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遇见的次数很多,也曾经这么近过,但他们的关系一直都只是普通同学,并没有很深刻地聊过天,所以一下只能说出那样笼统的形容词来。
不过在说完之后,他想到了什么,印象里那有点模糊的,娴静的身影也一点点清晰起来,他终于发现了一点不同:“如果非要说什么区别的话,就是那个时候的她一开始是戴眼镜的,不过好像到初三就不戴了,改戴美瞳了,但她视力一直都不怎么好……噢,对了,这么说的话,我倒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对她而言可能是糗事吧……感觉在背后说好像有些冒犯……”夏油杰有点犹豫。
“我绝对会保密的!我很会保密的!”好奇心被勾出来的五条悟立刻凑上去,揽住好友肩膀的同时开始很熟练地贿赂起他来:“你告诉我,我帮你写两次报告总行了吧?”
“五次。”
“成交,快说!”
因为他答应得实在太轻松,所以夏油杰有一瞬间在后悔没开十次的价,但现在也没法再坐地起价了,他叹了口气,又提醒道:“但我先说好,如果未来悟拿这件事去笑穗波同学而被冷眼相待的话,我是不会站在悟这边的,我还会帮她打你。”
“我才不会拿这种事笑她!”
尽管他都这样说了,但夏油杰仍然很怀疑地看他,直到五条悟恨不得立下契阔后才有点放肆地笑起来,摆摆手,不再卖关子逗他。
他的确是不会在背后说女生坏话的人,但刚刚他说的‘大概是糗事’这种话其实是故意逗五条悟玩的,他不觉得那时候的穗波同学在出丑,同样,他也了解穗波同学,知道如果悟问她她也一定会说,所以才会在这时候,在她不在场的当下和悟分享起她的事情。
想到这里,夏油杰移开目光,不再盯着五条悟了。
毕竟在回忆一个人的时候却盯着别人感觉很败坏气氛。
于是,他将手肘抵在腿上,手掌撑着下巴,盯着夜晚高空从身边划过的云,在夏夜高空清爽的晚风里,回忆起了很过去的,他都快忘记了的事情,用有点怀念的,轻柔的语气说开了口:
“穗波同学第一次遇到咒灵是被我救下来的,她的腿受伤了,所以我背她回家,说来,悟可能不相信,现在这样镇静的穗波同学,在那时候居然会因为害怕,趴在我背上哭了,哭了好久,眼泪把我的校服衬衫打湿了一大块,黏黏的,热热的,一会儿之后又变得很冷,总之很不舒服,等我回家把衬衫脱下来的时候,发现上面还有湿漉漉的,很浅的粉底印――扯远了,总之,我背着她回去,但那条路并不是很长,我走到终点时她还在哭,女生的脸皮又总是很薄,那时候的我猜想在她看来,我虽然救了她,但大概也算看了她出丑,所以那天和我说话时她总是动不动就脸红,于是我就更不好安慰她,也不好打断她,只能站在那里,站在那巷口起码十分钟没法继续走,因为太奇怪了,所以周围路过的人全在走过我身边时看我,在路过我的人里,我还看到了我的几位邻居,他们向我投来的目光实在让我印象深刻。”
说着,大约是回忆起了那时窘迫的境况,夏油杰忍不住笑起来,他无奈地摇摇头,用手抵着额角,又抚摸了一下身//下蝠鲼的背部,继续说:“所以之前带她去博物馆的时候我总担心她会害怕,所以一直问她,但没想到,那时候那样一个会哭的女生,现在居然一点也不怕咒灵了……这么想来,还有点失落。”
“为什么失落?”
“因为――说来有点奇怪,按道理,站在巷口被无数路人当猴子看的经历实在令人不爽,之后几天回家的路上我也都觉得有人在用奇怪的目光看我,但即便如此,我一点也不想怪在我背上哭泣的穗波同学。”
“后来我想了一下,大概是因为,那个时候,还会害怕的穗波同学其实很可爱吧。”
第21章
七月下旬, 考完期末考试,并在暑假的前面一段时间和朋友们玩了个尽兴的穗波凉子在和父母报备之后,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在父母的注视下, 上了来接她去高专的辅助监督的车。
其实严格意义来说,虽然把女儿送走了,但穗波凉子的父母并不清楚咒术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因为要和他们解释咒灵, 咒具, 咒术界这些事情太麻烦, 解释多了又难免会透露这些任务的危险性, 穗波凉子很清楚从小到大对她寄予厚望同时又视她如珠如宝的家长们绝对不会允许她为了任何理由身涉险境。
非要说的话, 她的父母, 是那种平时并不管她, 从不拘束她,但却是倘若遇到那种没有她去献身世界会毁灭的情况, 他们是宁愿女儿呆在自己身边和全人类一起死去,也绝不愿意只让女儿一个人离去的那种家长。
所以,穗波凉子和辅助监督串通好了,说是她觉醒了巫女一样的赐福能力,平日里有空只要去宗教学校研习一样, 去神社给绘马许愿签平安符赐福就可以有金额入账,还附上了非常正规的,可以在网上和日本文化厅查询到的证书, 很快将穗波凉子的父母说服了。
总归, 在很多父母的眼里, 他们的女儿总是有区别于常人,天骄一般的天赋的。
东京咒术高专在东京郊区, 辅助监督的车开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终于开到了山脚,而在那里,收到短信乘坐着咒灵下山的夏油杰也才刚刚到。
天很热,在空调房外站一会儿人都要化了,即便夏油杰很绅士,即便山道上有树荫,他也做不出在这么热的天里干等人的举动,当然,这样热的天自然是能少运动就少运动了,因此,即便他平日里会自己下山,这时候也用起了咒灵。
因为已经放了暑假,高专不再上课,现在也没有任务出,所以他穿的是自己的常服,印着花纹的宽松白T恤,是很简单的款式,从穗波凉子看不见的咒灵上跃下来的时候,过于宽松衣服会鼓动两下。
他走过来,帮着忙将行李从后备箱里拿出来,搬上咒灵的脊背,而后又再召唤出一只咒灵专门用于载他们两个。
他没忘记穗波凉子看不见咒灵的事情,因而在她想凭借着直觉跟着他上咒灵之前,他先拉了拉她的手腕,笑眯眯地叫了一声“穗波同学”,而后抬手,很轻柔地在她眼前晃动了一下手掌。
多不量的咒力附着在她的眼上,穗波凉子只感觉眼前模糊了一瞬,而后,便看到了面前几乎是凭空出现的,伏在地上的鸟状咒灵。
为了不吓到她,夏油杰挑的这两只都是和现实生活里的动物很像的咒灵,只是看上去大了一点而已,因此,在短暂地惊讶后,她很快适应了能看到咒灵的现况,有些犹豫地在夏油杰地帮助下,踩着咒灵的翅膀跃上了它的脊背。
两只咒灵以不太快的速度穿行在咒术高专的山路上,树林阴翳,蝉鸣和飞鸟的叫声不绝于耳,他们穿过一个又一个鸟居,闷热又又两三分凉爽的夏日的风吹拂过穗波凉子的面颊,也吹动她脸旁的发丝。
她今日又编了辫子。
飞鸟咒灵的脊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足够两个人并排而坐却也不让他们中间留出太多空隙,因而,他们离的并不算远,当穗波凉子侧过脸时,可以看见很清晰地看见夏油杰光洁的耳扩倒映着的自己的脸,而再往上,她可以看见他脸上的细小的,很浅色的绒毛,以及他那被风吹起又落回的,有点湿漉漉的发的发尾。
他刚洗了澡不久。
意识到这一点的穗波凉子眨了一下眼睛,在夏油杰注意到她的注视之前扭过了脸,重新去看身边不断倒退的鸟居了。
*
一般来说,由于天元结界的缘故,咒灵是不能进高专的,但夏油杰提前做了申报,所以特定的几只咒灵在这几天可以自由进入结界而不被拦*截也不触发咒术高专的警报,在进入结界时,他也特意跟穗波凉子简单地说了一下天元结界的存在。
等进了高专,夏油杰也简单地和她介绍了一下咒术高专的分布,但由于穗波凉子只是来玩的,所以他主要说的是食堂,宿舍,图书馆和自动贩卖机的具体位置,其他的地方则只是一笔带过。
要知道,咒灵的出现从来不因为别人放假而减少,所以如果没事,一般来说,在暑假他们都是不回家的,只有寒假过年时会各自回家,因此,高专里的工作人员始终都在,食堂开放时间是早上六点到晚上九点,一直开着,想去吃就可以去吃,不过食物是现做的,需要等,也可以打电话或者发讯息预约了,到时候再去拿,总之很方便,餐费直接会在饭卡里扣,饭卡连着发任务酬金的银行卡,所以不需要充值。
穗波凉子虽然不在高专念书,但却已经做了两个任务,钱自然已经到帐,她虽然取出了一大部分,但还留了一小部分在里面,吃个饭是绰绰有余了。
介绍完了这一切,夏油杰便直接带她去了宿舍,女生宿舍在四楼,不高不矮,蚊虫比在二楼的男生宿舍少的多,就是爬楼梯可能有点累,但穗波凉子也没娇气到这样,所以一点也不介意。
高专的宿舍并不大,客厅和卧室连着,连隔断都没有,不过一个人住也绰绰有余,宿舍里的卫生早就打扫好了,夏油杰动作娴熟地操纵着小咒灵帮着穗波凉子把床褥铺好,又帮她将零零碎碎整理起来很麻烦的小件分门别类按照她的指示放在指定的位置,按道理搬家实在是很麻烦的事情,但有了夏油杰在,他们只需要站在原地就行,这样轻松的姿态看得穗波凉子心里实在羡慕。
进宿舍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夏油杰就已经将除了衣物整理外其他所有事情办完了。
他很轻松地一抬手,将那些小咒灵统统召回,后退了两步,很绅士地退出了穗波凉子的房间,站在门口,笑盈盈地问:“穗波同学是想休息一会儿,等到吃午饭的时候我们叫你,还是到我的宿舍和我和悟打一会儿游戏再一起去吃午饭?”
“我现在不累。”穗波凉子摆摆手,略侧过身看着她一点心都没操,此刻却整洁异常,井井有条的宿舍,心里实在满意的不行,忍不住又添了一句,“有夏油君这样帮我,我实在也没法累。”
“小事。”夏油杰笑着摆摆手,又往后退了两步,退到一旁,让拿起放在鞋柜上的钥匙的穗波凉子有空余站在门前锁上门,和她并肩往楼下走的同时,他不忘补充道,“硝子――家入硝子,我和你提过的我们这一届唯一的一个女生,现在有事情在外面出差,估计得明天才能回来,不过没有关系,我和悟买了很多游戏,其中也有女生会喜欢玩的逆后宫游戏和攻略游戏,凉子可以随便挑着玩打发时间。”
“好,谢、谢谢……”穗波凉子下意识道谢到一半时,突然条件反射想要住口,然而又很快意识到站在她面前的是夏油君而不是五条悟,心底有点好笑的同时,连忙收敛了表情,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脸颊,“不过夏油君,我并不会打游戏。”
“一点游戏都没玩过吗?”
夏油杰倒不是很惊讶,因为穗波凉子看上去就像是对游戏没有兴趣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并不奇怪,因而他也在问出这个问题时也语调平和,绝不会让人感到难堪。
穗波凉子咬了咬嘴唇,试探性地发问:“呃,俄罗斯方块算吗?”
“嗯……算又不算?”夏油杰忍不住加深了一点笑容,摆摆手,安慰她:“不过没关系,之前为了打游戏方便,悟把他的游戏机也搬到我的房间了,我和悟就在旁边联机游戏,穗波同学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我们就可以了。”
*
夏油杰总是言出必行的,在把穗波凉子领到自己的宿舍,和沉迷游戏无心看他们两个的五条悟打完招呼就开始给她开机子后,他就拿出了一沓卡带光碟给她选,最终替她挑中了一个很简单的乙女游戏,正在他用很耐心的,很慢的动作教她如何设置相关设定,如何启动后,如何选择选项时,他放在旁边矮柜上的手机突然一震。
这时候能来的讯息也只有任务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才教了女生一点的夏油杰下意识,很淡地皱了一下眉又很快松开了,他不想站起来,索性伸长手臂将手机捞过来,确定是任务短讯后,才认命似的叹了口气,看向身侧的少女,抱歉道:“不好意思,穗波同学,看来我不能继续教你打游戏了。”
从他的动作和表情里就大致猜到是什么事情的穗波凉子问:“是有任务吗?”
“是的,就在东京,普通的二级,估计两个小时左右我就会回来,这个游戏很简单,穗波同学很聪明,我猜即便我不教你,玩一会儿也估计也会很轻松地上手的。”
夏油杰这么鼓励着她,将手里的手柄递给她后,便站起身,匆匆地从衣柜里抓出了高□□服的上衣外套,因为他本来穿的就是黑色长裤,所以即便没穿校服裤也没关系,而在动作干脆利落地将衣服套上的同时,他还不忘扭过头叮嘱刚来的,还有点腼腆的女生和自己不着调的,从开始到现在不发一言的好友:“穗波同学有什么不懂的问悟就可以,悟,别光顾着打游戏,照顾一下穗波同学。”
“啊,知道了。”没戴墨镜的五条悟抬了一下眼皮,看他一眼,而后将视线很快转到屏幕上,随口应下。
*
在目送着好像有点不放心他们两人相处的夏油杰离开房间并且关上门之后,穗波凉子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转头有点好奇地看起了屋内的陈设。
不知道是平时就这样整洁还是因为她会来在这里呆着的缘故,总之,除去茶几上五条悟摊出来的那一大片游戏光碟之外,夏油君的宿舍很整洁,摆设也不多,不过杂志,漫画书和游戏光碟倒很多,此刻正很规整地放在书架上。
看了一圈没看到什么特别东西的穗波凉子没了再窥探夏油杰私生活的想法,她看向她自己面前从夏油杰离开后就按下了游戏暂停键,此时也没有继续跳出新的提醒的游戏屏幕,又看向同样不知道何时也停下的五条悟面前的屏幕,最后,有些疑惑地看向了端着瓷盘,却半天也没一口甜品的五条悟。
有游戏不打,有甜品不吃。
这可真是很稀罕的事情。
穗波凉子心里疑云丛生,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身边正在盯着手里甜品发呆的白发少年,确认他真在走神,而且走神到连她这么久的注视都没发现后,蹙了一下眉,很是担忧地开了口:“五条君……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被她这么一叫,五条悟才迟来地回过神,掩饰一样地将手中的瓷盘放到一边,挑挑眉,故作疑惑地回看她。
“感觉有点不高兴呢?”虽然是问句,但穗波凉子却说的很笃定,“为什么?是因为今天夏油君忙于帮我搬东西,没空陪五条君玩新出的游戏吗?”
她做出了最简单的推测。
然而这推测立刻被五条悟否认了:“这个游戏我自己也能玩。”
“那是甜品吃完了?”她指指那被他放在腿边的瓷盘。
五条悟摇头:“这个吃掉了冰箱里还有。”
“那就是报告太多了?”
“这两天没出任务。”
连续三次猜测错误的穗波凉子没再继续问下去了,她沉吟了一会儿,最终选择直接发问:“那是为什么?”
“没什么。”
“骗人,肯定有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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