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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静悄悄的，太阳完全落山，街边的路灯逐渐亮起。
灯光晃过赤井秀一那张混血又过于深邃的脸，明明灭灭中上面满是冷漠。
“别忘了，詹姆斯，她和一名警察的死有关。”
第8章
詹姆斯沉默了几秒，终是一声叹息。
“你还记得三年前的事啊。我们都调查过，那就是个意外。那个女孩也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你不能因此责怪她。”
“我没有责怪，或者迁怒她。”
赤井秀一点燃了一根烟，“我只是想提醒你，有苏格兰那件事在，我不可能和那个女孩有什么感情上的纠葛。别再拿那个女孩来调侃我。”
如果三年前他没被那女孩牵扯住，在波本之前找到苏格兰，那么苏格兰就不会死。
他知道那个女孩无辜并且无意，但终归有一条人命的遗憾横亘在他们之间。
就算没有苏格兰的死，他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招惹一个生活平静的普通女孩，逗逗人玩是一回事，真谈感情就是另外一回事。
在感情上，他不可能接受那个女孩。
——
今天的街边演出非常成功。
栗原榴花唱歌吼爽了，清水理绘趁机卖了不少他们接下来Livehous的演出票，北园寿叶盯着停在街边的加长林肯，凤长太郎也注意到了那个方向。
是迹部学长家的车！
刚这么想，车上就下来了两个人。
凤长太郎热情地挥手：“忍足学长！迹部学长！”
留在东京继续攻读医学研究生的忍足侑士笑眯眯地举手打招呼：“嗨，长太郎，北园桑。”
曾经浮夸又华丽的冰帝帝王，如今一身西装，举手投足间充满了财团话事人的气势。
紫灰色的头发，眼角依然有着泪痣。
看似什么都变了，似乎又什么都没变。
“长太郎。”
迹部景吾点头算是回应了凤的招呼。
被彻底忽略的北园寿叶也习惯了，她追人追了那么久，虽然嘴硬说不过是想追到手后狠狠地甩了骂她的迹部，但持续那么多年多少还是有几分喜欢在里面的。
虽然迹部中二病，不尊重女性，狂妄自大又傲慢，还大男子主义……北园寿叶沉思，她到底喜欢这人什么啊。
好吧，她承认，单纯就是因为脸好。
北园寿叶和忍足小声拌了几句嘴，斜眼道：“那位大爷今儿怎么还没走啊？”
忍足侑士摸了摸鼻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们一会儿是要去吃烤肉吧，我和小景一起去。”
“他能去街边那种小店？”
“别这么说嘛北园桑，小景也去过路边摊的。”
另一边，栗原榴花和理绘一起卖完票，回头就看到了忍足侑士和迹部景吾。
忍足对远处的她们挥了挥手，迹部就比较高冷了，一直扭头看着另一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察觉到忍足的动作，转回头远远对榴花和理绘点了下头算打招呼。
工作后的迹部说实话变化挺大的。
他不再老是用“本大爷”之类的口头禅，话也变少了不少。
骄傲的少年也要面对成年人社会的浮华和人情世故。
但不得不说，那个不说话的侧脸是相当的优越了，清水理绘忍不住抓住栗原榴花的衣袖：“迹部学长真的是，还是那么帅啊。”
迹部景吾转头对忍足说：“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一行人去了最常去的小店，热腾腾的炭火中，北园寿叶问：“你们两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忍足侑士用下巴指了指低头狂吃的榴花：“栗原桑失恋了，身为朋友总得关心一下吧。话说栗原桑，需要我给点身为男性的参考意见吗？”
“什么参考意见？”
榴花专注干饭，回的相当漫不经心。
“喂，你这样子怎么感觉一点都不伤心呐？”
榴花耸肩：“怎么，要我哭吗？”
忍足拍了下手：“我还没见过栗原桑哭呢。”
一旁的凤长太郎看不下去了，“忍足学长！”
栗原榴花知道忍足侑士是在开玩笑，也不在意，“哼哼，让你失望啦，想看我哭的话，下辈子吧。”
“栗原桑，你就是这个样子才会失恋，男人最受不了的武器就是女人的眼泪。”
说这话的忍足侑士领口微开，看起来特别衣冠禽兽。
这位大阪来的男人身上从中学起就一直有一种坏坏的气质，所有人都觉得这绝对是个海王。
实际上嘛……
北园寿叶在一旁揭底：“忍足，被你拒绝哭了的小姐姐们，怎么没见你心软答应下来。”
忍足侑士推了推无度数眼镜：“你也说是‘们’，我哪能全部都应下来。”
几人说说笑笑，借着“安慰榴花失恋”的借口，北园寿叶和清水理绘喝high了，榴花反而没喝几口。
手里拿着冰啤酒的易拉罐，栗原榴花小口小口的喝。清水理绘和北园寿叶拉着忍足侑士到边上拿卡啦OK唱第二轮歌，凤长太郎去了洗手间。
整场聚会没说几句的迹部景吾这时候换位置到了栗原榴花的身边。
“你的目标还没变？”
迹部景吾问。
栗原榴花微愣，这话没头没尾的，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迹部说的应该是她打算考公务员去国土交通省规划局的事，她点头：“嗯。”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栗原榴花在冰帝曾经给身为学生会会长的迹部当过四年秘书（初中两年高中两年）。
为了避免后援会找麻烦，她那四年是公事公办，每次距离迹部景吾至少都两米以上，相当见外。
在迹部景吾的记忆里，永远是他大步在前面走，他的秘书抱着文件距离他很远的在后面跟。
初三那年，网球全国大赛冰帝再次饮恨止步八强，在学生会的办公室，榴花和迹部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聊了许久。
也是那时候迹部知道了榴花的目标，几天后，迹部在学生会的办公室送了她一本《霓虹建筑基准法》的法律书。
之后又陆陆续续给过她许多建筑发展史的资料，从具体天灾地震案例到建筑法律条文因此修改，不得不说，她在建筑法和建筑抗震防台风上的认知能远超东大的同班同学，迹部学长提供的资料功不可没。
“国土交通省那边最近有个新项目即将开始，地点就在东京附近，预计到时候会人手不足，你以东大学生的身份申请实习生应该会通过。”
迹部景吾的声音淡淡的，栗原榴花却被这条消息炸的如惊雷在耳。
她猛地转过头看向迹部景吾，眸光闪动，里面有渴望，也有野心。
许久，她说：“谢谢迹部学长。”
这种秘密消息，要不是迹部景吾和她说，她根本不可能知道。
成为国土交通省的实习生，对她以后通过国家公务员考试，进入国土交通省有巨大的帮助。
迹部景吾轻笑：“先别急着谢我。国土交通省那里没那么好混。”
“这个迹部学长你早就说过了。”
初三时的迹部景吾说的是相当的不客气。
栗原榴花看的很开：“最近国家不是出台了政策，女性公务员录取率不得低于30%，女性管理层不得低于5%吗？未来职场上女性的就业环境会更好的。”
迹部景吾没有说话。
国家出台这个政策反过来理解那就是，目前霓虹公务员系统内，女性在管理层的人数连5%都不到，普通职位更是连30%都没有，是完全的男权社会。
栗原桑似乎永远那么乐观。
明明幼年时不也经历过苦难吗？
迹部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栗原榴花后就起身离开了，他毕业后进入父亲的证券公司后从IPO项目做起，只有他有足够的经验后，才有可能接手目前正在盛传的即将开启的——霓虹史上规模最大的IPO项目。
他必须在那个项目正式开始前展示足够的实力，代表迹部财团争取到这个项目。
有了迹部的提醒，接下来的日子，栗原榴花坚持不懈地给国土交通省那边发申请实习的邮件。
一周后，她收到了回件——实习生申请通过，通知她明天去国土交通省城市规划课报道。
栗原榴花兴奋的都快蹦起来了。
她低头一手抱着收上来的论文作业，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由于过于专注手机上的邮件，差点撞到人。
“栗原学妹。”
温柔又熟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栗原榴花抬起头，看见那头粉毛突然有点恍惚。
她好像这一周都没见过冲矢学长了。
果然，只要她不主动去堵人，她和冲矢学长不可能有交集和后续。
喜欢一个对自己没兴趣的男人就会这样吧。
她真的很佩服勇敢追爱的女生。
要是没有那份国土交通省的实习，她没准会以朋友的身份曲线救国接近冲矢学长勇敢一把（例如先搞清楚有女朋友这话是不是托词！），但现在，国土交通省的实习最重要。
栗原榴花有些冷淡地点头：“冲矢学长。”
打过招呼后就迅速绕过眼前的人，抱着论文作业向导师办公室走去。
被甩在身后的赤井秀一微微挑眉，虽然他确实是故意说自己有女朋友拒绝女孩的追求，但女孩这么快就这么冷淡了还是有点出乎他意料。
不都说女生是感性的生物，总是余情未了嘛？这女孩倒是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
第9章
栗原榴花说实话并没有表面上表现的那么淡定。
怎么说呢……和一个完美符合她审美的大帅哥无缘，还是有点遗憾的。
帅哥常有，让她心脏砰砰乱跳的少有。
心不在焉地把收上来的论文作业交给教授，并把接下来她要去实习，可能会缺一些课程的事告知对方。
佐佐木教授听到榴花的实习单位时忍不住“诶”了一声，“国土交通省现在就开始招实习生了？”
“不是，他们最近开了个新项目缺人手，我的申请正好赶上了。”
“哪有这么正好的事啊。”
佐佐木教授笑了，“看来栗原同学也有自己的门路了，很好，这样很好。”
他这个学生勤奋，好学，哪里都好，可惜就是家世差了点。
栗原榴花微笑着没承认，也没否认。
只能说，感谢迹部大爷的消息！
从办公楼出来，冲矢学长的身影早就不见了踪影。
也是，要是在外面看见冲矢学长等她才奇怪。
和朋友们分享了她即将去国土交通省实习的好消息，各种恭喜点赞纷纷发来，榴花喜滋滋的，要什么男朋友啊，有这些朋友们就够啦。
第二天，榴花穿上职业装，有些紧张的去国土交通省东京都城市规划课报道。
霓虹的国土交通省是中央省厅之一，业务范围包括国土计划，河川、都市、住宅、道路、港湾、铁路、航空、政府厅舍营缮的建设与维持管理等。注1
从职责上就能看的出来，国土交通省涉及的工作范围极多，在国土交通省工作的人员数量已经仅次于防卫省了。
榴花即将报道的东京都城市规划课顾名思义，主要负责的就是东京都规划建设。
部门课长是个很严肃的中年男人，名叫柴田裕树。柴田课长叫秘书送上栗原榴花的简历简单翻了翻后，客套道：“东大的高材生啊，不错。这次缺人手的是新井君，你去他那边报道吧，具体的工作他会安排。 ”
栗原榴花面带微笑的离开课长办公室，又去找了名叫新井龙二的项目负责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新项目的重视，新井龙二那边有专门的办公室，整个办公室都是新项目的专项工作人员。
栗原榴花到的时候，新井龙二热情地拥抱过来：“哈，我们的新成员来了。”
榴花脸上客套的笑容几乎是瞬间就僵硬了。
不是，这未免也太热情了吧。
零散的欢迎掌声响起，破碎的毫无欢迎之意，充满了敷衍。栗原榴花心里咯噔一声，总觉得接下来的实习之路估计不怎么顺利。
事实上，她的直觉相当正确。
新井龙二非常不见外地揽着她的肩膀就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榴花回头透过门缝看见的是外面一张张看好戏，或者满是八卦的表情的脸。
心沉入谷底，栗原榴花垂下眼眸，借了个巧劲脱离了新井龙二的手臂，她脸上满是公事公办：“新井先生，柴田课长让我来找您报道。”
她不是傻子，早就听说过职场女性有时会遇到骚扰，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刚刚半只脚踏入工作，就遇见了。
该死，这个实习她非常需要。
她的家乡是神奈川县沿海的一座城市，是台风高发地。
小学时的一场台风让她的家彻底破碎。
母亲和爷爷去世，父亲在带她搬去市区后，身体和精神自此一蹶不振。
台风是人力无法抵抗的，但当年那场悲剧除了史无前例的超级台风登陆，最大的问题是当时征地划分政策。
榴花和其他邻居都是征地迁民，为了城市规划建设，他们过去的土地房屋被政府征收，在征收补偿过后，他们被安置到新的土地。
年幼的榴花不懂，现在已经学了足够多关于防台风方面知识的榴花知道了，他们当时所有人都被坑了。
他们的新迁地看似比原来的地方宽阔，方便出行，实际上处于风口。
这也是当年台风来临时，他们那里受灾最严重的原因。
贪污，受贿，和黑bang勾结，这是当年悲剧的原因之一，榴花在明白这一切之后，目标从考一级建造师，建造出坚实的房子，变成了去城市规划部门工作。
绝对，绝对不能再出现那种坑害普通平民的规划设计了。
这是榴花立下的宏愿。
考入东大的社会基盤学是第一步，去国土交通省是第二步。
现在，她正在走在第二步的路上。
新井龙二的手臂空了，他也没在意，他份外亲切的从一边拿起了一份简历，“栗原同学本人和简历上的照片真是一样漂亮呢。不，应该说更漂亮。”
栗原榴花板着脸：“新井先生过奖了。请问，有什么工作需要我做的吗？”
“哎呀，干嘛这么着急，年轻人要多学习，多了解。匆匆忙忙就上手工作，你会懵的。”
“没关系，我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学习。什么事情只要让我做的话，我都会学的很快。”
新井龙二审视地看了看眼前听不懂他暗示，油盐不浸的漂亮女孩，耸了耸肩：“好吧，既然你坚持的话。”
如栗原榴花所料，新井龙二并不敢明目张胆的骚扰女下属，她过于激烈的反抗没准还会被倒打一耙说她太敏感了。他只不过为人热情，礼貌性的欢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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