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前两秒还说自己睡不着的施傲斌,躺在床上翻个身的功夫,呼噜声就已经响起来了。
“这心事可真重啊……”
简楚无语。
她回到客厅,念咒掐诀,这可以让她的存在感降低,让进来的鬼怪不轻易注意到她。
在接近十二点的时候,施傲斌家的阴气忽然重了一些,阴气是从门口散进来的。
简楚听到了“咚……咚……咚……咚……”四道敲门声。
人三鬼四。
这种鬼敲门一般人听不到,但身上阳火弱了,可能就会听到这些不该听到的声音。
这鬼还算懂礼貌,敲完门后才从门口慢腾腾地走进来。
第27章 讲文明
率先从门外穿进房间的是一个外表很老的鬼, 他的脊背佝偻着,头发花白,身上穿着一件紫色寿衣, 看着挺新鲜, 估计是刚上身。
在老鬼之后,涌进来一股潮湿的水汽。
那种滴答滴答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有个大约或者说死时候应该是十一二岁的小鬼走进来, 他浑身都是湿漉漉的,黑色的头发被水打湿紧紧贴在头皮上,他伸出青白的手指, 拉了拉老鬼的袖子:“曾爷爷, 我们还要吓他到什么时候?”
“他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结束!”老鬼气哼哼地说道,又伸手指着卧室的方向:“你看这小崽子有心吗?知道招惹鬼了, 还能在家里睡得和死猪似的, 呼噜打得震天响, 根本不把我们当回事!今天给他来个大的,我要把他吓到尿裤子!”
“他怎么惹到你了?”
房间内忽然响起另一道陌生的女音。
老鬼和小鬼都是吓了一跳:“谁?”
他们环顾四周,终于在距离他们十来步远的位置发现了简楚。
房间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生人?他们怎么没感觉到?
小鬼躲到老鬼身后,探头小心翼翼地瞅着简楚。
老鬼也努力挺直自己的脊背, 虽然这没什么效果, 但还是想撑开手臂,挡住自己身后的小鬼。
“我说这没心没肺的家伙怎么有胆子睡觉,原来是请来了高人!我告诉你, 你可不要无缘无故地杀好鬼, 我们没把他怎么样, 就是吓吓他!”老鬼色厉内荏地说道。
他身后的小鬼也是猛点头,一副让简楚相信他们的样子。
简楚:“我不杀你们, 想做个见证,让你们和解。”
两鬼闻言,稍稍放下心。
简楚走进卧室,把打着呼噜并开始说梦话的施傲斌推醒。
施傲斌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清是简楚,连忙坐起来说道:“有你在,我太安心了,不留神睡着了。”
简楚:“……你谦虚了,我觉得你心态挺好的。起来吧,你们好好聊聊,商量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简楚一指身后。
施傲斌顺着简楚的视线看过去,立即就瞧见两个面色惨白惨白的鬼对自己怒目而视。
他“嗷”地一声跳起来,把自己大体格往简楚身后藏。
简楚把他拖了出来:“今天大家文明一些,把话说清楚。”她暗含警告地看了那大小两只鬼。
老鬼脸上的怒容立刻消失了,褶子脸上的神色逐渐平和,虽然脸色依旧可怕,但瞧着比刚刚好多了,至少施傲斌能睁开眼睛,偷看他一下。
“小子,老头子我就想让你认个错!”老鬼说出自己的要求。
施傲斌立刻从善如流地说道:“老爷子,我错了,我真心和你说声对不起。”
“……”老鬼还要瞪眼,他瞅了一眼简楚,强忍着问:“你错哪了?”
“这……”施傲斌也看看简楚,然后转头和老鬼说:“你说我错哪我就错哪了!”
老鬼气得跳脚:“你根本就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他真气狠了,身子飘了起来,还是旁边的小鬼见状,连忙把他拉了下来。
施傲斌已经不敢应声了,他态度真的是真心的,可也真想不起来是哪里招惹了两个鬼。
简楚和老鬼说:“你把事情讲清楚,他记性差。”
“是是是,我从小就记不住事。”施傲斌连忙说。
老鬼狠狠吐出两口鬼气:“在六天前的晚上,大通路的十字路口,有个好心人捎纸钱,我当时刚好在那里捡了几张,还有一张被风刮到了墙角。我快跑过去,刚要伸手,这个家伙……”
老鬼气愤地拿手点着施傲斌:“解开裤带撒了一泡尿,直接把我的纸钱污了!他这么大人了,还当自己是个没断奶的小娃娃啊?随地就能尿?你是小猫还是小狗,还得撒点尿到墙上标记一下,丢不丢人啊你……“
随着老鬼的讲述,施傲斌也终于回忆起那天晚上的事情,现在被老鬼骂得他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
感觉到简楚在看他,施傲斌都不敢抬头。
只听简楚最后说了一句:“还是要讲文明。”
施傲斌羞愧地点点头,掀起眼皮快速瞅了一眼老鬼:“老爷子,我这回真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随地小便,保证做个文明的人!”
老鬼住了嘴,定定看了一会儿施傲斌,确定他是真心悔过,才绷着面皮点点头:“你还得把钱赔我我!”
“赔,一定赔!”
双方就此达成和解,施傲斌立刻下楼去附近的香烛店买了些纸钱,在简楚的指导下捎给了两只鬼。
老鬼却没拿多少,大部分给了那个浑身湿漉漉的小鬼:“我要走了,这些钱也用不上,你留着,省着点用。”
小鬼不舍地握着老鬼的手,水流从他的脸颊上滚落下来,看着就像是眼泪。
老鬼拉着小鬼走到了简楚的面前:“这位大师,我的请求可能有点冒昧,能不能在你家附近给他找个去处?他这家伙胆子小,在我们那个地方总受欺负,我要是去投胎了,就没人护着他了。”
小鬼怯懦又含着两分期待地望着简楚。
简楚奇怪:“他应该是水鬼吧,能离开太远?”
有些鬼和其他的鬼不同,如溺鬼和缢鬼,他么无法投胎,也无法离开自己的死地太远,于是这类鬼都爱找替死鬼。
老鬼解释说:“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反正他是能走的,哪里都能待着,就是记不起自己生前的事情了。”
简楚:“我家可能不太方便,我要开学了,不会常在家。”
学校也不合适,那里都是学生。简楚想到了一个地方:“去我公司附近吧。”
本来都有些失望的两鬼连忙道谢。
简楚告诉他们自己公司的地址:“公司里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到时候我会把你的情况报上去。”她对小鬼说。
老鬼推了小鬼一下:“还不赶紧说谢谢。”
小鬼连忙又谢了一回简楚。
简楚和他说了一声“不用客气”。
这次的案子解决地很顺利,以后人和鬼要都这么通情达理就好了,施傲斌重新送简楚回了家。
第二天简楚去公司,把施傲斌的案子写成报告,也把小鬼的事情报上去。
这次接手的是齐怀川,他刚交流回来,看了简楚的电子报告后点点头:“你说的小鬼昨天调查组就发现了,咱们公司附近有个人造公园,就让他在公园里大湖中待着,看能不能记起生前的事情,然后超度他。”说完,又问了简楚一句:“你是不是要开学了?”
简楚点头:“我正打算请假,再有两天我就开学了。”
齐怀川:“没事,工作日不能来,周六周日你再过来,我也和调查组说一声,给你一些轻松的案子。”
简楚道了谢,这是她为数不多地和齐怀川说话,之前齐怀川都忙得见不到人,现在接触下来,这个执行组的老大哥还是很好说话的。
齐怀川手机响了,他朝简楚摆摆手,然后拿出了手机,转身往外走,简楚望着他的背影,好像有点熟悉的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
没等简楚从记忆里翻找出这熟悉感,肩膀上忽然搭上来一只手,接着一缕清香钻入鼻尖,聂慕珺靠过来问:“都和齐老大说了?”
简楚点点头:“他让我以后放假了来公司。”
聂慕珺:“好好珍惜吧,大学时光,没什么烦恼,我都开始怀念了。”
简楚:“还好吧,就是每个教室来回跑,另外算上食堂、寝室,三点一线。”
“简同学,你这可不行啊。”聂慕珺另一只手也搭在简楚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你还可以和玩得不错的朋友去旅行,上街购物看电影,聊八卦,如果你有喜欢的男孩子,可以交交朋友,但是浅尝辄止就好了,因为八成情况下你们毕业后还是要分开。”
简楚皱眉:“那不是在浪费时间?”
聂慕珺不赞同:“怎么能是浪费时间呢?这叫做享受生活。你年纪不大,怎么能过得比老王还素呢?要不你去我家住两天,我帮你打扮打扮,你这种小女生应该穿漂亮的衣服……”
简楚连忙逃了,她觉得这才是聂慕珺的真实目的。
聂慕珺总是喜欢些艳丽的或者漂亮的东西,对物对人都是一样,谁都知道,在聂慕珺面前,可以刷脸。
返校那天,简楚还是和平常一样穿着牛仔裤白衬衫回了学校。
她在本地,并不着急,快到晚上了,简楚才拖着行李箱到了寝室,还没推开门,就闻到一股香味,简楚猜测是谁订了外卖,等寝室的门打开,那味道更浓郁了,混在一起往外冲。
简楚闻到了甜品、炸鸡的味道,还有些其他什么,反正很杂。
她往里面看了一眼,靠窗的一个床铺下,桌上摆了大大小小的外卖盒子,简楚看到了奶茶,蛋糕、可乐,汉堡,还有吃了三分之一的麻辣烫。
这桌是常艺馨的,平常时候摆的都是各种价格不菲的化妆品,现在全都被食物铺满了,桌前坐着一个微胖的女生,她正埋头吃东西,从咀嚼的速度来看吃得很香。
林潇从上铺探出半个身子往底下张望,袁楠楠也时不时黑着脸瞅一眼吃东西的女生。
林潇看到简楚,往那边努了努嘴,简楚正要问她是不是有人换寝了,却看到那埋头吃汉堡的女生转过了头,朝简楚点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口说道:“你回来了,要吃点吗?”
声音很熟悉,正是常艺馨,再看她脸型的轮廓,也确实是她,这一个暑假没见,她整个人都圆润了两圈。
第28章 银镜
常艺馨见简楚没吭声, 又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咬着双手才能拿住的大汉堡,又低头吸溜了一口可乐, 脸上露出一种异常的满足来。
简楚把行李箱推到自己桌前, 拿出手机给林潇发消息:“常艺馨怎么了?”
“我也真奇怪呢,她和变了个人似的!见到她我吓了一跳!差点没认出来!”
林潇发了个好多震惊的表情包, 表达着自己当时的心情。
简楚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的时候, 常艺馨也把桌上的东西消灭了大半,她拿起手机边打开外卖软件,扭头问袁楠楠:“你说我晚餐吃点什么?”
袁楠楠瞪大了眼晴:“你还吃?你刚才吃的不是你的晚餐吗?”
“现在才五点, 七点我还可以再吃点。”常艺馨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
袁楠楠张了张嘴, 最后还是忍不住劝道:“艺馨你少吃点吧,阿姨都和我说了, 让我看着你, 你看你现在……”
“都胖成什么样了”这半句被袁楠楠吞了回去, 她还是不太敢惹常艺馨。
但即使这样,常艺馨也猜出袁楠楠那句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了,她皱眉,很不客气地说道:“你很烦你知道吗?我什么样用你管?也不看看你那猪脸, 我再胖也比你好看!”
袁楠楠的脸瞬间黑了:“我说什么了我, 这话是你妈说的,有本事你和你妈也这么说!”
“那是我和我妈的事,你在这充什么好人?”常艺馨立刻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椅子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上铺看电视剧的林潇不得不摘下耳机:“哎哎哎, 今天刚回来, 你们别吵了, 小心让别的寝室看笑话。”
常艺馨瞪了一眼袁楠楠:“以后你少和我废话!”
袁楠楠眼圈都红了,只是常艺馨这样她又不敢说什么, 只扭头趴在桌上小声地哭。
常艺馨从抽屉里掏出一面小银镜,盯着自己的脸,是自己想吃吗?是身体里渴·望!那种感觉她们不会懂!
再说了,她现在也没有很胖,正健康,结果周围的人都在说说说,真烦人!
常艺馨扣上小银镜,瞥了一眼桌上剩下的千层蛋糕,立刻挪到面前,再度吃了起来。
嗯,吃点甜的果然心情会变好。
简楚开了天眼,回头望着沉浸在甜品中不可自拔的常艺馨。她的身上很干净,没有沾惹上不干净的东西,周围也没有其他的炁出现,罗盘也是安安静静的。
或许这件事和玄学无关,但常艺馨的改变真的很大。
简楚还记得大一刚来的时候,常艺馨为了保持好身材晚上不吃饭,结果低血糖晕倒了。
后来她虽然没有对自己那么苛刻了,却也会严格控制饮食,奶茶和油炸食品根本就不会碰,她吃的都是一些减脂的蔬菜,还要谨慎地控制量。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常艺馨又叫了一次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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