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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平安拿了一个桃酥，放入口中，舔了舔手指，“不出所料，小雯姐帮着分析的一句话故事主旨通过了甲方的要求，但是人物小传和剧本前三集，甲方的意思是还需要修改。”
“小雯姐，要不你帮帮我们吧！”
大平台就是好啊，给反馈的效率就是高啊。
林瑶瑶把第一盒给大家分着，“不可以！”
“《拥抱自己》这个可是定制剧本啊，所有的东西都要我和小雯姐两个人原创，你们可不要再抢小雯姐了。”
豆瓣这样的成熟大平台，要求一定很高的，刑侦悬疑大 IP 需要磨很久的，前三集更加重要，需要在第一集 前十几分钟中快速抓住观众的心。
这对于专业的编剧来说，都是非常困难的，更何况是四个水平参差不齐的编剧呢，表面上是有吴明陈这样的老练编剧在，实际上，李子瑜那般警惕，一针见血的性格是不会让吴明陈有任何的决定权。
“明天吧，今天晚上之前，要把《拥抱自己》的前三集给甲方发过去，事关这个剧本还能不能做下去。”
她随着椅子转身，看着祝平安解释着。
“好，明天。”李子瑜一口答应。
沉思了几秒，又开口：“小雯，和我来一下。”
李子瑜的表情看起来很紧张，掺杂着几分担忧，难道是《成为罪犯》项目的事情嘛，在她的心里，李子瑜是话少并且理智的，能够写在脸上的情绪，必定不是小事。
跟着他的脚步，来到了紧急通道的楼梯间，十六楼梯的中间位置，正午两点阳光直射进来，温暖着她的小腿。
虽然没有穿外套，短时间她还没有感受到冷，声音却有点颤，“李导，想说什么？”
李子瑜没有立刻回复，他自己也没有穿外套出来，权衡之下，主动拥抱上了她。
“李导，干什么！”她的声音充斥着害怕的情绪。
连忙推开对方。
李子瑜满眼真挚，解释着，“别怕，我没有那个意思，拥抱取暖在剧组很常见。”
真的吗？
她心里把李子瑜的这句话画上了问号。
李子瑜是很典型的南方人，说话温文尔雅，气质温柔而又坚定，许是文艺女孩的理想型，宛如水乡涓涓细流温暖她的心田。
还是推开了男人，后退到了墙壁上依靠着，婉拒着，“不用了，我不冷。”
李子瑜轻声微笑，直言，“小雯，说实话，我很欣赏你，我也很。”
也很喜欢你。
但是他没有说出来，他总觉得这句话应该在更正式的场合说出来。
总觉得眼前的李导太紧张了，她微笑着缓和氛围，轻轻拍了一下李导肩膀，回着，“李导，你怎么了。”
“我也很欣赏你，李导，如果以后你拍戏了，记得找我当编剧啊！”
李子瑜回应着她的打趣，随后又表情又认真起来。
“小雯，你是个好编剧，很有才华，你不属于这里，你完全可以自己单干，定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独立编剧。”
李导的认可，自从来到初心之后，她的耳边一直听到认可她的声音，说实话，她并不是一个自卑和胆怯的人，只是生活把她锤炼得过分谦虚。
古人说的是对的，不可以妄自菲薄。
她尝试大方接受，“谢谢啊，李导。”
“真是没有想到啊，我现在都能得到导演的夸奖了，我太开心了。”
欢笑过后，她把心中深藏已久的疑惑抛出来，“那你呢，李导为什么来初心？”
李子瑜没有立刻回答，而且陷入了回忆。
几秒后，解释道，“我想自己写剧本，自己拍，带我入行的师傅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要想成为好的导演，就要先成为好的编剧。”
“现在的经济下行，大家都挣不到钱，甲方也没有多少钱，所以咱们才会频繁遭遇甲方临时换人的事情，影视寒冬都要变成影视冰封了，编剧生存环境很不好，但是我一直知道，好的剧本才是一个作品的灵魂，所以我选择成为一名编剧。”
“知道我为什么说你是一个好编剧吗？”
刚想接着他的话题说下去，没想到，李导又把话题绕了回去。
她选择配合着，一个礼貌性微笑回应过去，“不知道。”
李子瑜揭晓答案，“因为你符合我师傅说的所有好编剧的条件，而且我第一眼就能感受到你对剧本的热爱。”
对剧本的热爱，现在这个现实的社会，热爱有用嘛，上学的时候，她可能会幻想着这样的热爱可抵一切。
但是现在不同了，许小雯已经 30 岁了，是世俗评判下的“大龄剩女”，更是社会底层的“三无人员”，她的热爱真的有用吗？
李子瑜沉下气，开口，“其实，我找你出来，真正想说的是我要起诉吴明陈。”
“第一个原因，吴明陈抄袭了你和瑶瑶署名的《拥抱自己》剧本，我已经咨询过律师朋友了，这属于侵犯著作权罪，具体表现，抄袭作品是属于剽窃他人作品的行为，咱们现在手上有工作室里的监控资料，并且我已经了解到了钱十堰找的下家，就是至臻传媒的编剧团队。”
“第二个原因，吴明陈把《成为罪犯》的剧本也给了至臻传媒的编剧团队，以低价竞争方式，要和豆瓣建立合作，但是豆瓣一下子就看出来，因为至臻传媒编剧团队递过去的剧本和咱们的剧本，有超过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被判定抄袭。”
“侵犯商业秘密罪，这涉及《刑法》，有侵犯商业秘密行为之一，给商业秘密的权利人造成重大损失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一下子信息量太大，她还在消化着李导的话。
这一大段话之后，她彻彻底底对李导改观了，再也不觉得他温柔了。
什么南方水乡温柔公子哥，明明是不动声色“冷面杀手”。
李子瑜见她还在思考，继续道：“如果《拥抱自己》的甲方，不要你的剧本，咱们就立刻起诉。”
她已经消化完李导所有的话，叮嘱道，“和宋总商量一下，初心本质上是归属繁星娱乐旗下的编剧工作室的，如果真的要起诉的话，繁星会有更专业的律师团队，你先不要轻举妄动，咨询律师朋友是可以的。”
“还有《成为罪犯》被至臻传媒低价竞争的事情，不要和工作室的小伙伴说，免得影响大家的心情。”
至今为止初心接到的三个剧本，都遭遇了不同程度的甲方换人事情发生，这对初心工作室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而且大家的情绪已经在接近崩溃的边缘，上午《拥抱自己》剧本遭遇甲方换人，祝平安就想要直接杀过去了。
不好的消息就到她和李导这里切断吧，不要影响了工作室所有人的创作情绪。
第13章 当驴使
推开紧急通道的灰色铁门。
先是冰冷的触感将她的手指快速冷却成黄白色，随后走廊的穿堂风迎了过来，有些吃力地推着。
李导伸手帮她推开，“你说得对，我听你的，起诉的事情我回去就和宋总说。”
“以后要是再遇到甲方临时换人，就咱们俩之间通个气就好，实在解决不了，再和她们说。”
她快速走出，点了点头。
路过熟悉的走廊尽头窗口位置，想起了穆程铭。
从口袋拿出手机，刻进血肉里的输入锁屏密码，0414。
“李导，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一个男的把锁屏密码换成了一个女的生日，这是为什么？”
李子瑜停住了脚步，“那个咖啡馆老板？”
“没有。”脸红来的莫名其妙，脚步加快的也是同样匪夷所思，她像是慌忙躲避着什么。
人掩饰着的往往就是事情的真相。
“喜欢。”李子瑜简短两个字甩了过来。
就算李子瑜不说，她也猜得差不多了。
喜欢这个感情形容词，如同转瞬即逝的流星，昙花一现，抑或是灿烂一刻的漫天烟花。
足够美丽。
却忘记美好宛手中细沙，是无论紧握或放松，都留不住的东西。
喜欢又能抵得住哪种现实呢，说不定一个好看的小姑娘走进了咖啡馆，穆程铭的心思又变了，长得如此帅气的男孩子怎么会真心喜欢上她这样无趣的编剧呢。
现实点，对谁都好。
一段不长不短的走廊过后，她的心情已经平静多了，回到工作室，林瑶瑶已经把她的电脑和杯子都转移到了会议室里。
“小雯姐，我们已经把前三集磨好了，你看看。”
林瑶瑶见她进来，骄傲的小表情浮上脸庞，像是小孩子邀功般开口。
祝平安起身连电脑，感叹着，“李导已经教训过我们了，一定要认清自己的位置，你才是咱们一组的组长，是咱们一组的顶梁柱，我们都是小角色。”
她打开电脑查看着林瑶瑶发来的前三集剧本，开玩笑道，“太抬举我了，平安才是咱们的组长啊，咱们初心唯一一个美工，必然要成为咱们一组的组长啊。”
通常来讲，定制剧本的前三集剧本都是至关重要的，因为定制剧本的难度很高，更何况这次的甲方情况特殊，所以这次的剧本她需要字字把关。
蒋博言起身，在右面白板上更改《拥抱自己》剧本进度，一句话故事主旨待甲方审核，人物小传待甲方审核，前三集剧本待组长审核。
移步左面白板更改《成为罪犯》剧本进度，一句话故事主旨已通过，人物小传已通过，前三集剧本待组长修改。
转身问着，“小雯学姐，我写得对吗？”
她抬起眼，看过了白板，视线落到蒋博言身上，点头，“非常详细，比我之前写得都好，看来咱们编剧专业课老师换人了啊。”
每一位老师的教学风格都是固定的，并且会留在每一位学生身上，想必到了学弟这届，专业课老师的术语变得更加严谨了。
蒋博言回到座椅上，震惊道，“小雯姐，你好厉害，到了我们这届，就是新的专业课老师了。”
李导职业病犯了，催进度，“开始吧，今天大家一起磨完《拥抱自己》的前三集，明天就是《成为罪犯》了。”
“是，李导。”她觉得自己更像是古代的朝前傀儡，而李导才是那个真正掌握实权的皇帝，垂帘听政。
她打算把第二集 和第三集的骨架强调一下，再给剧本里面的典型性的镜头语言强调一下，其实就是给大家镜头语言教学的二次复习。
她的两根手指收缩，把甲方的两页大纲放在一起，直起身开口：
“第一集 的主要内容，我已经说过一次了，再改也是我和瑶瑶来做，你们仨重点在第二集和第三集，我会把二三集的主要内容做一个简单概况，最后再给你们把高潮部分的镜头语言强调一下。”
她看了一眼下面，仨个男的都在用电脑记录。
“第二集 的主要剧情是女主江南峤因为退役心情跌落谷底，回二线城市香河养伤，男二景曲乐和女主江南峤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貌似是天生一对，景曲乐假装真心照顾江南峤。”
“男主元时彦剧情线开始描写，零点科技公司旗下最新网游模拟体育人生准备上线，公关部给他的最佳代言人，就是江南峤，元时彦在了解过后，开始对江南峤产生敬意，注意，这时候的男主是敬佩，欣赏女主的态度。”
“第三集 女主江南峤在男二的照顾下，逐渐重拾信心，同时收到香河大学的聘书，聘请女主担任香河大学体育系教授，女主在一个星期的潜心学习教练知识后，进入香河大学任职。”
“男主元时彦在和客户签合同，从咖啡馆出来遭遇小偷，女主江南峤碰巧看到，把小偷抓住了，报了警，男主和女主相遇，男主元时彦对女主的感情还是欣赏和敬佩阶段，元时彦回到公司看到销售部主管白婉仪和男二景曲乐亲密。”
祝平安习惯性地咬笔，“要不要在第三集 让男主和女主有亲密戏份，比如英雄救美，小偷劫持了女主。”
倘若接受了这个建议，那《拥抱自己》的剧有点俗套了。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英雄救美，更何况现在的人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她把大纲放大，看着白板，“现在的言情剧同质化太严重，过早的男女主情感进度，会让观众觉得所以的剧情和人物都是为了男女主爱情服务的，这世界观太小了。”
表面上她是这样说的，实则她也在赌，甲方要跳出影视公司这样的象牙塔，回归真实残酷的影视圈，足够有创意的剧本才会打动甲方的心。
蒋博言接过话音，“女主江南峤从五岁起就跟着爷爷走向体育这条路，这样的运动员在现实生活中，一般男性是不会轻易产生男女之情的。”
“第一面就喜欢上了，太禽兽了。”
“而且男主元时彦 35 岁，整整比女主大十岁，最开始的情感只能是欣赏程度。”
果然是师弟就是懂她在想什么。
一个校门走出来的，虽专业课老师不同，却能通过文字产生灵魂共鸣。
她微笑着，“小蒋说得对，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大家看着这个方向修改吧。”李子瑜示意着。
林瑶瑶起身，因为对面仨人是才上手《拥抱自己》的剧本，她觉得应该再强调一下男女主定位。
“男主事业有成，在这段关系里是爱人的角色，又茶又钓的老狐狸，一个彻彻底底的精致利己主义，后期被女主改变，成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女主心中的执念就是站在世界的领奖台上，为国争光，为了理想，她愿意付出一切，这是她从五岁开始，努力了半辈子的事业，真挚而又热烈，在男主的世界路过，并深深将男主吸引住。”
“收到。”祝平安敲下最后一个字后，回应着。
林瑶瑶现在已经成长很多了，剧本人设的思考角度会从观众出发，单单这一点就很好。
她满眼欣慰地看着林瑶瑶微微一笑。
两个小时的久坐工作后，她起身活动着身体。
前段时间，右腿主力腿坐骨神经久坐就会钻心的痛，疼痛指数不在牙疼之下。
站着，坐着，躺着怎么待会都不舒服，这种感觉还不如一枪毙命痛快。
三十岁的世俗年纪，古稀的身体，包括但不限于颈椎病，腰椎病，脊柱侧弯，痔疮，都是编剧的职业病。
抬头看了一眼白板上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下班了，大家都开始陆陆续续收拾东西离开。
“小雯姐，明天见啦。”林瑶瑶道别着。
她微笑回应着，“明天见，今夜好梦。”
弓下身子，把《拥抱自己》的剧本前三集给甲方发了过去。
长舒一口气，今天的工作到此也就圆满结束了。
再抬起身子，工作室的小伙伴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李导还在独自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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