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白敬什么时候回来吗?”
白敬?魏括知道他被祁雍派到辛州,并没有过多关注。赢试如此问,难道白敬还没回来?
他只清楚,祁雍派白敬去辛州秘密搜集辛州侯谋反的证据,现在辛州谋反已是板上钉钉的事,胤州也已经发兵讨伐。按道理说,任务已经完成,白敬应该早就回来了。
“他应该快回来了。”魏括这样说。
赢试察觉到不对劲,问:“什么意思?”
魏括觉得不应该多说,闭口不答。赢试见他明显知道什么,却不愿透露。直接上去揪住他的领子,质问:“你到底什么意思?别卖关子。”
“这是你求人的态度?”魏括真没见过他这副模样,赢试平日里温和惯了,给魏括一种好拿捏的假象。此刻全然换了一副面孔,他的脸庞冷冷的,态度生硬。揪着他领子毫不温柔。
“你废话真多。”
魏括甩开他揪着自己领子的手,“你想知道?求我。”
他吊儿郎当道。
转身只见一个拳头飞快砸来,随即视线天翻地覆。他被直接砸翻在地上。魏括抹了把鼻血,刚要怒骂。只听“唰”的一声。
一柄泛着银光的剑抵在他喉咙上,赢试一只脚踩着他的胸膛。
他微微弯腰,将剑持的笔直,悬在他的侯哦上。
似乎笑了一声,提醒道:“我再说一遍,别那么多废话。”
这样的赢试是他从未见过的,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垂目看着他。他的表情冷漠,垂目却不低头,剑尖向下垂了几分,踩在他胸膛上的脚步力度也逐渐加大。
魏括觉得他是疯了,试图用手掰开他的脚。
赢试持剑的手却不断下滑,电光火石之间,剑尖略过他的脖颈,猛的插入他颈侧的地面上。石块碎裂的声音在魏括耳边响起。
接着寒光一闪,赢试握着那把杵在地面上的剑,像压虎头铡一般,对着魏括的脖子侧压下去。
剑身直直滑下,魏括见他来真的,急忙大吼。
“你特么来真的?赢试你疯了。我说我说。”
说完,只听剑入鞘的声音响起。胸膛上的重量突然消失,魏括扶地坐起,又擦了擦鼻血。不满的看着他,赢试没有看他,转过身入剑。
“快说。”赢试显然没有多余的耐心。
魏括咳了一声,“你竟然不知道?看来白敬也没把你看得多重要。”
这就是魏括,废话多,嘴贱,爱挑事。
赢试觉得太阳穴疼,魏括还笑嘻嘻的嘲讽。他真想抽剑砍了他。见赢试脸色越来越阴沉,魏括就越高兴。
直到他把赢试惹毛了,看赢试真准备抽剑,他才闭上嘴。
“白敬没告诉你?狩猎那日,祁雍一大早就把白敬叫走。”
这他还真不知道。
“祁雍让白敬秘密潜入辛州,暗中收集辛州侯谋反的罪证。如今辛州谋反罪名已经坐实,他早该回来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将辛州侯罪证送出辛州的暗探是白敬。
可征讨辛州的胤州军队已经出发,身为暗探的白敬早就应该回来了,可到现在了依旧无任何消息。
白敬到底在哪?
赢试默默听完,什么也没说。他来到魏括身边,蹲在他面前,魏括警觉起来。
“你干嘛?”
赢试还是不说话。
“你看我干什么?”魏括不爽了。虽说赢试看他的表情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但他就是觉得不简单,难道他想再把自己打一顿?以报之前自己欺负他的仇?
这青天白日,王宫之中,他敢?
幻想间,赢试往他怀里塞了个东西,塞完就直接离开了。
“这什么鬼?”魏括去翻自己的胸膛。
却翻出一方素白的手帕。
魏括:…………
这是羞辱他?
几滴鼻血不受控制的落在他手上,特么的,赢试。魏括在心里怒骂,骂完又用手帕去擦源源不断的鼻血。
得知白敬去了辛州,现在还没动静。他第一反应想到的是或许还在路上,也有可能没来得及全身而退。胤州军队已经出兵辛州,要不了几日便会兵临辛州。
那时,如果白敬再不出现,就只能是被困在辛州城内。赢试当晚便回宣阳侯府,借了姐姐经常用来与胤州联系的信鸽。
修书一封,让信鸽送去胤州。
他知道大哥已经出发,便让信鸽将信送到小弟赢记手中,待他看到,再转发一封。让胤州的识途鸟送到胤州军里去,如此一来,大哥便能看到,也好在打仗中留意白敬的下落。
做完这一切,赢试才放下心。
他伏在案前,油灯下那少量绿松石泛着荧光,赢试伸出手去按压,几颗绿松石便被按压在他指间。
油灯下他回想,白敬在尸体边发现的簪子,以及尸体上的窟窿都能证明尸体就是秋月。而绿松石的出现绝不是巧合,这种东西不会被当作赏赐,也不许擅自赏赐。
难道是……阿环偷偷交给秋月?让她带出宫?
贩卖绿松石是重罪,绿松石是大祭司都有的象征。阿环将偷偷交给秋月……难道是当作信物?
用前任大祭司,也就是阿环母亲的绿松石当作信物。又交给出宫的秋月,到底要做什么呢?
大夏境内,阿环的亲人除了王都里的这些,就是只有远在越州的越州侯姜伯言。
难道……是要秋月去越州找越州侯?
绿松石……是为了证明秋月是阿环婢女的身份。
为什么要去越州侯呢?当年一定有什么秘密。而且,赢试觉得杀害秋月的凶手一定还在王军里。
南宫,夜。
床上的姜环做了个梦。
梦中,她呼吸困难,有一双手死死遏着她的喉咙,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在梦境中看清了自己身处何地。她靠在南宫的床榻边,梦里的姜环满脸泪水。
她掀起地上的衣服,努力盖住自己的身体。
一个年纪及轻的婢女端着水进来,见她半跪在地上。全身力气像被抽干,婢女见她此番模样,立刻放了手里的水,将地上剩余的衣服盖在姜环身上。
“殿下。”婢女看着姜环布满红痕的侧颈,她的发丝凌乱,手里还握着一只带血的簪子。
姜环哑声问:“他走了呢?”
婢女担忧的回:“走了。”
姜环似傀儡般,她的手腕处还留有红印,另一边的脖颈流着血。她哭干了眼泪,就一个人靠在床边,什么话也不说。
许久,婢女试着开口:“殿下,逃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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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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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我能去哪里?”梦里的姜环视线朦胧。
手还不停的扯住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像是努力抓住什么。
床上的姜环始终睡不好,梦境太过真实,她反反复复翻滚。
梦中她恍惚间看到那个婢女头上戴着的银簪。
“秋月……”床上的她呢喃道。
梦中的婢女抓住她的手,说:“殿下,放心。奴这就去找大祭司。”
姜环哭着去拿她的手,“秋月,别去。”
“大祭司一定会帮我们的。”秋月道。
“如何帮我?”姜环套上外袍,“母亲就不该把我留在这里。”
“去找大祭司,让奴婢出宫。奴去越州,找殿下的父亲。”秋月握着她的手,迫切道:“殿下的父亲不会不管的。”
她听见自己说,“也只能如此了。”
梦里的秋月替她整理好了衣衫,随即出了南宫。
床上的姜环冒着冷汗,陡然醒了。
“什么鬼?梦里的人是我?”说完这鬼话,姜环就意识到这不是自己。“是姜姬。”
“姜姬不就是我吗。”
姜环觉得自己睡糊涂了,这个梦可能是姜姬的记忆。
梦里的秋月要帮她,这么多年,从没听到越州入都的消息。还提到大祭司,子辛会知道什么吗?
她透过窗,望着乌压压的天。
远在千里之外,黑旗淹没了即将黎明的天空,翻过河道。成片军队驻扎在辛州城郊外,辛州城上薪火不休,士兵打着火把来回奔波。
夜里起了冷风。
胤州军营里收到一封信,主帐里的赢诀看到来信后,将下属叫了进来。他按照信封上的要求叮嘱下属,随后又修书一封,传向胤州。
在王都,另一支军队在夜幕的掩护下悄悄离都。这只军队向北进发,越过天都河,朝着辛州背部前行。
领头的旗帜上跃然一个“祁”字飘扬。
王宫外,邙山下。
赢试看着已经落下的河水,他只穿了简单的衣袍,将袖子挽起,迈进及膝的河水。按照记忆中的方向摸索着。
不一会指尖上传来熟悉的触感。
他从水中捞出一串绿松石手链,那绿松石在月光下泛着光,赢试继续弯下腰去捞。
床上,姜环自从醒了便睡不着。那个时时困扰她的梦,令她最终还是起了身。在柜里翻出简便的玄色衣裳,她坐在铜镜前将长发辫在脑后,想了想还是拿了个尖锐点的簪子防身。
然后姜环又顺着之前的路线,准备潜入祭天阁。
只不过这一次,她扒开了赢试重新堵住的洞。利落的钻了出去。
绕开侍卫与婢女,姜环依稀记得她之前带春月逃走时,祭天阁的院子里是有一个隐秘的洞。
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姜环摸到了那个洞。她灭了火折子,从洞口进祭天阁的后院。扒开洞口的草丛,姜环没有急着先离开。
而是躲在假山下,先观察一下祭天阁外的环境。
第一次做贼,姜环没什么经验。本能和看电视的经验告诉她,小心脚下。
千万别踩到什么容易发出声音的东西。
比如树枝。
确定无人后,姜环蒙上口罩,顺着祭天阁的栏杆翻上走廊。
夜里本就清冷,祭天阁更是冷嗖嗖,姜环全身打起十二分精神,壮着胆子翻上了窗户。她攀着窗子的手纤细无力,本就没多少力气。此刻只能一鼓作气,半天才翻进窗内。
祈雨大典时,她曾在长椅上小憩。她轻着步子,关了窗。
见这一层无人才喘了一口气。
心道,这刺客和贼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没点身手翻个窗都废事。
姜环刚喘气,身后的窗子“咔嗒”一声。
姜环大惊:!
只见窗户咔哒一声被从外推开,姜环急忙躲入书架后。
黑衣人如她一样翻窗而入,姜环小心的盯着黑衣人。这黑衣人身材瘦小,潜入祭天阁后左顾右盼。
姜环屏息,一只手缓缓握紧簪子。
黑衣人拍了拍袖口,抱怨道:“这祭天阁连个守卫都没有。”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姜环嘴角裂出一抹笑。半夜做贼,还能遇到熟人。
她偷摸着上前,乘其不备捂住黑衣人的嘴,另一只手握着簪子抵在她喉咙上。
黑衣人明显一慌。
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威胁道:“别动,举起手。”
听着身后威胁的话,黑衣人想都没想,就举起双手。
姜环忍住笑容,继续质问:“深夜潜入祭天阁,你欲意何为?”
身前的黑衣人似乎听出了什么,她试着放下手。姜环抖了抖簪子,继续威胁:“不想活了?”
“殿下,你装的真的很像。”黑衣人夸她。
“那是。”姜环得意笑道。她可是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学什么不像?
“等等。”姜环愣住:“你猜到我是谁了?”
胸前的黑衣人撇开她的手,一把扯下她的口罩。
姜环还试图捂住自己的脸,黑衣人嘲讽:“殿下怎么也干这些偷偷摸摸的勾当。”
“骊姬,你不也是。”姜环不落下风的回怼。
黑衣人主动摘下面罩,问:“殿下怎么猜到我的?”
“声音。”姜环道:“我不聋。”
“那殿下不知道一般刺客都会变声术吗?”
“什么?”忘了这茬,小说里的好像刺客是会这项技能的。
像下毒,缩骨,易容,都是刺客的祖传技能。
“殿下如此轻敌大易,真不适合做刺客。”骊姬脱了面罩,露出那张与姜环有几分相似的脸。
这话说的不假,姜环认了。万一有刺客易容成骊姬,她今晚还不怕死的凑上去,主动威胁。怕是明日祭天阁里就要多一条怨魂。
“夫人教训的是,此次是我大意了。”姜环虚心受教,然后话锋一转:“可是夫人似乎也是生手,刚翻入祭天阁就轻敌大易。”
她笑呵呵道:“连我这样的生手都能威胁。”
骊姬扶额,“殿下果然伶牙俐齿。”
姜环拜拜手,停了嘴。“夫人深夜来祭天阁做什么?”
在一旁翻箱倒柜的骊姬没搭理她。
姜环自讨无趣,小说套路告诉她一般重要的东西都不会放在这些书架案台上。重要的东西一定会放在一个隐蔽安全的地方而且还会有重重锁扣。
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
姜环顺着阶梯上了楼,二层大多数是书架,里面看似许久没人打扫。姜环只是扫了一眼就离开了,她顺着阶梯继续向上,一连上了几层楼。
直至在六层前停下,六层的阁楼大开,里面的布局与一层别无二致。
甚至连中间也摆有一座莲炉,此刻那炉子中的火烧的正盛。四周窗台紧闭,姜环提脚迈入这里。四周摆设与一层确实很像,只是这里没有那张长椅,规格更狭小。
案上的书卷散散落落,整个房间乱而不脏。
姜环绕着莲炉转了一圈,炙热的火光扑面而来。
“这是这个东西可以与神沟通?”回想祈雨大典上,子辛就是对着这个炉子祈祷,自己与赢试也是在这个炉子面前跳祭天舞。
她望着炙热的光,眼里的火焰翻滚。
鬼使神差间,姜环问:“如果真的有神,告诉我,灭了大夏的人是谁?”
话音落下,门外的子辛一愣。
灭了大夏的人?他停在门口没有急刻进去。
火焰翻滚后很快熄灭。
姜环:?
见炉子没什么反应,姜环心里默默嘲讽:果然是迷信,什么妖魔鬼怪的东西,都是骗子。
自己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经历过义务教育毒打的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竟然还相信了这套。还好这火焰没什么动静,不然她真就信了。
“谁在里面。”子辛出声。
听见门外有声音,姜环大脑一白,整个人都麻木了。不过她很快做出反应,在案上的书卷后留下一张纸条后,转身便躲到书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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