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之间的问题并不只是口味不同那么简单,沈知月走后,他在情绪最崩溃的那晚吃了五碗虾仁小米粥,以此惩罚自己的幼稚,可这次爆食只是让他进了医院,并没有让他狠上沈知月。
出国之后,他甚至学会了怎样做虾仁小米粥,但一次都没有吃过。
……
有泪珠在眼角打转,沈知月装作搓眼睛,不经意地擦去眼泪,她笑着,“我那是怕你跑来跑去太累了。”
陆厌为了躲开林墨涵,租的房子与先前的房子处于南北对立面。
“嗯。”他说,“现在不用跑了,只要你想吃我就可以给你做。”
沈知月轻声答应,“你喜欢吃什么,我以后也可以做给你吃。”
陆厌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我可舍不得让你下厨。”
……
早餐过后,陆厌亲自开车送沈知月去公司。
今天是沈知月在培训机构上班的最后一天,年后她就要担任梦想学校里的一名普通的物理老师,所以这一路上,她滔滔不绝地描绘着两人即将开启的冬季之旅。
陆厌默默地记下她想去的地方和想吃的美食,心想着沈知月真的变了不少,以前的她虽然很听话,陆厌说要去哪她都会陪着,说是陪着,其实更多时候是她在讨好陆厌。
沈知月从来不会像这现在这样主动考虑他们之间的未来。
这能让陆厌高兴好一阵,就连在去找梁深的路上他脸上都是带着笑。
灯光细细的,浅浅的落在盛满五光十色液体的玻璃杯中,慢慢沉下去,像是在举行什么梦幻的仪式。
显示屏上的画面在不断的切换,底下的音符却没有跳动,陆厌来到KTV里守株待兔,他问过前台,这儿的经理确实叫梁深,所以他叫人在门口堵着,而他自己则是坐在当时沈知月呆过的包厢。
眼前又重现沈知月一个人面对一堆混混的无助模样,他倚靠在沙发上,仰着头,眼泪无情地拍打他的耳朵。
也不知道那晚好不容易捡起自信和快乐的她在碰上梁深之后有多奔溃。
梁深好像知道有人在找他,所以迟迟不肯出现,陆厌一直待到沈知月下班。
被搁在桌子上那与心情一样冰冷的手机一亮。
[沈:我在这里等你。]
下一秒沈知月就发来位置共享。
陆厌回复了个好,关掉手机,拿起挂在墙上的外套就往外走,脸色非常难看,直接把前台小姑娘的“欢迎下次光临”硬生生逼回肚子里。
街灯在暗淡的傍晚渐次亮起,悠悠地散发出微弱而华丽的光芒,点缀了空荡荡的行人。
陆厌赶到餐厅时,沈知月正站在路灯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时而笑的很灿烂,时而又跺着脚。
“沈知月。”
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的沈知月闻声抬头,陆厌就站在五米远的地方,插着兜对着她抿嘴笑。
两人都不舍得打破这份宁静氛围。
彼时,空气中的温度骤降,寒风肆意的刮,沈知月冷得哆嗦,低头搓了搓手却却发现红色围巾上停有几片雪花,顷刻融化。
“陆厌,下雪了!”她惊呼。
陆厌与她同频抬头。
轻柔的小雪花飘飘悠悠的落下来,渐渐的,雪花变大了,变厚了,风一吹就犹如雪蝴蝶般在空中飞舞,大雪纷飞之际,沈知月往陆厌身边跑,陆厌听到脚步声提前张开怀抱。
身子被抱紧,细软发丝被风吹起,像是小爪子一直在不停地抓挠他的下巴。他没有躲避,喉结跟着下沉。
雪越下越大,两人之间的温度也愈发的高,最让陆厌热泪盈眶的是,沈知月说的那句“阿厌,生日快乐。”
今天是陆厌的二十八岁生日,也是他从九岁起过的第二个生日,更是沈知月陪他过的第二个生日。
空无一人的餐厅,精心布置好的场景,还有插着陆厌小人像的双层蛋糕,很显然,沈知是提前计划好的。
沈知月抢先把凳子拉开,她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最佳观看工作人员弹奏小提琴的位置。
“你饿不饿?”她轻声问道。
陆厌摇摇头。
“以前都是你唱给我听,今天我想唱给你听,你先听我唱完,然后我们再吃蛋糕。”她说,“好不好?”
陆厌滚动着干涩的喉结,“好。”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看着她对拉小提琴的小姐姐鞠躬说谢谢,看着她优雅的坐在高脚凳上,看着她调整好吉他和话筒。
“当天边那颗星出现,你可知我又开始想念,有多少爱恋只能摇摇相望,就像月光洒向海面。”
孤星伴月那晚,沈知月一个人跑去和薛洋要证据,孤立无援的时候,陆厌问她,星星那么高,你摘得下来吗,后面他又说,买吧,掉下来了,有我接着你。
所以每每看到那颗最亮的星,她总会思念远在世界另一边的少年。
……
“谁知道爱是什么,短暂的相遇却念念不忘,用尽一生的时间,竟学不会遗忘。”
短暂的一年里,掉在地上的香烟,外套上的菜渣子,少年打拳受的伤,面目全非的膝盖,无数碗杂酱面和虾仁小米粥,和那充满爱的出租屋,这些都足以让她花费一生的时间去遗忘。
……
“多少恍惚的时候,彷佛看见你在人海川流,隐约中你已浮现,一转眼又不见。”
思念到极致,所见的风景与路人都恍惚有他的模样。
这首李健的《假如爱有天意》唱尽沈知月深深的爱、思念与后悔,但好在两人又跨越山海深深相遇。
沈知月唱歌难听,她也是知道,可这首歌她已经听了十年,又努力学了好几个星期,应该不会太难以入耳。
她唱完最后一句,望向一动不动的陆厌,“陆厌,你带在身上的那颗星,里面的那句话并不完整。”
“整段话是,我这个骗子不配被喜欢,所以我讨厌你,讨厌你喜欢我,但我更讨厌喜欢你的自己。”
说到这,她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这首歌我听了十年,所唱的都是我要跟你说的,你有认真在听吗?”
陆厌张口欲言,可他的嗓子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怎么也说不出话,半响后才挤出涩哑的一个,“有”字。
“那你能坚定的相信我喜欢你了吗?”
“……”陆厌早就因感动而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他点头回应,又觉得不够,尔后他冲上小舞台,紧紧地抱住向自己奔赴而来的星星,哽咽地说道:“能。”
“早在知道米兰22年的雪下得有多大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有多喜欢我了。”
他说,“沈知月,谢谢你喜欢我。”
第六十六章
餐厅内再次响起缓慢的轻音乐, 陆厌望着窗外,想起沈知月说过的‘遇到意外之喜许愿很灵’,他侧过脸看着正在为他插蜡烛的沈知月。
“下雪了, 我们一起许愿吧。”
沈知月抬眸,对上那双哭红的眼,淡声说“好。”
这次的愿望,他们心照不宣地埋在心底, 但许的都是希望对方能够一直在自己身边。
沈知月先睁眼,盯着那俊美的脸不由得生了坏心思, 她用手指沾了点奶油, 俯身糊在陆厌的脸颊上。
陆厌被黏腻的冰冷感弄得一惊, 掀开眼眸,眼底射出道道冷光。
“沈知月!”他咬牙切齿, 声音突然拔高。
沈知月的笑容戛然而止,刚要道歉就听到陆厌嘟囔着诉说自己的不满,“这是你亲手为我做的蛋糕, 我不允许你破坏它。”
他拿起塑料勺就一口一口的挖着吃,把两个腮帮子塞的鼓鼓的, 奶油弄得满脸都是,就算这样, 他也不肯抬眸看一眼不停咽口水的沈知月。
沈知月虎视眈眈的盯着陆厌手里的草莓,“给我吃一口。”
陆厌摇摇头,或许是渴望的眼神太过刺烈, 不容忽视, 他抬头瞥了一眼, 叹了口气不舍地把手里的草莓递到沈知月面前,“就一口。”
沈知月一口含住草莓, 酸甜感立马在嘴里迸发,她含糊不清地说道:“小气鬼。”
“这是你亲手给我做的,我有权分配它。”他说,“现在我就要全部吃光它。”
沈知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幼稚。
等这块蛋糕吃到底盘只剩几口奶油,陆厌也彻底的饱了,起身满足地坐到沈知月身边。
沈知月正吃着牛排,扭过头问,“干嘛?”
下一秒,陆厌伸手抱住沈知月的腰,并将头懒懒地靠在她的肩膀上,“吃累了,让我靠会儿。”
沈知月愣了两秒,为了让他靠的舒服点,她往他身边贴近了些,陆厌抿着嘴,闭上眼睛,半响之后,他渐渐进入梦乡,呼吸轻柔而均匀,像是一首缓慢的抒情歌就在沈知月的耳边演奏。
这么快就睡着了?她想。
沈知月侧脸,睡着的陆厌,脸庞放松而平和,宛如一副静谧的画作,让人忍不住想要拍下来。
她思考了两秒,拿起手机举过头顶将两个人都框在屏幕里,抱着陆厌的手腾出了食指戳着他的脸颊,默数到三的时候,按下确认键。
彼时,陆厌缓缓睁开眼,眯着眼睛盯着屏幕,嗓音遗留着倦意,“你在调戏我?”
很好,他还是如常的把一件小事形容得非常“严重”。
沈知月尴尬地收回手臂,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反驳道:“我是在拍照,哪有在调戏你?”
陆厌神色懒散地靠着椅背,不经意地抓着还停留在他脸旁的手指,吊儿郎当地说道:“那你摸我脸干嘛?”
“……”沈知月瞪大了眼睛,想抽回手指,却奈何某人也加了力度,“我那是在比姿势,不小心碰到的。”
陆厌没吭声,似乎是听进去了,又似乎是打定主意要这么故意抓着她不放,许久之后,他将视线放在桌子上。
“啧”了声就拿起沈知月的手机,说,“我看看我女朋友的拍照技术。”
沈知月没有阻止,而是愣在原地,心想虽然陆厌没有跟她表过白,但是他已经在朋友圈发过她的照片,还经常说要娶她,她是他女朋友之类的话。
那她不表示一下,似乎显得有点渣。
“你都把我拍丑了!”陆厌对这张照片感到非常的不满意,可是手指却很诚实地把它发到自己的手机上,随即拿做聊天背景和手机壁纸。
“给。”他摇摇头,将手机还给沈知月。
沈知月接过,随即咬着嘴唇低头捣鼓着手机。
很快,陆厌就在朋友圈看到手机壁纸上的那张合照,沈知月笑容灿烂,而他则是处于刚睡醒的蒙圈状态。
是沈知月发的。
配文是,无需等花开。
陆厌微微侧过头,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坚定,嘴角稍稍上扬,似乎是在用微笑向她传达他的喜悦和心意。
沈知月迎上他的目光,说,“陆厌,我们在一起吧。”
“正式的,坚定不移的和我在一起。”她说,“你愿意吗?”
陆厌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轻轻诉说着内心的想法,“沈知月,两次都是你表的白,我不要面子的?”
“面子就那么重要?”沈知月撒娇着问。
陆厌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揽住沈知月的肩膀,举起手机迅速拍了一张,这回换是沈知月表情管理不到位,晃动之下让她有着一种朦胧美,而始作俑者,陆厌则是仰着下巴傲娇地对着镜头笑。
“形象更重要。”
“……”
沈知月没有做出回应,视线一直落在他的手机上。
陆厌瞥了一眼,故意侧了身,避开了沈知月的视线。
彼时,她的朋友圈多了一条信息。
单腿兔:你重要。@假面狐狸
配图是刚拍的两张合照。
*
窗外的天空雾蒙蒙的,西北风呼呼地刮过光秃秃的树梢。
冬至这天,沈知月没有去参加李岱州的婚礼,只是托人送了新婚礼物。
傍晚时分,沈知月接到了李岱州的电话,希望她能回家吃一顿饭,沈知月望向早就整装待发的陆厌,两秒后说,“这么开心的日子,我就不去给老太太添堵了。”
李岱州那边的说话声渐渐变小,他到了个没人的房间,说,“姐,你真的不来吗?其实这么些年张阿姨挺想你的。”
沈知月说,“不去了,靠近了思念也会变成争吵。”
她也没法原谅张卿云做的那些事。
“那好吧。”李岱州叹了长长一口气,也没在继续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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