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田七的呼喊声越来越近。
情急之下,卢垣昭一手捂住朱清芷的嘴,一手抱着她,继续往坡下更隐蔽的深草丛里滚,这次一滚,朱清芷就没那般幸运了,她后脑勺磕到一块石头,险些撞昏过去。
两人陷入深深的杂草里,见朱清芷疼得眼泪哗哗,卢垣昭非但没顾惜她,反倒将她压在地上就开始扯她衣裳。
反正等会她也得哭,早哭晚哭,没甚区别。
卢垣昭此刻只蒙生出一个念头。
——女人,一旦得了她身子,便能将她心头所有的不甘,全部化为顺从,小绵羊般乖乖嫁他!
“不,不——”
“救命——救命——”
朱清芷稍稍清醒过来,意识到卢垣昭在脱她衣裳,她嘴被捂住喊不出声,干脆一口咬上臭男人的手掌,贝齿拼尽全力咬破皮肉,鲜血流出。
卢垣昭自然疼,可他眼下只想快点要她,便忍住没去管。
“嗤啦”一下,就在卢垣昭终于拽开她外裙,露出里头桃粉的肚兜和雪白的中裤时,身后似乎有人奋力冲来。
卢垣昭下意识回头,一个男子飞踹而来,那只大脚精准命中卢垣昭面庞,下一刻,卢垣昭惨叫一声,整个人飞起来,撞在不远处一块大石头上,鼻子撞塌,门牙撞断,鲜血喷溅而出,巨石和青草全染成血红色。
飞踹卢垣昭的,不是别人,正是赵田七。
眼见卢垣昭面部受伤,尤不解恨,赵田七继续冲过去,抬起大脚,对准卢垣昭腿间就是几脚剁下去!
赵田七力道多大啊,顷刻间,卢垣昭小鸡鸡断裂!
下头血流如注,卢垣昭捂住那儿,惨叫连连,痛得满地打滚!
“让你下贱,让你毁姑娘清白,看你以后还有什么本钱!”
报完仇,赵田七才缓缓转身看向朱清芷,为何缓缓转身呢,其实,依着赵田七心头的惦记,早在一脚踹飞卢垣昭时,就想抱起朱清芷近距离查看一番的。
奈何,余光一瞥,一件红肚兜闯入眼帘,赵田七意识到朱清芷衣裳凌乱……非礼勿视,他才强逼着自己不许再看第二眼的。
直到揍完卢垣昭,又等了片刻,估摸着朱清芷应该收拾好了自己,赵田七才敢转过身去看她。
结果,这一看不得了。
——朱清芷完全没拾掇自己,外裙敞开,任由桃粉肚兜和白色中裤露在外头。
莫非她身体受伤,动弹不得?
赵田七再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授受不亲,直接大步跨过去,只见朱清芷仰躺在草地上,长长睫毛无力地低垂,小脸一歪,人已昏厥过去。
“朱清芷?朱清芷?”
呼喊没用,轻拍小脸蛋也没用,小姑娘始终昏迷不醒。
意识到严重性,将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细检视一番,很快,赵田七发现她后脑勺上磕出的小包,毫不犹豫地将她抱入怀里,用大掌去揉。
尽力帮她活血化瘀,消肿。
冥冥之中感觉疼,朱清芷微微掀开眼缝,首先入目的是一堵墙似的宽厚胸膛,视线不安地上移,看见赵田七那张熟悉的脸时,她不安的心登时放下,任由自己虚弱无力地靠在男人臂弯里。
这时,不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郡主——”
“赵将军——”
“郡主——”
赵田七知道是卢垣昭之前的鬼哭狼嚎引来了兄弟们,刚要张嘴回应,骤然想起朱清芷衣裳还没归拢,肚兜,以及从脖子到肚兜之间的一大片雪白肌肤还露在外头。
赵田七面孔偏向别处,先硬着头皮低声征求她意见:“郡主,对不住,我……可能需要帮你整理一下衣裳。”
朱清芷浑身绵软无力,手都抬不起来,闻言轻轻一嗯。
然后,小姑娘虽然脑子不大清醒,却依然清晰地感觉到男人一层层穿好她的衣裳,手指笨拙极了,一粒盘扣两三下才能弄好,胸口处的盘扣……大约是紧张,居然五六下也没能扣进去,最后扣好时,赵田七一张脸都红透了。
还有豆大的汗珠,紧张地从他鬓角沁出,沿着他滚烫如火的面颊滚落。
恰好滴在小姑娘敏感的脖颈里。
朱清芷:……
她的一张脸,原本面色苍白的,似乎被过于害臊的赵田七感染了,小姑娘的面颊和耳垂也逐渐潮红起来。
笨笨拙拙,好不容易穿戴齐整,赵田七惊觉朱清芷的衣裙,早被卢垣昭那个混蛋撕出一条条口子,压根没法见人。
顿了顿,赵田七果断脱下自己宽大的外袍,将小姑娘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然后,站起身,朝逐渐偏离的呼喊声大声回应:“我们在这里——”
不多时,五六个金吾卫匆匆赶来。
他们远远瞧见赵田七打横抱着小郡主。
赵田七身上的外袍不见了,中衣中裤配着一件银色战甲,小郡主身上则裹着一件宽松男子袍,是谁的,不言而喻。
其中隐隐透出的暧昧,人人心中心领神会。
见兄弟们瞎打量,赵田七极不自在地朝东边耸立的巨石偏了偏头,命令道:“把卢垣昭那个混蛋抓回去。记住,走僻静无人的小道,切记不能让人撞见。”
不让人撞见?
还要为卢垣昭这样的混蛋保密?
金吾卫们先是一愣,直到瞥见赵田七温柔看向怀中少女的眼神,他们才懂了,头儿保护的不是卢垣昭,而是小郡主的名声。
立马点头应下。
~
得知寻到后,朱少虞迅速占领一条偏僻小径,指挥数百名金吾卫沿途清场,确保无一外人在场。
一顶软轿,悄无声息抬进端王临时下榻的芭蕉院,直入东厢房。
“我的女儿啊——”
端王妃掀开轿帘,瞧见裹着男人外裳的朱清芷,她险些哭死过去,满心以为女儿被糟蹋了。
端王妃的哭嚎,直到朱清芷清清楚楚发声:“母妃,女儿没事,就是衣裳破损了些。”才戛然止住。
朱清芷被端王妃和一个贴身大丫鬟搀扶出轿子,双腿乏力地迈进东厢房,另一个大丫鬟上前服侍郡主更衣,轻轻褪下包在外头的男子衣袍。
正在这时,端王也闻讯赶来,一眼望见女儿身上残破不堪的绿色衣裙。
——后背,数道树枝刮破的口子。
——正面,更有好几处人为撕裂。
“混账,卢垣昭他怎么敢?”
端王火冒三丈,气得悬在胸口的白长髯一抖一抖的。
联系上回刻意传播的“蛇口救美”事迹,端王很快将卢垣昭干下的混账事,算到了太子夫妇头上。
“简直无法无天,为了拉拢本王,为了达成联姻,便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让端王更气的是,顾忌女儿名声,他还不能明目张胆去报仇,暗戳戳地带人殴打卢垣昭,压根不够解气!
端王怒火滔天!
这时,裴海棠一脸关心地上门探望朱清芷,在外间遇见端王,裴海棠急促地见过礼:“二舅舅好。”便心急火燎往内室赶。
对朱清芷的关心,全部货真价实写在裴海棠脸上,体现在她慌乱的步姿里。
再加上今日救下女儿的赵田七,是朱少虞的得力干将。
几乎一瞬间,端王的政治立场,彻底倒向了朱少虞。
“赵田七在哪?”端王迈出东厢房,立马招来小厮问。
小厮躬身道:“赵将军送郡主回来后,便悄然离开了,应该已归队金吾卫。”
好小子,办事沉稳,又做好事不图回报,果然是个英雄好汉!
端王内心忍不住夸赞。
~
东厢房。
裴海棠一迈进内室,迎面走出一个大丫鬟,手里捧着换下来的绿色长裙。
上头撕裂开的口子,赫然映入裴海棠眼底。
再应邀坐在床沿,听得朱清芷事无巨细一通倾诉,将箭羽惊马后的一系列事情,毫无保留地尽数告知后……
裴海棠忽地咬唇,莫非上一世,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卢垣昭也安排人一箭射中马屁股,再飞身救下朱清芷,趁着两人滚下山坡之际“耍流氓”,亲亲抱抱什么的,然后两人的兄妹情顺理成章进阶成“爱情”?
这就难怪,上一世,原本朱清芷只当卢垣昭好哥们的,突然一天,看他的眼神就变了,脉脉含情,又羞涩至极。
卢垣昭,当真是两世的烂人!
无耻!
姐妹俩正说着体己话时,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跑进芭蕉院,朝上房堂屋里坐着的端王禀报道:
“王爷,事情不妙,卢垣昭的家人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说他面容破相、背脊断裂、四肢残废和小鸡鸡割掉剁碎,乃赵田七将军干下的,一家子人带上护卫,气势汹汹地去找赵将军麻烦了!他们还请去了太子妃,囔囔着要太子妃替卢垣昭做主呢!”
那些事儿当然与赵田七无关,乃端王命人做下的。
见太子妃及其娘家人公然去寻自家恩人的麻烦,端王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更不会甩锅,端王一甩袍摆,就大步走出上房,往院门口迈。
偏巧,朱清芷耳尖,听到了一句半句,此时的她经过太医推拿和敷冰,头上的包包消下去不少,身上逐渐恢复了力气,腿脚也重新利索起来。
朱清芷冷哼一声,冲出东厢房,拦住即将迈出院门的端王道:“父王,女儿不是忘恩负义之人,绝不容许他们倒打一耙,欺压女儿的恩人!女儿这就为赵大哥做证去!”
裴海棠微微咬唇。
真现身作证,朱清芷的闺誉势必受损。
一头是恩人,一头是女儿清誉,端王妃攥紧帕子,左右为难,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端王头脑清晰,盯着女儿双眸,问:“做证可以,但阿芷要想清楚了,你若不去,你还是咱们端王府清清白白的小郡主,旁人见了你只会高高捧着你。你这一去,闺誉势必没了,日后很有可能被人指指点点,闲话不断,从此无人敢娶,一辈子嫁不出去。阿芷,你,还愿意前去做证吗?”
朱清芷丝毫不带犹豫的,傲然抬头:“父王,若女儿能眼睁睁看着救命恩人被冤死,甚至被太子妃污蔑入狱,那女儿才真是不配为人,不配苟活于世!”
这便是义无反顾要去了。
端王欣慰地笑了,握住女儿肩头:“不愧是我端王的女儿,够义气,够豪迈!赵田七没救错你,也没看错人啊!走,咱们父女俩,一块解救你的恩人去!”
裴海棠一时感慨万千,既为自己拥有阿芷这样三观正的好闺蜜而感动,又为二舅舅(端王)的正义凛然而肃然起敬。
在端王的领头下,裴海棠牵着朱清芷,后面跟着端王府的管事、小厮和护卫们,浩浩荡荡朝卢家人闹事地点迅疾奔去。
第66章
马场侧门。
两拨人对峙, 剑拔弩张。
一拨人,是以赵田七为首的金吾卫,另一波人,则是气势汹汹前来找麻烦的卢家人。
卢家人身后跟着一抬担架, 上头躺着奄奄一息、动弹不得的卢垣昭。
昔日的卢垣昭, 长相俊美,文武双全, 出身名门, 又年纪轻轻谋得兵部侍郎的好差事, 划归为京城最有出息的那一拨美男子。
眼下的他。
呵呵。
——鼻塌脸破、背脊断裂、四肢残废,连小鸡鸡都被阉割,彻底瘫痪,沦为废人一个!
真的是废人啊。
太医说,重伤成这样,下半辈子只能卧床静养!
“我的昭儿啊, 我的昭儿啊, ”卢夫人怒火中烧, 双手揪紧赵田七衣领, 喊得撕心裂肺,“你个杀千刀的, 你赔我的昭儿啊——”
卢夫人乃妇孺, 赵田七不方便对其对手, 任由她撕拽衣领, 直至撕裂。
这落在崔木蓉眼底,便是赵田七自知理亏, 畏罪。
才不敢反抗。
“出了何事?聚众在此,闹腾什么?”
不一会, 惊动了马场里观看比赛的朱清砚,朱清砚听闻崔木蓉带头闹,旋即出来询问。
见太子来了,崔木蓉愈发底气十足,以维护的姿态站在娘家人面前,然后张口告状:
“太子哥哥,你可要为妾身娘家人做主啊。”
“那个赵田七,仗着前阵子打败过几个北漠武士,立下点功劳,便开始飘了。今日我表哥与朱清芷相谈甚欢,举止稍稍亲密了些,赵田七见了心中吃味,二话不说,对我表哥展开猛烈的偷袭,几脚给踹成了瘫子!”
“太子哥哥,我表哥年纪轻轻就坐到了兵部侍郎,原本未来无限可能,现在全毁了,全毁了啊!”
崔木蓉说着说着,眼睫毛濡湿,眼底全是水色。
卢家人见了,哀嚎得更加悲壮。
朱清砚先是怔愣,随后搂住崔木蓉安慰一通,他知道,这阵子崔木蓉的日子难捱,方方面面都惨跌低谷,作为夫君,但凡能为她撑腰一回,他必定为她撑腰。
先扫眼担架上卢垣昭浑身是血的惨样,朱清砚才将视线直直落在赵田七脸上。
当了二十二年太子,久居上位者,气势本就迫人。
外加身旁乌泱泱一群人,全是太子带来的侍卫和妻族中人,气势更盛。
朱清砚朝赵田七逼近一步:“赵将军,打人之事,你可认?”
赵田七自然不会供出端王一伙人,堂堂男儿,独自承担:“认。”
朱清砚点点头:“好,赵将军,你可知,殴打朝廷命官乃重罪?按本朝律令,因琐事不忿,殴打朝廷命官致残的,褫夺官位,流放三千里,你可服?”
在场的金吾卫全体变了脸色。
一旦褫夺官位,流放三千里,这辈子可就毁了!
好几个知道内情的,急得张嘴就要吐露真相,却被赵田七用犀利眼神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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