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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被天道欺负哭——岁暮星回【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25 23:10:39  作者:岁暮星回【完结+番外】
  昭昭凝望着金光消失的方向,悬在腮边的泪滚落下来,她抖着手,慢慢伸向呆立的流云。
  当厉渊和孔龄襄赶到无涯海时,见到的便是让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
  天与海靠得太近,少女的发尾落在海面,涌动着精纯神力的长剑穿透浓郁的魔息,和男人的身躯,染血的剑尖抵在黑云上,下一瞬,长剑劈下,鲜血崩落。
  昭昭双手握着流云,她维持着劈斩的姿势,许久后,方抬手抹去脸上滚烫的血迹。
  【作者有话说】
  南灼:谢浔白!你骗我的要用什么还!(声嘶力竭
  还原文案之只有气运之子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这章略微短小,今晚会再放一更,预告一下下:这章其实无人身亡
第72章 召唤
  ◎拂散万里浓云◎
  即将粘合的天与海间, 四散的金光化作万千莲灯随水流落四角,向上抬升的海面被一点点压下。
  天穹上,神光自九天而来, 冲散魔息。
  无涯海中,南灼艰难地扶住玄武的遗骸, 鲜血从他身下涌出, 染红了小片海域。他仰面喘息,冰冷地审视着昭昭。
  白泽极力一剑,威势巨大,他调动魔息抵挡还是被她一剑破开, 但她杀不了他。
  数千年前他见过白泽一脉的那位先祖,他多智且善战,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昭昭显然不及他, 可她遇到了天道。
  真可笑,自天地初开时便悬挂于九天,为免于偏颇而断情绝欲的天道,做了一遭人, 就成了白泽的裙下臣,甘愿将毕生神力奉给她, 助她得到完整的白泽传承。
  天道有了私心, 还是天道么?
  南灼费力地爬到玄武遗骸上, 风灌入他洞开的伤口, 魔息一缕缕填入, 不过片刻便让他的伤处恢复如初。
  昭昭转身看他, 见他无恙, 手中流云剑芒大盛。
  都是同在天衍仙门拜师学艺过的人, 南灼在她起势的瞬间便知道她将要使用什么剑招, 他抬起手,沉入无涯海的魔神之剑破浪而起,挡回昭昭的剑招。
  “我不明白,”昭昭举起剑,“他公允明智,福泽苍生,世上竟会有如你一般恨他至此的人。他死了,三界失序,于你而言,有什么好处?”
  南灼冷笑:“他公允?那是你没见过世上的不公。”
  “世事本就不公。”昭昭噙着泪,一字一顿道,“是你太贪了!”
  南灼的目光冷下去。他的确贪心,修行时想要飞升,飞升后又想在仙界得到无上尊崇,可谁人不贪?
  谢浔白就不贪么?魔神之剑斩下时,他同白泽说的话,分明就是既想要三界平顺,又想与白泽厮守。
  魔息冲破神光的压制,南灼横剑在前,冷漠道:“魔神秘境已经打开了,天地颠倒,三界失序,那便将错就错,我身陨道消,你们也别想活!”
  求生的意志让魔神之剑的威势暴涨,昭昭掐起剑诀抵挡,但流云到底只是凡品,昭昭被压迫得一点点后退。
  南灼咧开唇角,就在他试图再次挥剑时,两幅剑阵自昭昭身后冲天而起,朝南灼兜头盖来。
  仙门的人赶到了。
  昭昭得了片刻喘息的功夫,收剑退到虞念娇身边。
  祁越泽将落雷往玄武遗骸上一掷,雷光爆裂,一息荡平上头凝聚的魔息。他咳着血笑嘻嘻地开口:“小师妹都这么这么卖力,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总不好让她单打独斗,是吧?”
  “是你个头,谁是你的小师妹?”虞念娇瞪他,“少蹬鼻子上脸。”
  唐挽秋握拳在唇边轻咳了一声,示意这两人打情骂俏也该适可而止。
  容韶卿掩唇,同钟辞道:“真可惜,当年仙门大比他一战成名,修仙界中多少人以他为标杆,而如今,他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不过,能让八大仙门尽数而出,也是他的本事了。”
  钟辞哼道:“想我藏青山当年,也有这等风光。”
  这是什么奇怪的攀比心?
  容韶卿笑着睨了他一眼,玉骨箫在掌中转了一圈,他看向浮光岛,朝其中一人拱手一礼:“许久不见了,一柏师兄。”
  二十年的颠沛流离,让这个昔年的天之骄子沉淀了许多。容韶卿的目光在他的面颊处微微一顿,很快便若有所思地挪开。
  当年仙门大比结束的那晚,他阴差阳错在酒庄中撞见重伤的一柏。他的伤口奇特至极,没有鲜血涌出,他却奄奄一息。
  容韶卿不知道这是被什么所伤,但看在同道的情谊上,用灵力保下他一命。
  后来宋涛恩声名鹊起,多疑的性子让他将宋涛恩身上的无数巧合联系起来,十年前的那一场仙门大比,他有心查探,亲眼目睹宋涛恩在酒庄中喝了一夜的桑落酒。
  一柏出事的那一晚,也是这家酒庄,这种酒。
  他心生猜疑,便怂恿祁越泽在今年的仙门大比上率先出手,他想看看宋涛恩到底要做什么。
  真相令他意外,而更让他震惊的是,唐挽秋同他说过,一柏天命已失,注定会泯然众人,可如今再见,他身上气度圆融,隐有突破之兆。
  他记得七天前昭昭被宋涛恩抓走,谢浔白赶来时,身上带着浮光岛独有的海上花的味道。
  谢浔白竟愿意为一柏填补天命?
  天行有常,此消彼长,谢浔白如此做……
  容韶卿眯了眯眼睛,不敢再往下想了。
  昭昭看向身旁合掌念经的佛修,找到被无清死死捂着嘴的无妄,有些同情地抿住唇角。
  一个月内连着动用两次“业莲永盛”,无妄师兄现在一定憋得很辛苦吧?
  朝华寺的苦修乃仙门之最诚不我欺,无妄师兄都这样了,还是要住持师父拉出来打架,一会和南灼打起来,朝华寺这边一定又好看、又好听……吧?
  昭昭在无妄愤怒的目光扫过来前,默默移开眼睛。
  仙门众人的到来让她压力骤减,如果有他们帮忙,谢浔白让她做的事情,一定可以更快完成。
  昭昭握紧流云剑,仙门弟子从她身侧掠出,乱七八糟的法阵光芒里里,她双手捧起流云。
  仙门弟子声势惊人,南灼在一瞬的愕然后,轻蔑地勾唇。
  他虽得不到魔神的传承,但几经轮回后,所获魔神力量已与原身合而为一,足以碾灭这群蝼蚁。
  魔息随他心念而动,凝聚成万千魔兵迎上仙门众人的法阵与剑招,南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厮杀,唇角的笑冷漠又残忍。
  更远一些的地方,孔龄襄环胸看着厉渊:“方才昭昭与他对抗时那般吃力,你为何不让我出手?”
  厉渊耸肩:“仙门来了,我们就那样出场,多寒酸。”
  孔龄襄疑惑地眯起眼:“你脑子有病?”
  “仙门人多势众,我们可只有两个人。”厉渊大言不惭,“被比下去了怎么办?”
  “你冥界的鬼呢?”
  “你妖族的妖呢?”
  孔龄襄一噎:……“我可不像你,没了排场就跟没了娘一样!”
  她挥手撤掉结界,孔雀真身的灵压在无涯海上蔓延。南灼敲着魔剑剑柄的手指一滞,孔龄襄的攻击已到跟前。
  厉渊捂着额头轻叹了口气,他回头看了眼冥界入口的方向,嘟囔了句什么,祭出魍魉剑紧随其后。
  昭昭轻松了口气。
  仙门众人将缠绕在南灼身周的魔息分散开来,而孔龄襄和厉渊的出现,为她牵制了南灼。
  昭昭唤了声“凤凰”,识海中,小凤凰铆足了劲往流云剑上吹了口气,凰火从昭昭的手焚至流云剑剑身。
  流云剑灵的哀嚎在昭昭识海中响起,昭昭狠了狠心,将神光与白泽灵息一道灌注到剑身中,拔除那块魔剑碎片携带的魔息。
  随着最后一缕凰火熄灭,南灼似有所察地在厉渊和孔龄襄的夹击中抬眼望向这边,他手中的魔剑剑势微弱了一瞬,被孔龄襄找到的空门,一掌拍了下去,魔剑发出一声惨烈的嘶鸣。
  昭昭将宛若白玉的流云剑竖在身前,抬手结印。
  海风呼啸,玄武遗骸隐有呜咽长鸣,古拙复杂的阵诀在昭昭翻飞的手指间逐渐成型。
  南灼感知到那股可怖的气息后,勃然变色,用肉|身挡下孔龄襄和厉渊的全力一击,鲜血喷洒魔剑上,他拼力朝昭昭掷出一剑,沿途劈开无数魔兵,将他们的魔息裹挟在内,以千钧之势逼向昭昭。
  阵诀行到一半,昭昭不能动。
  她只能稍稍偏移身躯,让魔剑避开要害。
  在魔剑抵达前,一曲肃杀箫音冲破魔兵阻碍,在昭昭十丈外筑起结界,容韶卿从魔兵的围杀中闪出身形,他腾空而起,为昭昭寻求生机,却让自己的要害暴露出来,更多魔兵虎视眈眈地扑向他。
  他眯了眯眼,下一瞬,两道剑光从左右两侧杀到,为他驱散魔兵的袭击。
  陆衡与段玉螺对视一眼,默契地将容韶卿护在身后。
  然而容韶卿终究实力有限,他布下的结界只在魔剑下僵持了三息,便被一举攻破。
  与此同时,祁越泽的玄水剑也到了。上善若水,他从前并不喜欢这条灵脉,在自封雷灵脉的那十年,他也鲜少用这把玄水剑,而如今,它却比落雷更合适。
  魔剑的杀意陷在水中,昭昭加快了结印的速度。
  祁师兄身上有伤,玄水剑护她全凭灵脉属性,待魔剑收敛更多魔息,她必死无疑。
  如昭昭所料,玄水剑没有坚持很久,在阵诀收尾之时,魔剑破空。黏腻恶心的魔息与她近在咫尺,她的手指颤抖起来。
  下一瞬,鲜血喷溅在昭昭脸上。
  魔剑贯穿少年右侧肩胛,银饰叮当散落,他眉间显现出金乌的印记,灼灼日光荡平魔剑的剑势与杀意。
  昭昭仰脸看着他,结印的手指滞住,钟辞用没有染血的左手扶了扶她的手指。
  昭昭的眼泪“唰”地滚下来。
  她颤抖着嗓音:“诸天神魔,万古昭昭……”
  九天之上,似有开辟浊世神圣的力量受她召唤,仙界天门重重打开,金光流泻而下,拂散万里浓云。
  【作者有话说】
  白泽先祖:给我的宝贝乖孙留下一个前摇超长的必杀绝技~~
第73章 大结局
  ◎我是不是可以颐养天年了◎
  灵脉一点点枯竭下去, 昭昭含泪看着恢复明亮的天穹,神思恍惚间,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一些, 她从来不敢细思的事情。
  仙、凡、冥三界自开天地时便存世,仙人俯瞰凡界苍生, 冥界掌管万物轮回, 凡界万族各有所长,偏安一隅。三界间有着厚厚的壁垒,就如同她和谢浔白以凡人之躯冥界,需要燃魂灯为引。
  而今她以白泽一族的秘术天道之力, 打开九重天的层层天门,需要用白泽灵脉作为代价。
  传承记忆里,“军师”一般存在的白泽先祖就是这样逝世的。
  这就是三界的秩序, 是横亘在每个生灵前的鸿沟。南灼苦熬多年换不来晋升,数千神兽被祭给魔神秘境,而她,也要因为秩序, 身死道消。
  流云剑脱力离手。
  自九天而来的神光比谢浔白一分再分的灵蕴更加强大,不过须臾便将张牙舞爪的魔息涤荡干净。
  南灼自当也是神光洗涤的目标, 早已被魔息浸透的身躯每一寸都不被三界所容, 他痛苦地哀嚎, 终还是厉渊看不下眼, 用魍魉剑洞穿了他的身躯。
  迎着孔龄襄审视的目光, 厉渊耸肩, “让他好好死, 去了冥界, 自有公道。”
  天清日晏, 昭昭艰难地抬起手抹了把脸,她看向身侧的钟辞:“你……”
  她想问问他“伤还好吗”,却又觉得未免太过冷漠。她想过,兴许会是自己硬接下这一剑,亦或者是昔日交好的仙门弟子为她挡下这一剑,不想竟会是钟辞。
  和她仅有几面之缘的钟辞。
  少年没有看她,他将左手伸到后背,握住那柄魔息即将消散的长剑,慢慢将它从肩胛处拔出。
  他眉间金乌的印记越发灼目,昭昭愣愣地看着他――她确信,他不是金乌,他身上没有金乌的灵脉。
  已有魔息顺着钟辞的右臂蔓延,他毫不犹豫地一剑斩断,剧痛让他的面容微微扭曲,他忍不住“呵”地冷笑了一声。
  师尊说他是金乌转世,生来带着D谷的气息,最适宜修魔道。魔修随心而为,进益比正道快许多,但越到后面,风险便越高,无数先辈为了境界作过太多的孽,每逢突破便要面临走火入魔的危机。
  师尊说,他有金乌灵息作为支撑,可以在魔修一道走得更远,去尝试魔道术法更多的可能。
  他修行多年,受尽这枚灵印的庇佑,顺风又顺水,而眼下,他有些懊恼他竟不是金乌了。
  ――他若是金乌,眼下便不会如此狼狈,也不会被白泽用泫然欲泣的愧疚眼神看着。
  钟辞有些烦躁。
  断手离体便被神光焚烧殆尽,金乌灵息虽能荡平魔息,但要耗费不少功夫,自九天而来的神息六亲不认,他若再晚片刻,下场不会比南灼好到哪里去,断臂自保是最好的选择。
  一只手而已,无甚可惜的。
  但眼前这只灵脉枯竭的白泽似乎并不这么想,她嗫嚅着落泪,分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却还是固执地看着他,苦恼地皱起眉头,思索能为他做些什么。
  钟辞觉得荒唐,他杀人无数,刑讯无数,不乏懦弱的人在他脚下哭着求生和求死,唯独白昭昭两次哭泣,触到他心底。
  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天道会在她面前生出爱|欲。
  没有人不会心软。
  钟辞不再看她,他将魔剑抛入海中,捂着用金乌灵息止住血的伤处扬长而去。
  南灼已死,藏青山不再受他摆布,这里全是仙门的人,他实在没必要留下来。
  他与昭昭擦肩而过,昭昭回望着他的背影,心弦微松后,眩晕随之而来,她身形微微一晃,再也支撑不住,向海底坠去。
  “昭昭!”
  好像有很多人唤她,可她很累很累,先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玄武遗骸上绽放出一朵金色的莲花,虚无中,有人轻叹了口气,搅动微风割断连接在花瓣上的傀儡丝,谢浔白“看”向藏青山的方向,久久伫立。
  他的身躯已归于天地,从九天带来的天道之力在与魔神秘境对抗时已尽数耗尽,他的神念只能依附在玄武的遗骸上,等待昭昭践诺。
  南灼的尸体就在他身旁,他死不瞑目,魍魉剑的剑气将他的元神钉在肉身中,令他无法逃遁。
  昭昭坠海,没人顾得上这边,谢浔白看着随水远去的傀儡丝,慢慢道:“将傀儡丝藏在折磨昭昭的魔息中,引我救她时放置在我的神魂上,不得不说,你很厉害。”
  封暝研究傀儡秘卷数年不得善果,南灼拿到傀儡秘卷也才不过几日,便摸到了关窍。
  许久,南灼的元神方回应道:“不是我,是巫繁,他才是善于此道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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