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车,有驾照, 谁便你怎么赛。哪怕挂上一挡, 慢悠悠的爬完全程, 都没人管。
这规则一出,全场嗨声震天。
之前总看别人在赛场上风驰电掣,现在轮到自己了。
这样的赛道,这样的气氛,不跑上一圈, 简直就对不起自己。
赛场上越发喧闹起来, 报名的人、排队的人把这里挤得水泄不通。
柳长书几个人都没打算再比, 乐呵呵的看了一会儿热闹,就跑到一边的庆典楼里坐着去了。
庆典楼是一个二层的建筑, 分成了上下两个部分。
一层是一个非常大的大厅,装修前卫,用了轮彀、方向盘、车骨架等各种元素,加上周围灯光的几何切割, 把这里装扮的非常炫酷。
柳长书这里看看, 那里瞅瞅,只觉得眼花缭乱,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比赛负责人在操心赛道上的事, 引领几个人的是一个名叫冯子楚的年轻人, 他是这次比赛的攒局者之一,也是赛场的一个股东。
除此之外, 他还有一重身份――冯辰的孙子。
冯辰是冯家的掌权人,柳成的亲舅舅,算起来柳长书和冯子楚还是亲戚,并且关系还非常近。
之前柳成讨要母亲遗产那件事,冯家可没少出力。事成之后,柳成一家还和冯家吃了一顿“家宴”,便是在那会儿,柳长书认识了冯子楚。
冯子楚见到柳长书十分高兴,兴致勃勃的领着他转悠了好半天。
“长书,这里有咱们家的投资,是自己人的地盘,你想什么时候过来就什么时候过来,到时候我给你清空赛道,随便你怎么玩。”
柳长书用力点点头,看着这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笑得很开心。
在原本的世界里,冯家比自己家还要更快衰落,细究起来,张潜的意外或许就是其中的一环。
一个声名大噪的优秀赛车手,因为赛场管理不严,被人钻了空子,做了手脚,害的后半生都只能坐在轮椅上。作为其中的管理方,冯家又怎么能撕脱干净?
在大厅里玩了好一会儿,柳长书才跟着几人从步行梯上到二楼。
二楼分割出了好几个功能区,东西两侧是冠亚军的休息室,北面是一个小型酒吧,正中间一个多功能休闲区,正南面便是一个超大的露天阳台。
露天阳台便是庆祝区了,因为地势不高,十分方便与下面的人群互动。
柳长书趴在半人高的金色栏杆上,毫不费力的看向赛道终点,想象着赛事结束,众人在这里欢呼庆祝的情形,脸上不禁露出笑来。
张潜是今天受到的冲击最大,最为感慨的一个人。
他两手撑着栏杆,悠悠的望着下方欢呼的人群,“说起来,我曾经和秋长胜比过两场,他的技术很好,私下里也非常好相处。知道他出事后,我还去医院看望过,只是……”
只是他不会笑,不会闹,只会安静死寂的躺在那里,如同一个活死人。
“你恨她吗?”柳长书问。
张潜:“恨谁?”
“恨秋家的小姑娘,如若不是她,你也不会受到这么大的威胁。”
“确实。”张潜低头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点苦涩,“确实,只差一点点,我就步上了她哥哥的后尘。要说不恨,那是假的。可要说恨,似乎也没有多少,我只是有些感慨,如若换了我是她,或许会做出更过激的事情来也说不准。”
谭桐至在旁边问:“你们说她为什么不报警呢?报警难难道不比她单枪匹马走极端来得好吗?”
谢锡东见到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太多了,不比谭桐至这个公子哥儿天真,“秋家出事,极为轰动,不可能没有人深挖,可过了这么久,谁都没挖出一点信息来,这才当作了意外处理。那就只能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凶手极为小心,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另一种,就是当地负责办案的人,把事情压了下去。所以,她才会一个人走向极端。”
柳长书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秋家出事的时候,正是他们那片区域争取文明新区的关键时候,上面的领导是个愣子,要求下面各个辖区从快从速办理各种案件。秋家的案子因为疑点不多,就这么被当作了意外处理。】
【后来小姑娘也曾几次三番求警察重新调查她家的事,可那会儿都过去好长时间了,哪里还能找得出线索来?】
【一次两次三次的碰钉子,又怎么可能相信警察。】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大脑会陷入一个死循环,她找到了当年的疑点,可却谁都不敢相信,不敢依靠了。】
露天阳台上很安静,远处的喧嚣欢闹与这里,像是隔了一个结界似的,根不穿透不了。
冯子楚早就从比赛负责人那里听说了全貌,此时开口打破了沉寂。
“你们说,那小姑娘会被判刑吗?”
众人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半天,一道清晰的声音从柳长书嘴里传了出来,“我想给那个小姑娘请一个最好的律师,最好能无罪释放。”
说完后,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张潜,“你不会怪我吧?”
张潜笑了,“怎么会?能为她家做点事情,也是我心之所愿。”
一问一答中,凝滞的气氛缓和了,空气又重新流动起来。
谭桐至拍了拍手,“不如,我们搞一个法律援助怎么样?”
“怎么说?”
谭桐至想了想,“就是像秋家小姑娘这种没钱、没势、走投无路,又没有大恶的人,我们免费给他们提供法律支持,帮助他们重获新生,你们觉得怎么样?有没有搞头?”
柳长书拍了拍手,“先算我一个。”
冯子楚也跟上,“也算我一个。”
谭桐至这边只是一个概念,就先收获了两员大将,于是他拿胳膊肘顶了顶谢锡东,“你呢?”
谢锡东笑,“那还用说吗,当然要算上我,哦,对了,还有张潜。”
张潜也笑,“不如我们先合计合计,看看要怎么弄。”
一群人商量了半天,最后确定联合出资,成立一个叫“长胜”的法律援助机构。
柳长书对这一切都不太了解,旁听了半天,只给援助机构取了一个名字,还觉得有些投机取巧了。
可听了这个名字的其他人,都说他取得极好。
那些人,可不就是需要一场长长的胜利,才能重拾生活的信心吗?
【哎,可我取这个名字本来是为了纪念秋长胜的呀!】
【也希望上天能够保佑他,早点醒来!】
在几人做正事这段时间,外面的比赛进行的如火如荼,几乎有一半的观众都下了场,把个比赛路面都快要挤满了,笑声、闹声几乎要冲破云霄。
等柳长书几人商量完毕,那边的笑闹才慢慢消声。
柳长书扬起脖子,朝那边看了一些,见下场的人确实不多了,知道比赛快要散场了,于是对几人道:“我们也走吧。”
几人从二层小楼出来,径直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嗖的从旁边蹿了出来。
“柳长书。”
柳长书抬眼一看,原来是柳明娇。
“你找我干嘛?”
对方依然是那身粉色装扮,只是不像一开始的清爽,衣服上略有些褶皱,脸上还有一些薄汗的痕迹。
柳明娇突然跳出来,截住柳长书,为的本来也不是他,而是旁边的谢锡东。
谢家家大业大,又恶了柳辛一家,导致柳明娇连个偶遇的机会都找不着。之前好不容易遇上了,偏又在公众场合,什么都做不了。柳明娇不甘心,特地在半路守株待兔。
事实证明,这个成语还是很有道理的,她这不就把人等到了?
只是可惜,等来的不只是目标人物,还多了几个累赘。
也许是因为在柳长书手底下吃了几次亏,身体有记忆的缘故。柳明娇之前设计的搭讪方式一遇到柳长书,直接就暴了雷。
什么动作,什么语气,什么方式,统统都不见了,只剩下干巴巴略显凶狠的一声“柳长书”。
柳明娇后悔的脑子发懵,又听柳长书问自己找他干什么,更是说不出话来。
谢锡东站在那里,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隐隐还有些不耐烦,看着柳明娇的眼神,就像是看路边一块石头似的,没有半点情绪。
柳明娇一下子就怂了。
她怎么不知道,对方不说话的时候,有这么可怕呢?
也是因为这,她彻底看清了,她柳明娇和谢锡东没有一丁点的可能了。
柳明娇刚刚的小心思,在场的几个人没有一个看不懂的,俱都是不屑和鄙夷。
柳长书收回眼神,率先迈开步子朝前走去,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柳明娇这是又犯了哪门的病,专门出来叫人一声,又不说做什么,倒像个训练过的智能音箱似的,就为了一问一答,有意思吗?】
张潜还是第一次听到柳长书这样尖酸的心声,笑得脸上都快抽搐了,时不时从嘴角冒出几个气音来。
其他人跟在柳长书后面,纷纷绕过柳明娇,继续朝前走。
走出去不到十米远,就听柳明娇的声音在背后高高响起。
“柳长书,我要和你比试赛车。”
柳长书停住了脚步,就听柳明娇继续道:“你要是有种,就和我比试一次,要是不敢,就说明你是个孬种。”
柳长书攥着手机的手放在胸前,转过身去,“你再说一遍。”
“你要是不敢比,那你就是孬种。”柳明娇一字一句的道。
柳长书唇角勾起,“你知道‘孬’字怎么写吗?拆开来说,就是‘不好’的意思,如果我是不好的种子,那家里的老爷子怎么说?要知道,我和你,可都是他的种子后代啊!”
柳明娇:“……”
柳长书在手机上点了两下,又道:“我把刚刚这段对话发给了老爷子,想问问他,对于他的亲孙女讨论他的种子孬不孬这件事,他有没有什么看法?”
第51章 比赛
柳长书的一席话简直是“振聋发聩”。
谢锡东等人脸上憋笑憋的极是辛苦, 用膜拜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神人,都快给他跪了。
这是个什么样的天才人物啊?竟能想出这样反驳的话来,没见对面的柳明娇都快原地爆炸了吗?
柳明娇虽然心思不正, 脸皮却没有城墙那么厚,这会儿被柳长书一堆“种子”“种子”的话给塞了一脑袋, 脸色红一阵青一阵, 十分难堪。
有些人, 陷入到尴尬的境地,会原地遁走。柳明娇则不一样,她越是难堪,就越是要压柳长书一头,像个输到精光的赌徒, 叫嚣的越发凶狠。
她恶狠狠的瞪着柳长书, 甜美飒爽的妆容都快要拧出黑汁子来, “你到底比不比?”
柳长书轻描淡写的耸了耸肩,“你说呢?”
“懦夫!”柳明娇恨恨的骂, 她倒是学乖了,再也不敢骂“孬种”这样的话。
这条路去往停车场,不时有人过来,有经过的人, 看到一个美女在那里气红了双眼。再看另一边, 三四个大男人,个个神色无畏,轻松至极的样子。
越发对这几个男的鄙夷。
一帮大男人, 欺负一个女孩子, 能是什么好东西,有那正义感特别强的, 就要上前讲道理。
有认识谢锡东的人忙拉住他,眼疾手快的将人拖走。
柳长书几人正准备离开,就见一个头发短短的小胖子走了过来,他面上笑嘻嘻的,看清楚了站在那里的人有谢锡东,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了起来。
“这不是谢家大少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谭桐至在一边给柳长书解释:“这就是金家的小儿子金盛,喜欢赛车的那个,现在正和柳明娇打得火热呢。”
柳长书点点头,再看那金盛,就见他像个花孔雀似的殷勤,又是寒暄又是问候,玲珑八面。
再场的几个人,他谁都没落下,完了还不忘跟张潜要签名,深深表达自己的敬仰之意。
殷勤周到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站在旁边的那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柳明娇。
“娇……娇娇,你怎么在这里?”
柳长书心里都快笑死了,瞥了谭桐至一眼。
【不是说打得火热吗?敢情火热的只有柳明娇一个人哪?】
【那么大一个人杵在那里,金小胖子愣是没认出来,把人当成了个树桩子,这会儿才数着年轮叫出了名字,也不知道柳明娇尴不尴尬?】
谭桐至看了柳长书一眼,并没有说话,只拿眼睛斜觑着谢锡东。
或许是某人的光环太过于光辉,遮蔽了日月星辰了呢?
几个人互相打眼色,对面的人却丝毫不知。
柳明娇见金盛终于看到了自己,又是高兴,又是难受,轻哼了一声,拿捏着的道:“我就是想和堂弟比试一下赛车,谁知……”
“堂弟?……柳长书?”
金盛显然从柳明娇口中听过柳家大房的消息,却也只是消息,并没有对上人,也不知道口中谈论的人正站在他的旁边。
金盛皱起了眉头,“他不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吗?你怎么想起来和他比试赛车了呢?他知道赛车的车门怎么开吗?”
这话一出,谢锡东和谭桐至都皱起了眉头,脸上很是不好看。
还有刚认识不久的张潜,并不知道柳长书的来历,不过听那两人大方不惭,也知道有些过了。
哪有当着正主,下人脸皮的道理。
再说,乡下人怎么了,谁不吃乡下人种的大米面粉?
有本事你倒是绝食啊?
端碗吃饭,放碗骂娘?人干事?
柳长书倒是没有生气,他只是挑起眉毛,饶有兴趣的看了自己这个堂姐和金小胖子一眼。
【车门往哪儿开?当然是往外开。】
【这两个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拿这种小学鸡的问题讨论来讨论去,一看就知道智商最多五十。】
谢锡东和谭桐至早就适应了柳长书时不时的神来一笔,最多是偷偷忍笑。
张潜不一样,他的见识还是太少了。
听了柳长书这样毫不留情的奚落,怎么着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又擦擦鼻子,掩饰般的咳嗽两声。
柳长书没注意他的动作,还在吐槽个不停。
【柳明娇倒是私下里做了不少工作啊,想来关于我的情况没少往外秃噜吧?】
【这真是没有优越感,也要想方设法创造优越感啊!】
【人才!】
柳明娇听不到对方的讽刺,又有了金盛在一旁,胆气顿时壮了起来了。
她没有再找柳长书的话茬,而是对着谢锡东道:“没想到堂堂谢家大少的朋友竟然是个懦夫,算是我看错眼了。”
【哎呦,这是挑拨离间吧?年纪不大,倒是学了个五毒俱全。】
“柳小姐。”谢锡东两手插兜,并不为对方的话语所动,“我选择什么样的人做朋友,是我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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