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孤是王。”
姜环先前喉咙痛,现在脑子也痛。难怪大夏会亡,真想让灵王砍了你的脑子,看看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
“纵使你是王,朝堂也不该是你的一言堂。”
“人人都只会争权夺利,孤不会让任何有异心之人变成自己的敌人。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祁雍就是这样,祁禹死后。他不放心把背后交给任何人。
“呵!”姜环慢慢坐直了身体。“所以你先前要为胤州侯举办庆宴,就是为了除掉他?”
“也不全是。”祁雍今天心情不错。“孤本来只打算扣下他。”
“其实卸下胤州赢氏的兵权就可以了。可是啊,孤在莲炉中看到了另一副画面。”
他看见战火蔓延在大夏的土地上,王都的城墙在另一个人的铁塔下轰然坍塌,凤凰旗在火焰中焚烧,他看见自己的脑袋被另一个人砍下。
那个人坐在立政殿中,在万人拥护下成为了新的王。
画面中,他没有看清那个人的脸。他只看清,那个人铁甲黑袍。
百姓们称他为帝赢
他们高呼:“帝赢万岁。”
大祭司预言的紫薇星自北方而来,和之前的预言完全一致。大夏的国力正日渐消耗,旱灾让王军不得不休养生息。
辛州一战足以证明了胤州的实力。纵使在老将段良松的城下,军威亦如猛虎。纵使王军不去援助,辛州也必定会被拿下。
辛州被攻破后,胤州已经成为了最大的阻碍。
姜环偷听到的,不是假话。
“你就这么相信大祭司的占卜?”姜环嗤之以鼻。
“也不全信,就如你母亲曾预言,你会死在十六岁。”祁雍打量着她,道:“我看你都快十七了,不还活的好好的。”
她会死在十六岁?姜环冷汗直冒,她当然不会死,因为死在十六岁的是姜姬。
几个月前的姜姬怕是早已死在病中,她又意外穿进来,这才无人发现蹊跷。
大王姬的预言真是准,那她算到会有人穿到她女儿身上吗?
她算到了大夏会亡吗?
“真是可笑,你万人之上,竟还要信这一套。”
“姜姬,你胆子真是大。”祁雍喜欢她这幅嘴硬的样子。
“神不是庇佑你们祁氏吗?竟还有紫薇星。”
祁雍皱眉,很快又舒展。“不过没关系,我会向天神证明,谁才是真正的紫薇星,谁才是真正的王。”
“祁雍,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姜环骂他:“卸了他的兵权,还要杀他?他刚为大夏建功立业,你就取他性命,你让天下侯爵如何看你?”
“孤自然不会无缘无故杀他。”祁雍道:“孤一向师出有名。”
看来又要用捏造是非那招了。
”孤不仅会扣下他,就连赢试,孤也要把他圈禁在王都。助赢氏的那个养子承袭胤州侯爵,再把胤州军逐步分割。”
看着他癫狂的样子,姜环都怀疑他到底在莲炉里看到了什么。
“你先把我杀了吧。”
这样自己也算过完这一生了,虽然不是平安。但好歹可以回去了。
“那可不行,你的命还有用。”
呦!姜环第一次体会到自己这身份带来的价值。
位低者命如草芥,位高者命如异草。
可不都还是草吗?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都是死。
“祁雍,你不杀我,我可不感谢你。”姜环看他是半点表哥的感觉都没有。
“等孤完成大业,说不定考虑赐你个全尸。”祁雍从狱卒那拿了绳子,他还亲自上手。
姜环见他走过来,警惕的往后缩。
“怎么?绑我还要你亲自动手?”
你这也太亲力亲为了。
“孤可不放心其他人来绑,若是让你挣脱了孤还要杀不少人泄愤。因为你死这么多人,孤不忍心。”
瞧瞧,这人模狗样的皮披的真是越来越真了。姜环扭动了下,祁雍把她拉过来,绳结打的极紧。
“孤可不是王兄,赢试那小子本来救过孤一命,但是你却和他厮混在一起。孤本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惜,老天都在告诫孤。”祁雍将她五花大绑,颇为叹息的说:“这么好的一个将才,就这么废了。”
“姜姬,你可真有本事。”
“你泼脏水的本事真是渐长,一箭双雕灭了辛州,又消耗了胤州。眼下又顺着收尾来设局让胤州侯不得不入局。真是可惜,你这城府谋略不适合治国。”
“适不适合,孤提着赢氏兄弟的头来见你时,你再说一遍给孤听吧。到时如果孤心情好,说不定留你一命。”
姜环真是想给他一巴掌,“你敢留,我可不敢要。”
到那时,祁雍怎么可能还披着这幅伪善的皮和她周旋?以他的本性,现在没一剑杀了她就不错了。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以祁雍这种不计后果的做法,盲目的收集兵权,只会一步步把大夏推向灭亡的边缘。那些真正忠于大夏的侯爵也会成为刀下亡魂,大夏会渐渐的分崩离析。
难怪灵王会起兵。
活该,祁雍。
“少犟嘴,等你死时到下面去和王兄解释吧。”
呸,姜环在心里骂,死了老娘就回家了。还和你王兄解释?她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去书下diss作者刀祁雍。
“祁雍,其实祁禹离开前,和我说了一件事。”姜环突然开始胡扯。
祁雍差异的看着她,挑眉道:“孤怎么不知道?”
“刺客刺杀时,我带着他东奔西窜时你在哪?我和他差点死在刺客手下,而你人呢?就是那时他和我说的,后来他昏迷了。你不知道也正常。”
胡扯的及其顺溜。
想到刺客刺杀那次,还真是他失手了。第一次被几个刺客刷的团团转,他头一回见到比自己还熟悉王宫地形的刺客。
祁雍笑眯眯道:“王兄说了什么?”
姜环脑子一紧,知道祁雍最在意的便是祁禹,决定来个攻心的法子。
她示意祁雍来自己面前,祁雍果真半蹲在她面前。
姜环只低声透露了几个字。
“事关立诸。”
就是这几个字,让祁雍瞳孔微震,仿佛如临大敌。“王兄立储还用跟你说?”
“可他偏偏就是和我说了,我只是哀求他几句,他便告诉我了。”姜环此刻像个妖/艳得宠的妖妃。
祁雍捂着脑门,姜环要是真这么做。他那个王兄还真说必定就告诉她了。
“你的意思是?王兄的位子不是传给孤的?”祁雍可不傻。
不然,还要告诉她?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又是一起长大,没有隔阂。唯一的一个算隔阂的还是姜环本人。祁禹无嗣,走后大位不传他传谁?
难道是祁绕?那个未及冠只是空有宣阳侯爵位的祁绕?
“那你要去问问你王兄啊。”姜环得意地笑着,势必要在他心里扎一根刺。
“你的谎话也太拙劣了。”
“听起来是很假对吧,可偏偏是祁禹亲口告诉我的。”姜环脸皮厚,继续编。
“不信的话,我还可以给你看看祁禹的亲笔诏书。”
这个谎话杀手锏编的真是一剂强心针。
祁雍脸色变得阴郁,局势瞬间变成姜环占据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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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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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要在孤的心里捅把刀是吗?”祁雍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明明你的身体里也淌着一半祁氏的血脉,你的身份地位,无一不是拜祁氏所有。为何一定要与孤作对?”他捏着姜环的下巴。
“你好像生来就不喜欢孤,小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
姜环竟没想到在这一点的,她和姜姬竟出奇意料的站在同一战线上。
“不过没关系,孤也不需要。”他站直了身子,“孤会重洗六洲骑,让王军牢牢握在祁氏手里,六洲骑也是。”
“你告诉我,姜启元是怎么死的?”
姜环看到的画面里说姜启元是抱病身亡,她不太相信。
可祁雍也没承认,他说:“如果,孤告诉你,姜启元的死与他父亲有关,你会信吗?”
说完,他又嗤笑。
姜环被他的话绕懵了,什么意思?
祁雍没有过多解释。身后的侍卫举着火把将牢门打开,他信步离去。
夜间朦胧,几滴湿气从窗侵入,落在姜环肩头。微凉的感觉刺的她全身一抖,手上的绳子已经将她的手腕磨破了皮。
她倏地抬头,去看那窗外。
“原来是落雨了。”
斜风催细雨,她不禁往边上挪了挪。祁雍走前收了她身上所有的利器。
姜环周身骤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自己要想办法出去,赢诀不能死,作为她唯一知晓结局的人,作为最后的赢家。
他一定不能死。
姜环心道,赢试也不能死。
翌日,王军与胤州军进入王都边界。
宣阳侯府内,祁绕解下了身上的盔甲,赢文顺手帮他更衣。
“我瞧这盔甲与试儿的一样。”赢文起初只是觉得眼熟。
“阿姊,王兄将我调进六洲骑了。”
祁绕颇为得意,如他所料,赢文的神色又惊又喜。
“何时的事?日后便可与试儿一起上阵了?”
“前几日的事了,本侯日后可是要建功立业的。”祁绕一直心心念念上阵杀敌。
多少次哀求,都被祁禹与祁雍拒绝。
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他第一时间回宣阳侯府告诉赢文。
祁绕换上了便衣,他的个头已经比赢文还高出半个头。虽然没有赢文大,可也是赢文一手带起来的。他来到赢文背后,双手自然而然的抱住了她的腰。
赢文一惊,他便将下巴抵在她肩头上。
“阿姊,我今天好高兴。”
“我看出来了,你的嘴就没放平过。”
祁绕此时还有些稚嫩,他刚过完生辰,已经十七了。在赢文面前,却还如孩童般。
“阿姊,我小的时候是不是总惹你生气。”
提到小时候,赢文才感慨,祁绕已经长这么大了。当年那个啃着果子跟在她身后小孩已经长成比自己还高的六洲骑了。
“是啊,你小时候总是不听话,我不让你吃糖,可你偏要吃,我让你乖乖喝药,你总是趁我离开后再把药吐出来。”
她提起往事像是风吹落叶般缓缓而来。
转瞬间,当年那个孩童已经如此挺拔。
“阿姊,我以后一定听话。”
“你以后一生康健平安便可。”赢文他没有太多要求。
但是他小时候不听话这一点真是非常可憎,顽劣程度是赢谦加赢试双倍都比不上的。
“阿姊,再过一年,我就十八了。”
“嗯?”赢文侧过头挑眉。
“没事。”
他再把额头抵在赢文肩上,揽着她腰的手轻轻摩挲。
“我让下人们拜饭吧。”
“好。”
赢试几度徘徊着南宫附近,看见的皆是层层侍卫将南宫围起,里面也不曾有人出来。
倒是魏括去问了两三回。
那侍卫的回答都是:奉陛下之命。
最后魏括也离开了。
“听说陛下安排了祁绕进六洲骑,你小子不应该高兴?”
魏括不知道赢试与祁绕的关系是一种复杂又微妙的平衡。
他的话赢试全当空气,一出即散。
“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陛下把大宴的差事交给你,你若是办砸了,小心掉脑袋。”
魏括厚脸皮道:“巧了,老子天生命硬,什么活我都能做的无可挑剔。”
“那你记得准备些酥饼。”赢试说。
魏括不解道: “准备酥饼干什么?”
“我大哥爱吃。”
他淡笑道,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哟,那我偏不准备。”魏括对着他就是一身反骨。
“哎呀,忘了,陛下交给你的是守职的事,不是传膳。”赢试拍了下额头。
“赢试,你这个混蛋。”
赢试点头,竟没反驳。而是问:“看见殿下了吗?”
魏括撇撇嘴,抱臂翻白眼。无情道:“没。”
“多谢,那我走了。”他行完礼,转身就走,一个字也不多说。
“天杀的赢试,你把老子当猴耍?”
魏括直接原地炸了。
赢试继而宫中走了不少地方,都没有见到姜环的身影。
他突然想起之前自己在南宫外看她的样子。阿环是不是多想了?故而生气自己没理会她?
赢试越想越觉得不安。
第三日,王军入城。
那些胤州军驻扎在邙山脚下,与王军一道。赢诀还在军营里整顿,他连夜赶路,此刻面容有些憔悴。
坐在床边,他低下脑袋垂额。
闭了好一会,眼睛才睁开。
“侯爷,宣阳侯府派人来请。”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赢诀在床上小憩了会,他换下盔甲,行军多日,盔甲依旧压的他肩膀酸痛。他一边揉着鬓,一边为自己配上大带。
“好些年没见到妹妹了。”他伸了个懒腰。
军营前停着一辆马车,赢诀看着停在马车前的佣人。他摆摆手,对着佣人道:“你带我去宣阳侯府吗?。”
末了,又补充一句:“我自己去吧。”
“夫人特命小的来接侯爷,侯爷……”
赢诀微微一笑,回道:“我是第一次来王城,让我自己去看看吧。”
佣人没再说话,只告诉他如何去宣阳侯府。赢诀签来了自己的马,在佣人的目光下疾驰而去。
马在邙山下飞奔。
赢试刚从宫中出来,他准备将绿松石递给姜环,问她是否记得。
两道身影在邙山树林中交错,隔着树木,赢试觉得好像有熟人。
可那人的马太快。
他刚回到军营,便看见了侯府的马车。佣人只急匆匆的看他回来,进营帐,然后又出来,又进去。
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赢试才看清这是宣阳侯府的马车。
“将军。”
“来军营何事?”
“请侯爷入府相叙。”
侯爷?
“我大哥入城了?”赢试大惊。他竟忙的将这事忘了。本以为行军速度不会如此之快,却不料这才几日就以抵达。
“我大哥呢?”赢试忘了佣人已经回答他了,又问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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