,我去写个租房合同。”
中年人原以为自己还要继续碰壁,他一个外地人,想要在首都落脚绝非易事,更何况他还带着病人。
今日能顺利租到房,他知道自己是碰上好心人了,由衷感谢道:“太谢谢您了。”
乔珍珍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正打算去找租户借用纸笔,一扭头,乔父过来了。
乔父粗略地算了下修缮四合院要用的砖头和瓦片,安排道:“珍珍,等吃完饭,咱们就去砖瓦厂拉点砖头水泥回来,还得再找个砖瓦工……”
他要是有空,这点活他自己就能干了,可他下午就得回军区,今日过来接乔珍珍,还是特意把时间腾出来的。
乔父话音未落,中年人神色大变,惊呼道:“首长!你怎么在这?”
乔父目光落在中年人的脸上:“邹勇?”
邹勇激动地点了点头:“是我呀!”
乔父:“你去年十一月来家属院找我,我当时在外地开会,让你多等我两天,谁知你一听说我不在,撂下一袋山货就走了。”
乔珍珍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她对那袋山货很有印象,里面装满了榛子、松子、核桃、野生榛蘑、猴头菇等等,整整一大袋,压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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