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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明后认错夫君——卧扇猫【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25 17:15:49  作者:卧扇猫【完结+番外】
  阿姒原本很喜欢漂亮首饰,可眼下她看不见,自己都欣赏不了,美丑又有何异?
  但他想给她买,她也不会扫兴。
  晏书珩观她神色,漫不经心道:“是不喜欢我挑的簪子么?还是说――
  “夫人只钟情于旧簪?”
  阿姒想解释,但她从他话里品咂出别的意味,改变了主意,曼声问:“想知道我为何钟情这木簪么?”
  “不想。”晏书珩淡道,
  他取下木簪,换上白玉簪。
  拇指抵着簪头,中指指腹抵着簪尖,一使力,木簪应声而断。
  阿姒愈发确定他在吃味,故作心疼:“你怎给我折断了呀!”
  她要夺回那支残簪,晏书珩将手背到身后:“夫人已有新簪。”
  “可那支独一无二!”
  晏书珩握住她的腕子:“你若舍不得,我可以再给你雕一支。”
  再雕一只?
  阿姒倏然顿住脚步。
  “夫人怎么了?”
  阿姒笑道:“没什么。”
  晏书珩抬手,指端悬在距阿姒眼上白绸上方,良久不动。
  喜欢攻心的人都爱直视对手眼眸,借此窥探对方所想。
  她眼睛生得很美,无声的对视,定比任何言语甚至唇齿的较量更摄人心魄。
  可惜了。
  晏书珩摩挲着断簪上的折痕,细细回想她所说的每一个字,倏尔笑了。
  是他大意。
  想来她本只想捉弄,是他聪明反被聪明误,为了不出错多说了个“再”字。
  晏书珩扔掉断簪,含笑凝着阿姒:“夫人不知道为何么?”
  “是我愚钝,竟不知夫人曾同旁人以簪定情,还想为你再添支亲手雕刻的簪子,”他温柔轻抚她发间,“只怕夫人自己都记不清,这木簪究竟是谁送的?若我问起,你兴许还会说,‘这是夫君所赠’。”
  阿姒的确是想如此说来诈他的话。
  可被说中后她反而心虚。
  或许她理解的“再”和他所说的不同。
  她粉饰太平道:“你胡说,这是我未失明前自己雕的。”
  “怪我醋意大发,错怪夫人。”
  青年没再纠缠,诚恳认错,替她别上玉簪,又替她将一缕乱发别至耳后。
  动作轻柔缠绵。
  仿佛她是水做的,重些就会碎。
  阿姒心里无端一悸。
  若初相识时,他便像现在这般温柔体贴,兴许她真会悸动。
  可后来因眼盲,即便没有动心,也得假装动心。如今她已经分不清,那一瞬究竟是心动,还是别的?
  身侧青年笑道:“阿姒又当着我的面走神,在想谁呢?”
  恰好走到人来人往处,阿姒想起适才的困惑,慢下步子:“在想那话本。”
  晏书珩随她停下。
  “愿闻其详。”
  阿姒笑得温柔:“祁女郎之前因记忆错乱常认错人,那日还险些错唤兄长作‘夫君’,想必她曾多次将祁郎君认成夫婿,这故事或是祁郎君有感而发。”
  她把怀疑藏在戏谑中。
  “那么夫君改成狐狸假扮书生未婚妻子的故事,也是如此么?”
  晏书珩轻声喟叹。
  “夫人冰雪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若是,夫人会离开我么?”
第24章
  仲秋凉风扫过街巷。
  阿姒眼上绸带被吹得时起时落, 眉头亦时松时紧。
  接连试探下,直觉已变得迟钝。她一时辩不清他的语气是威胁,还是失落,或是藏着兴致。也就无法判断他是在说笑还是认真。
  青年的话被风一吹, 平添失落。
  他问她:“若我是那哄骗那书生的狐狸, 阿姒, 你会离开我么?”
  阿姒沉默了。
  他浅声低笑, 像是在自嘲。
  阿姒正要表明态度,他忽然开始咳嗽。她只得把注意力转回他身上, 可她尚存疑虑, 语气有些别扭, 不似昨日那般殷殷关切:“你……没事吧。”
  “无碍。”他抑住咳嗽,“若我是因之前夫人怀疑我换人的事,有感而发编造了个自认更有趣的故事,夫人信么?”
  阿姒直言:“半信半疑吧。”
  他又难受地咳了两声:“若我说我是那只狐狸, 夫人是会出于信任而怀疑此话真假,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阿姒说不上来。
  他在反问她对他有多少信任。
  不能上他的套反过来自责, 但直说她不够信任他也太伤情分。
  她索性耍赖:“你总捉弄我,也实在太像一只狐狸,我想信任你也不敢。”
  他低声道:“是我不对。”
  双双沉默着。前方传来祁茵的呼唤:“快下雨了!回吧!”
  阿姒迅速回神, 不过是一本话本子,一时证明不了什么,她迈开步子:“要下雨了,我们先回吧。”
  “好。”
  青年牵住她的手,十指紧扣, 他手指嵌在她指间,存在感强到无法忽视, 蛮横地把猜疑和生分都挤走。
  马车上。
  祁茵今日很清醒,认出这位是她并不待见的晏书珩,但因兄长警告,只能假装他是那位江郎君,此刻见晏书珩眉间似有低落,她讥诮道:“听说你昨日拜见老师被拒之门外,跪着淋了许久的雨,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祁君和拉住她:“别这样。”
  兄长发话,祁茵乖乖地不再为难,只哼了声。心里却想着,这师徒情早该断了,吴老先生仁义,晏书珩却工于心计,要不是他联合祁氏和皇族,诱导着野心勃勃的殷家挟持假太孙谋逆,她新婚夫婿能战死么?
  她也就不会旧病复发,记忆错乱时把阿兄认成夫君……
  祁茵猛地掐断思绪。
  她也明白此事不是晏书珩一人所为,他们祁家也是主谋。她痛恨的,是无休止的争斗。此时见晏书珩失落,也算解气,祁茵决定暂时放过他。
  可话却在阿姒心上留下辙痕。
  她想起前夜灼烧得他做噩梦的高烧,和额际的伤疤。
  他说,头次生病有人照顾。
  适才还用平静的语气问她:“夫人可会离开我?”
  阿姒不由沉默。
  她不了解他的过去,但从祁茵的话,也能知道这位恩师是他很尊敬的长辈,念在他被恩师拒之门外又淋雨生病的份上,她决定暂压疑虑。
  阳光透过帷幔照着阿姒侧颜,绕上一圈温柔却疏离的微光。
  晏书珩将目光从阿姒面上落到车壁,他们人虽隔着一尺,影子却相依相偎。
  倒也不错,他轻弯嘴角。
  .
  后半日,晏书珩同祁君和外出,祁茵便邀阿姒一道看话本。
  祁茵颇讲究,在屋内燃了香。
  阿姒轻嗅:“这香气很特别。”
  祁茵闻言亦嗅了嗅:“是和从前不大一样,不过这是阿兄制的香,他房里的香都是正经的香。他这人虽古板,但喜欢钻研,不仅会写缠'绵悱恻的话本,还会调催'情香呢,不过他不为自用,只是纯粹想琢磨这其中奥秘,怕家中兄弟用他制成的香来做坏事,制好后都会损毁,所以他房中的香我都是随便取用,完全不必担心……”
  她一说起兄长语气便十分雀跃,可不知为何,祁茵越是夸祁君和,阿姒越感觉她话里藏着绵长的遗憾。
  祁茵虽咋咋呼呼,但照顾旁人时的耐心体贴同祁君和极像。见阿姒看不见,主动给她念本子。
  念的是狐狸假扮书生的本子。
  末了,她困惑道:“阿姒,你说人做戏做久了,当真不会入戏?”
  阿姒听出她不止是在问话本,但她猜不出她是希望祁君和受做戏影响,还是担心他受影响,只说:“得看那人是何目的,性情如何。”
  祁茵低喃:“也是,那样一个心志坚定的人,怎么会呢。”
  出来时已至黄昏,祁茵怕阿姒无聊,塞给她几本怪奇话本。
  天儿微冷,可阿姒却觉格外闷热,后背甚至出了薄汗。
  回到房中,她回想着今日祁茵的话,恍惚低喃:“我以为是我多心了,没想到好像竟是真的……”
  身上有些热,腿脚亦乏力。
  阿姒疑心她也染了风寒,摸索着走到窗边要歇歇,甫一坐下,就觉身下坐着的不是冰冷的竹椅。
  而是个温热紧实的人。
  他怎么坐在这!
  她弹起身,却被捞了回去。
  青年搂住她腰身,交颈低语:“无碍,椅子虽窄,但若想同时容下两个人,也不是没法子。”
  话里分明只有逗弄,可阿姒却听出其中饱含着的缱绻和情'欲。
  叫她身子发软。
  她的脸噌地热起来。
  晏书珩从后抱着她坐着,清楚地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热意,他伸手去探她额头,并未十分热。
  可她面颊通红,耳朵也红得要滴血,似是烧得厉害。
  晏书珩将阿姒转过来面对着面,扯落她眼上绸带。
  “不舒服?”
  阿姒抬眼,眸中一片湿漉漉的水泽:“我不会也染了风寒吧……”
  说着双臂不听使唤,藤蔓般缠住他:“夫君身上好凉,好舒服……”
  阿姒像只大猫一样,蜷缩在他怀里轻蹭,温软的唇擦过喉结,喉结重重滚动了下,这一动,就像来了一阵风,把船上那一个吻的记忆吹来。
  晏书珩扣住她后脑勺。
  阿姒不解地看他,意识有些迟钝,使她不带考量地把心里敏锐的直觉说出口:“夫君,你怎么像是想推开我,又像是舍不得推开我,好奇怪……”
  青年拇指摩挲着她细细的后颈,笑道:“夫人不也如此?”
  这话顿时点醒了阿姒。
  她这才意识到这绝不是风寒,难怪祁茵说这香闻着不大对劲。
  她根本就是燃错了香!
  霎时心里某个闸口被打开了,暗示着阿姒她正被那熏香撩'拨。
  也把彼此间那层窗纸捅破。
  暧昧像风透过破口涌入。
  阿姒要从他身上离开,可晏书珩记得她说过的那些旖旎过往。
  也记得她曾调笑他“都是夫妻了,竟还害臊”,更记得她进屋时呢喃的那一句“原来不是我多心”。
  他揽住她,额头相贴,唇贴着她的唇低语:“我们已是夫妻。”
  阿姒神智虽荡漾,但也还算清醒,他的意思是可顺势而为。
  可纵使她打算今后长相厮守,也不想在如今就迈出那一步。
  更不想是被推着迈出。
  她搂住他脖子,语气缠绵,言辞清醒:“可我不想。”
  晏书珩手掌落在她腰后,两人之间的热意互相侵染,温度渐渐一样:“是不想要亲近,还是不想要我?”
  阿姒下巴微抬,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轻吻,证明自己对他有情。
  随即她拉开些距离,削减几分愈演愈烈的暧昧情愫:“正是因为喜欢夫君,才想郑重对待每一次亲近。”
  “我希望我们想亲近彼此,是因为发自内心地想。”阿姒说。
  晏书珩笑了,还她蜻蜓点水的一吻:“阿姒和我心有灵犀。”
  他也不想被迫沉沦。
  与其被药物掌控,他更喜欢被自己真切的欲念掌控。
  想要清醒之时的沉沦。
  他把她抱到榻上,俯身哄道:“定是子陵闲时研制的一些东西又被祁茵误用了,我给你讨个解药来。”
  他的嗓音像一阵暖流淌过。
  阿姒的燥'热得到缓解。
  其实他本可以趁人之危的。
  甚至还可以再等一等,等她被磨得丧失理智,等她主动求欢。
  可他没这样做。
  她拉住他的袖摆:“夫君……”
  这一声宛若春水凿冰。
  晏书珩回身。
  往日阿姒是清而媚的初日荷花,如今的她是即将盛放的芍药。
  那双眸中都是他,眼角飞红,将那漂亮眼眸天生的韵致绽放到了极致,像缠'绵的丝线,紧紧牵住他。
  要诱使他一道沉沦。
  晏书珩蓦地一怔。
  停顿须臾,他回握住她的手,平静道:“阿姒,我并非君子。”
  经不起你一再的撩'拨。
  可阿姒深思不清,误解了他的意思,她眼底闪过一丝动容。
  那股动容透过媚若春流的双眸流露出来,那张温柔的网再次落下,这回每一个网格都系着鱼饵,让人明知是陷阱,却还依旧等下下方。
  等着她撒下网,好束手就擒。
  晏书珩眉目沉静地看着她。
  阿姒仰面,情感真挚地宽慰:“不管你是不是君子,都是我夫君。”
  腕上忽地一紧。
  圈着她的那只手仿佛伪装碧玉镯子的竹叶青。
  它狡猾地绕在美人腕上日夜窥伺,直到嗜血的欲望催其现出原形。
  晏书珩缓缓俯身。
第25章
  玉山微倾。
  晏书珩在离阿姒一尺处停'下。
  他身后的长发从肩头垂下, 像池边搅乱春水的柳枝,随着他的动作挠在阿姒脖颈,她缩起脖子“哎呀”了声。
  眼底一汪春池涟漪波动。
  晏书珩目光渐渐黯下。
  但仅是数息,那抹暗色被惯常的煦然挤走, 他淡淡笑了。
  “你可真是让人头疼啊。”
  他拨开那似被他内心深处压抑的情感影响而擅自撩'拨阿姒的发梢, 指腹温柔拂过阿姒眼角。
  像是要把这抹绯红抹去。
  晏书珩很是无奈:“现在不行, 我不能欺你眼盲。”
  阿姒才明白他误解了。
  颤着唇想要解释。
  可他在她手心克制又温柔地一捏, 不待她说话,便快步离去。
  阿姒听着他不似往日平稳的步声, 怔然回想他的话。
  .
  这处庄子屋舍分散, 祁君兄妹二人, 晏书珩和阿姒各宿在三处。
  晏书珩先去了祁君和院中,洒扫的仆妇说郎君在女郎那边,他便去了祁茵居住的小竹楼前。
  刚走近,便听里面传来一声委屈的低泣:“阿兄, 我难受……”
  “阿茵乖,兄长在为你调制解药, 稍候便好。”
  祁君和声音微颤。
  女郎难耐轻哼:“我要阿兄。”
  祁君和像是怔住了。
  许久,他艰涩地劝解道:“阿茵乖,马上就好。”
  “阿兄为何推开我……”
  祁茵语不成句, 似已神智不清。
  祁君和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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