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远白也好不到哪去：“？？？”
等等，他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吧？
什么“很难很难”，“特别特别高”，还有“超级棒哒”……
小丫头到底在里面夹带了多少私货啊！
就连面无表情的沈星澜，都忍不住看向摄像头，投过来一个无语的眼神。
沈星染怕自己说得不好，侧过头去征询大舅舅的意见：“大舅舅，我说得对不对呀？是不是和你刚才说的一模一样？如果我说得不对，那你自己再说一遍吧？”
沈远白：“……”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好吧。
但是如果他否认，他就必须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有小丫头在旁边盯着，这件事他绝不可能蒙混过关。
这一瞬间，沈远白突然发现他这个小外甥女其实也挺聪明的，并不是什么傻白甜。
都已经到了这份上，再否认也没有必要了。
沈远白硬着头皮点头，昧着良心说：“……嗯，一样。”
镜头那边的沈远墨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怀疑人生的恍惚状态。
他的冰坨子大哥居然夸他了？
还说他超级棒？
妈呀，这和世界末日有什么区别？
他忍不住使劲揉了揉脸，转头紧张地问旁边的工作人员：“现在是几月几号？我是谁？我还是娱乐圈第一顶流沈远墨吗？”
他不会是在接电话的瞬间穿书了吧！
工作人员表情复杂：“……是的，您还是娱乐圈第一顶流。”
感觉好像有被炫耀到……
确认自己还是本尊，没有经历任何穿书穿越等奇幻情节后，沈远墨擦擦汗，重新看向摄像头，忍了几秒，最终还是没忍住，毫无形象地哈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冰坨子，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
终于，整个沈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社死了！
有个难兄难弟的感觉，超安心的。
沈远白悔恨地闭了闭眼：“……”
下一刻，沈星染笑眯眯地，开始说到沈星澜。
“哥哥——大舅舅说你……”
沈远白果断伸出手，拍了拍沈星染的肩膀，语气沉稳中带着颤抖。
“……还是我自己来吧。”
见识到这小丫头“颠倒黑白”的能力后，他不敢想象接下来沈星染又会把沈星澜夸成什么样。
“好呀，大舅舅，你自己来吧！”
沈星染开心地把挂坠电话的摄像头对准沈远白。
面对着小小的镜头，沈远白咽了咽口水，感觉比面对一群记者的采访还要难捱一些。
镜头那边，沈星澜定定地看着镜头，看着镜头里的父亲。
他的眼眸深黑，仿佛一滩没有波澜的深潭。
沈远白缓缓开口：“星澜你……你是个好孩子。你是星星的好哥哥。你能把学到的知识运用到实际的生活中，为遇到困难的人解决问题，这一点……很棒。”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用气声吐出来的。
好像很艰难。
镜头那边的沈星澜面色微变，平静的脸上闪过不敢置信。
就连沈远墨都没说话。
气氛再次诡异地安静下来。
最后还是沈星染出声打断了无人发言的气氛：“大舅舅，你说得不对，刚才你的原话明明是——你认为哥哥超棒哒！”
小女孩的神情无比认真，仿佛这几个字眼的差别是天大的事情。
沈远白认命地闭上了嘴：“……”
他敢发誓，刚才他绝对没有用“哒”这种语气词。
镜头另一边，沈星澜从惊讶中回过神。
不过，他的关注点和沈远墨完全不一样。
他问沈星染：“星星，你大舅舅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明明可以直接叫“我爸爸”，沈星澜的选择却是用“你大舅舅”这种别扭的称呼。
沈星染没有察觉到称呼的差距，开心地解释：“大舅舅其实很关心我们的！他让小强叔叔关心大家的动态，做成——”
“报告”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沈远白伸手，动作迅速地按下了“挂断”键。
报告的事如果也曝光出去，那他今天真的就是彻底社死了。
沈星染话没说完，有点不太满意，撅起嘴看沈远白。
沈远白抬起手腕，指了指手表，尽量平心静气地陈述：“二十分钟到了。”
刚才沈星染找他预约的时间只有二十分钟。
同一时间，书房门打开，万盛强等在门外，带着新的待处理的事务。
小沈总的时间安排，是真的精确到分钟级别的。
说是二十分钟，就只有二十分钟。
沈星染站起身往外走。
走了两步，她又停住，转过头委委屈屈地看着沈远白。
“大舅舅，我还没听到你夸我的话呢……”
都夸了小舅舅和哥哥了，就差她啦！
沈远白抬眸和她对视。
沈星染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盛满了微微滚动的水光，仿佛在下一秒就能化作泪滴洒落。
她就这么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沈远白顿住：“……”
有种今天不说出表扬的话，回头他就会被良心谴责到下地狱的感觉。
他很快开口说：“星星，你是个好孩子，你为这个家带来了光。如果没有你，也就没有今天的沈远墨和沈星澜。”
这话听起来很短，似乎和前两个夸奖很不一样。
但是沈星染听懂了。
那是大舅舅对她最高的肯定。
带来了光啊……
沈星染笑得眼睛弯弯：“大舅舅，你也是我的家人，我也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她的光，当然也有大舅舅的一份呀！
沈远白抿唇，神色复杂地打量她几秒，才移开目光，看向万盛强：“进来吧。”
他没有和沈星染说再见。
不过开心的小丫头决定不计较这些细节。
她蹦蹦跳跳地走出去，临走前还跟万盛强挥挥手，甜甜地喊了一声“万叔叔再见，大舅舅再见！”
看得万盛强都忍不住微笑起来。
可惜，小丫头带来的温暖太短暂了。
等到沈星染的身影消失，书房内的气氛瞬间恢复到了冷静和严肃。
如同沈远白一贯的风格。
万盛强恭敬地低垂着头，聆听着沈远白的决策。
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化。
但是……
他抬头偷偷瞥了一眼，见沈远白的嘴角有一抹微微上扬的弧度。
只是这个弧度实在是太微不可见，如果不是万盛强眼睛尖，恐怕根本察觉不了。
没关系，一点点扬起的弧度，也是弧度啊。
到底还是有一些东西在潜移默化中被改变了。
或许这就是……光的力量吧？
-
晚上，沈令宜从外面回来，沈星染第一时间去迎接。
“妈妈妈妈！你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好事情吗？！”
她迫不及待想把今天的事情分享给妈妈。
沈令宜一把抱起她，踩着九厘米的高跟鞋，云淡风轻地走入小楼。
一边走，一边说：“我知道，群视频嘛，你当时也拉我了。只是我那会在的地方很吵闹，所以我没有说话，听了全程。”
“啊！”
沈星染没想到妈妈也接入了群视频里。
她有些骄傲地抬头，“视频挂断后，大舅舅还夸我了呢！他说我是一束照亮了沈园的光呢！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夸我，我好喜欢这个比喻！”
她喜欢阳光洒落在身上时的温暖感觉，也喜欢灯光帮她照亮夜里漆黑的小路。
不管是哪一种光，都是一种很美好的存在。
她超喜欢这个比喻！
沈令宜听得不住微笑。
能把她这个不爱开口的大弟弟逼到这份上，她女儿可真强。
不过，话说回来，她还蛮好奇，沈星染是用什么办法撬开了沈远白的嘴？
就连沈令宜都想象不到，在什么场景下，沈远白会这样夸人。
还一夸就夸三个。
这可真是史上未有之景象。
“星星，你当时都跟你大舅舅聊了什么啊？”
“唔……”
沈星染认真地回忆，“也没聊什么啊，我只预约到二十分钟，只来得及跟大舅舅说了说小舅舅的事情……”
具体说了些什么，她其实都记不清楚了。
不过，有件事情她其实印象还挺深刻的。
沈星染有些自责地低头：“对了，妈妈，我说错话了。”
“嗯？什么话？”沈令宜好奇地看她。
沈星染小嘴撅起：“我忘记了妈妈吩咐过不能跟大舅舅透露他的病情。当时我实在是太担心大舅舅了，所以忍不住问他生病的感觉是不是很难受……对不起，妈妈。”
对这种事，沈令宜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真被发现的话，她会亲自出面去道歉，并像家人们说明自己当时说这些话的初衷。
所以，她并没有生气，温柔地摸了摸沈星染的头：“没事，那大舅舅是怎么说的？”
以沈远白的敏锐程度，一定会继续追问，第一时间问出真相吧？
如果沈远白已经知道了，那她现在就过去找他道歉。
沈星染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
她犹豫了两秒，才开口说：“大舅舅……大舅舅好像什么也没说？”
沈星染仔细回忆着细节，最终确定：“大舅舅看起来有点惊讶，但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接下来他就突然开始夸我们啦！”
如果不是妈妈问起，她都没察觉这两件事情之间的关系呢！
大舅舅是不是因为被她关心了很感动，才突然夸她的呀？
沈令宜往前走的脚步微顿了一秒，神色诧异。
和沈星染的想当然不同，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明白他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就感动的人。
这个表现……不像沈远白。
太不像了。
这件事情，不对劲。
第42章
带着沈星染回到卧室， 让她先去洗漱后，沈令宜独自一人走出门，站在露台边怔怔入神。
她敏锐地感觉到今天的事情不对劲， 打算趁这个时间想清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沈远白突然态度转变， 当面夸起了沈远墨和沈星澜， 在她看起来， 更像是一种欲盖弥彰，似乎想要掩盖什么，或者是为了转移沈星染的注意力。
有什么秘密， 值得他这样去掩盖呢？
沈星染问出的那个问题，难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病”……
夜空中突然涌出一阵微凉的风， 掀动沈令宜的裙摆。
她裹紧身上的外套， 却觉得凉意从心底深处生出， 散播到四肢百骸。
病——
难道说， 沈远白得了什么病？
他瞒着家里人，所以在沈星染问出“生病了是不是很难受”的问题的时候， 他才会表现得很惊讶， 甚至不惜用一种不太聪明的方式来转移话题。
这个猜想让沈令宜的眉头紧紧皱起。
沈远白就是个锯嘴葫芦。
如果他打定主意要隐瞒病情， 那不管沈令宜怎么问， 他都绝对不会透露半点。
她不能直接问，只能私下里查清楚。
沈令宜叹息着拿起手机， 给刘管家发信息。
“老刘， 有件紧急的事情，拜托你尽快查一查……”
发完消息后，她站在露台边， 怔怔看着下面的夜色，看了很久。
直到沈星染从洗浴间里出来， 发现妈妈不在房间，出来露台找她，才把沈令宜从沉思中唤醒。
沈星染察觉到妈妈的状态有点不对劲，担心地问：“妈妈怎么了？”
沈令宜把她抱进怀里，轻声安慰：“妈妈没事，妈妈刚才只是在想，理想国的事，必须要加快进度了。”
不管沈远白到底有没有生病，她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是搞定理想国的新计划，并借助理想国的一鸣惊人，顺理成章进入辰光管理层，名正言顺替沈远白分担工作。
现在忙成陀螺一样的沈远白，根本就不具备治病的条件。
连生病的消息都绝不能有分毫走漏。
一旦走漏，迎接的将是市场的恐慌、股票的下跌、市值的蒸发……
沈令宜突然很理解沈远白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病情。
在那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上，连生病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沈令宜垂眸，喃喃自语着。
“必须要快一点，再快一点了……”
-
作为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沈令宜向来是言出必行，想到就做。
第二天早上，她在书房里待了三个小时，确定了理想国发布会的最终方案。
这次她打算专程举办一次发布会，在发布会上向大众公布理想国项目的新改动。
至于发布会的日期……
沈令宜垂眸，在日历上打量。
几天后，正好是《和家人们的一天》第四期的拍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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