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瑶清又道:“她如今在城南小院中将养,你们沈家认与不认,全看你们自己。”
她将盛烟交出,摆明了就是打沈易安的脸,实则是揭方才他无端猜测的丑。
沈易安被说的无言,生出几分尴尬来,正要开口致歉,却见阮瑶清已起身对着徐元白道:“话若说完,那便回吧。”
难得从阮瑶清面上显处几分孩子气,徐元白不禁眉眼一眯,目光又落在了沈易安面上,神色有些沉沉。
两人出了十三沈,阮瑶清掀帘便钻了进去,沈易安人站在楼上,从凭栏一侧看着徐元白也掀帘钻了进去,而后车夫“驾”了一声,扬起飞鞭,在空中荡起一声利响,下一刻马车便缓缓前行。
马车内,阮瑶清面上哪里还有半分不快,仿若方才的生气只是错觉,之间她掀开帘幕往外看了一眼,而后道;“打个赌?”
徐元白挑了挑眉头:“说来听听?”
“猜猜他何时能想通?”
徐元白嘴角一勾:“赌注是什么?”
阮瑶清垂眸,伪做刚刚才思索的一样,唇抵在嘴角,而后便见她抬眸眼前一亮道:“若是我赢了,你答应我一事如何?”
需得尽快让他想起来才成,眼见着江南一案渐有名目,待江南一案完结,他们便要回京了,若那时他还未想起来,那成亲之事便再难返还了,还需得下一剂猛药才可。
“那要是孤赢了呢?”徐元白问道。
“拿我便答应殿下一事。”看了眼徐元白,又有些不放心,又填补道:“但不可强人所难。”
徐元白不禁觉得她正中自己下怀,目光落在她的面上,不禁觉得她有些天真,而后动了动波唇道:“可!”
阮瑶清伸出一个手指头摆了摆道:“我才最多一日,明日午下,也该想通了。”
徐元白则是道:“今日子时之前。”
阮瑶清一愣,不禁差异道:“殿下如此笃定?”
徐元白却是淡笑不语,如此倒是弄得阮瑶清心里没了底气,她正心里嘀咕,马车缓缓便停了,是又回到了庄园。
只见徐元白掀起帘幕的手一顿,而后回头看向阮瑶清,眼里带着几分炙热笑意:“三娘可莫要食言。”
阮瑶清不禁心里咯噔了一下,竟莫名生出几分狼入户口的感觉,却仍旧镇定的点了点头答:“自然,三娘必言出必行,也望殿下如此。”
徐元白轻笑了一声,而后掀起车帘便下了马车。
自进入府后,阮瑶清心下就有些忐忑不安,便命菱月到大门处蹲望,但凡有人登门,务必第一时间前去汇报给他。
直到天渐黑,庄园内灯火从灯火通明到灯火熹微,她那个高高悬起的心,才渐渐落了地。
徐元白刚推开门,便见阮瑶清托腮坐在阮椅上,一瞧便是在等着什么,不禁心下生笑,却仍旧绷着一张脸,背手走进了屋内。
阮瑶清见人回来了,看了眼一旁的滴漏,起身道:“殿下,离子时只有半个时辰了.......”
徐元白面上伪做不愉道:“怎么?三娘是着急了?”
阮瑶清“.……”
这厮是要食言不成?
徐元白忽然笑了一声道:“怎么办?方才沈家便来过人了!”
第61章 答应
阮瑶清第一反应就是这厮是赌不过想玩赖, 反驳道:“不可能,我明明让菱月她....”
徐元白来了兴致,打断道:“她一整日守在府门前是不是?”
阮瑶清怔住, 他既然知道,怎还想着诓骗自己?
徐元白边脱衣袍边道:“沈家的信就没出沈府。”
阮瑶清跟着他的问道:“那信呢?总不能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总要让我看到信才成!”
不知不觉间已跟着徐元白进了耳室,待反应过来他已经脱到里衣, 阮瑶清面色一白, 忍下心中烦躁道:“殿下先沐浴吧, 我去外间等着。”
话落抬脚转身便离去, 忽手腕被人拉住, 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徐元白拉到了怀里, 手就那么搭在她的腰间, 男人的下巴就搭在阮瑶清的肩头。
“急什么?不是要看信吗?”他有些疲累道。
阮瑶清分离挣扎, 奈何她挣扎的越厉害, 那人箍在她腰间的手就越用力:“你放开我!”
她浑身戒备,还带着惊颤, 明明前世什么亲近的事情都发生过, 可眼下她只有抵触, 徐元白不禁叹了口气道:“孤只是有些累了, 让我靠靠就好。”
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道:“今日午下,利一便拿到信了。”
阮瑶清接过信便打开, 细细看了一眼道:“他想参与皇家商线?”
徐元白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鼻息间是女子温软的香气, 让他疲累的心忽的便沉浸下来:“他胃口倒是不小。”
“你答应了?”
徐元白闭着眼睛答道:“我没时间了,江南的事耽搁的时间有些久了。”
阮瑶清闻声一顿, 不禁猜测道:“宫里可是出事了?”
她一贯聪慧,她能猜到,徐元白倒是半点也不惊讶,也没想瞒着她直言道:“盛氏险些滑胎,这事与唐家有些关系牵扯。”
那难怪他如此心力憔悴了,徐元白最重唐家,又为皇后母家,盛氏若真的滑胎,于皇帝那处就极其为难,罚是要罚的,但如何罚?怎么罚?却是最难的。
她忽然又有了个猜测,这事怕不是与唐亭羽有些干系吧,她几乎要将这个名字脱口而出,但细想一下,此刻她应当不知到这人才对,但又实在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只得旁敲侧击问道:“是与谁有关?可是很棘手?”
她这话让徐元白心下一暖,见她关怀自己,点了点头道:“我有一表妹,这事与她有关。”
竟真是与她有关,不应当啊,以她的手段与心思,即便想害,也当不漏痕迹,哪里还只是险些滑胎这般简单,叫人抓住把柄。
“是该着急回去,那唐姑娘可要紧?”
徐元白闻声皱眉,面上浮起几分不耐烦道:“她倒是无所谓,只是母后一着急,病下了。”
这话一出,阮瑶清直觉得耳畔边想响起两道惊雷,皇后病下虽不奇怪,但徐元白对唐亭羽的态度实在是反常了,即便她将自己认错,但他也不当如此厌烦唐亭羽。
徐元白一想起唐亭羽就觉得头大,便不想再提,半睁开眼睛松了一只手,指了指她手上的信件道:“三娘说的话,可还作数?”
阮瑶清闻言心不禁咯噔一下,正想问他想让他做什么,只见他一声轻笑,忽然松开了她,而后半推开她道:“你先想想吧,孤不着急。”
珠帘落下,阮瑶清走出耳室,看着手中的信,不免觉得像是咽了一只活苍蝇一般恶心,她坐在椅子上,听着里头清澈的落水声,心里头却是百转千回。
须臾间,便见珠帘被挑起,徐元白一声黄色寝衣踱步而出,微湿的发丝半散在身后,一步一行间染湿了衣裳。
阮瑶清将手中的心扔在了杌子上,神色清淡道:“殿下想让三娘做什么?”她顿了一下又道:“不可强人所难。”
徐元白在灼灼烛光中看向她,嘴角轻扯:“倒是不难。”而后抬脚,缓步走向了阮瑶清。
“那殿下说罢,莫要卖关子了。”阮瑶清不禁轻声催促道。
徐元白忽然道:“你兄长约莫还有三日便要到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阮瑶清大脑空白了那么一瞬间,待反应过来,还有些不敢置信问道:“殿下是说,我兄长要来江南?”
徐元白坐在他身侧,伸手将信拿了起来,小心折叠后又塞在了袖子下道:“是,你没听错。孤要你做的事,恰与你兄长有关。”
阮瑶清不禁皱眉问道:“什么事?”
徐元白笑着道:“你兄长若是阻碍你我之事,你需得劝他拦他。”
阮瑶清看着他,觉得面前之人简直厚颜无耻,她募自起身道:“殿下,你,这是强人所难!”
徐元白却是不甚在意道:“这便很难了吗?那不若再换一个,明日成婚如何?”
阮瑶清:“.....”
徐元白笑道:“如此比较,第一个是不是更简单些,孤也不需你如何,你兄长若是每回阻挠,你只低头不语便是,旁的皆由孤来即可,这般可成?”
阮瑶清的目光一寸寸打在徐元白的面上,想要细细辨认出他眸中的算计,奈何他心思颇重,除却那炽热如火的目光,再看不出别的。
见她依旧犹豫不决,徐元白哄道:“你放心,孤绝不诓你,必不叫你为难。”
阮瑶清:“.....”
信你才当真有鬼了。
但实在无可奈可,阮瑶清思忖再三,兄长与他相比,计谋什么的倒也不输他,兄长既在,再如何他定不会让她吃亏,两个人何愁斗不过一只奸细狐狸?
她抿了抿唇,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道:“望殿下言出必行。”
徐元白见她应允,心下虽乐极,却只是牵了下嘴角,没露出半分欢愉之色,如今也算是解决了一大隐患了,想起阮言文的脸,徐元白一度很无可奈何。
“沈家的事,殿下什么打算?”
徐元白挑眉道:“沈家的实力担得起皇家的要求,予他个机会倒也不难,旁的全看他自己。”
——
盛渠在驿站等了一日,都再未收到徐元白消息,盛烟又不在自己眼前,不禁有些慌乱无章。
正思索间,门口侍卫忽敲门喊道:“大人,京中来信。”
盛渠忙道:“进来!”
他接过信,眉目皱起,眼眸闪过几分不可置信,他又看了几眼信上所言,惊震之下瘫在在了椅子上,待反应过来,募得抬头看向传信的人。
那侍卫被盛渠的眼神吓了一跳,跪倒在地不敢动弹。
只是他垂下的脑袋,没看见盛渠眼中闪过的杀意。
只听“咚”的一声响,接下来是人摔倒在地的声音,门外守着的侍卫正差异间,便听里头盛渠道:“来人!”
门口的侍卫闻声忙走了进去,一推开门,便惊愣当场。
盛渠擦了擦额下被渐染的血,看向那小侍卫道:“此人意欲不轨,被本官即刻处决,抬出去!”
那小侍卫忙点头应是,又听盛渠道:“送封信去万府!”
第62章 洽谈
十三沈酒楼
徐元白与阮瑶清到时, 沈易安已久候多时,他神色淡淡,眸子里带着几分迷离, 身上是淡淡的酒气。
“太子殿下。”顿了顿又看向阮瑶清,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称呼。据他所知,当今太子还未成亲。
“小女姓阮。”
沈易安点了点头称呼了一声:“阮姑娘。”
徐元白扶着她坐下, 抬眸看向他问道:“沈公子想明白了?”
沈易安抿唇, 眸色深深带着几分深沉, 咧了咧嘴道:“私盐一案朝廷总归是要查的, 既已查到了万通头上, 便无甚退路可逃了,沈家虽已安然撤离, 但为此得罪了殿下, 不大值得。不若卖个人情, 殿下记沈家一份好, 这买卖倒也合适。”
徐元白闻声笑了一笑:“孤惯喜屿聪明人谈买卖。”
他夹了个糕点给阮瑶清,阮瑶清看了他一眼, 依旧如往常一般, 安静的低头品味。
“说说吧。”徐元白慵懒的靠在椅子上, 斜眼看着他。
沈易安抿唇, 伸手倒了杯酒,手细细摩挲了下才道:“殿下想知道什么?”
徐元白挑眉:“太守为何被杀?”
沈易安眸子微凝, 沉默半晌才道:“殿下或许不知,魏太守也在私盐案中谋一分利,只是他又蠢又怂, 呈交给朝廷的邸报中的账册多出了几千两的亏差,才叫户部看出端倪, 朝廷彻查的第一份密令刚进江南,他便乱了方寸。”
阮瑶清闻声一滞,搁下了筷子问道:“所以万通为泄愤才杀了他?”
他们确实没想到,魏太守竟也掺和其中。
沈易安摇了摇头看了眼阮瑶清才道:“因为那本错漏百出的邸报,万通倒不至于要了他的命,毕竟是太守,是朝廷盯着江南的眼睛,他若死了,朝廷必会严查,反倒弄巧成拙了,衡量再三只想着如何找替死鬼添补那缺漏,并未想着要他的命。”
徐元白思考一瞬,眸光忽的一亮道:“他想先举发你们?”
沈易安点了点头“朝廷严查的密令一道又一道下来,无论万通如何安抚,魏太守都惶惶不可终日,没那个胆子还想挣那份钱,也是好笑,也不知是知晓了什么消息,魏太守竟是写了密信要呈交到京中,万通早对他起了戒备,那封密函未出江南便被他拦了下来。”
徐元白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确实是蠢的很。”
“若是有魏太守举发,万通必然藏不住死罪难逃,相较之下,不若赌一把,先下手为强灭了他的口。”
徐元白与阮瑶清对视了一眼,万通此招确实也是无可奈何。
徐元白挑了挑眉头:“灭口之事,你们沈家也掺和了?”
沈易安沉默半晌,神色一怔低头喃喃道:“我知道时虽竭力规劝我父,只是那时他那时命已至大限,神志俨然不大不清,到底有没有受万通蛊惑掺和,我便不大知道了。”
徐元白勾了勾薄唇,眼神里带着几分讥笑,哪里是不大知晓,不过是为了撇清关系推脱罢了,不过沈父已死,也无从查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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