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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是一个看起很慈祥的老爷爷，他把完脉之后问道：“小姑娘，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了？”
林夏歪着头想了想，又看了一眼神身边的乔意，然后才摇了摇头。
只不过她的那一眼明显是有事，乔意愣了愣，等医生开完药林夏一个人坐在外面的座椅上等着乔意回来。
乔意又去了医生那里，医生说小姑娘可能有什么事一直憋在心里，要慢慢引导她说出来。
乔意回想起这段时间她和林志明吵吵闹闹，好像都忽视了自己的女儿了，在不知不觉间林夏变得以前更沉默，不爱说话了。
乔意抱着林夏，轻轻拍着她的背，“妈妈这段时间忽略你了，之后不会了。”
林夏也伸出手抱着乔意，“妈妈，你为什么一直和爸爸吵架？”
乔意拍背的手愣在空中，林夏感觉到一股悲伤的情绪，良久才听到乔意的声音，“因为我怕，怕是真的，又怕是自己无理取闹。”
“放心，以后不会了，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
“妈妈，我看见了。”林夏的小手摸上了乔意的脑袋。
“看见什么了？”乔意温柔的声音传来。
“不认识的女人在家里。”
乔意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林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勒疼了，但她依然说完了剩下的话，“妈妈，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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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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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的语气太过平静，不像她这个年纪可以说出的样子，乔意松开了抱着女儿的手，她盯着林夏的眼睛，明明是一副稚嫩的脸蛋，眼神却像大人一样坚定。
“你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林夏点头，“只要离开了爸爸，妈妈就开心了，我不想妈妈每天都伤心。”
乔意心情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她没想到女儿什么都知道，而且还一心向着她，“那你愿意跟妈妈一起走吗？”
“愿意。”林夏十分郑重的点了头。
有了自己女儿的支持，乔意这次是下决心要和林志明离婚了，之前小半年虽说闹着离，但心里也是舍不得的，加上林夏抚养权的问题就一直这么拖着。
对于林夏说的话，乔意无条件相信，难怪林志明这几天在家里对女儿这么殷勤，以前女儿生病也没见他这么关心过。
回到家林志明还没有回来，等哄睡了林夏乔意才一个人坐在客厅，她手里拿着和林志明的结婚证，看着看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在林夏的面前她没有过多的流露情绪，她怕自己太疯狂吓到女儿，只敢在一个人的时候才不掩饰自己的感受。
明明就是自己认为的答案，可真等确定了，心里却空落落的。她抬头看着这个自己住了好几年的家，所有的家具都是当时自己去挑的，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可现在一想到这个家里有其他女人来过，乔意本能地感觉到恶心，她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了。
乔意开始打电话托朋友帮忙寻找律师，拟出离婚协议，她可以不要房子但是一定要带走自己的女儿。
乔意晚上和林夏挤在一张床上，主卧那里她连去都不愿意去了。
离婚协议准备的很快，乔意隔天就收到了，她打电话叫林志明回来。
“这个协议你看看没有问题就签了吧。”乔意将桌上的协议推了过去。
林志明不明所以的拿过协议，等扫了两眼脸色沉了下来，他将协议扔在桌上，“我不同意，你闹够了没有？”
乔意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同他吵架，只是用很平静的语气说：“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和平分手，不要留下一地鸡毛。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起诉离婚。”
林志明这才感觉到乔意的态度比以往坚决，“你认真的？”
乔意点头，“我给你三天时间，你签了我们好聚好散。”
林志明不明白为什么乔意忽然这样，他本能的认为是林夏和乔意说了什么，可能她想起来了。看着协议上乔意要求带女儿走，“林夏不能跟你走，这点我不同意。”
“林志明，我们结婚八年了，我不想最后结束的时候闹得不愉快。女儿我必须带走。”
乔意这次是铁了心，说话的语气也硬邦邦的，林志明从乔意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她这次是真的要离婚。
林志明看着乔意离开的背影，心里也不禁感到烦闷。正发愁着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他拿起手机一看是林老太太，接起电话也没有好口气，“妈，打电话什么事？”
老太太听出了儿子的异常，“又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林志明捏着眉心，“乔意闹离婚。”
“她怎么天天闹，就不能安分点吗。”老太太的语气也是愤愤不平，“要我说就是你太惯着她了，晾她几天自己好了。”
“妈，乔意这次是认真的，她是真的要和我离婚，我要是不同意她就去法院起诉。”
“什么！”电话那头的老太太惊得直接将手里扇风的扇子都扔了，“她也太胡闹了，你等等，我明天就过来。”
对于老太太来说，法院对她很有震慑力，正经的人怎么能去法院呢，她必须得阻止乔意胡闹。
林夏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奶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抓住了胳膊，“你妈妈去哪了？”
林夏摇头，她不知道，乔意一大早就出去了。
老太太生气地放开林夏的胳膊，她一早上就从老家赶了过来，谁知根本没有见到乔意的人影。看着一旁呆呆站着的孙女她有了注意，乔意不是最在乎这个女儿吗？
“知不知道你妈妈为什么最近和爸爸吵架？”
林夏没有回道，老太太也不指望这个孙女回应她，继续说道：“因为她不想要你了，她想离开这里。”
“如果有人问你要跟谁走，你一定要说跟爸爸，这样你妈妈就不会走了。”
林夏不说话，皱巴着小脸看着老太太。
虽然老太太说话漏洞百出，但对于一般的孩子来说挺有杀伤力的，总结起来就要选爸爸，妈妈就会留下来。
老太太几句话反复在林夏耳边说，试图将她洗脑，也不知道这孙女现在怎么了，看起来笨笨的，半天都不回一句话。老太太一个人在这自说自话，她嫌弃的看了一眼林夏，不仅是个孙女看起来还这么傻。
林夏看着奶奶在客厅里急得转圈，她悄悄跑回自己的房间将房门紧锁，躲在被子里任由外面的敲门声传来也不动一下。
至于乔意正在外面和律师咨询，林志明还没有松口，乔意要做两手准备，协议离婚不成要走起诉，但起诉没有正当理由，就算是出轨她也没有明确证据。如果可以乔意是不愿意走到这步的，而且一旦起诉涉及林夏抚养权问题，她并没有太大优势。
律师将利弊都和她解释清楚，能协议离婚是最好的。
乔意现在下定决心离婚了，但是离婚并不是一人就能离得了，关键就在林志明。
乔意刚打开门走进客厅，就看见了坐在沙发的林老太太，她一言不发的看着乔意，乔意愣了愣，实在是没想到老太太居然出现在这里了。
“妈，你怎么来了？”
“别叫我妈，我担不起。”老太太语气不善，“你这吵吵闹闹了大半年，怎么还在还不安分？”
“妈，这是我和志明之前的问题，我们会解决的。”
“你们怎么解决？用离婚来解决吗？”
乔意心想果然如此，林志明又拉他妈过来，“我们会解决的。”
“我不同意你离婚，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为什么非得把家拆散呢。”老太太还是传统的观念，夫妻之间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就算有问题那就为了孩子忍忍也就过去了。
乔意也想过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但是她就是有感情洁癖，她怕自己会在伪装下变得麻木。但现在有了女儿的支持她没有后顾之忧了，与其给孩子一个完整但没有爱的家，还不如她带林夏走。
乔意知道她和老太太观念不同说服不了，她不想同老太太吵，说来说去就一句话，她会和林志明解决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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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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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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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时间里，林志明都避而不谈离婚的事，每次乔意一开口林志明就岔开话题。
最后一天晚上乔意忍无可忍：“林志明，我想我说的很清楚了，我不想最后闹得很难看。”
“我们好好过日子不行吗，你到底在闹什么。”、
“你知道我在介意什么，这次我是认真的，今晚你把字签了吧。”
“不可能。”林志明咬死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你这样闹让孩子都没有一个完整的家，而且我是不会让你带走林夏的。”
“那就法院见了。”乔意态度强硬的回道。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内心有多无力。
乔意向法院申请了离婚，当天就打算带着林夏离开这个家，在外面另找地方，可惜还没出小区就被赶来的林老太太拦住了，她拽着林夏的胳膊不让走，“你要走可以，但你要是带走我孙女我跟你拼命。”
林夏的胳膊被抓得生疼却没发出一丝声响，在两个大人之间被来回拉扯着，乔意看着林夏这幅样子最终还是没忍住放开了手，她对林夏说道：“你等着妈妈来接你。”
乔意的眼中充满了不舍，只是她不能逞一时之勇，只能暂时让女儿继续待在那个家里。
老太太看着乔意离开的背影呸了一声，都要闹到法院离婚了，居然还想着带走林家的种。
老太太一手扯着林夏的胳膊往回走，她骂骂咧咧走得很快，林夏跟在旁边有些踉跄差点摔倒，她一声不吭，被拽着回到家。
***
这个暑假仿佛格外漫长，林夏每天算着时间，想着妈妈什么时候能接她。最开始乔意偶尔会过来找她，只不过每次都会和老太太吵一架，渐渐地乔意不怎么来了。最开始林夏还能听见乔意说‘放心，我会带你走的。’，后来她满脸愁容，每次对着林夏欲言又止。
短短几周时间乔意瘦了，她看起来比之前在家的时候还要憔悴。
林夏以为让妈妈离婚她会变得开心，可现在他们离不了。
她曾在夜晚听见客厅传来声音，老太太说只要有孩子在，乔意就不会离婚，孩子是他们拿捏乔意的东西。
当林夏再次见到乔意，她说，“妈妈，我想留在爸爸这。”
“是不是有人教你这么说的？”乔意满是震惊地看着林夏，她以为这是林志明教的，想要她为了孩子留在这个家。
“妈妈，我留在爸爸这你就能离开了，等我长大了你再来接我。”这是林夏自己琢磨出来的，奶奶说就是因为妈妈想要带她一起走，所以才会走不了。
离婚的事确实不顺利，没有正当理由，加上乔意还想要孩子的抚养权，几乎是必输的结果。但如果不强烈要求抚养权倒是有几率能离的。
乔意万万没想到林夏是这样想法，她还这么小，就愿意为了让她离开而留在这里。
乔意伸手抱住林夏，有些难过的说道：“我尽量带你一起走。”
林夏其实也不愿意留在这里，听见妈妈的话她内心还是雀跃的，直到后来乔意向她道歉，她争取不到林夏的抚养权。林夏知道大人们总是有很多无奈，但是妈妈能离开就够了。
后来家里没有了乔意存在过的痕迹，林夏似乎是比以往更沉默了，无论在哪里都看起来不起眼。
某年暑假，有个男孩出现在林夏面前，他愧疚地对着林夏说对不起，之前不是故意失约的。
林夏警惕地看着面前陌生的男孩，“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男孩像是受了打击，想要靠近林夏，林夏却直接跑远了，后来便再也没有见过这个男孩了。
六七年的时间一晃而过，林夏从模糊的记忆里只隐约记起是和一个男孩在公园玩耍过，至于长什么模样实在想不起来了。
窗外刺眼的阳光将林夏从睡梦中惊醒，她坐起来呆愣了好久脑子才清醒过来，等收拾好之后她写了一张便利贴给许兰，她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面有事。
等出了门林夏才给陈梓奕打电话，“班长，愿不愿意当倾听者？只不过我话有点多。”
陈梓奕按时来到公园，今天没有下雪，太阳也久违地悬挂在空中。
林夏看见陈梓奕一步步走过来，她心里仿佛有块大石头落下，轻松了一些。
林夏和陈梓奕并排沿着公园的小路走着，“你知道那会我父母在吵架闹离婚，但是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吧？”
“我看见我爸带了其他女人回家，只不过那时我发烧了，在医院待了好长时间。后来我告诉妈妈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是我劝她离婚的。”
“但是，我的抚养权她争取不到。我妈妈那会没有固定收入，他们认为有固定收入的父亲才能养育我。”林夏说到这不由得苦笑一声，就是这样的理由。
“因为妈妈想要带走我，所以这婚一时半会离不了，我就对她说，‘你先走吧，等以后再来接我’，然后她就十分顺利的离了婚。”
“你妈妈离开的时候你难过吗？”陈梓奕开口问道。
“不难过呀，我替她高兴，真的。”林夏肯定的点点头，“不会每天吵架，每天心情不好，而且现在也有了陆叔叔。”
“班长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说什么吗？”
“原来她是单亲家庭的，怪不得性格那么孤僻，她母亲太自私了，只顾着自己不管孩子。”
为什么要说母亲自私呢？
林夏不明白，好像大部分人都想把她有些畸形的性格归功于不完整的家庭，归功于非要离婚的母亲，难道家庭完整她就成长为积极向上的三好青年？
林夏从来不觉得母亲就非得为自己付出什么，美好的感情就是容不下背叛，当镜子破碎就丢弃它，为什么就要再把它粘起来继续用呢？
而且为什么要怪不把镜子粘起来的人，这一切的源头难道不是打碎镜子的人吗？难道女人合该为了家庭为了孩子就要委屈自己，她在是一位母亲之前难道不该先是自己吗？
“我并不认为妈妈要为了我委曲求全，她给了我生命，却不一定要为了我付出全部，她也有自己的生活。”
“你考虑过你自己吗？”陈梓奕伸手按着林夏的肩膀，让她抬头看着自己，“我问的是你。”
林夏想说这不重要，只要乔意开心就好，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她却忽然说不出一个字，自己不重要吗？当初她被留在那个家里真的一点怨言没有吗？
其实她也是怨过吧，怨乔意真的就抛下她离开了，怨自己在乔意心中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她对乔意其实也是有隔阂的，只不过埋在心里，未曾被人发现，就连她自己之前也认为是多年不见才感情生疏，就像这次陆叔叔的家人过来，她也是不敢赌才趁着乔意不在的时候一个人溜回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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