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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勉于是打了些草稿去问何商禄拿钥匙，然而何商禄才听了个开头，就把钥匙丢给了他。
“这么大人了还吃家里的、用家里的，现在才知道丢人。”何商禄说，“硬装都找人设计好了，家具家电自己买。”
何勉噢了一声，转头就给顾堇堇发消息。
何勉：[我被我爸扫地出门了。]
顾堇堇：[这是为什么呢？]
何勉：[说我这么大人了还没对象，丢人。]
顾堇堇：[……]
这可一点不像何商禄会说的话，顾堇堇知道大概是何勉在耍滑头，也就没有搭话。
何勉：[今天有没有好一点？]
顾堇堇：[嗯，好多了。]
何勉：[吃过本人亲手参与制作的营养餐会好的更快的。]
这些天何勉时不时地会从家里带饭给她，有时是家里阿姨手包的馄饨，有时是他在阿姨指导下煲的汤，虽然都是很普通的家常菜，却让人感觉绵足温馨。
然而今天何勉却不是自己送达的，而是叫了同城快递，说是忙着收拾东西，让她自己好好吃饭。
所以这是真的被扫地出门了吗？顾堇堇觉得有些担忧，但也不想让自己这么空自担忧下去，便想着做些什么让他稍稍宽解一点。
于是那些没有舍得扔掉的漂亮糖纸，便在她灵巧的手中成为了一小棵缤纷玲珑的圣诞树，在圣诞节来临的清晨发给他，成为节日的祝福问候。
何勉一直到接上她的时候才在电梯里看到图片。这几天收拾屋子蛮累，早上差点睡过了头，匆匆洗漱过，换过衣服大概地打理了一下头发就出了门，等到顾堇堇住处的时候，原本应该是支楞起来的额发又有些趴了下去，看向去就像是不会受任何世俗风波干扰的大男孩。
顾堇堇今天穿了件厚实的白色面包服，颈肩围上了很有节日氛围的红色围巾，柔顺的头发梳成丸子头，有些长长了的刘海就用发卡给别了起来，毛茸茸地发梢看起来很可爱。
何勉忍不住用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就只给我看图片？实物呢？”
顾堇堇指了指玄关处的小小圣诞树，声音还残留着些许的鼻音：“在那呢。”
圣诞树旁还放着个用红色包装纸精心包好的礼盒，何勉笑着捻了起来：“这是送我的么？”
顾堇堇点头，那当然是给他的。
何勉便笑起来：“等会儿一起拆礼物，现在带着戆戆出发。”
戆戆在看到何勉的时候就已经蠢蠢欲动地在扒门了，这些天何勉来看过顾堇堇之后，都会带着它出去玩一会儿，这家伙好像已经发现了规律，心思早就跟着放飞了。
因为今天是节日，顾堇堇还给戆戆的脖子上系了一条红色领结，戆戆的身子一扭一扭的，领结也跟着转来转去，转得都有些歪了。
何勉用手把那领结理了一下，忽然回头看看顾堇堇的围巾，又低头往自己空空的颈间看了一眼：“我突然觉得，我好像也需要点什么红色装饰。”
他明明一直不太喜欢往脖子上戴东西，现在却又觉得空，顾堇堇心里有点好笑，动手要摘去自己的围巾，但很快就被何勉制止了。
“你别又折腾感冒了。”何勉说，“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顾堇堇笑了笑，轻声让他稍等片刻，随后转身到房间的糖盒里取了红色包装的巧克力递给他，何勉笑了笑，也不用手接，凑过头去把那颗糖直接给叼进嘴里，然后才直起身来用手扯掉了包装纸。
“燕麦白巧。”何勉看着顾堇堇微有怔忡的眼睛笑了起来，“蛮甜的。”
顾堇堇的眼睫颤了颤，随后随着眼眸笑了笑，也给自己剥了一颗。
醇香的燕麦香，混合着白巧克力的馥郁，唇齿之间甜蜜如斯。
大概是一早就想好了要带着戆戆一起过节，何勉今天开的是他的那辆银色轿跑，出门后何勉还怂恿了顾堇堇开一段，感受一下车子的操控性能。然而对于顾堇堇这个菜鸟司机来说，什么操控性能都是多余的，只是看路况、听导航就够她忙的了。
开了一半，顾堇堇才发觉何勉导航的目的地不是何家，也不像什么度假村之类的地方，不由得问他：“你这些天……都没有回家么？”
“都说是被扫地出门了，哪还能随便回去。”何勉说，“过几天再说吧，不至于过年也不回去。”
顾堇堇闻言难免地在想，他知道何勉是在等她的回应，这么拖着他，是不是自己有点过分了？
正稍有犹豫，忽然耳边传来何勉的提醒：“前面出事故了，打开转向灯和双闪，减速靠右避让。”
在他说话的期间，又传来砰的一声，是一辆红色轿车和事故车发生了追尾。顾堇堇顿时紧张起来，连忙按照他所说的进行操作，全神贯注，丝毫不敢分心。
经过事故地段的时候，顾堇堇看到红色轿车里有人下了车不住地向后面挥手，看起来颇有些焦急的样子，便放下了车窗观察情况。
对方是个看起来刚过三十的女性，窗子放下的时候，她焦急的声音也传了进来：“救命！大家帮帮忙，我家孩子正在发高烧，我真的不能等，能不能先把我们带到医院？”
顾堇堇甚至来不及考虑地就刹住车子，冲她点头：“上车，我们载你。”
女人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连忙把孩子从车上抱了下来，这个时候顾堇堇才有些尴尬地想起来，自己的车技恐怕不足以以最快速度抵达附近的医院，只得看向何勉：“要不然还是你来开吧？”
何勉的调侃不加掩饰：“我还当你答应地那么干脆，是对自己的车技很有信心了呢。”
“这不是因为你在，才能有信心么。”顾堇堇哂笑着说。
何勉倒是看起来很受用，打开安全带换去了主驾驶位，顾堇堇则是把后座车门打开，把戆戆从后面牵了出来，给女人和小孩腾出位置，自己在前面和狗暂且挤一挤。
“谢谢，真的太感谢了！”女人的声音都是哽咽，一上车就忙不迭地向他们道谢。
“应该的。”顾堇堇转头问她说，“宝宝情况还好吗？”
“他今天早上突然发高热，我在家里量了一下已经超过四十度，吃了退烧药也没见效。”女人试了试孩子的身体，顿时更加焦急，“他现在身体还是很烫，还有点抽搐。”
何勉沉声说：“打110说明情况，我们现在需要赶时间。”
何勉已经把目的地更换为附近的医院，话音一落，人便已经操纵着轿跑驶离了原地。顾堇堇一手环着狗，一手拨通了110，和对方说明着他们目前遇到的问题。
“我们现在距离市医院还有一段路。”顾堇堇给接线员报了车型和车牌号，“可能需要闯红灯。”
“收到，请报一下具体位置，我们会派附近的骑警过去。”接线员说。
顾堇堇忙把手机凑到何勉跟前，何勉头也不转地说：“当前在云川路上，预计两分钟后会经过天星大厦。”
情况十分紧急，车上的人都是肉眼可见地提着心，就连戆戆也因为高速行驶而有些害怕地哼唧起来。
后排的女人心里焦急，却也担心再出意外，眼看着车主在城市街道左右穿行，不由得捏了一把汗：“这样开会不会太危险了？你们还是要注意安全的。”
“没关系，你照顾好宝宝就好。”顾堇堇一边轻抚着戆戆，一边转头安抚她说，“我男朋友是赛车手，车技很好，他会把你们又快又安全地送到的。”
女人闻言长舒了一口气，一副如临大赦的样子，但因为太过紧张，又说不出别的话，只不住喃喃：“太好了，太好了！”
何勉只浅浅地勾了勾唇角就很快正色，铁骑的鸣笛声已经近了，他放下车窗，在天星大厦处和铁骑完成了汇合。
“刚才是你报警说车上有小孩生病的？”
“对。”
“好，跟我走！”
简单交涉两句，便紧接着开启了生死时速的第二场，铁骑在前面开道，尖锐的鸣笛声刺破了节日的早晨，在城市留下一道疾驰的英姿。两旁的车子纷纷避让，硬是在车流繁忙的周末腾出来了一条生命通道。
何勉操纵着车子走在那条公路上，神情肃然坚毅，不遗余力地进行着这场与病魔的赛跑。顾堇堇在一旁记录着路上的一切，渐渐地开始觉得鼻酸，她觉得，应当是生命的神圣致使如此。
在紧张的氛围里，车子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市医院，医院门口也早已经有人接应，第一时间地把小朋友抬上担架送去了急诊室，何勉本就要走的，但顾堇堇看到女人一个人心慌无措，就又陪她守了一会儿，直到孩子的父亲处理完事故匆匆赶过来，这才离开，彼时孩子的病情也已经缓解不少了。
临走前两个人还问她要联系方式，也好日后感谢，顾堇堇当然是没有留，表示过对他们的祝福就告辞了。
圣诞节早晨，因为这个意外变得兵荒马乱，不过何勉倒没有抱怨和顾堇堇的相处时间变少，反而重新坐回车上的时候，挑唇笑了起来：“刚才我开着车，怎么好像听到某人说，我是她男朋友？”
顾堇堇闻言回想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刚才好像是这么说了，她抿了抿唇：“我就是说顺口了而已。”
何勉眉峰微扬：“说出口的可就不能抵赖了。”
顾堇堇停顿片刻，还是浅浅地笑了起来：“不过想想刚才的情况，还是很庆幸有你在的，可以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帮助别人，甚至于是挽救了一条生命。”
“我倒觉得，那一家人该更庆幸你今天答应了我的约会。”何勉说，“不然我今天一个人孤零零，肯定是不会出门的。”
因为意外事件暂时被抛到脑后的思虑，又重新回归。
顾堇堇这次不再犹豫：“是啊，还好，我们都不是孤零零的。”
第56章 泪吻
终于到了目的地，顾堇堇才后知后觉自己之前对何勉的担心完完全全是多余的――
扫地出门这样的词是用不到何勉身上的，他不过是从何家出来，又换了间大房子住而已。
接收到顾堇堇幽幽的眼神，何勉仰头笑了一下，随后刷了指纹，推开了房门。
“欢迎你过门。”何勉说。
这话听起来有点意味深长，但顾堇堇此时无心分辨他是不是在玩双关。她只是看着宽敞的房间里，装饰环绕的圣诞树、莹莹亮起的星星灯盏，瞳色里被映出了点点亮光。
入门的鞋柜处并排放着两双家居拖鞋，何勉换上了蓝色的那双，而粉色的那双，刚刚好适合她的脚码，明显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何勉一手牵着她，一手抱着她送的礼物，带头走到了圣诞树下，那里堆放着好几个礼盒。戆戆跟在他们身后嗅来嗅去，最后对着其中一个汪汪叫了起来。
“鼻子倒是挺灵。”何勉把礼盒往戆戆跟前送近了点，“这个就是给你的。”
得到允许的戆戆兴奋地汪了一声，开始用嘴去啃那个包装纸，随着纸袋破开，里面堆着满满零食的崭新狗盆露了出来，戆戆一下子像是进了狗狗天堂，把脑袋钻进盒子里大快朵颐起来。
顾堇堇不由得笑起来：“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送的圣诞礼物。”
何勉也笑，捏了捏她的手心：“我们也拆礼物。”
顾堇堇指了指地上的一堆礼盒：“……这都是？”
“只有一样是特地给你选的。”何勉说，“看你能不能猜得准了。”
顾堇堇点头：“那我可要好好猜了。”
何勉笑了笑，由着她慢慢查看，自己先行拆了顾堇堇送他的礼盒。
礼盒里面躺着一款限量版的超跑拼装模型，虽说是挺投其所好的，可却缺了点属于她的色彩。他正有些不知足，忽然眸光一转，在模型底座那里发现了些端倪。
这个底座的材质和模型是完全不一样的，很精巧地还原了雪地场景，但不难看出是有手工制作的痕迹。
何勉由衷地高兴起来：“这个底座配这辆车有些浪费了，用在之前你做的那款车模上才刚好。”
知道他发觉了自己的用心，又听他提起曾经她送他的像是定情信物一样的模型，顾堇堇轻轻笑笑，也开始拆礼物。
第一个拆开的礼盒，里面是一只陶瓷锅，顾堇堇心里清楚这不是他送的礼物，只是有些不明白：“怎么会买这个？”
“你不觉得这里很空么？好多东西都没有，正好顺带着添了。”何勉说。
顾堇堇环视一周，的确是挺空的，偌大的空间里除了些应景的圣诞装饰，就只有两个休闲椅和一个小茶几，连沙发都没有。起到门面作用的客厅都这么空，更别说是厨房里面了。
接连拆了好几个礼盒，有香薰烛、餐具、水杯、毛巾……都是一些家居用品。
又拎起一个小方盒，顾堇堇凭着上手之后的重量，直觉地认为这个很有可能就是何勉送她的礼物。果然，拆开礼盒之后，就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手链，链子采用了上下两层的套链设计，第一层的当中挂着一个镶满水晶的小旗帜，第二层是个几何体，上面写着他们两个人姓名的缩写。H&G。
黑白两色的旗帜在赛道上很常见，顾堇堇自然也熟悉：“这是……发令旗？”
“是的。”何勉颔首。
“这个又是什么？”顾堇堇指着那个几何体问。
“这个是不太容易一眼看出来。”何勉笑，“是赛道终点台。”
顾堇堇的手指抚过那个对于何勉而言意义深长的两样挂件，喃喃地问：“为什么送我这个……”
何勉伸手，修长的手指捻起手链取出，执过她手，将手链环过她的腕子，侧脸透着认真：“对于赛车而言，起始是自发令旗挥下的那一刻，结束是在终点台。而于我而言……”
他抬眼看向她，深邃的眼睛里只映着她的身影：“爱情的起始是你，终点也是你。”
落在耳边的旖旎话语，让顾堇堇觉出了一种直击灵魂的震撼，她看向何勉，那张俊逸的脸被圣诞树的星光映出一片柔和，但很快又被无法抑制的、复杂的眼泪，弄得模糊不清。
何勉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不由得握紧了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堇堇，不管你信不信，你说的天长地久，我真的想过……”
后面的话，何勉没能说的完，错失的感情哽住了他。他试着抱她，她也依了过来，但却并不是顺服地依偎，而是像伺机寻仇的小猫一样，狠狠地捶了一下他的胸膛。
失忆以来经历的种种，一半是酸，一半是甜地纠缠交织，连带着揣在心底，却不敢深深回顾的心意，也在顾堇堇的心底变得明晰起来。
那时闹别扭地说也许分开都好，她甚至都不敢设想和何勉分割以后未来会是什么样，哪怕不想承认，她也知道自己曾经还是想要继续喜欢何勉的。
可是偏偏他们没有及时和好，她经历了一场真正的失恋，连喜欢的勇气都要重新去找……
所以她要叫这个让自己心动，也让自己委屈的男人知道疼。
何勉知道这是她的控诉，他应当承担，是以默默忍耐。然而当看到眼泪浸湿她的脸，对她的思念、愧疚与心疼就再也压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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