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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有一米宽的树干立在那里，挡住寒风。
重梵趴在他背上，感到风停了才抬起头看一眼。
有一说一，看到挡在她们面前的树干，她觉得兽神树在苍修心里并没有什么神圣地位。
他甚至直接拿它来挡风。
重梵暖和许多，把脸贴在苍修背上，趴下继续睡觉。
……
谷薇儿和巫魅在兽神城内围，翻找远古先祖记事的石刻壁画。
那些破碎的石块散落在兽神城各个角落，有些甚至在岁月里被泥土掩埋销蚀，看不出曾经的模样。
她们带人一块一块地挖，挖出来再小心清洗，擦拭风干，最后用纸墨拓印。
这过程实在繁琐，重梵和苍修先回去带人建城。
有沐知风和白虎部落在兽神城里，谷薇儿她们干什么都还算顺利。
——
另一边，万兽城里。
吉娅负责监管居民区的房屋建造，伍络负责带领怀孕的雌性继续腌制肉食、处理兽皮、制造纸墨、烧制炭块，以及用一些絮状植物来编织干草被褥。
古婆婆上了年纪，依旧想要为部落做点事，就带领年迈兽人处理食物，负责为年轻兽人提供一日三餐。
城池建造如火如荼地进行。
至于重梵，她这段时间一直待在最暖和的地方。
焙烧窑。
沐知风这段时间住在兽神城里，总要有人来监督烧砖，除了重梵也没人敢接沐知风的班。
这里暖和不假，但烧火的时候也是真的烧得猛。
重梵每天回去休息时，又是灰头土脸的，比之前收集烟炱没好到哪儿去。
不过看到苍修混得比她还脏，她就放心了。
“朋友，你们是去砌墙还是去烧炭，烧制炭块的成员都没弄成你这样。”重梵伸手拍拍苍修身上那一身泥土，拍了两下果断放弃。
“太脏了，拍不干净，你自己回去慢慢洗吧。”
苍修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朝她说：“行，你回去洗澡，洗完把你换掉的衣服拿过来给我，我一起洗掉。”
吉娅巴娜她们最近都在忙，每天累得不行，又怀着崽子，重梵让她们这段时间不用过来给她做杂事。
古婆婆她们倒是主动提起过，要给重梵烧水洗衣服铺被褥，被重梵婉拒了。
她们年纪太大，重梵不好意思让她们来给她做这些杂事。
第138章 138：她创造了你们（1）
现在和重梵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只有莫汀塔。
莫汀塔因为年纪太小，没法去搬砖砌墙，只能和滕木木他们几个一起训练，等训练结束后再去伍络那边帮忙做点小事。
重梵生活上的懒，整支队伍有目共睹。
平常帮她洗衣服的不是苍修就是莫汀塔，除了贴身衣物是她自己手洗，外穿的衣裤斗篷都是他们两个在帮她清理。
听到苍修的话，重梵脸不红心不跳，直接点头，马屁简直张嘴就来：“还得是我们狼首领，这勤劳，这担当——”
“行了闭嘴。”
苍修打断她的谄媚奉承，“快点回去洗澡，在我洗衣服之前把你的衣服拿过来。”
“哦，行吧。”
重梵和住在她隔壁的大田螺聊完天，脚步轻快，推门进屋。
屋里，小田螺正在隔间烧水。
听到她回来的动静，莫汀塔歪头看向门口，从灶台后面冒出个脑袋，“首领你回来了，热水马上就烧好了，再等等，桌上有煮好的糖水。”
万兽城建城，大人都在忙，他们这些崽子只能自己训练自己找事做。
“噢！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勤劳可爱的小金狮！”重梵边说边走到桌边坐下，又累又渴又饿，喝完一杯凉白开再喝一杯糖水。
莫汀塔被她说得脸上发烫，有些害羞，缩回灶台后面继续添柴烧水。
“马上就好，首领你可以先收拾衣服。”莫汀塔往灶里添完最后一把柴。
灶里的火烧得更旺，锅里的水也翻滚起来。
莫汀塔见状起身，洗洗手，在灶口把手烘干再走出隔间。
重梵见他出来，正准备起身收拾衣服。
这时，急促的敲门声像是催命，催得莫汀塔立马去把门打开。
“缪厘阿姨？”
莫汀塔侧身让路，让缪厘进屋说话。
缪厘几个箭步冲到重梵面前，“小梵首领，我们弄清楚兽神树是怎么回事了！”
重梵一愣，顺着往下问：“怎么回事？”
“路上边走边说，小梵首领，我们现在去兽神城。”缪厘拉上重梵就往外走，脚步非常急。
重梵刚被她拉出门，隔壁苍修也刚被另一只银狐雄性带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只见对方灰头土脸，显然都没来得及洗澡。
苍修转身背对她们，解开衣服化为兽形，随手把他的脏衣服扔进院子里，回来再洗。
他动作自然，走到重梵面前低头俯身。
重梵翻坐到他背上，朝缪厘说：“走吧。”
——
在赶去兽神城的路上，缪厘和那名银狐雄性互相补充，向重梵和苍修简短交代她们这些天在兽神城里发现的事。
事情太严重，缪厘越说语气越急促。
“当年被毁掉的记事石壁太多，这几百年来，整片大陆都弄错了！兽神柱不是兽神柱，应该是兽神树！它封存了兽神赐予的神力，让兽人拥有化为人形的能力！”
她旁边那名银狐雄性接上话，继续说：“一旦兽神树死掉，以后出生的幼崽将无法再化为人形，永远都是兽形，就和我们猎食的肉兽一样！”
难怪在远古传说中，兽神会建城保护兽神树。
兽神树完好与否，真的关系到大陆上所有兽人的存亡。
“这棵树，就是兽人化人能力的来源？”重梵开始思考，既然是化人，那总要有个人类生物作模板。
人类，建城，地下水，化形异能……
远古传说中的兽神亲自建立兽神城，而且吉娅也曾说过，生来就是人形，那是传说中的兽神。
看来在她和沐知风之前，还有人类异能者，在很多年前就意外卷入过兽人大陆。
而且不出意外，是祂创造了兽人。
“是的！兽神树就是大陆上所有兽人化为人形的能力来源，从兽神建城时就存在，它是兽神对整片大陆的恩赐！”缪厘边说边加快脚步。
弄清楚事情大概，重梵抵达兽神城内围时，再看那棵树，终于能理解兽人对它和兽神的敬畏。
——
兽神城内围。
见重梵和苍修过来，沐知风转身看向她，开口说：“这棵树的根系非常庞大，在地下延伸很远，通过土地传导将化形异能扩散至整片大陆。
“这样做，需要两系异能互相辅助。土系异能和化形异能，祂是双系异能者。”
现在的人类行星，能拥有单系异能就是一种幸运，更别提双系和多系异能。
这些异能者，早在千年前就已经灭绝。
甚至现在单系异能者的数量也在不断往下暴跌。
“那为什么有的兽能化人，有的不能？”重梵上前，蹲在树下伸出手，按压地面。
不同系的异能之间无法感应，关于化形异能这类稀缺异能，她们只在资料室里见过。
人类行星上，化形异能人这类异能者，早已经成为一个鼎盛时代过去的标志。
听到重梵的问题，沐知风认真思考。
“可能根据兽人自身的灵智灵力，或者祂的主观意愿，祂先选择性地创造出一批兽人。
“这批兽人繁衍生息，后代身体里残留化形异能的能量。兽神树上的化形异能通过土地传导扩散，再次将化形异能赋予这些携带残留能量的兽人后代。
“兽人后代在化形灵力的影响下也成为兽人，继续繁衍。这样往下绵延子嗣，就有了我和你现在看到的兽人种族。”
沐知风和重梵的对话听得旁边其余兽人一头雾水，谷薇儿急忙问：“姨母，你们在说什么？”
重梵想想，回她：“我们在说，你们的兽神，可能来自我们的部落。”
沐知风在旁边点头，向她们坦白：“其实，我们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我们没有兽形。我们生来就是人形，你们可以称呼我们的种族为——人族。”
兽人变化的人形，本质上就是以人类身体为模板，通过化形异能，依照人类的身体变化而来。
舍弃一部分兽类躯体的特征，人类的形态，更有利于提高生存能力和创造力。
听到沐知风的话，谷薇儿她们就和刚知道兽神树真相时一样震撼。
接连两次震撼叠加冲击，她们已经分不清哪一个更加可怕。
谷薇儿嗫喏，“……人、人族？”
连创造兽人的兽神大人都属于人族，人族到底是个怎样恐怖强大的种族？
苍修的目光紧紧追随重梵，对离别的恐惧感逐日加深。
和兽神一样，生来就是人形。
人族，原来这就是她从不化兽形的原因，她根本没有兽形。
第139章 139：她创造了你们（2）
这种时候，晁昂已经顾不上感慨太多。
他比较关心眼前的困境，朝沐知风和重梵问：“小风祭司小梵首领，你们有什么办法解决兽神树的问题吗？”
看到生命力已经快要枯竭的兽神树，晁昂继续问：“有没有什么办法，把树上那个什么、你们刚才说的化形异能，有没有办法把它挪到别的树上？”
“没有办法挪移，化形能量封存在生命体里。一旦这个生命体的生命枯竭，异能就会随之消散。”
得到重梵否定的答复，不止晁昂，在场所有兽人或多或少都有点种族即将灭亡的悲痛。
缪厘不死心地问：“小梵首领，你们是一个种族。兽神能让兽人拥有人形，你们没有这样的能力吗？”
族里那些幼崽，难道以后只能顶着兽形生活，活十几年就要去面对死亡吗？
重梵轻轻叹了口气，回答：“虽然我们是同族，但是我们的异能不同。我雷系，小风祭司木系，我们不是化形异能者，身上没有化形异脉，也释放不出化形能量。”
至于化形异能者，早在千年以前就从人类行星上灭绝了。
再往后，各系异能者，应该都会陆续灭绝。
沐知风站在重梵身边沉思许久，开口说：“我们虽然没办法释放化形能量，但我是木系异能者，或许可以试试让这棵兽神树恢复些生机。”
重梵侧目看向他，「确定？」
她一直以为这棵树已经死了很久。
要不是沐知风说还有一丝生机，她根本就不会觉得这是一棵活树。
想把这样的树木复活，先不论结果是否能像她们所期待的那样美好，单说过程中沐知风消耗的能量，恐怕就不会少。
她们异脉里的能量经不起持续且大量的消耗，亏空过度，是会损伤根基的。
「不确定行不行，先试试吧，反正我们短时间内也回不去。兽人文明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正是要越过金岩晶的压迫，蓬勃发展的时候，我想姬月也不愿意看到谷薇儿她们止步于此。」
重梵听完一阵沉默，右手指尖在左臂上轻叩，随后提醒：「如果伤到根基，你可能回不去。」
沐知风点头，「放心，我会把握住分寸。帮助她们只能在我能力范围之内，要是超出我的承受极限，我只能选择放弃。」
他还没有高尚到那个地步，拿命去救这片大陆无法化形的兽人后代。
这棵树能救回来，算他功德一件。
救不回来，只能说那位兽神前辈打破规矩、强行改变的大陆发展轨迹，是时候回归原有轨迹了。
他和重梵，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听沐知风和重梵切换到另一种语言聊天，晁昂他们等得焦急，又不敢开口打断。
见重梵没再开口接话，晁昂才开口询问：“小风祭司，你刚才说的那些是真的吗，兽神树还能恢复生机吗？”
沐知风回答：“我只能尽量试试。”
“那也行、那也行！”晁昂立刻应下。
尽量试试也好，有个希望就是好的，总比完全没救要好得多。
沐知风上前，抬起手按在兽神树的树干上，催动他体内的木系异脉。木系能量涌入树干时，树皮里一颗沙粒大小的金属芯片闪烁蓝光。
青翠的藤蔓破土而出，顺着树干向上攀缘。
见藤蔓生长的方向是金岩晶所在的位置，谷薇儿回过神，叫上几名兽人在树下接。
然而，还不等沐知风取下金岩晶，异象先一步降临。
在所有人都毫无准备的时候，蓝光乍现，虚拟影像开启。
「你好，我的族人。」
这道虚拟影像调整过光波长范围，在没有芯片对瞳孔进行加镜的情况下，整个影像处在人眼可见光范围内。
影像可以直接肉眼观看。
虚拟影像里，老妇人浓密的头发垂到脚踝，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抹不平的褶皱。
但她的笑容却是温柔和蔼，平静地注视前方。
「别害怕，你的异能唤醒了我最后一点生命。当你看到这道影像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世不知多少年了。
「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告诉你回家的路，这里太远，远到基地联系我时，已经过去二十余年。我相信你也知道，回去的希望很渺茫。
「基地联系上我的时候，我已经在这片大陆生了根。化形树经过我二十年日复一日的能量输入，内部蕴含极强的能量。
「当时，基地给我的回去方式里，正缺这样的工具。
「我被卷入这片大陆时，是顺着宇宙洪压来的，你可以理解为顺水行舟。所以我要回去时，就是逆水，需要更强大的能量打开时空裂隙。
「而我已经年迈衰老，资源掠夺战也已经结束。不管是对基地还是对我而言，我都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在这里，我亲手创造了很多可爱的孩子。」
老妇人缓慢清晰地讲述她的经历，眼里像是有一片海，深邃而平静。
但提及那些可爱的孩子，海水泛起波澜，慈爱渗入皱纹。
「刚来时我太过孤独，行走于这世间。大陆百兽窜行，我与它们相伴太久，感受到它们的灵智。
「透过一副副野兽躯壳，我看到了它们无法开口的灵魂。
「那时的我太需要同类陪伴，于是将亲近我的所有野兽化形为人。它们给予我最原始的温暖，我见证它们繁衍生息的过程。
「后来，见新出生的幼崽无法化形为人，我不忍看它们太快与自己的孩子分离，只好找到这棵参天之木，借它储存我的化形异能。又耗尽土系能量，使化形能量得以传递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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