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无任何回音。
“啊啊啊啊啊救我!路公子救我!”
姑娘哭喊着,不一会儿被掐住脖颈,颈侧是五个青黑手印,在脖子上触目惊心,不过一瞬,少女逝去意识,头失重侧歪,失去了活力。
唐非橘蹙起眉毛,就这么被杀了?这妖怪未免太肆无忌惮了些。
失去生命的少女如瓷器般易碎,很快被看不见身影的妖怪扔下,嘴边流血落在地上睁眼看着他们,无光的眼睛好似在哭诉不甘。
为什么被杀的是她!为什么偏偏遇到了妖怪!
那妖怪不显真身,无声无息游荡在他们身边,惹得所有人心提起来,不料狂风兀而止住,卷起飘飞的竹叶也落了下来。
黑夜重归寂静,刚才就似是一阵错觉。
心并没有落下来,唐非橘等待几分,周围再无任何动静,刚才那妖物席卷而来的一阵风就好似警告,他们踏足了别人的领地。
头顶左侧坠的很,她抬手一摸,发簪冰凉歪歪斜斜插在发间,一不小心就会掉下碎裂,向上一推,那股沉重感瞬间消失。
放下手时,她才注意到小臂上已经满是鲜血,血液流在苍白的手背上,显得极其虚弱。
路行止抬眼,眸中闪过一分无情,一瞬又消失不见,徒留担忧:“小心些,这妖怪兴许还会再来。”
这些姑娘公子,都是大臣些娇生贵养的宝贝,若是死了太多,自己恐怕不好交代。
只是……唐非橘,必须去死。
他垂眸,眼睫遮住眼底的阴暗,好无情绪想。
唐非橘偏生要凑过去,装模作样扶起他,嘴上关心说:“路公子可还好?身子如今这模样除妖怕是艰难。”
路行止瞥她一眼,淡淡道:“不劳姑娘费心。”
“不费心不费心,”唐非橘笑嘻嘻说:“毕竟你身上这两刀实打实都是我捅的。”
肉眼可见的,路行止脸色越来越差,不知是被她气的,还是身上那两处伤口造成。
她扶着人朝树荫底下去,动作温柔将他放在树底下,背靠树干撑着身体。
她拍拍手,满意看着黑心莲如今的模样,心中甚是欢喜。
这才好嘛,一个不会搞事的黑心莲才是好黑心莲。
“唐姑娘就不怕我杀了你?”路行止压低声音,抬眼冷冷看着她,面上是不曾掩饰的阴狠。
有铃声在竹林轻响,回荡在他们耳边,清脆悦耳,又诡异惊悚。
“杀了我?”
她重复一遍,借着月光看到路行止阴冷目光,如毒蛇攀附在她身上。
唐非橘蹲下身,一只手托着下巴,歪着头眯着眼睛笑眯眯说,话中却没有情绪:“路公子现在这模样,还不知道是谁杀了谁呢。”
林间无风,只剩零星几只蝉在鸣叫。
她掏出手帕,替路行止擦去手上的鲜血,动作间无不透露着精心,她声音很轻,被风一吹就要飘走:
“你觉得,我有没有可能杀了你呢?”
路行止看着她被阴影遮住半边脸,略微发白的唇角扬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让他看不清。
他收了表情,换上那副纯良无害的表情:“姑娘杀了我,又如何与太傅交代?”
“请我来除妖的是太傅,我死了你们活着,说出去有谁信呢?”
谁信妖怪杀了他后会放过这群身教体弱的娇贵小姐,谁会相信一个除妖修士死去,一群手无缚鸡力的公子小姐活着。
哦?
唐非橘心尖一跳,黑心莲这是解锁新技能,不当黑莲花准备当白莲花呢?
不过也确实,路行止的实力京中那些人有目共睹,他死了根本不可能。
“确实无人相信。”她叹气,似乎不舍这个话题的可实行性,悠而转了目光到身后几人,略微思索:“一人死亡或许会被人怀疑,但是……”
“世家公子小姐被妖怪杀害,不敌妖物的路公子与妖怪同归于尽,一名运气好的小姐身负重伤回到家中,被吓得失神,记不起任何过程。”
唐非橘神色认真,眼中的浅笑真实带暖意,有股不真切感。
路行止避开她的目光,收回被她握着的苍白手指,对她避之不及。
唐非橘也不恼,想起刚才自己现编的故事,双手捧着脸愉道:“你觉得这个故事如何?”
这个除了她,没有一个阻碍之人活着的结局如何?
路行止眼眸漆黑看着她,眼珠一动不动犹如木头,在黑夜中不免渗人的慌,良久后,他赞同说:“是个好结局,可惜不知姑娘能不能看到这个结局。”
是这个结局不可能实现,还是没命看到这个结局,她听不出来。
但唐非橘子并不纠结,她只知道这个黑心莲不是个安分的主,真想把匕首拾回来再补他一刀。
…
王家姑娘单名一个绯字,长相妩媚多姿,身段妖娆动人,头脑也算聪明,在京中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
风声停下,她一眼就看到那边蹲着说话的一男一女,少女笑的明媚灿烂,少年在树荫下看不清神情,看来与二人相谈甚欢。
她看一眼回神,拍着衣裳上沾满的尘土,刚骂了几句,听见有人说出路行止名字,抬头顺声问:“对了,路公子呢?还有唐小姐。”
她身边姑娘盘着发髻头戴翠玉流云钗,闻言抬头一望,没在这处看到二人,同样疑惑;“对啊,路公子呢?怎么不见了?”
此话一出,好几人惊醒,四处张望寻路行止的人影,深夜昏天黑地,愣是没让他们瞧见一点人影,连个衣角都看不见。
“在哪里!”一个身着紫衣白袖的公子惊呼,指着诺大阴凉大树下,看过去时动作顿住一下。
树干旁看不到路行止沉下不好的脸色,一身银白衣裳在月光下很是显眼,身前蹲着一身红衣的唐非橘,少女眼中映着奇异闪烁之光,在黑夜中明亮耀眼。
“她不会又要对路公子做什么吧?趁着公子受伤就凑上去,万一又伤了公子……”
王绯神色担忧看过去,拽着衣袖小声喃喃,秀气的眉毛蹙在一起。
身旁姑娘听到她如此说,心中顿时升起一道警铃,大步跨上前去将唐非橘推倒,跌坐在草地,震得手臂发麻。
那姑娘凑上前去,提着裙摆殷勤问路行止,毫不在乎被她推倒的唐非橘,“路公子可还好?我这里有伤膏,你擦一擦伤口吧。”
说着,伸手把白瓷瓶递过去,却不见阴影下的少年抬手。
“不必了,我这伤普通膏药不好医治,姑娘留着带在身上,若是日后受伤能拿出一用。”阴影之下,路行止温声拒绝,眼底毫无波澜。
那女子看着他的雪白银衣,面上升起一抹羞涩,支支吾吾将药膏揣了回去,眼神四处乱漂不敢看他。
唐非橘看着她羞涩的动作,心中大概懂了,这姑娘眼神也不太好,居然也喜欢这朵黑心莲。
不过多时,她察觉到一道目光,有如实质一般冰冷,好似要将她千刀万剐。
唐非橘眼睛离开女子,朝路行止看了过去,两人距离有些远,但她仍旧能感受到那股目光消失不见,同样还有他模糊转过去的脸。
她神色平静,好一会儿才起身对那女子讨公道:“姑娘,你推了我可还没道歉呢。”
女子一惊,没想到她会直接了当问她这事,垂下头去声如蚊呐:“我,我不是故意……”
唐非橘没听清,又问了一次:“什么?”
女子被吓住,抿着唇不敢说话。
她上前,拽住女子的手腕,倾过去又问一遍:“姑娘,你推了我可还没道歉呢,虽然我这人是不讲理,但这道歉总是该有的吧。”
风声乍起,将他们吓了一跳,注意力全部被转移离开,没有一人目光在她身上。
唐非橘压下身子,听到女子小声的一句对不起,这才满意放开她纤细的手腕,转身离开。
她想着寻个地方睡下,但看着这深山老林,莫说有个客栈,就连个破旧木屋都没,让她没有一点睡意。
胳膊上伤口酸疼,一动扯到伤口就呲呲冒血,流了一整条手臂。
唐非橘心里喊疼,这反派是真一点手都不留,这一道口子差不多也得五六公分,在冰肌莹彻的小臂上狰狞如恶鬼。
越想越气,她气不过又跑去路行止身旁,使坏不让路行止睡去:“路公子这伤可还好?”
路行止扯着嘴角,露出一个虚假的微笑,嘴上不留情说:“托姑娘的福,今日受了重伤。”
唐非橘意外他会搭理自己,更加来劲了:
“别客气呀,你要是喜欢我明日多分些福气给你。”
要是喜欢她明日再捅两刀,也不是不可以。
路行止扭过头去,不再言语,任唐非橘怎么逗弄也不回答,垂着眸负伤安静坐在树下,俨然就是一副病弱公子模样。
唐非橘罕见陷入美貌中,没有任何防备被系统忽如其来的声音一惊。
“宿主任务失败,请再接再厉。
任务一,阻止反派死亡,失败!”
系统特有的诡异电流音再次出现,在她脑子里嗡嗡响。
“请宿主关爱反派,用爱和善良救赎反派的心,达成任务获得奖励。”
熟悉又陌生的广告词,听的唐非橘眼皮一抽,一瞬间好似回到了自己当年守在电视机前看美少女变身时的感觉。
后面那句话惹她发笑,关爱?爱和善良……救赎?
她好笑中掺杂着鄙夷,什么时候一个坏的彻头彻尾的反派也需要被救赎了,这和洗白有什么区别?
不过第一个任务又是什么,阻止路行止死亡?怎么失败的,而且刚开始那情形怎么看会死的也是她。
身侧一阵轻轻咳声,她看过去,路行止咳出越来越多血,在月色底下异常渗人。
“所以,他……要死了?”
第3章 第3章
唐非橘不信,缓缓眨着眼睛愣在原地。
怎么可能,一个在后期会大开杀戒几乎屠了一个城的反派怎么会现在死了,这不合常理。
这系统莫不是在诓自己。
系统并没有为她解答,如一个老式机械一样,除了发布任务会冒个头以外,其余时间无论她再怎么敲打也叫不出来。
她从头上卸了几支簪子,感到发间重量轻了才停下,掌心躺着三四支发簪,各式各样样式漂亮,重量也不轻。
随意找了棵树,唐非橘提着裙子席地而坐,价值不菲的发簪被她随意扔去,丢在草地不知什么地方。
一手托腮,袖子滑落下去,露出里面鲜血淋漓的伤口。
今晚夜色甚美,她愉悦地想。
翌日。
一夜无风,晨间空气冷湿,草尖露水凝结,顺着纹路滴落进土壤。
唐非橘眨巴几下酸痛的眼睛,眼底浮着淡青,昨夜一夜无眠醒着到现在,精神都恍惚不少。
“真是闹心…”
她揉着眉心,下意识抬眼向路行止看过去。
少年歪着头沉睡,手中抱剑,长卷的睫毛轻颤,他消瘦的下颔紧紧绷着,血淌的衣裳上都是,像是一个易碎的瓷器。
天边露出鱼肚白,日光渐渐升起,照亮陆地的阴霾。
她起身,腿麻了不少,手指被冻得冷僵,唐非橘呼出一口冷气,正欲过去看看路行止是不是真的死了,手提着裙摆,缓步前行着。
路行止忽的惊醒,清亮的瞳孔中带着些许惊惧,手指死死摁着剑鞘,指尖用力到发白,他咬着牙好一阵才镇静下来。
唐非橘看过去,脚步一顿停在原地,眼中带着趣味的探究。
反派也会做噩梦么,不知道他做的是什么梦啊,是被杀死之人临终前的哭喊,还是旁人对他的怒骂。
“路公子伤口如何?昨夜可还好?”唐非橘蹲下身去,看着他不舒服的防备姿态,要去抽他怀中的灵剑。
少年神色一厉,抬手将剑鞘从她手中抽出,力道之大带着面前人撞了过来,温热的脸颊碰到了他冰凉的衣裳,他却无任何防备。
女孩身上混杂着血腥与香甜,还有微弱的草木清香在身上,说不上好闻,萦绕在他鼻尖,占据他的鼻腔。
胸口上的伤被撞了一下,撕裂更大,路行止忍着巨疼没有再咳出血来,黑眸阴狠可怖。
“托姑娘的福,这伤恐怕好不了了。”
昨日的句式再次出现,唐非橘明显感受到他话中的暗讽。
唐非橘小心起身,看着他脸色苍白尴尬挠了挠头,深感抱歉说:“公子还是别托我的福了,再托恐怕明日命都没了。”
虽然话不好听,但是真心实意。
“罢了。”
她听到路行止忽然这么道,目光还没转走,又听到他莫名其妙开口自言自语:“……慢了也太多了。”
“?”唐非橘眯起眼睛,直觉不是什么好讯号。
话音刚落,此地再次卷起狂风,林间竹叶刷刷在空中飞舞,竹林沙沙作响,被风肆意摇曳拽离,冷冽寒风刮在脸上生疼,逼的人紧紧后退。
唐非橘拽着衣裳单手扶树干,鬓发在风中乱飞,有几缕飞在脸上,恰巧遮住视线。
她抬手把发丝拨开,看向起风之地,心中冒起不好的预感。
“怎么回事?”
出口的话语被风卷散,不知有没有人听到。
路行止起身,从身上掏了个瓷瓶,捻起两颗药丸往嘴里塞,飘逸的银衣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柔和精致的脸如谪仙降世,圣洁无暇。
他狭长的眼眸半瞌半睁,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提着剑直面狂风。
唐非橘心一跳,黑心莲准备做好人了?这种不可能的事真的会出现。
路行止忽然转头,黑沉的眼睛沉静无波,眼角在她目光中恍惚弯了弯,嘴角扬着若有若无的浅笑,温顺的模样极具欺骗性,像只温良的绵羊。
他温声问:“可否请姑娘帮我一个忙?”
唐非橘霎时间陷入这双含笑的眼睛中,脑中没了任何想法,如一株飘浮无目的地的蒲公英,在空中飘来飘去,找不到落点。
她心觉不对,忍不住沉沦下去。
这感觉是……什么?
唐非橘脑中挣扎,身体动弹不了一点,只能看着原本温顺的少年立即变了神色,转为鄙夷。
只听他轻嗤:“果然一如既往的恶心。”
想要攥紧拳头给他一拳,却没有任何力气,她心里不爽极了。
只是还没到她挣扎着破除法术的时候我,就见路行止绕到她身后,一只手攀上朱红色衣袍,衬得他骨节愈发苍白。
肩膀被轻轻一推,她跌跌撞撞冲进了狂风中心。
“宿主在做什么?!不能这么对女三!违反任务了!您要做个好人的!!”
一瞬间法术解除,身体终于能动弹的唐非橘惊讶回头看,只看到他已经变成担忧的脸。
2/51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