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离开后,我躲回了祭天阁。大宴之上很快被王军控制,不少宾客被牵连。我听闻赢试在宫里杀了人,侍卫很快开始封锁王宫…………”
子辛在祭天阁躲了许久,直到天黑,侍卫们封锁祭天阁。他才听说宣阳侯夫人自刎,胤州侯被下狱的消息。
没过多久,他就见到了卞梁和姚子靖。
祁雍带人来祭天阁搜查,子辛觉得是在找姜环,因为赢试已经逃出了王都。而祁雍把赢诀下狱后一定发现了消失的姜环,并展开了搜查。
“找不到人,祁雍就处死了下人。祭天阁内也是人心惶惶,死了不少祭司。我终日惶恐不安,祁雍虽有紫薇星命格,但为人多疑。我生怕放走你一事暴露,就提前溜走了。”
幸亏当初安排春月离开南宫,不然她一定会死在王宫里。
“我逃出来后不知该去哪,锦州虽近,但我不能去。然后听闻赢试在胤州袭爵,我就孤注一掷来投奔他。”子辛轻声说着。“祁雍搜查祭天阁时,我才知道他派卞梁与姚子靖杀了白敬。来到胤州时我听闻赢试的兄弟姐妹皆逝,我还不忍心告诉他。结果魏括已经提前告诉他了。”
“白敬是他的好友,这确实是个不小的打击。”姜环沉思。
“但他看起来并无大碍。”
姜环长舒一口气,“我都不知道他是真的并无大碍,还是已经麻木了。”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姬海与姜琼的嬉笑声打破平静。
“我听到了他们的手段,所以刚来胤州城的时候还处处留意。”
姜环点头,“赢试告诉我了。”
“既然无法回锦州,那就留在胤州吧。我在王宫时,也经常承蒙你的照顾。”
子辛露出温和的笑容,“侯爷收留我,就是最大的恩惠了。”
不过半柱香的时候,姬海与姜琼已经扭打在一起,春月端着茶水被绊倒的姬海一撞,手上的茶盏散落一地。春月直接摔进了花圃里。
巨大的动静惊起二人的注意。
“怎么回事?”姜环站起身,她环视一圈后,发现院里没有两个孩子的身影。
起身提起裙摆往院门走去,满地狼藉映入眼帘。
姜环看着地上摔倒的人,绕过茶盏碎片把姬海扶起,春月从花圃里艰难坐起,狼狈至极。
姜环身边突然坐起个人,她惊道:“春月怎么是你?”
扶完姬海就去扶她。
春月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殿下,不对小姐,奴快让这两个孩子折腾死了。”
“先起来吧。”姜环摘下她头上的叶子,又看了眼她沾了泥巴的衣裙。
开春的积雪都已经化开,花圃里的泥土湿润。春月这一摔,整个后背都沾上了泥巴。
“你去我屋里换件衣裳,我带着姬海和姜琼去找赢试。”
春月面色缓了缓,提醒道:“那小姐可要小心。”
“这俩孩子最能闹腾。”
姜环拍拍她的肩膀,自信表示:“放心吧。”
区区两个孩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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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引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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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环蹲下身去擦姬海脸上的泪水,姜琼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他以为会遭来一顿骂,姜环只是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牵起两人的手。
“去哪里?”
姜琼小声的问。
姜环看他紧张的样子,温柔回道:“去军营。”
“是去找侯爷吗?”另一边的姬海声音沙哑,含糊问道。
“对,咱们去找赢试。”姜环一手牵一个,她迈出院门时,府内的下人们正在修缮后院。
随着城内逐渐安定,原本被关起的下人们也都放了出来。
姜环把两个孩子抱上马车,她看着安静的侯府,里面忙碌的身影来回穿梭。
“走吧。”她进了马车,对着车夫道。
路上姬海靠着她的膝睡着了,姜环就把他抱在怀里。姜琼则趴在窗边,看着外面形形色色的事物。
“姐姐,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来这里啊?”姜琼好奇的问。
姜环抱着睡熟的姬海,轻声回答他:“因为胤州安全。”
越州虽然利用突袭歼灭了部分王军,但皇州仍是王军的势力范围,越皇两州接壤。越州也已经表明了态度,站在了王都的对立面,那么战争就有可能一触即发。
既然已经与胤州定下婚约,那么为了女儿的安全,姜伯言决定早早将女儿送离越州。姜环这个小机灵鬼可不打算空手去。她要了一万军队作为嫁妆,燕开作为这只军队的统领一并跟随。
姜老爹打算两手抓,如果最后赢试胜了,那么他姜家可以彻底翻身。如果赢试败了,那么也可以从胤州出海逃亡。这样至少姜家还有族人,不至于全军覆没。所以他把燕开也一并送了出去,到了胤州全靠燕开给她女儿撑腰。
但是燕开之所以答应的这么痛快,完全是被姜环威胁。两人一起去她老爹私库里偷剑的事谁也没忘,燕开也觉得自己整日背着这把剑在城上晃悠,太扎眼。
姜伯言时不时来巡查,几次调侃他把剑裹的像把柱子。
燕开虚笑着应和,背地里已经汗流浃背。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离开一段时间,出去避避风头,免得整日心虚。
姜环看着姜琼稚嫩的脸庞,笑而不语。
姜琼却突然道:“是因为你与侯爷定亲了吗?外面的人都说,胤州与越州联姻了。”
“对啊。”姜环没有否认。“你觉得胤州不好吗?”
“没有。”姜琼摇头。“胤州很好,这里有好多我没见过的东西,这里比越州还好。”
论起胤州,确实是大夏境内最得天独厚的地方。这里东部沿海,无外敌入侵。气候宜人,养蚕种茶,名贵的丝绸络绎不绝,难怪大夏境内皆向往王都与胤州。
“我们为什么要去军营?”
“今晚府里要再清扫一遍,我们帮不上忙,就不在府里添乱了。”
“好吧。”姜琼想起自己和姬海在院子里打闹,还把春月姑姑撞倒,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马车出城后使向军营,这段路程颠簸,姬海些许是累坏了,竟没醒过。
最后还是姜环抱着他下了马车,她就这样怀里抱一个,手上牵着一个。为了等姜琼,她又刻意放慢了步子。
姬海还小,不算重。
但姜环觉得自己现在真像一个妈妈。
“我来吧。”赢试迎面走来,他伸手接过姬海。问:“怎么样了?”
“府里都安排妥当了,我们等赢记的来信就好。”
“好。”赢试抱着姬海,肩头上的姬海睡眼朦胧,半醒未醒。
他穿了身黑色袍子,束腰勾显出他劲瘦的腰身,姬海枕在他肩头呼呼大睡。姜环颇为欣赏的打量着他这一身装扮。
发觉她没跟上来的赢试转头看她,“怎么了?”
姜环笑着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像又长高了。”
她牵着姜琼上前。
赢试微微抬眉,他肩头还趴着姬海。
“我是不是变了?”他问。
“你没变,只是长大了。”姜环笑着答。“你现在是胤州侯,肩上担着那么多事,太辛苦了。”
“你也是,跟着我从王都出来,受伤,被刺杀,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而这些本不该是你受的苦。”赢试长舒一口气,“你本可以做大夏高枕无忧的王姬,现在却与我一起担着骂名。”
他的语气极轻,里面带着深深的愧疚。
“阿环,你不该和我一起受苦。”
两人沉默着前行,姜环的胳膊被人摇了摇,她看向身旁的姜琼,他指着火堆旁的一群将士。
姜环抬头扫了一眼,发现那些是越州的士兵,燕开也在其中。
“你想去吗?”姜环问。
姜琼兴奋的点头。
姜环揉了揉她的脑袋,“去吧,别走丢了。”
话毕,姜琼飞快的跑向那群士兵。
姜环转身,赢试还站在一旁等她。她语重心长道:“我总不能坐享其成吧。”
“我自己选择的路,我从不会后悔。”她走在赢试身前,然后转过身看他,笑道:“我选择的人也是。”
夜幕降至,火堆燃起,士兵们围着火堆喧闹,军营里一脱白日的威肃,在火光酒水的渲染下,众人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连带着姜环的笑一齐闯入赢试的眼帘。
“赢试,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姜环发现他这个毛病或许是从小就有,可能是因为从小就被送到王都,觉得自己是不被爱的小孩,觉得父母亲不够爱他,从而愤恨。但是他从小有敏感懦弱,这就导致了他的恨不够决绝,爱不够彻底。期待与失望同时占据着他的内心。
所以他既期望家人的关怀,又有些怨恨那些迟来的关怀。
最后导致他变成这个样子,看似正常,实则内心早就扭曲了。
但他压抑住了,他在两种情绪中锻造了第三条路,他靠着自己在王都站稳了脚根,他在时间的历练中打磨自己,最终将自己铸成一副铜墙铁壁。
这样就算自己是真的被抛弃,他也能接受而不至于让自己碎掉。
但是总有例外,姜环闯进了他的视线中。
进城大街上,赢试走马观花与她一眼万年,那时赢试就知道,以自己的性子,这一眼就会令自己这辈子都忘不掉她。
幸运的是,他遇到的是姜环。
这个姑娘带给他的惊喜总是独一无二,是她让赢试觉得自己也可以这么重要。
他想让姜环这辈子都离不开他。
“赢试,别那么敏感,我下半辈子的富贵生活都靠你了。”姜环朝他俏皮一笑,逗着他:“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以后就赏给我很多很多的宝贝吧。”
“最好,再给我盖一间大屋子。”
赢试被她三言两语带动了情绪,问道:“那你喜欢金的,还是银的?”
姜环思考了一下,“其实我喜欢玉。你可以给我多做几个玉镯子,我喜欢戴。”
对于玉的执念,其实是因为姜环小时候去过一个博物馆,她记得超级清楚,那家玉质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就是一枚环凤水纹玉镯,细腻的质地在灯光下呈现的晶莹剔透。
镯子被打造成一枚环凤吞尾的造型,姜环当时是从人群中挤进去的,但是看到的第一眼,她就惊叹了,难怪有这么多人慕名而来。
随行的导游讲解着镯子的造型,最后好像是因为镯子年代久远,现今仅存的相关资料较少,从而被导游一笔带过。
从那时起,姜环就发誓,以后赚大钱了一定不亏待自己,给自己买个好镯子戴。现在有现成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给你做一个独一无二的。”赢试说。
姜环掀开营帐,“那我会更高兴。”
赢试抱着姬海进去,他将姬海放到屏风后的床上,然后轻手轻脚走出营帐。两人坐在营帐外的台上,姜环望着附近的篝火,将士们舞剑高歌,好生快哉。
“府里都安排好了,郭叔他们我也一并放了出来,过了今晚,就能彻底揪出探子。”赢试双肘撑在膝上,搓着手。
“但愿今晚能查出来,赢记一人在府里,你不担心吗?”姜环靠着椅子闭眼问。
“我派游万安过去了,府外全是便衣的胤州亲卫,探子逃不了。”
“还是你安排的妥当,让我提前把两个孩子带出来,以免伤及无辜。”姜环睁开眼看着漆黑的天空,问:“王军是不是要同我们开战了?”
“从目前来看,并没有。但我故意写了份调两支军队分别靠近王都的信,就放在你房里。人数,时间,地点,路线都在上面,如果府里还有探子,一定会报信出去。”赢试命人将帐外的火把点亮,“所有识途鸟全部在府外等候,一旦有信鸽出现,它们势必会拦下。”
“然后就可以封住侯府,抓探子。”
“你时间挑的好。”姜环伸出手,“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行动,不会惊动城内的百姓。”
“是你的主意好。”赢试回她。
从昨夜她要求赢试配合她,然后布下这一张网,都是她的主意,接下来就是等待赢记的来信。
“王都那边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祁雍明显比我想的要强,他不仅稳住了蠢蠢欲动的侯爵们,还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交出了兵权。接下来可能有一场苦仗要打。”
“早打晚打终究是要打的,现在东三洲与越州皆在你麾下,可以与王都分庭抗礼。你在王军时就跟在他身边,应该熟悉他的打法。”姜环思索着。
“祁雍的打法过于凶猛,出其不意并喜欢穷追猛打。一般军队根本承受不了这种打法,没有精良的武器装备也根本不可能做到。”赢试接过手下递来的毛毯,他起身把毯子盖到姜环膝上。
晚风呼啸,侍卫端上火盆。
“这也是他的弊端。”姜环失神,膝上突然盖上毯子,她看向赢试,继续道:“只有王军能承受得起这种打法,但如果没了王军,那么祁雍的打法就不足为据。”
因为大夏境内没有第二支军队像王军那样,集天下之大器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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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捕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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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里的喧闹声此起彼伏,姜环看着篝火旁的士兵,心里还在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办?
揪出探子了之后该怎么办?
如今胤州已经易旗,同王都势如水火,大夏末君三年,灵王灭夏。
祁雍是那位夏末君,那么赢试会是灵王吗?
发神之际,空中传来一声鸣叫。
赢试站起身,伸出手臂,那只识途鸟扑哧着翅膀落下。
“是赢记吗?”姜环心一紧。
赢试取出识途鸟腿上的信件,匆匆扫了一眼,“是,探子上钩了。”
“走吧。”姜环掀开腿上的毯子,两人一道起身。
燕开手里还端着酒,看着马车从军营里驶出,茫然问:“这大半夜的又去哪?”
段行光拍拍他的肩,“侯爷肯定是有大事要办。”
“也是,行光你家小姐呢?怎么不见人影?”燕开朝他举起酒杯。
那日段行光与段姒行至胤州城外,段姒笃定胤州日后定会反,二人就在胤州外盘桓了数日。终于等到胤州城开,一队车马驶出城,段行光看着为首之人身披大氅,头戴缟素。心里已然知道他是谁了。
但仍然好奇这个时候他们要去哪?最终段姒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大抵是西南方,那么不是越州便是奉京。
他们俩趁着赢试护送姜环回越州的时候,偷偷溜进了胤州城。
不过到了城里没多久,就被赢记抓住。还在侯府里小住了几日,在得知段姒两人的身份和来意之后,赢记才打消对他们的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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