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架势着的车子转了个弯,差点撞到路边的灌木丛里去,关键时刻,他紧急踩下刹车,这才没有酿出祸事来。
因为惯性,后座上的两个人全都往前栽去,林美姿的脑袋更是重重的磕在前座的后背上,撞得生疼。
柳成比她略好些,也是心脏缏姨,差点从胸腔里蹦了出来。
若是平常,这种小事故还惊扰不到二人,只是今天刚刚才看望过一个因为车祸进了手术室的病人,这会儿再让他们经历这个……
林美姿表示,她受不了,她脆弱着呢!
柳成忙着安抚妻子,查看她有没有受伤,倒忘了谴责开车的长子。
他忘了,柳长御却不敢忘,手忙脚乱的解开安全带,从前排的两个座椅上间朝后挤了过去,眼巴巴的望着,“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出什么事?”
林美姿呼出一口气,压下想拍他一巴掌的冲动,“算了,刚才的事就当我没说,你毛毛躁躁的,离办喜事的时间还早,再说吧。”
柳长御倒没想到亲妈还想着这个,老脸一红,接着又是一白,如果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他的眼睛委屈的都快说出话来了。
他不是故意的,只是激动,真的!
柳长书开车载着小弟慢悠悠的溜达,远远的看见大哥的车停在路边不动,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看看条件允许,直接并了过去,摇下车窗朝那边张望,见后车窗开着一条缝隙,里面隐约有人影在晃动,直接大声问:
“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留着缝隙的车窗一下子落了下去,露出了后座上的柳成夫妇两个人。
而前座的柳长御见机得快,一听到柳长书的声音,哧溜一声退了回去,倒也没被对方看出逖。
林美姿刚要说话,就被刚刚坐稳的柳长御截住了话头。
他摇下驾驶座车窗,暗处的手不停的揉搓刚刚磕到的腿,上半身却不动声色、一片平稳,尤其是那张脸,看起来比平常还要可靠一些,“爸妈这边有我呢,你先走吧。”
“嗯?”柳长意缓缓的转过头,目光灼灼着盯着他,口中却对柳长书道:“大哥不对劲。”
柳长书默默点头。
【像是被烧掉胡子的猫,看着一脸肃然,实则惊慌得很。】
柳长御:……
后座的柳成都笑坏了,对柳长书道:“行了,走吧,注意安全。”
之后的这段时间,家里的气氛有些怪怪的,不过,柳长书并没有察觉。
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系统的书城当中。
解锁的那几本小说,他无聊时翻看了好几遍,一开始,确实是把它们当成网文来看的。只是后来,他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那里面罗列过某些科学家的事迹,其中有几个难题让柳长书觉得十分熟悉。
花了一些时间在网上搜索了一番,看到搜出来的结果,柳长书沉默了。
这些猜想和未解之迷,在现在,还有许多学者在孜孜不倦的研究,可是书里面已经给出了答案,还有后续的延伸研究和成果。
柳长书不知道书里面的内容不对不对,但不妨碍他潜意识里把这些信息认真对待。
在某个独坐办公室的无聊的午后,和大学里的同学视频聊天侃大山时,他不经意间玩笑着把这个结论说了出来。
也是巧了,同学现在考了研究生,学习研究的方向恰与这个有关。
柳长书的话,对方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在哪里搜来的段子,逗着自己好玩,但听到后来,脸色就渐渐变了。
柳长书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急着下线,只知道几天后,对方又找到了自己。
这次,不再是胡侃乱侃,而是有正经事。
听了对方一的席话,柳长书的嘴张得圆圆的,合都合不拢了。
室友伸手帮他把下巴合上,郑重的看着他,“我导师那边已经做过初步计算,如无意外,你的说法是对的,这次,真的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说完,他又用力捶了柳长书一拳,“你这个家伙,不显山不露水的,却做出这么大的事来。说,是不是私下里偷偷研究来着?”
柳长书还在傻着。
对方又道:“我导师一听说你的专业,气得差点心脏病都发了。连连叹息暴殄天物,明明有着超一流的头脑,干嘛想不开去报个万金油的专业?我出门的时候,嘱咐了我好几遍,让我问问你要不要考他的研究生?”
这话,柳长书终于听明白了,他一个劲的摇头。
同学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你家大业大,我就多此一问。”
等同学走后,柳长书掉线了半天的脑子终于清明了,再也不敢把那几本书当成随随便便的东西。
回到家后,独自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小心的问过系统,那些书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某个平行世界的演化?
系统沉默了半天,才告诉他,不错,就是他想的那样。
这个答案在情理之中,却又极其出人意料。若不是柳长书经历的够多,还真不敢往这个方面想。
他脑海里又起了纷澜,像夜晚的深海酝酿出最汹涌的波涛,又像雨后的云层洒下万道金光。
对于这个答案。
既怕,又馋。既敬畏,又渴望。
无序的状态持续了好久,最后才慢慢的缓了过来。
系统今天格外的乖巧,柳长书却觉得它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了。
它之前藏头露尾,偷偷瞒着自己的事情,想来就是与这事有关系了。
平行时空的演化,涉及了许多的规则和大量的知识,无论哪一样,拿出来后都会对柳长书现在生活的时代有着不同的意义。
那是划时代的,说一句石破天惊都不为过。
柳长书现在有些头疼,这么一大笔财富,他真的能守得住吗?
还没等他找到解决的办法,柳长意的高考到了。
像无数个有考生的家庭一样,柳家也早早的动作了起来。
考前三天,家里的菜谱就换成了普通保险的菜色,不求味美精致,但求平顺安泰。
家里人把食物的相生相克背了个滚瓜烂熟,还有菌菇、海鲜之类的都给禁了。除此之外,家里人谁都不许提“考试”“高考”“分数”之类的字眼,生怕给了柳长意压力。
柳长意倒看得比谁都开,悄悄和柳长书吐槽了一番,又要拉着他开黑。
柳长书直接揍了他一顿。
因为准备充分,高考的两天很顺利就过去了。
柳长意无事一身轻,再也不用操心学习上的事,松快的几乎要飞起来。
他挠了挠头皮,“我现在已经是个大人了,需要适当的改变一下了,我决定去剪个头,二哥,你去不去?”
柳长书正在给几棵盆栽浇花,闻言头都不抬。
“外面这么热,我可不想出门。你想剪头,容易呀,找我呗!”
柳长意在沙发上滚了半圈,趴在那里看着他,满眼小星星,“二哥,你还会这手艺呢?”
柳长书直起腰来,“那可不,没回江城的时候,我还兼职我们那里的理发师。”
柳长意被柳长书现在的美色迷昏了头,颠颠的跑出去,不知从哪里找了一把剪子过来,“那我们开始吧。”
小屁孩子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也把柳长书刚开始的形像忘了个干净。
等柳长书摘掉他脖子上围着的套衣,带着他从阳台转回到室内的时候,柳长意“卧槽”一声大叫,站在那里不动弹了。
从玻璃的反光,他已经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自己的新发型。
第71章 订婚
柳长书的审美, 严格来说,很是受了少年时候的影响。
但凡柳长意多想一想他刚回江城时,头上五颜六色蓬松微卷的奇怪发型, 都不会这么心大,任他亲自操刀上手。
“哥――”柳长意抬手捂着脑袋, 外眼角微微往下垂, 像个蒸岔了气的包子, 很有些可怜的意味的埋怨道:“你干嘛给我理成小平头,你赔我头发……”
柳长书站在旁边,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的食指勾住剪刀,来回甩动着, 咔嚓咔嚓响, 试图用威胁来劝说弟弟, “小平头才是检验男人真本色的发型”。
可柳长意并不相信,他只相信自己是被亲哥给坑了。
这小平头多难看呀, 一点都不时尚,也不现代,看着像八十年代的民工。
这种发型怎么能出现在自己身上呢?多不好看呀!
柳长书斜了他一眼。
【那是你本来就长得磕碜。】
柳长意简直要气坏了,又拿这个亲哥没办法, 既不好动口, 又不好动手,简直要气成河豚。好林美姿及时出现,把他给救了。
家里最近有一件大事, 柳长御要订婚了, 女方不是别人,正是林美姿一开始十分看不惯的宁琳。
因为要办喜事, 少不得所有人都得好好打理一番,除了准新人,剩下的其他人也不列外。
柳长意的脑袋被专业造型师好好收拾了一番,做好了善后,很是能见人了。
柳长书则是剪了一个新的发型,蓬松、微卷,有种花美男的既视感。
到了正日子那一天,长都大厦一层,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内装饰的热烈喜庆,各方来宾齐聚一堂。
谢锡东是代表谢家过来的,他搂着柳长书的胳膊,朝着主舞台扬了扬下巴,调侃道:“你大哥就要有归属了,你呢?”
柳长书歪了歪脑袋,不解的问:“这话不要来问我,某人还不一样单着?”
谢锡东经过上次订婚的闹剧,有点恐女了,闻言看了柳长书一眼,两人一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谭桐至拿着一杯香槟,不知从哪里蹿了过来,空着的手狠狠搂住柳长书的脖子,嘻嘻一笑,插话道:“可是我听说柳哥你和某人走的挺近的啊,英雄救美好几回了。”
“谁啊?谁英雄救美啊?”柳长书反问。
“还装呢?我可是有第一手的情报。”谭桐至往两人中间挤了挤,又对柳长书坏笑了一下,“人家小姑娘对你茶饭不思,日日思念,十句话里有八句都是你,还说不是?”
柳长书想了又想,还是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招了小姑娘的眼。
“我可太冤枉了,哪里来的风声啊,怎么连我自己都没听说过?”
谭桐至见柳长书神色正经,不像是说慌,眨了眨眼,疑惑的问:“不应该啊,我从程珊姐那里听到的不是你这个版本啊!难道你真没喜欢程琪?”
“程琪”两个字一出来,柳长书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一张娇俏的面孔来,突然觉得哪哪都不对了,心里突然酥麻了一下,一股热意从脸颊到耳朵根一路烧了过去。
“哎,哎,脸红了哎,真的有情况啊?”
谭桐至见此,越发像拔了野鸡毛似的N瑟,把柳长书给臊得,恨不得把人给踹出去。
正在笑闹着,就听台上的司仪说话了。
现场慢慢的静了下来。
柳长御和宁琳在司仪的引导下,登上了主席台。
宁琳原本的名声并不好,可是在后来短短的时间里,她就拿回了父母留给她的东西,又彻底摆脱了舅家的桎梏,整个人荣光焕发,犹如脱胎换骨。
但凡认识她的人,都要对她刮目相看,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魄力和手腕的。
宁琳褪去了原本的伪装,整个人飒爽大气,笑起来又有着女孩子的甜美,和柳长御站在一起,真真是一对璧人。
今天是一对小儿女订婚的日子,柳成作为主家,一晚上笑得嘴都合不拢,林美姿也是喜气洋洋,不停的接收来自各方的贺喜和恭维。
柳老爷子和柳辛张青h夫妻也出现在了订婚现场。
柳明未的恢复情况不容乐观,柳辛和张青h一直在操心儿子,虽是参加宴会,特意装扮过,但那股浓浓的疲惫感依旧挥之不去。
与他们相比,柳老爷子的情况就好得多了。
之前他中过风,嘴有点歪,不过现在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了,除了做大表情的时候还能看出些不自然,其他丁点痕迹都看不出。
柳长御的订婚仪式,从头到尾,柳老爷子都是面色和善、从容不迫,众目睽睽之下还亲自拉着柳成说话。等柳长御和宁琳下台之后,他又瞅准时机把准新人叫到了一边。
现场有些嘈杂,听不清他都说了些什么,但从他脸上的笑容来看,似乎不是什么坏事?
当然,这只是别人的想法。
若是来客不知道柳家纠葛的话,保准以为柳老爷子是个好祖父,一家人父慈子孝、幸福美满。
可是在知道内情的柳家人眼里,谁又真正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可以踩着发妻和儿子的尸骨往上爬的人物。
柳成一家的伤疤已经长好了,可真的会忘了疼吗?
柳老爷子和柳长御宁琳说话的时候,林美姿整个人绷得像一张弓,脸上的笑容像是刻上去似的,肉眼可见的僵硬。
柳成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合适做,只能紧紧的抓住她的手,用力安抚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长御和宁琳一起过来了。
“爸,妈,爷爷刚才叫我和琳琳过去,对我们示好。不过你们放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柳长御回头看了宁琳一眼,笑着道:“琳琳也是,家里的事情我并没有瞒过她。”
宁琳上前一步,对林美姿,真诚的道:“伯母,我也是从那样的家庭走过来的,我都懂。”说完,她伸出手去,给了林美姿一个大大的拥抱。
林美姿被准儿媳抱在怀里,感受着对方坚定和自信,揪心和忐忑一下子都消失了,像是突然得到了一种慰藉一般,莫名的安心。
“好孩子,难为你了。”她拍了拍宁琳的后背。
无论柳老爷子是想拉拢柳长御,还是想在柳家大房内部挑拨离间,注定是无功而返了。
柳长书没往前凑,冷眼旁观,视线从柳老爷子的脸上慢慢扫过,一直延伸到柳辛夫妻的脸上。
柳辛看着父亲和大哥“亲热”的说着话,也看着父亲和侄子相谈甚欢,捏着酒杯的手指紧了又紧,最后仰起脖子,把杯子里的酒都灌了进去。
因为太急,有一些酒水来不及入喉,直接顺着下巴洒了下来,在衬衫领口落下一片斑驳。
柳长书心中嗤笑。
【终于,你也被他放弃了吧?柳成同志用了半生的时光才走出阴影,你呢,二叔,你会用多长的时间呢?】
柳长书心底里问出这一句话,又看了眼目光浑浊的柳老爷子,举起手中的酒杯,远远的朝着他的方向举了举,挑高了眉毛。
【果然,你还是最爱你自己。】
宴会进行到后面,又有客人过来,不是别人,正是消失了很久的肖亮。
肖亮没有邀请函,又没带证件,不好硬闯,只能掏出手机,给柳长书打了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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