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人怎么看都只是个修为低劣的炼气期修士罢了。
苏白璟完美符合他和李桩下手的要求,是的,他和肌肉虬结的体修是一伙的。他们根本没丢什么储物袋,李桩也不是什么金丹修士,只是吃了提升气势的丹药,用来更好的唬人罢了。
他们俩师出同门,精通遁术和隐匿,专门挑选合适的场所干这种栽赃诈骗之事。
苏白璟这样的修士是他们最爱的下手对象。
修为低,衣着还算华丽,通常都是小家族天赋低下,不思进取的少爷,好宰好骗的肥羊。
瘦猴心下微定,继续按照计划指着苏白璟说着组织好的台词。
“这位大哥,我真没骗你,我刚刚亲眼看到的。而且……你看他修为这么低,这个时候来到镇灵城又不可能进秘境,除了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还能做什么?”
李桩放下瘦猴,面色不善地望过去。
“草你妈的,是不是你偷的?”
李桩气势汹汹,手指头几乎戳到苏白璟眼睛上:“呸!老子最讨厌你们这些没用的小白脸,一个大老爷们,弱得跟娘们似得。只会偷鸡摸狗的废物玩意。废物就该在家待着,跑来镇灵城做什么?”
他一边骂着不干不净的脏话,一边伸着蒲扇般的手掌抓向苏白璟的脖颈。
“赶紧把我的储物袋交出来!”
苏白璟眸子彻底幽暗下来,黑眸深处红芒一闪而逝。
壮硕男子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恍然无知,蒲扇般的手掌就要触碰到苏白璟的领口。
只要再近上一分,他的身体就会以胳膊为起点,存存爆裂开来。
到时候,这里将淋上一层美丽的血雨。
苏白璟垂下眸,纤长的睫毛遮住他眸中疯狂而残忍的情绪,琐碎的鬓发挡住他愉悦上扬的唇角。
在李桩眼里,苏白璟就是吓傻了一样,一动不动,很符合他对这类型人的印象,李桩咧开嘴,不屑地笑了笑。
这样的配合他和那矮瘦修士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接下来,他只要将早已准备好的空储物袋取出来,假装是从面前这个男人身上摸出来的,那偷储物袋这事就算是敲定了。
他给矮瘦修士递了个眼神,四目相对,那矮瘦修士蹦起来,催促前方的人流前进:“行了行了,赶紧走了,偷储物袋的小偷已经抓到了。”
围观的人流看到小偷被抓住,意兴阑珊地离去。
李桩唇角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然而——下一秒,他蒲扇般的胖手戛然而止,堪堪在离苏白璟一掌远的位置停了下来。
苏白璟睫毛颤了颤,离他一掌远的位置,伸来的硕大胖手上,紧扣着一只白皙修长,柔软美丽的手。
是陆晴。
陆晴一只手钳住李桩的手腕,一只手拉着苏白璟,牢牢挡在了他身前。
她好看的眉皱起,漂亮的眼睛因为愤怒更加明亮:“你对我夫君做什么?”
李桩的手被扣住,下意识看向陆晴,一个筑基后期的女修士,面容姣好,衣着华美,多半是大家族或宗门的弟子,还是那种天赋很不错的核心弟子,一看就是他最不想得罪的那类人。
她和他选中的猎物……竟然是道侣关系?!
李桩心中警铃大作,他不可置信地来回看着陆晴和苏白璟,怎么可能呢?大家族天赋优秀的女修,怎么可能会嫁给一个炼气期的废物?
要么,这个男子的背景远超他的想象,要么……是这女子执意嫁给这男子。
会是哪一个呢?
要是第一种,那他就得早早收手赶紧离去,要是第二种,那便无需担忧,他可以继续索要灵石。
李桩面色不甘,他们这种事做多了容易引人注目,在一个地方基本只能干上一两票,来镇灵城当然不是为了那什么镇灵秘境,就是想干一票大的。
难道就这么放弃?他怎么甘心?
李桩面色不定:“他是你夫君?”
他收回手指,释放出金丹修士的气势:“行,是你夫君正好。你夫君他偷了我的储物袋,让他赶紧还给我。”
陆晴气笑了,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说辞,且不说苏白璟一直都在她旁边,怎么可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去偷储物袋,苏白璟怎么也不可能是会偷别人储物袋的人。
陆晴抬了抬下巴:“你说他偷了你的东西,总要有证据吧?”
李栋丝毫不慌,他另一只手轻抖,一只黑色储物袋划入掌心:“诺,这个就是证据。”
“这是我的储物袋,从你夫君身上摸出来的,你还想抵赖不成?”
陆晴眉头皱紧,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刚刚还以为这修士是病急乱投医,误会苏白璟偷了他的东西,可现在,他竟然摸出了一只储物袋,说这储物袋是从苏白璟身上拿到的?
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只是听过但从没见过的传闻猛地从她脑海里跳了出来。
据说在鱼龙混杂的偏僻之地,经常会有修士组团坑骗外来人。
最常用的手段就是泼脏水,类似仙人跳,污蔑外来的低阶修士偷东西等等,在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和同伙一起将受害者拖到偏僻处,再一通威胁劫掠。
壮汉和刚刚那个矮瘦修士,可不是像极了这样的同伙?
陆晴抿着唇,飞快看了一眼矮瘦修士。他果然还未曾离开,缩在角落里,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的动向。
陆晴瞬间了然,她们确确实实是遇上了惯犯。
不得不说,这两个人挑选的位置极好,不在传送结界里动手,偏偏在众人出了传送阁的时候动手,传送阁里维持秩序的高阶修士便没了出手的理由。
李桩抖了抖那空荡荡的储物袋:“我储物袋里有一千块中品灵石,现在已经全部不见了。你们也是冲着镇灵秘境来的修士吧?看在他是你道侣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他,你把灵石补给我,我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怎么样?”
陆晴暗暗翻了个白眼,苏白璟没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白白背上污名?
她想也不想,张口便要拒绝,李桩看出了她的打算,连忙开口打断:“你可要想清楚了,你们不还灵石,等会镇灵城护城队来了,你们可都要被抓进刑罚司里去。”
他狞笑:“被带进刑法司,少不了一番细细调查,到时候就算证明一切都是一场误会,你们想进镇灵秘境也来不及了。”
到这一刻,他图穷匕见,口中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
陆晴也终于明白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就是算准了,千里迢迢来镇灵城的人,不会舍得轻易放弃进镇灵秘境。
他也确实挑对了人,陆晴确实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弃进入镇灵秘境。
秋风萧瑟,进出传送阁的修士越来越多,陆晴死死盯着李桩,嘈杂的声音密密麻麻在周围回响,又像潮水一样在她脑中尽皆退去。
她大脑飞速转动,只是一千块中品灵石而已,她陆晴付的起,是要花钱摆平这桩麻烦,还是不接受这莫须有的无赖,和他分辨到底?
她迟迟未曾开口,李桩神色越发镇定。
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遇到了最好的情况,面前的女修士显然是为了镇灵秘境而来,根据他的经验,她绝对不可能错过镇灵秘境。
这一千块中品灵石可以说已入囊中。
李桩甚至有点后悔,早知如此,他刚刚就不应该只说一千块中品灵石,至少也要两千块中品灵石才行。
洛河皱眉,小声给她传音:“算了,小晴,一千块中品灵石而已,无所谓的,给他们便是,以后迟早有能找他们报仇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镇灵秘境之事。”
陆晴没说话,调转视线看向了苏白璟。
苏白璟低垂着眸,不发一言,不知道是被吓到,不知所措,还是本能的用沉默来自保。
他似乎做好了被放弃的准备,月白色长袍下的宽阔身影莫名显出几分萧瑟的气息。或许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苏白璟忽然抬头看向她,黑眸荡出几分微软的波澜,朝她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仿佛在说——没关系,无论你怎么做都可以,他都不介意。
陆晴心脏仿佛被尖针刺了一下,泛起了尖锐的疼痛。
她明明说好了,会照顾苏白璟的。
可她刚才竟然犹豫了一瞬,想要选择息事宁人。
陆晴拉着苏白璟的手微微攥紧,她暗暗唾弃了一番刚刚的自己,一双澄澈漂亮的眸子瞪着李桩:“我夫君没有偷你的东西,我不会给你灵石。”
她的话掷地有声,像是一道惊雷在李桩耳边炸响。
李桩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陆晴面色不变,握着苏白璟手臂的手悄无声息掐诀,召出本命法器赤|烛鞭,长鞭如同一条灵活的红色长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李桩扑咬而去。
她双眸战意凛冽,怒火熊燃。
既然李桩赌她不舍得错过镇灵秘境,那她也可以赌。
她赌李桩不是一个金丹期的修士。
她赌李桩根本不敢跟他们一起进刑法司。
第10章
如果面前的人真的是一位金丹期的修士,那他根本没必要做这种坑蒙拐骗的恶事,这样的修为足以让他去小家族做一位长老了。
要知道,她父亲金丹巅峰的修为,已经能在天光城撑起一个大家族。
更何况,这人口口声声说,若是等护城队的人来,他们进了刑罚司,就会错过镇灵秘境。
陆晴确实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不能进刑罚司,不能错过镇灵秘境。
但换个角度……这两个修士难道就能进刑罚司吗?他们真的敢接受审问吗?
看到陆晴长鞭破空袭来,李桩面色巨变,知道这趟已经不可能有收获,他来不及懊恼,扭头给瘦猴递了个眼神,随即身形暴退,壮硕的身体像一只灵活的鲸鱼穿梭在人流中。
陆晴长鞭一击落空,足尖轻点地面,毫不犹豫朝着人群中的两人追去。
她赌对了。
面前的两人确实不是金丹修士,修为最多也只有筑基中期。
只是这两人遁术确实不错,再加上传送阁门口人流密集,怕误伤到别人,陆晴一时也不敢太放肆,眼见着那两人就要消失在人群中,她停下来,颇为无奈地跺了跺脚。
“啧,算了,反正我已经记下他们的样子了。下次若再见到,定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
洛河安慰她:“无妨,不过两只小虫子罢了。于修炼一道,他们已经步入歧途,此生也无法再有什么成就了。”
陆晴点点头,收回长鞭,和洛河他们一起继续往外走,才刚走出几步,陆晴忽然听到两声急促的尖叫,不像是人类的声音,反而像是什么动物。
随即便是一道惊呼:“灵狐,我的灵狐!”
陆晴下意识停下脚步,扭头望去,两道洁白的影子宛若箭矢从视野里窜过去。
竟然是两只浑身雪白的狐狸。
灵兽贩子一直拎着的笼子笼门碎裂大敞着,灵狐显然就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陆晴微微蹙眉。
这是两只成年的有筑基初期修为的灵狐,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从特制的兽笼中跑出来的。
除非……灵兽暴动,短暂提升了修为。
果然,这两只灵狐的状态明显不太正常,像是受了惊失去理智,疯狂在人群中穿梭,速度快成一道闪电,陆晴赫然发现,她的眼睛竟然有些捕捉不到灵狐的动作。
这说明,此时此刻,这两只灵狐的实力已然超出了她。
这不是刚成年的筑基期灵狐的实力!这两只灵狐真的暴动了!
陆晴面色微变,她反应很快,她足尖轻点,一个漂亮的闪身,便掠回了原处。
她示意苏白璟往后退:“小心,那两只灵狐好像暴动了!”
洛河已经二话不说抽出了本命灵剑护在身旁。
陆晴飞快瞟了一眼近处的传送阁:“暴动的灵狐有堪比金丹期的实力,这下传送阁的修士总该要出手了。”
此时附近大多都是筑基期修士,若任由两只灵狐再次肆虐,恐怕很快就会出现伤亡。
陆晴想的没错,她话音刚落,传送阁内两道黑影疾射而出,目标直指两只暴动的灵狐。
人群中零散的几位金丹修士也纷纷取出法器,试图抓住那两只危险的灵狐。
应当问题不大,陆晴刚这样想着,人群前方忽然响起两声短促的尖叫。
尖叫声绝望又凄惨,像是被野兽咬碎喉咙前最后的哀鸣。
单单是听着,陆晴就有些头皮发麻,她忍不住踮起脚尖,往前方看。
前面确实出了事,纷乱的人群让出一个几人大的空间,冰冷的灰色石砖上,躺着两个面容熟悉的修士。
正是刚刚那两个施展遁术逃离的修士!他俩并排倒在了地上,喉咙上是野兽才能抓出来的深可见骨的凹痕。
那两个歹人,竟然就这么死了。
陆晴怔了片刻,第一反应拉了拉苏白璟的袖子,挡住了他的视线。
“别看。”她声音急促,“有人死了。”
苏白璟眨了眨眼,他欣赏杀戮和鲜血的视线被陆晴挡住,他却并没有一丁点的不高兴。
恰恰相反,他很愉快。
杀死那两个莫名其妙的修士,并没能让苏白璟感觉到一丁点的愉悦。
但现在……陆晴挡在他面前,他愉悦得差点要笑出声来了。
苏白璟深深看着背对着他的少女,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太过兴奋了,差点没能维持住柔弱的语调。
陆晴明显感觉到,被她拉住的袖子轻轻抖了一下,像是幼兽被吓到,缩成一团地轻抖。
他应答的声音也和平常有着细微的不同。
一定是被吓到了吧?
陆晴怀疑,她现在如果回头,能从苏白璟眸中看到湿漉漉的惊慌失措。
陆晴心中软成一团,下意识地往苏白璟前面又挪了挪,试图挡住他更多的视线。
前方尸体处,传送阁的人已经出来放了结界,尸体已经无法看清,只能看到粘稠鲜红的血液顺着路面汩汩流淌,像是河床里瘫软的红色章鱼,像四面八方伸出血红的触角。
陆晴敏锐地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这里这么多修士,其中不乏许多低阶修士,暴动的灵狐为什么偏偏选中那两个歹徒了呢?
陆晴眨眨眼:“洛河……你们觉不觉得……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洛河面容清淡地扫了一眼尸体,倒没有这种疑惑。
“善恶终有报,他们作恶多端,此乃天道罚之。”
天道?这个说法未免太玄了,陆晴不太相信。
她沉默一瞬,仔细回想着刚刚的情景。
身边忽然传来簌簌的动静,陆晴侧眸望过去,是苏白璟走到了她身侧,他似乎还没从这场闹剧中缓过神来,脸上失去了往日的轻快温和笑意,长睫轻颤,显出一种破碎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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