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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之人，没有谁不知道李乙涟的，听耳边的声音这么一说，纷纷朝他看去，见他果然脸色难看，这么冷的天，额头上竟然都是汗。
“李乙涟怎么了，为什么要完蛋？”
“不知道，先看看再说。”
【也是，准备好的八张作品，有三张落到了谢家手里，可不是为难吗？】
众人：？？？
一时都朝最前面的谢锡东看过去。
虽然听不懂耳边的声音是什么意思，不过，听起来，像是有大事要发生。
【李乙涟，你不是特别着急，特别痛苦，特别后悔？】
【是不是在想，要是当初没招惹谢辉亮这傻狗就好了？】
【唉，谁让你贪得无厌呢？你怎么会想到傻狗有一天会长翅膀飞了呢？自己挖坑埋自己，说的就是你啦！】
【八张作品丢了三张，背后的人会不会扒了你的皮呢？李乙涟，就问你怕不怕？】
背后的人？
扒皮？
听到了心声的人都是后背一凉，慢慢的渗出一层冷汗来。
台上的拍卖师声嘶力竭的吆喝，竞拍的人却是寥寥无几了，大都在转动着脑袋，四处吃瓜。
有胆子不大的人，早已经掏出手机，短信报警了。
【唔，让我看看那五张作品在哪里？】
【有三张还没开拍，有两张已经有了买家，让我看看是哪个聪明的崽子得了去？】
会场里有拍卖师尽职尽责的吆喝声，有宾客竞价的声音，还有时不时响起来的拍卖锤声，实在是有些嘈杂。
那些喜欢吃瓜的人纷纷竖起耳朵，屏息凝神，生怕听不清楚。
【嗯，《汉街姝色》是一个名叫“人间假日”的会所老板拍去了。】
【这老板心气不小啊，有小姐和色子敛财还不够，又盯上了白/粉，你行啊你，我一会儿就去找警察叔叔举报你。】
白白……白粉？
众人心中一咯噔，一起朝拍下《汉街姝色》的人看去。
只见那人穿着灰色西装，胖脸上还带着个斯斯文文的眼镜，见别人看他，还朝人和善一笑。
完全看不出，这竟然是一个狠角色啊！
周边的人默契的交换了个眼神，悄无声息的调换了位置，与这可怕的人物离远了些。
【还有一个呢，让我查查看，是谁来着？】
众人又好奇，又紧张。
既想知道是谁，又怕报出来的名字是自己。
正在默默等待，就见拍卖场的后门一下子被人推开了，走进来一群警察。
打头一个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市刑侦支队队长肖亮。
肖亮带着人往拍卖台的方向走，前门后门各留下两个制服警察。
台上的拍卖师也傻了，他做这工作几十年，主持过大大小小的拍卖会不计其数，可还没见过中途被警察包围的拍卖会呢！
肖亮挥挥手，立刻有两个制服警察走上前来，把拍卖师带到一边。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坐在前排中间的柳长书接触到他的目光，忙把肩膀缩了缩，像个遇到了老鹰的小鸡仔似的，生怕自己被叼了去。
好在肖亮也没为难他。
“我是市刑侦支队队长，我叫肖亮，我们接到报警，说这里有一桩性质极其严重的案件正在发生。”
肖亮看了一圈，“负责人呢？”
李乙涟连忙小跑着过去，“我就是负责人。”
“你们的拍卖会要暂时中断了，我们要在你这里进行搜查，这是搜查令。”
肖亮拿出搜查令给他看过。
李乙涟苦着一张脸，“我们就是一个摄影作品拍卖会，没别的东西。”
“为了人民群众的安全，希望你能配合。”
【他才不想配合，他犯下那么大的事，足够把牢底坐穿，你让他配合，怎么可能？】
肖亮眼睛一闪，眉头微微扬起，心脏更激烈的跳动起来。
这时候，拍卖会的前门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个警察，对肖亮道：“外面来了一个女的，说是珊娜的助理。”
“叫她进来。”
“是。”
珊娜的助理是个年轻的女孩，脸上还有些病容，外套里面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的衣裳，明显是接到了消息，从医院里赶过来的。
“我叫李诗，是珊娜的助理，我想问一下，这究竟是出什么事了？”
台下的众人齐齐伸长耳朵，用心听着。
肖亮并不隐瞒，“我们接到报警，说这里多了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
“不该存在的东西？”李诗皱起眉头，显然是不太明白。
【就是那些照片啦！】
照片？
李诗沉吟了一下。
“我对这些不太了解，负责照片展出的是李乙涟李经纪。”
李乙涟听到他的名字，忙上前来，“这些作品都是我从珊娜的作品库里精挑细选出来的，绝对没有问题。”
【这一点倒是真的，李乙涟绝对能拿他白眼狼的品格作保。】
【毕竟，谁能想到，他早就找黑客黑了珊娜的作品库，做一个镜像程序，然后在假的作品库里放了许多假的照片，这么一来，他想挑真就挑真，想挑假就挑假，一切随他心意。】
【哎呦，这翻牌子的手段，真是敬事房太监看了都要甘拜下风啊！】
这话一出，台下顿时哗然起来，毕竟来的大都是珊娜的粉丝，一听说自己喜欢的摄影师被经纪人坑了，哪里还忍得住。
要不是警察就在跟前，怕不是要冲上前去把李乙涟暴打一顿。
李诗脸色难看了起来，问：“展出的照片真的都是珊娜的作品吗？我随时可以跟她去确认，希望你不要骗我。”
【可怜的姑娘，李乙涟一直都在骗你啊！】
【你以为展出的作品是珊娜的，殊不知里面混进去了多少“李鬼”，不少都是李乙涟和人合作摆拍的。】
李乙涟还在信誓旦旦的保证，就听李诗问：“这里面是不是有摆拍作品？”
李乙涟：“……”
柳长书早已经把李乙涟的背景身份给翻了个底朝天。
【这还不简单，就那幅《滨河里》，就是其中的例子，找出破绽，钉死他不就好了。】
《滨河里》就是那幅谢辉亮和乔东合拍的照片，又被人从后台带了出来。
拍卖场内灯光全开，把里面照的亮如白昼。
《滨河里》嵌在展架上，静静的陈列着。
它的四周围着一大群人，全都盯着细看，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李乙涟在裤腿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这张照片哪有不对，这不是在血口喷人吗？这是污蔑，是对我人格的污蔑。”
【好一个颠倒黑白，啧啧，这李乙涟的舌头有八丈长吧，怎么，每天晚上都偷偷练习翻花呢？】
围观众人：这算是人参公□□？虽然有些不道德，但还是好想笑。
【这分明就是你李乙涟和乔东，还有谢辉亮，三个人的摆拍作品，还敢大喇喇挂在这里充当珊娜的作品，真是屎壳郎爬大门――硬充大铆钉，不怕丢人哪？】
谢辉亮和乔东听不到心声，不知道自己都露馅了，还在那里装模作样的看画。
有认识他俩的人问道：“这幅画真的是你们摆拍的吗？”
“怎么可能？”谢辉亮眉毛一竖，“这是我和乔东逗猫的时候，被珊娜抓拍下来的，要不我们怎么会这么上心，还花大价钱拍回来？”
这么一想，倒也是。
谢辉亮也不像是没脑子的人，要真是摆拍，又何必花这么多冤枉钱？
事情又陷入到了僵局。
李乙涟可算安心了，连连对着李诗和肖亮保证自己完全没问题。
【哎呦，不到黄河心不死，这里面有个天大的破绽，你难道就没发现？还造假，怎么，真当观众们瞎呀？】
众人：我们不瞎，可是我们也看不出破绽，破绽在哪里呀？
肖亮眼睛一亮，朝柳长书看了过来。
“鸡毛，你上前来。”
第12章 画里的秘密
柳长书这次是真的知道“社死”两个字怎么写了。
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异样眼光，几乎在要他身上灼出几个洞来。
他磨磨蹭蹭的不想过去，又怕肖亮再叫出“鸡毛掸子”的绰号来，还是蚂蚁走路似的挪了过去。
等他一走，谭桐至便咕唧一声笑倒在椅子上，爬都爬不起来了。
就是一本正经的谢锡东也抿紧了嘴唇，轻轻的抖着身子，显然也是乐的不轻。
“你看看这张照片有什么问题？”肖亮指着《滨河里》问道。
柳长书上前，其他人也又跟着挤了上去，一边看一边琢磨。
这人挺正常的，猫也没问题，哪里有破绽了？
柳长书装模作样的在照片前看了一会儿，然后，指着灯火通明的那个位置，慢吞吞的道：“就这儿吧，好……好像有点特别。”
谭桐至是个喜欢热闹的，又和照片里的两个人不对付，早早的挤到了最前面，把柳长书说的那一块上上下下、仔仔细细、一寸一寸的打量研究了一个遍，终于看出一些门道来。
“我发现了，日期不对。”
“日期？”
众人一惊，把照片看的更仔细了。
有眼尖的人叫出声来，“看远景灯火那一块儿，看店铺门头上写着什么？”
“上面写的是：国庆大促倒计时――3天。”
“对，你看店铺的橱窗里，还挂着2022的字样，这是去年的。”
“这条路在我家附近，就叫滨河里，我记得去年国庆，珊娜好像在瑞典吧？”
“对，珊娜在微博上发了消息，说在瑞典参加一个什么活动，九月中就开始了，好像是十一月才结束，这么说来，这照片当真不是她拍的，是假的……”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李乙涟、乔东和谢辉亮三人。
乔东和谢辉亮哪里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刚才还言辞凿凿说是珊娜的抓拍呢，这会儿就被抓包了。
这要是传出去，自己两个就成了假货里的假货了，说不准还会把脸丢到国外去。
柳长书无事一身轻，抱着自己的胳膊，站在后面一些的位置，乐呵呵的看热闹。
【小东子，小亮子，你们下面该说什么了？怎么不说话呀，难道下面没有了？】
众人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话好绝，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李乙涟被人戳破了面皮，脸一下子就红了，接着是一片紫涨，然后又慢慢转成惨白。
众人谁都不同情他，反而像躲瘟神似的躲开了他。
“这李乙涟真是个白眼狼，珊娜女士可被他给坑惨了。”
“就是，李乙涟做经纪人也不少年头了，怎么会犯这样的错，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
【能有什么，不过是“利”字当头罢了。】
李诗的脸黑漆漆的，“我会把这事如实报告给珊娜女士的。”
肖亮问李乙涟：“除了这张照片，还有别的照片有问题吗？”
李乙涟摇摇头。
不远处的柳长书都气笑了。
【都死到临头了，还帮人隐瞒呢？】
【李乙涟啊李乙涟，你真当人家会捞你吗？你把牢底坐穿，对别人有什么损失？何苦来哉呢？】
怎么，这里面还有别的事？
拍卖会里面的人，有一大部分都听到过柳长书的心声，知道里面还有更深的内情。
倒是肖明和李诗，都是第一次听到，一下子就愣了。
【小李子，进了监狱后，好好工作，不要偷懒，尽快把缝纫机学会，多多做一些毛巾出来，好让咱们大家早点用上，也不辜负咱们之间的一场缘分。】
【也不知道看在咱们共同战斗过的份上，毛巾会不会打个折？】
共同战斗？
你是说共同战胜李乙涟，斗败李乙涟吗？
众人：虽然你是咱自己人，但你真的嘴好损，不过，我们爱听。
肖亮听着耳边的N吧N吧，看着柳长书毛茸茸的脑袋，眼底里浮现起些许笑意和亮光来。
“李乙涟，这里面的东西，包括所有照片，我们都会带回去细查的，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李乙涟沉默。
【快交待呀，那八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戴罪立功，请大家一起来监狱里搓麻将呀！总好过你在里面踩缝纫机，人家在外面搓麻将。】
肖亮轻咳一声，以手堵唇，好不容易才把嗓里眼里的笑意压了下去。
谭桐至早又笑坏了，两手撑着旁边不知谁的椅子背，两条胳膊抖个不停，嘴里发出噗噗噗的声音。
“李乙涟，据我们了解，这些展出的照片里，有几张极为特殊，我想，你应该知道它们里面的秘密吧？”
李乙涟猛的抬头，朝说话的肖亮看去，眼睛里是一片惊骇。
【肖队长，没想到你调到江城，办案的手段更高了？我刚知道的消息，你早就知道了。】
肖亮耳尖有些发红，默不作声，假装没有听到。
其他人相视一眼：你是认真的吗？我们不了解内情，我们什么都不敢说。
“李乙涟，交代一下吧，都有哪些照片有问题。你是在这里说，还是我们把你铐走，到警察局里去说？”肖亮再问。
李乙涟终于撑不住，哆嗦着手，指着面前的《滨河里》，“……这一张，还有谢先生那张……《烂漫》。”
“还有呢？”
“还有……《星空》，剩下的没有了。”他说着，还摇着头。
【不是还有《汉街姝色》吗？被那个“人间假日”的老板拍去了。人家都拿着照片打算找上家买白/粉了，你还在这儿死扛呢？有必要吗？】
“白/粉”两个字太敏感了，就像一枚深水炸弹似的，一下子在肖亮脑海里炸出惊天巨浪来。
他食指猛的哆嗦了一下，然后拳头慢慢攥起，紧紧的握着，眼睛深深的看着李乙涟，“据我们所知，有问题的照片不止这几张。”
李乙涟垂着脑袋，“我就知道这三张，其他的我不知道了。”
【你撒谎，你是利益链条上关键一环，怎么会不知道？】
【你们当时商定的不是“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八个字吗？怎么这会儿又假装忘了呢？】
看着李乙涟死狗一样的样子，柳长书心中很是憋气，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都被掀翻老底了，还在这儿负隅顽抗呢？
知不知道“合作”两个字怎么写啊？
肖亮在李乙涟耳边，放低了声音，小声问道：“星汉灿烂，若出其里，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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